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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韦一笑的头发很结实,怎么拉也不会断。结果是头皮越拉越长。他现在可以把整个头皮翻下来,挂在脖子上。看起来他的头就像一个草丛中的光滑石头。问题还不止于此,每个新认识他的女人,看见他的头皮已经可以翻下来挂在脖子上,立马用纤纤玉手再次拉住他的头发。“说,以前你有多少个女人?”纯洁一点的会放声大哭,“哇,头皮都可以挂脖子上了……呜呜呜……”意思是说,你已经……很多少次了。所以,名人也有名人的难处,不是人人可以当。
小金是韦一笑的第几个女人,恐怕韦一笑自己也不清楚。他认为记这个还不如去数房上的瓦有趣。再不行,去读假《道德经》也成。但事情并不是总由他说了算。他经常讲一个据他说是他亲眼所见的事。
有一天弥勒佛在天上碰见上帝。上帝愁眉苦脸。“老兄,怎么回事?”弥勒佛关心地问,“生病了?”弥勒佛永远高高兴兴。上帝说:“哪能呢,地下一帮人整天埋怨俺呢。”弥勒佛说:“大胆。敢埋怨你?给他两掌心雷。”当然,弥勒佛在开玩笑。“谁埋怨你啊?”见上帝还是一副愁苦的样子,弥勒佛认真地问。“那些没有获得成功的人,天天在地上埋怨俺没有给他们机会。”上帝说。“喔,这事啊。别只看见事情坏的一面,要看见事情好的一面。起码那些成功了的人会感谢你的嘛。”弥勒佛道。“可是,那些成功的人又说成功是由于他们自己的努力……”上帝说。
这个故事很多人都听过。韦一笑讲这个故事不是想告诉人什么道理。他只是想说,就算上帝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何况我韦一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韦一笑的头发一定被一个女人揪着。“嗯,说嘛……”韦一笑的头皮又长了一点。“好吧。”声音从天上传了下来。韦一笑倒挂在巨大的李子树上。正吃着李子。不是人人可以倒着吃李子的。不信,你来试试。
韦一笑开始回忆。
与此同时,在韦庄的巨大的遗址上。几个老人,围在一个硕大的烧毁的树桩旁边。刘二、何木匠、厨房的秦妈和茶房的张二爹。“你脖子上的伤口还痛吗?”刘二问。“只要下雨的时候,有一阵风,有一只蝙蝠飞过,我的油灯恰好又没有油了,我的伤疤就会钻心的痛……”张二爹说得很认真很努力。“还是这么颠三倒四,活该你。再咬你一次才好。”秦妈骂道。说完这话,大家都没话说。叶子烟的火光在黑夜中闪动。韦庄所有的蝙蝠在那场大火中没有一只留下。
……一群一群飞入火堆…………带着火光再次飞起…………身上往下滴着肉体烧化后的油…………翻腾的肉体…………焦糊的气味…………死亡的声音……
“它们有种必须把这里烧得一干二净的使命感……”“它们像在保持一种秘密,维护一种尊严……”“它们不想让世界知道哪怕是一点点……”“所有的一切都在大火中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也许本来就没有存在……”……
“不知小少爷是不是还好?”
几个老人看着黑暗中巨大的遗址。遗址的上方有一颗星非常明亮。有一种东西,我们把它定义为泪。谁见过天的泪?
韦一笑倒挂在树上。吴超尘走的时候,只教了韦一笑读书、写字,还没有教韦一笑如何描述。韦一笑只会用一种时间行进的方式进行描述。虽然有点颠三倒四,但大体还是遵守时间规律的。下面是韦一笑的原话。
吴老走的时候,俺十岁。俺爹六十岁。俺不知道俺娘多少岁。她从不说自己多少岁。俺从很小就知道,时间规律、计算规律和俺娘的岁数不能同时都对。好,不说俺娘,说俺自己。俺当时十岁。俺爹不管我。自从六十大寿以后,他管我管得更少。他脾气本来就怪。那时变得更怪。老是神经兮兮地说命不长久。俺妈本来是管我的。但那个时候她无法管我。她的肚子又大起来。俺真佩服俺爹。俺爹当时六十岁,俺不知道俺娘多少岁,俺很小就知道,时间规律、计算规律和俺娘的岁数不能同时都对。说过了?是这样,当时小四、土豆和我打赌。土豆说俺娘一定会生一个儿子,小四也说是。小四总是站在土豆一边,活像土豆身边的更大的一个土豆。但俺认为俺娘会给俺生一个小妹妹。其实俺也没什么理由,只是俺想,如果俺娘再生一个儿子,弄不好会再招来一堆耗子蚂蟥什么的,俺爹恐怕活不了几天。俺最讨厌别人说俺是蝙蝠什么的。其实那些蝙蝠关俺屁事。后来,俺娘真的生下一个妹妹,像个小老头似的,比土豆还丑。俺娘和俺爹把她看成宝贝。俺爹说他那天一个跤都没摔,是个好兆头。人们都说俺生下来的时候,俺害得俺爹断腿断胳膊,而且还折了一大笔钱。鬼知道是不是真的。俺又没看见。没准打麻将输了,拿俺来作借口。这种事经常发生。你不知道俺妹妹的名字?韦葳,听说过没?没有?!韦二妹?没有?!阿妹瑞卡?对,就是她,以后会嫁一个阿妹瑞肯。喔,你累了,那吃个李子,听俺继续讲。
俺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人管俺了。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俺爹的书房里去找他的书看。俺经常看见俺爹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到书房里去。他以为俺不知道。俺知道他的第一个房间没什么东东,全是一些经史子集那种疯子写的神经病看的书。这两种人是一样的?当然不是。好,是是是。俺看你现在差不多可以读那些书了。好好好。俺接着说。俺爹故意把第二个房间装得神神秘秘的,好让俺们认为好东东都在里面。其实里面就是一些钱。什么《史记》、《汉书》都是用来算钱的。俺进去拿钱的时候,总是拿多少钱,就把书撕几页。这样俺爹就以为钱一点也没有少。当然,不能撕得太多(这是俺后来才懂得)。有一天,俺爹突然发现《汉书》从高祖一下子就到元帝,就问俺,这是怎么回事?俺就说,是被书虫蛀了。俺当时以为书虫蛀书也是一页一页从前往后按次序来的……当然,俺拿钱的时候很少,俺平时总有很多钱。所以俺到俺爹的书房一般都是直奔俺爹的第三个房间。他以为他把门装在书架的后面,把按钮放得很高,俺就不能发现。大人总是低估孩子们的智力,也可能他们本来就笨。谁知道呢。这间房间很怪。没有窗户。还有一张床。俺总是和小四、土豆一块去。俺们把俺爹的书翻出来看。那些书很怪。文字比较少,都是些画,画上的人也不穿衣服。当时,俺认为他画得一点都不像。因为俺看过土豆洗澡。但小四说像,因为他看过他娘洗澡。俺不相信,一起跑到他家去,结果被他爹给打了出来。这怎么算色狼?你以为只有男孩才这样的。土豆一天到晚问我们身上为什么多那么一块……
刚开始的时候,小四、土豆和俺在庄子里瞎逛,觉得很无聊。小四把中国古代的皇帝都当了一遍,土豆把所有的皇后当了一遍,俺把所有的太监当了一遍。庄子里的人都笑着对小四说,没那么矮的皇帝;对土豆说,没那么丑的皇后;对俺说,就你最像。俺认为他们是在夸俺。那是俺第一次听见“天才”这个词。俺真的很高兴。后来,人们天天对俺说“天才”什么的,俺就很烦了。
那时候,俺们真的没事干。俺们就把庄子里所有的鸟、蝙蝠、老鼠都取上名字。俺们能不能记住?你别忘了俺们有小四。世界上没他记不住的东西,只怕没那么多东西给他记。但当俺们试图给所有的蚂蚁取名字时,俺们遇见了前所未遇的难题。大部分的蚂蚁都在地下,俺们看不见。看不见当然没法取名字。这难不住俺们这几个天才。遇见这个问题的第四天,俺们就找到了办法。俺们发现,只要把地葫芦的根在中午找个女人嚼碎,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液体。什么液体?别问了。你会恶心的。然后把这种混合物放在蚂蚁洞口,蚂蚁就会认为巨大的洪水将至。所有的蚂蚁就会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地朝着俺们指引的道路前进。就这样俺们用一个大坛子,捉了一大窝的蚂蚁。不过问题来了,太多?当然不是。俺说过,俺们有小四,多多益善。俺们发现所有的蚂蚁都长得一样,只是有些大点儿,有些小点儿,但都一样。刚开始时,俺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才发现,蚂蚁跟别的动物不一样,它们全都没脸。没脸,俺们就分不出谁是谁。它们自己能不能分出来,俺不知道。虽然俺们发明了捉一窝蚂蚁的办法,但俺们还是没法给他们命名。后来俺发现,蚂蚁真的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因为在它们的生活中,个体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它们就没有长脸的必要。
这些只是俺们干过的万千荒唐事中的一些。如果不是有一天,天下起大雨,这种生活还会继续。真是很大的雨。俺有时觉得一场雨完全可以改变人的一生。那天,雨很大。俺跑出去窜了几步。雨打在背上很痛。实在没有办法,俺们几个只好沿着走廊走。韦庄很大,但房子与房子之间都有隔雨的走廊相连。沿着走廊俺可以走到任何地方。那天,俺们百无聊赖地走着,突然俺来到一间房子,里面有很多人,俺从来没想到这里居然是这么的温暖……那个时候,俺几乎要落泪了……
刘二:那六年时间,真是下人们的天堂啊。何木匠:韦庄本来就是下人们的天堂。厨房的秦妈:哪有这么好的老爷、少爷和太太啊。茶房的张二爹:只有以前郭子仪的庄子,可能和咱们庄子有一比。厨房的秦妈:你又说人听不懂的话,好像人家不知道你听了一肚皮的评话一样。茶房的张二爹:本来如此。厨房的秦妈:不跟你说,老颠东了。刘二:秦妈说得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老爷、少爷和太太?何木匠:很多人都说,老爷、少爷和太太是……厨房的秦妈:管他们是什么,只要他们对俺好就成。厨房的秦妈哭了出来:“小少爷那年第一次就是到的俺做饭的地方……”
第十四章
韦一笑和小金的谈话最后以一种十分滑稽但让人充满想象的方式结束。小金哭着跑开,边跑边骂:“韦一笑,你真变态!变态!变态!……”说了几个变态并不重要,关键是她说了“变态”。一个女人骂一个男人变态,很撩拨人的想象力。“韦一笑到底对小金做了什么?”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有一段时间,人们对这个问题的兴趣超过对韦一笑轻功的兴趣。一个生物学家说过,就是因为有第一只变态的公猴子,第一次跟母猴子说I
LOVE
YOU,才有了人类。那么韦一笑变态的后果是什么呢?其实,人们可以问小金。可是小金是个言语不多的女人。她认为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俗物,只有韦一笑例外。她所有的东西都只留给韦一笑,包括声音。这件事过后,有个男人边栽葡萄苗边对小金说:“挑来挑去挑个变态。”“就算是变态,也比你强。”这是小金对除韦一笑以外的男人说的第一句话。女人问小金,小金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小金的几个朋友已经准备向韦一笑兴师问罪。“你们谁追得上他?”有人问了一句。
有天分的人就是这样。做错事你也没办法惩罚他。天分似乎是上帝给某些人的特权。大家都是上帝的儿子。可是上帝对某些人说,我的儿啊,你做尘世的王吧。然后对一些人说,我的儿啊,你给他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