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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以前写过的,在去北极的征途上,我经常带上富人的儿子。
他们以为只要跟着库克医生扬帆去趟北极,自己就步入了成人的行列。
与此同时,我按照他们掏钱的老子们的意思,满足他们的每一个要求,确保让他们吃苦吃得恰到好处,好让他们确信自己真的是在〃冒险〃。
跟我同行北上是哈佛和耶鲁许多学生的毕业礼物。
我提这些年轻人,只是想减少你的顾虑,认为自己缺少北极旅行的经验。
我特别擅长带年轻人去北极,再把他们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对于北极,就像所有事情一样,总是有第一次的。
即使对于我们这些熟知它的人来说,它曾经也是不为人知的。
鉴于弗朗西斯·斯特德的遭遇,鉴于我在其中所扮演的不管是多么无意的角色,我这样发出邀请在你看来一定很奇怪吧。
我得坦白,发出这样的邀请不仅仅是为了补偿我对你的欠缺,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们作为父子俩,可以去实现一个共同的目标。
同时,我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这样要求是多么的冒昧,因为我要求你答应跟一个人去干这样一件事,而这个人的手你还没握过,他活生生的脸你还没见过,他还不允许你给他写信。
假如你要参加我的远征,我会把你作为我的门生。
假如在某种情况下摆明了我无法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你,我的儿子,如果那时你觉得你已准备就绪,就继续我的求索吧。
最近,南极远征之后,我感到特别的压抑,用爱斯基摩人的话叫〃piblocto〃,人世的重负朝我压来。
独自承担起这个重负,连今后获得援救的希望也没有,这个压力如今已远远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
在南极等待解救的那段漫长时日里,尽管我知道解救可能永远不会出现,我经常想起你,自我安慰地想:即使我死了,但我会留下一个儿子,他自己也会生儿育女。
我想起我的第一个妻子利比,还有我们没有取名的女婴,想起当弗朗西斯·斯特德告诉我说那个全世界都以为是他儿子的男孩其实是我的儿子,我好像觉得自己的两个孩子又失而复得了。
即使罗伯特·皮尔里有几个年龄够大足以加入远征的儿子,他也不懂接收门生的意义。
唯一让他高兴的是他自己的成就。
不过,好像我也身陷其中。
惟有你能把我从实现抱负的孤独中解脱出来。
放弃这一抱负我也依然无法解脱,但我能放弃吗?因为我相信自己是受上天的召唤承担这一使命的,就像教士和牧师接受召唤从事他们的神圣职业一样。
正如在介绍弗朗西斯·斯特德时我曾写到的,我相信自己的辛劳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效力人类。
你或许觉得愿意立誓跟我的年轻人有的是不像你,那些20来岁的人年龄够了,可以跟我一起远征了;我可以指导他们,而不是等你长大成人,这样会增加我或者我指导的人摘取殊荣的可能性。
可他们中谁也不是我的儿子。
你只有18岁。
或许你还太小,不懂〃是〃与〃不〃的涵义,不懂它们对于你自己和我的涵义。
现在强求你做出一个许多年之后你也许会后悔,但由于已经应允却要坚守的承诺,这样做不公平。
你可以说〃不〃,你可以认为这样做是未来几年里我在北极可能遭遇的某种灾祸的起因,要不是因为老缠在我心中的疑问,那场灾祸是不会发生的。
因此,让我明白我向你提出的是什么样的请求。
首先,你不应当有任何负罪的感觉,不能因为害怕要是你拒绝我就会出什么事而接受我的邀请。
我描述了自己的境况,只是为了让你更好地了解我的本性,而不是逼着你做出让我最高兴的回答。
我敢肯定,你叔母和叔父是不愿让你去探险的,理由很明显。
除了我,在我见过的人当中谁也体会不到你可能会给他们带去的悲伤。
一个人要么在他的心灵中渴望我过的那种生活,要么没有那种向往。
我希望你有。
倘若你有,倘若如我所想,在你的血液中也像在我的血液中一样必定流淌着对极地的向往,那么,你所面对的有关危险的描述无论怎么长篇累牍,都不会把你给吓退。
倘若我错了,你没有我的那种感觉,那这样的长篇累牍同样也是没有必要的。
不过你还小,因此,唯一我不能接受的回答,至少现在不能接受的回答是〃是〃。
你可以对我说〃不〃,或者你可以对我说〃也许〃,但你不可以对我说〃是〃。
(把你的回答写在信封上,留给你的叔父,就像你写在我以前给你的其他信上一样。
)如果你的回答是〃也许〃,那么我们把这事留到你长大成人,能完全理解说〃是〃或〃不〃的可能含义之后再说。
如果你的回答是〃不〃,我会理解的,而且不会再费力劝你。
不过,我会继续给你写信。
在你长大成人能够远征北极的时候,假如我仍未抵达极点,我会带上你,把我知道的一切全教给你,那些东西是为数极少的几个活在世间的人所能教给你的。
如果到某个时候我被迫放弃探险,假如你代替我抵达了极点,我不会感到惋惜。
如果在我的帮助下你率先抵达极点,我将确保不让任何不应得奖的人获得这一殊荣。
弗雷德里克·库克医生 1900年4月19日 他为什么不让我回答〃是〃?但愿我能在信封上写下大大的一个〃是〃。
假如我写了〃是〃,他会怎么着?他会不会感到高兴,会不会认为我太草率,不能指望我谨慎行事?我写了〃也许〃两个字,比以前更强烈地希望我能直接写信给他,告诉他不论何时他说出那句话,不论是下周还是下月,我都会遵照他的指示,任何指示。
想到探险,我并不畏惧。
相反,我畏惧的是除非去探险,我将过的那种生活,爱德华叔父过的那种生活。
成为一个在跟像达夫妮这样的女人的婚姻中毫无乐趣的男人,这才是我所畏惧的。
探险对我来说仿佛充满了诱惑,尽管有那些危险和孤独,尽管有弗朗西斯·斯特德的先例。
他的一生的确有教训可学。
那天夜里他走出帐篷,走进冰川,并不是因为北极生活的苛严所致。
他这样做是因为自己无法放弃对生活的苛严。
同样,在我母亲的生与死中也有东西,即便不是可学的教训,但至少也是应当记住的:丈夫从事探险并非她的死因。
对于库克医生和其他所有描写探险历程的人来说,没有谁能想象出比探险者的生活更显赫的生活了。
我坚信,探险中的那些艰难困苦和风险危机都不能阻挡我。
我宁肯在〃比尔及亚号〃上与他一起被困13个月,也不愿呆在家里,为一个我从未谋面的人的安危而烦躁不安。
虽然迄今为止在我人生经历中还没有极地探险的丝毫准备,虽然我未曾上过船,开过枪,或在户外睡过,但这无关紧要。
虽然我从未见过狗拉雪橇,更不用说狗群了,但这也没有关系。
探险家依靠他们的队员、他们的船长、他们的仆役、他们的向导来完成保证他们安全的艰巨重任,这样他们就能去争荣夺誉了。
尽管我身体的一半来自于库克医生,但我的教养与他是多么的不同!像大多数探险家一样,他是个城里人,从事探险相对较晚。
就像他过去跟着像皮尔里这样的人学过一样,我也可以跟着他学。
〃即使对于我们这些熟知它的人来说,它曾经也是不为人知的。
〃他智慧、熟虑,像城里人对生活抱着怀疑却同情的观点,期望有所成就,真正值得实现的成就,期望因此而被人缅怀,因此而出人头地,我敢肯定,所有这些品质都是在他开始探险之后获得的,或磨练而成的。
他在一本刊物的文章里这样写道:〃无论是谁最先到达极点,他都会以全人类的名义做到这一点,在全球激发起精神、钦佩、敬畏和友情。
〃我当时读的时候就相信这话,不过现在更加坚信无疑了。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远征吗?〃一读到这句话,我仿佛立刻觉得自己整个一生等待、期盼的正是这份邀请。
如像库克医生呆在被困船上苦等解救,却不知何时或能否获得解救那样,我也一直在苦等。
我相信自己跟任何人一样,有理由怀疑文明,但同时又不愿彻底地放弃它。
文明,除非成为一名探险者,或者除非像我母亲那样,谁也无法摆脱它。
探险无疑是摆脱它的唯一途径,既不必撒手人寰,也无须遁世隐居。
有人只是一走了之,在为一个接一个上司的服役中消耗生命,无所成就。
他没有对我谈起我俩将如何合作,将如何告诉别人我俩怎么成了合伙,将如何向公众解释他为何要把他所认识的许多年轻人孜孜以求的荣誉给予我。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谈到何时来接我,没有谈到在从未见过我的情况下如何认定我已〃长大了,强壮了〃,可以探险了。
像困在浮冰当中的〃比尔及亚号〃一样,我依旧飘浮不定,依旧等着解救,虽然现在看来获救是必定无疑的了,但好像还要等6个月或一年后才能如愿以偿。
《纽约的探险家》第11章
在他给我的一封信中,库克医生提到弗朗西斯·斯特德曾告诉过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喜欢在春天爬上信号山去〃看冰〃。
我不知道除了那山以外,还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看冰,但自从小时候跟达夫妮叔母一起去过之后,我就再没去过那山,因为我不想让它使我回想起母亲的命运。
那是从拉布拉多往南漂来的浮冰,夹带着与海平面齐高的格陵兰冰河漂出的流冰。
春天,浮冰经过纽芬兰的东海岸往南漂去,像秋天树叶变色那样很有规律。
以前,我见过那些浮冰,是站在城市北面一处高地上掠过峡口隐隐约约看见的,是在港湾里面看见的。
被风暴吹着经过峡口,进入港湾的浮冰,在煤灰和舱底污水中漂浮了数周之后变得污秽不堪。
我想,这些冰,这些几乎是黑色的大块漂浮物,难道就是人们在谈论浮冰时所指的东西?得知弗朗西斯·斯特德常去看冰的地点之后,我一连几周遥望天际,等待着海天一线之处的一丝变化,心想浮冰会来的。
终于,一天早晨,我透过楼梯平台的窗户看到了浮冰,看到了一排参差不齐,凸凹不平,酷似锯齿的东西。
离我最近的〃锯齿〃也有50或60英里远。
又过了两周,在一个周日下午,我跟步行的和坐车的人们一起,沿着那条路登上那座山,任何只要以为那浮冰〃值得吊着下巴呆望〃的人,爱德华叔父都称作朝圣者。
当浮冰漂得很近时,来往船只少了。
这天,信号杆上没有旗帜飘扬。
从工棚烟囱里冒出的一缕烟被风几乎吹成了横向。
当我第一眼看见那冰时,即使身边有人,我也无话可说。
以前,看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