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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
她回到病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阿J的皮小心地折叠起来,藏在书包的最下层。然后第二件事,就是重新在“白皇后”群里寻找新的网友。从此她不再有任何的顾忌,只要稍有不满,无论是交心好友还是亲密爱人,她都会毫不犹豫地
把对方踢出去。在群里她认识了多如繁星的网友,也从中体验过无数次爱恨情仇;她的好友把她捧得高高在上,她的男友对她嘘寒问暖,所有的人都将她看作女王,唯恐令她不满——钱,权力,地位,男人,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她手下的网
友都会一一为她办妥。然而对于她所得到的一切,她从没有舒展过片刻眉头;她饱尝过比世间最风流的女人还要浓酽频繁的爱情滋润,却从未从中得到片刻真心的欢愉。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面前的所有人都只不过是占星师完成
契约的一颗棋子,他们的感情,所有倾慕的话语与神情,并非发自内心,而是迫于求生的本能。因此她也从没把他们当作真正的人看待,就算再甜蜜的情人化作一摊人皮碎裂在她的面前,她也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在以生命为赌注的、
与占星师的博弈中,唯有无情,才是令她战无不胜的唯一法宝。
“再问你第一千零一遍,你满意了吗?”占星师问她。
“不!”她倔强地摇动头颅,“你休想打败我,永远!”
“真是个难缠的女人啊……”占星师苦笑起来,真夜则从旁撇了撇嘴,带着无比遗憾的神情说道,“先生这笔生意可是亏大了呢!她的最后一个愿望,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实现嘛!”
长生不死……
白非妃裂开黑漆漆的嘴唇,从两排断了牙的齿缝中发出阴惨惨的笑声。她用力拍打着大桥的水泥栏杆,拍得“蓬蓬”直响,那声音听在旁人的耳朵里不啻于群鬼夜哭。
“只要你满足我平生最后一个愿望,我的命便任凭你处置……!只有那个时候,我才会‘满意’!”她从乌黑空洞的眼眶里瞪着面前的占星师,那渴慕的欲望之火恨不得将他吞没。
唉,人的欲望如同无底之壑,永填不满。这一次,连英明神武的占星师也栽了一次跟头。赔本生意?真夜说的没错,在人类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面前,就算有十个百个千万个占星师又能如何?那些人类注定会被自己无止境的欲望所
吞没,生前如此,生后亦如此。
占星师挥了挥手,算是同她道别。虽然他拥有无限无垠的时间可以等待,然而契约的另一方却全然不同。诚然他可以捏起鼻子吞下一个由花季少女进化而来的老妇人,却断断不肯委屈自己,勉强啃食一副已然腐烂至渣的枯骨。
距离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已经过去整整六十五年。白非妃也已在三年前过世,然而被占星师的契约所束缚的她,仍然游荡在人间,为着那一句“满意”而苦苦寻觅着。她的幽魂最喜欢盘踞在这座翻新的长江大桥上,面对熙来攘往的车流,
发出金属般刺耳的啸叫,一如她当年的英勇之举:
“让我长生不死!否则我就跳下去!”
可惜大多数人往往没有听到她叫嚷的内容便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其中最倒霉的还算效仿她的那些自杀秀者,他们哪里有勇气敢跟一个亡灵争场子自杀呢?久而久之,这座大桥上便不再出现自杀者,而那些过往的司机也只把那
个只会叫不会动的幽灵当成大桥上的一座摆设,一个偶尔会动弹的雕塑。由于自杀现象消除了,交通也顺畅起来,司机们暗暗感激那个幽灵,背地里还给她起了一个“自杀守望者”的绰号。他们知恩图报,恨不得给她颁发一个“优秀交警”大
奖章呢!
可是这一切,白非妃都不可能知情。她只是日复一日蹲在桥上,盼望着有人能够满足她的愿望,到那时她死也甘心——既然都能长生不死了,还死个什么呢?
女死囚的情人节(上)
最近生意真是越来越不景气了。占星师站在探视窗的外测,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打量着里面那个女人的脸孔。资料上写明她今年三十出头,然而在占星师的眼里看来,她足足像是三十五六的样子,眼角皱纹丛生,额头上刻得满满全
是苦难的印记,满头繁茂的青丝里也夹杂着点点灰白。令一个女人急速衰老的原因无非几种,而她属于最顺理成章的那一型。
对过往的忏悔;良心的惩罚与折磨;以及对死亡的前景最深的恐惧。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理由都足以令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人堕入无底的精神深渊,让岁月更为迅速快捷地蚕食她的容貌,更何况她兼三者而有之,更何况她已足足在
这监牢里待了三年。
占星师在脑海里翻阅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客户的资料。她叫做奉真真,现年三十一岁,在人生的前二十七年一直担任各种默默无闻的小角色,直到四年前才突然名声大噪,她那姣好的美貌曾有一段时间登上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风头
一时无俩。在她如天使纯洁的微笑下面,一行正楷黑字醒目地写道:
“粉丝杀手?!新时代追星的大悲剧!”
事件的起源来自于一个男人,一个无名作家的一夜蹿红。从埋头写作的无名氏,到当今最走红的浪漫言情小说家,一平无异于文学界的一个奇迹。他笔下那些痴男怨女所上演的爱情剧,缠绵悱恻,催人泪下,被誉为“重绑催泪弹”。由
他小说改编的偶像剧,片片大卖,一举收复被韩剧打下的半壁江山。更要命的是,他不仅书写得精彩,本人也相貌儒雅,气质高贵,风度翩翩,再加上渊博风趣的谈吐——比起他的小说,无疑他本人具有更大的杀伤力,尤其是对于女粉丝来
说。
奉真真就是最狂热的粉丝之一。她迷恋一平的书,更迷恋他的人。她常常会情不自禁把自己带入他的书中,想象着那缱绻相恋的两人正是一平和她自己。她辞去工作,也甩掉即将谈婚论嫁的男友,拿着家中父母的血汗钱踏上旅途,
只为了追寻一平的足迹。他到哪一个城市签名售书,她必然尾随而去,宁肯与人大打出手也要争夺队伍的第一个位置;她甚至在他家附近租了一间小屋,没日没夜架起望远镜,偷窥一平家中的情况。
而惨案发生在不久之后的情人节。一平的妻子被发现倒在自家的客厅里,头盖骨被敲得稀巴烂,脑浆和血液喷得满地都是。警方赶到时,奉真真正手捧作案凶器——榔头,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手和脸上的血迹都没有擦干净
。直到警察逮捕她的时候,她的眼珠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机,荧幕上一平文雅的笑脸无比生动活泼。
案情进展地非比寻常地顺利。她承认无法忍受那样粗俗的女人守在一平身边,于是在精心准备之后,摁响了一平家的门铃。一平的妻子对这个貌似柔弱的年轻女人并没有防备,只是拉开门缝,问了一声:“你找谁?”
“你!”说罢,奉真真用力举起藏在背后的榔头,对准她的头砸了下去。
第一击并没有命中要害,兴许是奉真真手抖了一下,兴许仅仅因为她还不够熟练。然而她马上得到了练习的机会,而且不止一次。不幸的女主人尖叫着,捂住流血的脑袋逃命,而手持榔头的女杀手紧跟其后。奉真真事后承认,她不
记得具体砸了多少下,准有十几次或者几十次吧;而法医则认为,死者颅骨凹陷变形,显然受到强有力而持续的打击。
“这个女人疯了。”从她杀人时的疯狂,与她事后冷静自如的态度来看,大众舆论,甚至不少刑事人士都得到这样的结论。如果不是精神状况出问题,谁又能想象到如此娇俏秀丽的女孩,竟能冷血地向另一个女人挥舞榔头,仅仅因为觉
得她配不上自己的丈夫?
应辨方要求,相关司法鉴定部门对奉真真进行精神病鉴定。经过漫长的三年时间,反复质疑、鉴定、审判、上诉,最终裁定奉真真没有任何精神疾病,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于是,名噪一时的“粉丝杀人案”最终以死刑的宣判而告终
。
而这也是占星师苦恼的原因。与他谈生意的女人虽然还算有些姿色,却是个死刑犯——对于他来说,岂不是吃注定亏本的生意?他本想摇头拒绝,但奉真真死灰色的眼睛似乎攥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感到一阵战栗从脊背缓缓向外扩散
。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即使隔着冰冷的玻璃,也挡不住奉真真眼眸里的微弱火光,“请你转告老师。”
她总是尊称一平为“老师”,这大概是身为粉丝的良好习惯吧。她的眼珠死死盯住占星师冰绿色的眼睛,就像在他的身上刻上一个烙印:
“无论我到了什么地方,天堂也好地狱也好;无论老师做了什么,我都会支持老师的!”她猛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永远永远!”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身体猛地往后一倒,就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占星师往下压了压帽檐,刻意盖住自己的一张脸。此时此刻,他的时间不多了——奉真真明天一早就会被押赴刑场枪决。
也就是说,在明天的太阳出山之前,他必须找到一平,并从他那里得到满意的回话——虽然占星师本人并不指望这一点。
然而,无论他这一桩“生意”办得如何,他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一份报酬了。他既不能潜入死刑囚室大快朵颐,又不情愿领取一具弹痕累累的尸体——亏本,清仓大亏本!这个时候,他无比痛恨那个替他招揽这笔生意的人。
女死囚的情人节(中)
“那件案子我印象很深。”老李将目光投向远方,三年前的那桩惨案仿佛历历在目,“相信我,那绝不是女人干得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奉真真缺乏凶手所需的体力吗?”明知道老李另有所指,占星师还是故意这样说。
“你错得离谱!”老李连连摇头,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他,把话说得斩钉截铁,“她缺的不是体力,而是残忍!把一个人的脑壳砸得稀巴烂的残忍!那样一个文静秀气的姑娘……”他在脑海中搜索着她的形象,发出了一声喟叹,“她
又不是个疯子!”
老李所强烈怀疑的,不仅仅是杀人手段,更多的针对杀人动机。他见过死者——一平之妻当年的照片,完全无法把她同那个气度潇洒不凡的畅销书作家联系到一起。她更像一名普通的中年劳动妇女,拥有过于笨重的腰围和粗壮的身材,
一副正宗的“黄脸婆”相。当她弯腰塌背穿着皱巴巴的棉布衣服站在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丈夫身后时,那种不协调感便分外强烈。在此之后的调查中,老李还渐渐了解到夫妻二人间的差异不仅仅体现在外貌方面,比起一平的文学硕士
学位,他的妻子仅仅初中毕业,结婚后便一直担任家庭主妇,任谁见到这对差异巨大的夫妻,都会以为那低头默默打扫的女人只是一平的女佣人。无论从哪一方面,夫妇二人都足够达到貌合神离的程度,若不是有亲生儿子作为纽带,说
不定他们早就离婚了。
然而仅靠血缘关系维系的婚姻往往更加脆弱。凭借多年刑事侦察的经验,老李一开头便嗅到了某种味道。作为一名畅销言情小说家,人帅多金,婚姻生活又不幸福——这足以培育出萌发婚外恋的丰厚土壤。从接到报案的那一刻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