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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服她买一支猎枪。
安吉拉花了不到一刻钟就做出了决定。她买了一支气压式口径12毫米的猎枪。斯特利先生很有兴致地教给她如何上膛和卸子弹,并特别小心地教她学会了使用保险。枪支附有一本说明书,斯特利先生鼓励她抽时间读读。
安吉拉朝自己的汽车走去,心里仍担心枪支的包装不够隐秘,尽管她已坚持要斯特利先生用牛皮纸把枪包好了,那东西仍然依稀可辨。她以前从未携带过枪支。她的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装满了子弹的皮包。
将枪放入汽车尾箱之后,安吉拉总算放了心。她转身走到车门旁边,眼睛望着绿地对面的警察局,心里一阵踌躇。头天上午和罗泊逊发生争执后,她一直有些内疚。她知道戴维的看法是正确的;她太鲁莽,不该与警长为敌,尽管他是一个笨蛋。
她没有打开车门,而是穿过绿地,向警察局走去。等了大约10分钟,罗伯逊接见了她。
“希望我没有打扰你。”安吉拉说。
“不会。”他说。安吉拉走进办公室。
安吉拉坐定后说:“我不想占用你更多的时问。”
“我是一名公仆。”罗伯逊厚着脸皮说。
“我来是为昨天上午的事道歉的。”安吉拉说道。
“噢?”罗伯逊显然有些吃惊。
“我的表现不够礼貌,”安吉拉说,“很对不起。主要是因为我家里发现了死尸,我确实感到十分害怕。”
“啊,你能来这儿太好了。”罗伯逊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关于霍奇斯案件我很抱歉,现在并没有结案。如果有什么新线索,我们会通知你的。”
“今天上午就有了新线索。”安吉拉说。她接着把谋杀霍奇斯的凶手手臂上可能留有铅笔碳粒沉积物的情况告诉了罗伯逊。
“铅笔碳粒?”罗伯逊问道。
“不错。”安吉拉说着,站起来伸出右手掌指着皮肤里一处微小的黑色污点让罗伯逊看。“就像这个,”她说,“是我在大学三年级时不小心刺伤的。”
“噢,我懂了。”罗伯逊点着头说,嘴角上露出一丝苦笑。“啊,谢谢你的消息。”
“还有一点我几乎忘了,”安吉拉说,“验尸官还说,霍奇斯指甲内的皮屑肯定是凶手的,他留下了脱氧核糖核酸特征。”
“问题是,没有嫌疑对象,再高级复杂的脱氧核糖核酸化验也是没有什么用的。”罗伯逊说道。
“在英国的某个小镇上,曾经利用脱氧核糖核酸特征侦破过一起强奸案,”安吉拉说道,“使用的方法就是对镇上每个人都进行了脱氧核糖核酸检查。”
“哦,”罗伯逊说,“如果我在巴特莱特也这样做,不知道美国公民自由联合会会说些什么。”
“我并不是建议你也这样做,”安吉拉说,“我只是想让你了解脱氧核糖核酸特征的作用。”
“谢谢你,”罗伯逊说道,“谢谢你的光临。”安吉拉起身离去,罗伯逊站起来相送。
他站在窗口看着安吉拉上了车。
安吉拉开车离去后,罗伯逊抓起电话,按了一下自动拨号键。“你也许不会相信,可是她还没有死心,就像一只饿狗看见了骨头一样。”
同罗伯逊消除误会之后,安吉拉觉得心情轻松了一些。同时,她也不愿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这样就能够改变什么情况。直觉告诉她,罗伯逊仍然不会去为侦破霍奇斯谋杀案而动一根指头。
汽车开到医院后门附近的专用停车处,但那里的车位已全部占满。安吉拉不得不在底层停车场前后转了几圈,以便找到一个空位,但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她只好将车开到上层停车场,在很远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空位。从那里步行回到医院门口,她花了将近5分钟的时间。
“今天真倒霉。”安吉拉叹声说道,走进了大楼。
“可是你在镇上是无法看到停车库的。”特雷纳对着电话说,声音中难以掩饰他的沮丧心情。他正在同去年当选为市政委员的内德·班克斯讲话。
“不,不,不,”特雷纳重复说道,“它不像二战时期修建的那种碉堡。你我为什么不约个时间来医院谈谈,我可以把模型拿给你看看。我可以保证,它相当美观。而且,如果要把巴特莱特社区医院建成全州的重点医院,我们也需要这个停车库。”
特雷纳的秘书科莉特走进房间,将一张名片放在他面前的办公桌记事簿上面。这时,内德正喋喋不休地大谈着巴特莱特正在失去自己的魅力。特雷纳拿起名片,上面印着:“菲尔·卡尔霍恩,私人侦探,保君满意”。
特雷纳用手遮住话筒,低声问:“菲尔·卡尔霍恩是谁?”
科莉特耸耸肩。“我从未见过这个人,但他说他认识你。反正他正在外面等着。我得去一趟邮局。”
特雷纳挥手同秘书再见,然后放下名片。内德还在哀叹巴特莱特最近的变化,特别是州际公路旁的共同开发区。
“喂,内德,我还有事,”特雷纳打断对方说,“我衷心地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医院的停车库。我知道威金斯说了它的坏话,但它对医院的确很重要。坦白地说,我需要所有市政委员们的支持。”
特雷纳不高兴地挂上电话,他不懂得为什么大多数市政委员目光这样短浅。他们似乎没有一个人懂得医院的经济意义,这使得他作为医院委员会主席的工作变得更加困难。
特雷纳朝外间办公室看了一眼,看见了他被认为是应该认识的那位私人侦探。那人身材高大,着一件黑底白方格衬衫,正在翻看一份医院的季度报告。特雷纳觉得此人面貌似曾见过,但记不清具体地点了。
特雷纳请卡尔霍恩进来,边握手边搜索自己的记忆,但仍然是一片空白。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二人都坐了下来。
卡尔霍恩提到自己曾在州里当过警察,特雷纳这才想了起来。“我记起来了,”他说,“你过去是哈利·斯特罗姆贝尔兄弟的朋友。”
卡尔霍恩点点头并赞扬他的记性好。
“一个人的面貌我从来不会忘记。”特雷纳自夸地说。
“我想问你几个有关霍奇斯医生的问题。”卡尔霍恩开门见山地说。
特雷纳紧张地摸了一下他常在医院委员会议上使用的小木槌。他不喜欢回答有关霍奇斯的问题,但又不能不回答。他不愿意为此惹出麻烦来。他希望整个霍奇斯事件能够烟消云散,不了了之。
“你是个人兴趣还是职业调查?”特雷纳问。
“二者兼有。”卡尔霍恩回答说。
“受人所雇?”特雷纳又问。
“可以这样认为。”卡尔霍恩说。
“受谁所雇?”
“无可第十九章
10月26日,星期二
戴维和安吉拉这一夜都没有睡好。二人都感到过度紧张,但他们的反应却不一样。安吉拉是一直不能入睡,戴维却是过早地醒来,吃惊地发现才凌晨四点。他感到自己再也睡不着,便悄悄下了床,踮着脚走出卧室,生怕惊动了安吉拉。
他朝客厅走去,在楼梯口停住脚步,听见尼琪房间里有响声,随后便惊异地看见女儿出现在房门门。
“你不睡觉起来干什么?”戴维低声问道。
“我刚醒来,”尼琪说,“我在想卡罗琳。”
戴维走进女儿房间告诉了她卡罗琳的情况。他说卡罗琳现在可能好多了;他答应尼琪,一到医院马上就对卡罗琳进行检查,并会打电话把情况通知她。
尼琪大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痰。戴维帮助她做了呼吸疏导练习。他们花了将近半个小时。做完后,尼琪说她觉得舒服了一些。
他们两人一同下楼到厨房做早餐。戴维做了熏肉和煎鸡蛋;尼琪准备了一盘小饼干。壁炉里生着火,给早餐带来一种节日的气氛,叫人感到仿佛吃了一剂良药,心中的病愁顿时烟消云散。
5点30分,戴维骑自行车去上班,不到6点就到了医院。路途中,他心里在想应该找个人把家中的凸肚窗修好。
戴维的几个病人还在睡觉,他没有去惊醒他们。看过他们的病历记录,他计划晚些时候再为他们进行检查。戴维从唐纳德病房门口悄悄往里看,发现唐纳德正醒着未睡。
“我感到很难受,”唐纳德讲道,“我一夜都没有睡觉。”
“哪里不舒服?”戴维说着为他把脉,发现他的脉搏跳得很快。
使戴维感到沮丧的是,唐纳德的症状同死去的几个病人十分相似:腹部一阵阵疼痛、恶心和腹泻。另外,他也像乔纳森一样,不断地吞咽口水。
戴维尽力保持镇静。他同唐纳德大约谈了半个小时,详细询问了每种症状及其发作过程中出现的情况。
虽然唐纳德的症状使戴维想到死去的几个病人的情况,但是从唐纳德的病史来看,有一点却是不同的:唐纳德从未进行过化疗。
唐纳德最初被诊断为胰腺癌,但经过外科手术后证实不是癌。医生给他做了被称为惠普尔疗法的大手术,其中包括胰腺切除、部分肠胃切除和大量淋巴组织切除。经过病理检查,证明肿瘤是良性的。
尽管他的消化系统做过大量的手术,但由于没有经过化疗,免疫系统没有受到过损伤。戴维希望他的疾病是纯官能性的,而非其他几个不幸病人所患的绝症。
戴维查过房后,打电话给住院部查问到卡罗琳的病房号码。去那里他必须经过特护部。他冒着受责难的风险,想进去查看一下乔纳森·埃金斯的病情。
“乔纳森·埃金斯已于今天凌晨三点死去,”忙碌的护士长说道,“他的病情急转直下,我们尽了一切努力,但都没有效果。太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真是应验了那句生命不由人的老话呀。”
戴维抑制着心中的悲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特护部。尽管他心里早已料到乔纳森会死,但这个事实却令人难以接受。戴维仍然为这样一个可怕的事实而难过,即在一周内,他失去了四位病人。
卡罗琳在静脉注射了抗菌素,并加强了呼吸系统治疗后,病情有明显好转,令戴维喜出望外。她的高烧退了,脸色又变得红润,蓝眼睛里又闪烁出了有神的目光。戴维刚进屋,她就露出了满脸的笑容。
“尼琪想来看你。”戴维对她说。
“太好了,”卡罗琳兴奋地说,“什么时候?”
“也许今天下午。”戴维答道。
“你能转告她顺便把我的阅读课本和拼写课本带来吗?”卡罗琳说。
戴维答应一定告诉。
戴维到达办公室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家里打电话。尼琪接的电话。戴维告诉她说卡罗琳病情好多了,尼琪下午可以来看她,并且转达了卡罗琳要求尼琪帮她带书的事情。最后,戴维让尼琪叫妈妈接电话。
“她在洗澡,”尼琪说,“要不要她回你的电话呢?”
“不,没有必要,”戴维说,“但我想让你提醒她一下,昨天她买回家一支枪,是支猎枪,靠在楼梯底部栏杆柱子旁边。她说好要拿给你看的,并要提醒你别去碰它。你能记住告诉她做这些事情吗?”
“记得住,爸爸。”尼琪说。
戴维可以想象出女儿转动着一双机灵的小眼珠的样子。
“我是认真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