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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好久,从到达咸阳的第一天便染上了轻度肺炎,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咳了七八声之后,苏伦的声音终于平静下来,但没有丝毫抱怨:“我要登机了,风哥哥,大家各自保重吧。”
苏伦走了,本来我有机会可以留住她的,只要让她看到我彻底断绝与关宝铃来往的决心,但我什么都没做。
从门缝里能够看到樱花树下的石桌、石凳,可以想像起她清瘦的脸和剪短的发。女孩子都是最爱长发的,爱美之心,天性使然,其实我早该想到,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苏伦根本不可能剪去长发。即使上次在风沙漫天的沙漠里,她也每日对自己的长发妥贴照顾,视如珍宝。
我狠狠地一拳捶在门板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
肺炎病人精神萎靡,所以医生总会建议病人剪去长发,保存身体的所有血气,以利于身体的氧气吸收。这是医院的常识,我的确太忽略这点了,怪不得苏伦会生气、怪不得席勒会有机会陪在她身边——我真是混账透顶,难道全部心思真的都被关宝铃迷住了吗?
电话铃再次响起,是孙龙的号码。
“风,我就快到达枫割寺门口了,你不会介意出来迎接一下老朋友吧?”他的声音依然镇定,但我发现枫割寺上下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像严冬的冻云,冷冽凝重,如临大敌。仰望高处的层层建筑物、檐顶、烟囱后面、巨树顶上,都有黑洞洞的狙击枪口露出来,全部指向西南的寺门方向。
“超过一百支狙击步枪,枪口一致向着枫割寺门口,孙先生,你现在还坚持自己此行是正确的吗?”我苦笑着摸摸头顶,无法可想。
卷三《通灵之井》
第一部尖锋相对
— 第 5 章 … 笑傲江湖—
在日本人眼里,孙龙已经是众矢之的,随时都可能从暗处开枪将他射杀。我佩服他单刀赴会的勇气,却不赞成他的冒险做法。
“别为我担心,地球离了谁照样转,神枪会离了我孙龙,照样会把这杆‘抗日’的大旗高举下去。”听筒里传来的背景声音非常静谧,除了轻微的汽车引擎声,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是一个人过来的,最多只带着一名司机,否则四周一定会有别人的呼吸或者咳嗽声。
“好吧,我等你。”
再次看看那些角落里明目张胆地伸出来的枪口,我苦笑着走向寺门方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旦激战发生,我得先护着孙龙冲出去。大人物还有借重我的地方,大概不会对我下毒手吧?
从小院到寺门,延展距离六百多米,我并没有刻意观察,就已经发现了至少四十多处埋伏,几乎是十步一人,枪不离手,到处都是陌生冷峻的面孔,满脸杀气腾腾。
当我走到“通灵之井”的小天井里时,慢慢停步,站在池塘前面。
水面上依旧微波粼粼,可以确定波纹的形成是因为水底任何时候都有水花无声地泛上来,如同一个日夜翻滚不息的巨大泉眼。
“千年之前,鉴真大师和他的十大弟子就是从这里鱼跃而下的吧?”我沉默地坐在池边,把手伸进水里,感受着彻骨冰冷的井水。太清澈太幽深的水,总会让人不禁产生眩晕的感觉,仿佛这是茫茫海上的一个巨大漩涡,不等人跃下去,它所产生的吸引力便把人深深地卷进去了。
“鲛人双肺虽然厉害,但他们不是真正的鱼,不可能长时间生存在水中。如果被漩涡卷住,撕扯向极深的幽暗水底,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尸骨无存,直到化为乌有。”
目前的藤迦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的师父和师兄们并非自愿永久地待在水下,而是被卷入了变化莫测的漩涡,一入水就失去了生命。善泳者溺于水,即使是身具双肺的鲛人,又怎么可能对抗神奇的大自然的力量?
天井里没有一个人,但我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狙击手的瞄准镜里,这种感受让我浑身汗毛倒竖,不寒而慄。
如果这就是“海底神墓”的入口,是不是将来有一天,我也会从这里跃下去?结果又会怎样,像鉴真大师他们一样,步殉道者的后尘吗?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自己才不会傻乎乎地蛮干,为了孙龙或者为了日本人奋不顾身,那是人生最大的失败。据我所知,日本海军里顶级潜水员超过四千名,潜水技艺在环太平洋国家中首屈一指。有他们在,我又何必越俎代庖?至于神枪会方面,潜水高手更是人才济济,多不胜数,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我来送死。
水面上映出我苦笑的脸,我挥动手臂,把那张悒郁不安的脸搅碎。
“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一片枯黄的白桦树叶随风而来,翻滚着落入池水里,随着水波漂荡,打了十几个滚之后,漂到我的手边,却没有坠落到水下去。
循着树叶来的方向,我看到与天井一墙之隔的两棵枯黄的白桦树上,突兀地伸出两支枪管。枪管后面,则是闪着幽蓝光芒的狙击瞄准镜,当然,镜子后面就是高度戒备的日本狙击手。他们已经不屑于伪装自己,很明显不把神枪会的势力放在眼里,无论孙龙带多少人马上来,一律通杀无赦。
我扬起手,向那两个狙击手打了个招呼,做出友善的笑脸,以免两人在百分之百的紧张状态下误扣扳机。垂直距离二十米的情况下,我这个一米七八高的男人在瞄准镜里的影像不亚于一头庞大的非洲象,想射不中都不可能。
这个天井,是进入枫割寺的必经之地,相信孙龙一踏进寺门后,每一秒钟都会暴露在几十支狙击镜头之下。
二战之后的六十年里,各国武器研究专家们,已经将狙击武器发展到绝对的“一击必杀”境界,即使是三流的武器生产工厂出品的劣等货,也能在三百米直线距离里,准确无误地击碎直径三厘米的玻璃酒杯,更何况此时分布在枫割寺里的都是日本特别警察里的顶尖高手。
我取出口袋里的电话,先向狙击手的方向挥动了一下,免得对方误会。
“该打给谁?孙龙吗?没用的,他马上就会到达这里——给萧可冷?给王江南?给霍克?给张百森?”电话在我掌心里连翻了几下,我才发现这种无法化解危机发生时,谁都无法依靠,只能靠自己,然后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孙龙是华人世界里的顶尖角色,大人物则是直接代表了日本皇室,如果两方发生了直接冲突,除了以“太平洋警察”身份自居的美国总统,似乎再找不出什么有头有面的人物从中调停了。
我抚摸着光滑细致的键盘,想到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号码,顺手拨了过去。
“喂,是哪一位?”对方用熟练的英语应答。
我长吸了一口气,谨慎地回答:“是我,风。”
“哈哈、哈哈!”对方接连两声干笑,马上换了热情无比的口吻:“没想到你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又长吸了一口气,因为我没想到电话一拨就通,而且是他亲自接电话。电话那边是大人物,或许此刻就在隔着几排庭院的“幽篁水郡”前与我通话。
“我只是想跟你知会一声,孙龙先生是来看我的,是我的客人,对任何人没有恶意,更没有惊扰阁下大驾的意思,可否给我一点面子?”我尽量不让自己话音里露出示弱的感觉,既然孙龙敢单刀赴会,或许早就有了克敌制胜的法宝,我只尽力做自己该做的,如果大人物不愿通融,那也没有办法。
“哈哈,让我考虑一下……孙龙先生对于大和民族的无聊偏见全球皆知,曾经在美国、欧洲的几家独立媒体上公开发表抨击日本、贬低我大和民族的谬论,措辞无比激烈。风,我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不为日本人民出头,我们的政党很快就会被民众的愤怒口水淹没掉,你能理解吗?”
他绕了个***,把日本政府对孙龙的仇视,转换成日本一亿三千万民众的集体意愿。
我能理解,否则也就不会对着所有的狙击枪口无声苦笑了。
“孙龙先生的做法,严重损害了日本民众的自尊,所以,大和民族不欢迎这种人踏上日本领土——”
我没时间兜***,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你想怎么做?如果敢开枪杀人的话,我将电告全球所有媒体,揭露这场赤裸裸的谋杀案。在整个亚洲,日本已经树敌太多,难道还要得罪这个唯一的超级大国?”
其实我无须提醒他,孙龙在华人中的影响面有多大,他比我更清楚。
又一片树叶飘落,划过我身前时,我猛的伸手抓住它,在手里慢慢揉成碎末,洒落在池水里。
在亚洲,日本人真的已经“举目无亲”,所以才会远隔太平洋向美国示好,并且对美国驻日部队的某些“有伤大雅”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杀了孙龙,就是公开向全球华人挑衅,他们似乎还没有这个胆量。
“呵呵,风先生,你跟神枪会什么关系?何必插手这件事?”他又笑了,老奸巨猾、胸有成竹的笑。
我调匀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因为,我是中国人。”
他仍在笑,我先挂断电话,腾的站起来,浊气满胸。
汽车引擎声由远而近,来得非常迅猛,一分钟后,寺门前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我快步向外走,穿过静悄悄的寺门,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眼角余光瞟见寺门、围墙、墙后大树上、近处的一座鸽舍拐角,不断地有诡秘的人影晃动,并且有保险栓弹起的“咔咔”声。
鸿门宴的序曲已经拉开,就等着目标踏进圈套了。
台阶下停的是一辆黑色加长奔驰,外表一尘不染,车身不断反射着油亮的日光。引擎盖上除了著名的方向盘车标,旁边还印着一面崭新的五星红旗,灿烂夺目。
这辆车并没有配备防弹装甲,玻璃也仅仅是普通的钢化产品,不具备任何防弹功能,在狙击步枪的钢心穿甲弹面前,毫无遮挡能力。
我苦笑着挠挠头,孙龙这么轻率地前来,真是有点出人意料。
驾驶座旁边的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皮衣、长发披肩的女孩子跳下来,砰的一声关门,然后向后走了几步,轻柔地拉开客位车门,伸手扶在门框上方。她的腰很细,身材苗条,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可惜刚刚并没看到她的脸。直觉上,她一定是个形像接近完美的女孩子,否则在高手如林的神枪会,孙龙也没必要单独挑她来做自己的司机。
这一瞬间,她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暗藏的狙击手视野里,即使皮衣下穿着最完美的防弹衣,也无法抵抗钢心子弹的无情穿射。
我快步走下台阶,孙龙的笑声已经轰响起来:“风,我来迟了些,抱歉抱歉。”
他从车里踏出来的时候,迅速给我造成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似乎四面的寺门、院墙、建筑都忽然间矮了一截,枫割寺内外沉甸甸的压抑气氛也被他一脚踢散了许多。一切,只因为他全身挟带着的那种澎湃激荡的杀气,仿佛一个武功天下无敌的绝顶高手,在无数次酣畅淋漓的杀戮积淀之后,举手投足间便带出一往无前的凛凛威风,让人陡然间惊骇莫名。
白衣女孩子给气势磅礴的孙龙映衬得越发纤细,沉静地关上车门,跟在孙龙后面。
孙龙穿的是最普通的中国产西装,头发略显凌乱,神色也有些疲倦。他的眼睛望着我的同时,也看到了杀机四伏的狙击枪手们,鼻子里“哼”了一声,眼角一挑,毫不在意。
“风,想死我了!你还好吗?”他用力握着我的手,左手在我肩膀上拍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