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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电话簿前,开始寻找“私人侦探”,但没有这一栏。而后她又查找“侦探”,找到了一栏,多数是安全机构,但也列出了一些个人名单。其中有一个名叫菲尔·卡尔霍恩,住在拉特兰,开车要不了多久就可到达。
她来不及多加考虑,便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位声音沙哑、说话缓慢谨慎的男人。
安吉拉没太考虑过要说些什么,最后吞吞吐吐地说想调查一桩谋杀案。
“听起来很有趣。”卡尔霍恩回答说。
安吉拉试着在脑海中勾画出接电话的男人的模样。通过声音判断,她想象他是一位宽肩膀的强壮男子,乌黑头发,大概还留着小山羊胡子。
“我们也许可以面谈一下。”安吉拉建议说。
卡尔霍恩问道:“你想让我去你那里,还是你到我这里来?”
安吉拉思索片刻,她不愿让戴维发现她正在干什么——还不到时候。
“我过来。”她回答道。
“我恭候你的光临。”卡尔霍恩为安吉拉指明来的路线后说。
安吉拉跑下楼,换了衣服,然后给戴维和尼琪留下一张纸条:“我去商店了。”
卡尔霍恩的办公室同样也是他的居所,她没有太费劲就找到了。在车道上,她注意到他福特牌客货两用车驾驶室的背面有一个架在车后面的保险杆上贴着一张贴纸:“此车曾登上华盛顿山。”
菲尔·卡尔霍恩将她让进自己的起居室内,请她在一个毛绒已磨损的旧沙发上坐下。他的外貌同她想象中私家侦探的模样相去甚远。虽然他是一个大个子,但显得臃肿,比仅从声音中猜测的年龄要老得多,是一位60开外的老头。他面容苍白,但两只灰色眼睛炯炯有神。他上身穿一件黑白方格图案的毛料猎装,下身的棉料裤子用两根黑色吊带吊着,头上戴一顶帽舌上方绣有“罗斯科电器”字样的帽子。
“不介意我吸烟吧?”卡尔霍恩礼貌地问道,手里举着一盒安东尼与克娄帕特拉牌雪茄。
“这是你的家。”安吉拉说道。
“这件谋杀案是怎么回事?”卡尔霍恩斜靠在椅子上问道。
安吉拉简短地描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我觉得很有刺激性,”卡尔霍恩说,“我乐于接受此案,报酬以小时计算。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退休州警官,妻子亡故。情况就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卡尔霍恩悠闲地抽着烟。安吉拉打量着他。他像大多数新英格兰人一样说话很简洁、直率。她欣赏这种性格。除此之外,她没法判断出他能力的大小,但作为一名州警官他应该是很不错的。
“你为什么要离开警察局?”安吉拉问。
“到了退休年龄。”卡尔霍恩回答说。
“你曾处理过谋杀案吗?”
“退休后没有。”
“你一般处理哪类案子?”
“婚姻纠纷、商店行窃、酒吧侍者贪污,诸如此类。”
“你认为你能胜任此案吗?”安吉拉问道。
“没问题,”卡尔霍恩说道,“我是在佛蒙特的一个类似巴特莱特的小镇上长大的。我熟悉那种生活环境;我甚至认识一些居住在那里的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世代恩怨和那些人的思想倾向。我是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因为我提问题的方式往往是含而不露的。”
安吉拉驾车返回巴特莱特,不知道自己雇用菲尔·卡尔霍恩是否正确。同时,她也在考虑该怎样及何时告诉戴维这件事。
安吉拉回到家中,忧虑地发现尼琪独自一人在家。戴维又到医院去查看他的病人了。安吉拉问尼琪戴维走时是否叫了艾丽斯过来陪她。
“没有,”尼琪漠不关心地说,“爸爸说他一会儿就回来,而且说你可能比他先回来。”
安吉拉决定要跟戴维谈谈。在目前情况下,她不希望将尼琪独自留在家里。她几乎不敢相信戴维能放心让尼琪一人呆在家中。而戴维的这种做法打消了安吉拉决心聘用菲尔·卡尔霍恩调查此案的任何顾虑。
安吉拉对尼琪说她想把所有的门都锁好。她们检查了整个房屋,发现只有后门开着。她为尼琪准备了一份快餐,同时随便地问及她们父女俩那天早晨做了些什么事情,但尼琪拒绝回答。
戴维回来后,安吉拉把他叫到一旁,问起留下尼琪一个人在家的事情。戴维起初还振振有辞,后来才答应说下不为例。
很快,戴维和尼琪又亲密地在一起谈笑起来。安吉拉没有理睬他们。星期六下午是她最喜爱的时光之一,因为一周之中她难得有一点烹饪的机会。她喜欢花大部分时间去研究她的食谱书籍,然后做一顿可口的饭菜。这对她来说,也是一次饮食医疗的实践。
下午刚过了一半,她就计划好了一顿饭的食谱,便离开厨房,打开地窖门向下走去,想从冰柜里取些小牛骨做成牛排。她突然意识到自从法医技术人员到过那里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地下室。安吉拉放慢了脚步。她一个人下地窖感到有些紧张,头脑中闪出一个可笑的念头,想让戴维陪她一起到地下室去。但她马上又想到这样做是愚蠢的,另外她也不愿使尼琪再受到惊吓。
安吉拉继续往下走,朝对面靠墙的冰柜走去,同时瞥了一眼过去掩藏霍奇斯尸体的地方。幸好那个洞口已被戴维堆好的纱窗挡住了。安吉拉正伸手进冰柜里取东西,突然听见身后一阵刺耳的响声。她愣住了,认定那声音是从楼梯后面传出来的。安吉拉关上冰柜的门,慢慢地转过脸来,看着光线昏暗的地窖。
安吉拉看到纱窗开始移动起来,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她眨眨眼,定睛看去,希望那是自己看花了眼。一瞬间,纱窗倒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在地下室回荡着。
安吉拉欲叫无声,欲逃无力,最后竭尽全力才掷动了一两步。她刚走到距楼梯还有一半距离的地方,突然看见霍奇斯那半似骷髅的面部从那墓穴中露了出来。接着,那人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起初仿佛迷失了方向,后来发现了安吉拉,便伸着双臂朝她走来。
安吉拉从极度恐惧中清醒过来,急切地冲向楼梯口,但为时已晚。霍奇斯截住了她,并且抓住了她的手臂。
手腕被那家伙一抓住,却使安吉拉得以发出了声音。她尖叫起来,奋力挣脱。这时她看到又有另一个恐怖的人形从墓穴中冒出来。此人个头较小,但具有相同丑陋可怕的面容。突然间,安吉拉感觉到霍奇斯正在放声大笑。
安吉拉目瞪口呆。戴维取下胶皮面具;尼琪,那个小魔鬼,也从小脸上摘下相同的面具。二人歇斯底里地大笑着。
一时间,安吉拉感到很窘,但紧接着她的羞辱就变成了狂怒。这种玩笑可没有什么好笑之处。她推开戴维,噔噔地冲上楼去。
戴维和尼琪仍然大笑不止,但很快便停了下来。他们开始意识到安吉拉可能真的被吓坏了。
“你认为她真的被吓疯了吗?”尼琪问。
“恐怕是的,”戴维说,“我们最好上楼去安慰安慰她。”
安吉拉在厨房只顾忙着自己的事,拒绝与他们交谈,甚至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戴维再三恳求道:“对不起。”
“我们两个都道歉,妈妈。”尼琪也不停地恳求着。但接着,尼琪和戴维都憋不住差一点格格地笑出声来。
“我们从没想到你会受骗,”戴维忍住笑,说道,“老实说,我们以为你会马上猜到是我们,这都是些老掉牙的把戏了。”
“是啊,妈妈,”尼琪说,“我们想你能猜出来的,因为下个星期天就是万圣节了。这些是我们万圣节的面具,我们也给你买了一个同样的面具哩。”
“好啊,你最好把它扔出去。”安吉拉生气地说道。
尼琪的小脸蛋上布满了委曲的神情,眼里涌出了泪花。
安吉拉看着她,火气顿时消了。“现在不准你垂头丧气的样子。”她说道,拉过尼琪。“我知道我有点过火,”她补充说道,“但是我确实被吓坏了。我并不认为那有什么好玩的。”
菲尔·卡尔霍恩选择私人侦探这种副业是为了补充自己的年金及社会保险费用。他渴望开始调查自己接受的这件复杂而具有刺激性的霍奇斯谋杀案,下午三时左右就驱车来到了巴特莱特。他将客货两用汽车停在巴特莱特图书馆的背阴处,步行穿过草坪,走进警察局。
他向值班警员询问道:“韦恩在哪里?”
值班警员头也没抬地指了一下大厅。他正忙着阅读一份《巴特莱特太阳报》。
卡尔霍恩走过门厅,在罗伯逊敞开的办公室门上敲了两下。罗伯逊抬起头,面带微笑地请菲尔坐下。
罗伯逊斜翘着椅子,从卡尔霍恩手中接过一支安东尼与克娄帕特拉牌雪茄烟。
“星期六还工作到这么晚,”卡尔霍恩寒暄道,“想必巴特莱特的事务一定很繁重吧。”
“尽是些该死的文件,”罗伯逊说,“糟透了,一年不如一年。”
卡尔霍恩点点头,“我看到报上登出发现老霍奇斯医生尸体的消息。”
“是啊,”罗伯逊说,“引起了一阵骚动,但是已经平息了。那是个惹人厌恶的老家伙。”
“怎么会这样呢?”卡尔霍恩好奇地问道。
罗伯逊的脸孔变得通红,怒气冲冲地把丹尼斯·霍奇斯医生又骂了一顿。他承认说有几次他几乎把霍奇斯打翻在地。
“我想霍奇斯在镇上不大受欢迎吧。”卡尔霍恩说道。
罗伯逊嘿嘿地笑了两声。
“对这件案子采取了许多行动吗?”卡尔霍恩漫不经心地问道,一面朝天花板吐着烟圈。
“啊,”罗伯逊说,“霍奇斯失踪以后,我们忙碌了一阵,但仅仅是走形式而已。没有人十分关心这事,包括他的妻子在内。她实际上是他的前妻。在他失踪之前,她已搬回了波士顿。”
“现在情况怎样?”卡尔霍恩又问道,“《波士顿环球报》说州警察局正在调查此案。”
“他们也只是走走形式罢了,”罗伯逊说,“验尸官打电话通知了州检察官,州检察官派了一个下级助手来调查,那个助手又打电话给州警察局,州警察局派了几个犯罪现场调查人员到现场进行了勘察。之后,一位州警察局的少尉警官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他说这件事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我们会处理的。你比别人更清楚,处理此类案件,州警察局一般是根据我们地方警方的意见行事,除非有来自州检察官或某位政治家的压力。州警察局还有他们更紧迫的案子要办,这同我们一样。另外,这事已过了8个多月,线索早已断了。”
“你们最近在忙什么?”卡尔霍恩问道。
“我们有几起医院停车场附近发生的强奸案和袭击事件。”
“了解到了什么有关罪犯的可靠情况吗?”
“还没有。”罗伯逊答道。
离开警察局之后,卡尔霍恩去主街上闲逛,在当地一家书店门口停了下来。书店老板娘简·温库是卡尔霍恩妻子的一位朋友。他妻子是一位书迷,特别是最后一年里她瘫痪在床,只能靠读书打发日子。
简将卡尔霍恩请进她的办公室。其实这办公室只是塞在货房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子。卡尔霍恩说他是顺路经过这里。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