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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中的幸运-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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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福门康说,这种残骸堆中,往往还可以见到一些冰冻的糊糊,那些不是爆炸时汽化的飞船材料,就是汽化的人。我没有勇气去寻找那种东西,默默退离窗口。
这种战后的残骸满天的场面,家园战争中也时常见到,但从没在意,更没感伤过。究其原因,可能是年轻,可能是胸中塞满了对敌人的怒火,可能是对家园的渴望与执著。不过我想,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当初有今天没明天的繁忙的战斗生活,使人无暇也不必去顾及那些;而现在年岁日长,也过了十几年安稳和平的生活,再也受不了死亡的击打。
这里不久前还是我们跟敌人奋力厮杀的地方,现在却只是一片修罗场。战斗时谁也不会去想不久之后谁会躺在这里,因为你没有时间去想;如果你在战斗时去想,那么你一定会躺在这里。你也不会因为对手可能躺在这里而对他手软,因为你没有时间手软。这就是战斗,这就是生死之搏。
橡胶鼻头灵活机动,通用性好,很快便成为打扫战场的主力。在船员们的努力下,打扫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两天时间就完成了差不多50%。但这两天并非风平浪静。
回援的两个纳贝尔纵队在抵达当天就以戴阿米德的名义对第四次希格拉保卫战的结束发表了电视通告,以安抚民众情绪:“希格拉舰只请注意!我们已经把帝国泰坦的来袭舰队击退。希格拉安全了。我们纳贝尔基斯想对马南基斯、斯叶特基斯和卡勒尔基斯的兄弟姐妹在战斗中对我们的援助表示感谢。保护希格拉是他们的职责,同样也是我们的。”
通过船内电视收看了这个通告的整个昆兰船队立时炸了锅。回援纵队的纳贝尔人几乎都是他们基斯的左派,都是闻名遐尔的一听到“萨木塔”三个字浑身不自在的主儿,这些我们都知道,也早估计到他们会抹杀我们的一些功劳,但是绝对没想到居然连我们在战斗中的存在都不予承认。然而,更加令人气愤的事还在后面。这个通告刚发出没几个小时,各媒体对这次希格拉危机的报道基调都有了很有意思的转变,一反几天前对昆兰和萨木塔的热情讴歌,开始对这次战斗中堪称转折点意义的我们的出现避而不谈,而强调其他那些带伤参战者的精神和气概。如果事情止于此,倒也无可厚非,因为他们确实是勇士、是英雄,确实值得尊敬,而我们之所以应答那个求救信号,也不是为了出人头地捞取功名。可是仅仅又过了一天,以《哈尔萨克时报》的一篇社论为开端,掀起了大翻盘,说昆兰号之所以有那些战绩,是“因为敌人和纳贝尔、马南、卡勒尔的战士交手后受了重创”而“捡了便宜”,或者说是“得益于威尔莱克号的‘施舍’”,也有的说“ACV的实际战果完全没有某些人吹嘘的那么辉煌”,“事实上,ACV独立消灭的只有毫无还手之力的资源采集船”。
直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写这些时事评论的人跟几天前大唱“纳贝尔与萨木塔迈出改善关系的重大一步”、“萨木塔——希格拉的一只崭新铁翼!”、“ACV铸造太空朗哥马金”的是不是同一拨人,还是先前蛰伏着、等纳贝尔舰队一回来有了靠山才活跃起来的另一拨人。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多像一出滑稽戏啊,根本就是小学生耍赖吵嘴一般,哪像成人的政治斗争,但在当时却还真能影响不少普通民众,毕竟能亲见事实的只是极少数人,想了解情况还是要靠别人转述,转述者的观点和讲述角度自然就会对听者产生影响。何况当时可不像现在,对萨木塔的偏见仍然不小呢。
亲萨木塔基斯和弱小基斯不干了,纷纷撰文抗议这种歪曲事实的行为,结果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唇枪舌战,双方炒得不可开交,乌烟瘴气,好不热闹。身为当事人的我们,远在太空,舌头再长也伸不过去,只感到无可奈何和哭笑不得,最后干脆俩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自顾自地悠哉游哉。
有一艘纳贝尔的离子炮舰在战斗之初因为重伤退出了战场。搜救开始后我们找到了他们,不过船上到处大火,整舰陷入剧烈的旋转中,救援难度很大。经过两天的奋斗,我们的两艘工作船终于用牵引光束稳定住了它,并且控制住了火势。之后是对舰上人员的援救。一个个纳贝尔人被救到昆兰号上进行初步的健康检查和恢复,然后转到地上的医院进行进一步检查和治疗。尽管萨木塔和纳贝尔素来不和,但是前几天的救援工作在双方都漠然的态度下倒也相安无事。
最后被救出的是轮机舱。轮机舱的舱门因为某种故障打不开,我们只能割开它。在救援人员进行作业的时候,被困人员中有一个家伙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我在昆兰号舰桥听到这个消息,以为被困了两天多,谁都难免心烦意乱,精神上总会有点儿刺激,后来监看了一下救援现场的实况,他吐出的竟是些侮辱萨木塔的污言秽语。在场的救援人员已经实在听不下去,开始跟他隔着墙吵起来。
隔舱墙就要割穿时,我命令现场人员尽量克制,千万不能动手打人。墙终于被割出一个可以挤出一个人的洞。那个纳贝尔人第一个出来,一看到周围全是活生生的萨木塔人更加破口大骂起来,我们的救援人员执行了我的命令,极力克制着,尽量客气地安排他上救护车。他上车的时候一边骂着一边对车门上的萨木塔标志狠踢了一脚。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了一下,萨木塔人愤怒的瞪圆了眼睛,其他被救出来的纳贝尔人则担心地睁大眼睛。现场负责的科长冯述庭挥了挥手,镇住场面,下令开车。那家伙并没有就此作罢,车子在离子炮舰里一路开,他骂了一路;车子开到了连接着的工作船上,工作船返航,他还在骂;工作船返回昆兰号,他还不闭嘴;甚至他顺着舢板往下走的时候还不闭嘴。当他双脚刚一稳稳地踏上甲板上,好戏上演了。冯述庭一个箭步冲上去冲着他就是一个嘴巴,一下子把他扇倒在地。
“你刚才是被困人员,我是救援人员,我不能打你;现在你安全了,要是再敢放屁,看我打不死你!”冯述庭凶神恶煞般道。
那位倒也听话,捂着脸颊一声不吭,连疼都不敢哼,就这样被医护人员架走了。船坞里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冯科长自豪地举起双手。
从舰内监视器看到这一切的我不禁跟身边的福门康和孔段成一齐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在战斗中拖船大队无所事事,孔段成已经哭丧着脸好几天了,这时却笑出了眼泪。
不过我还是关了冯述庭禁闭。20%因为他违反纪律,动手打人,不进行一定的惩罚会落人口实;80%是惩罚他居然用的是手而不是脚。
整个事件理在我们一边,我们有整个事件的过程录像,那个家伙的言行举动历历在目,何况我已经对“肇事者”进行了处罚,纳贝尔并不能如何借题发挥。而且似乎那个家伙回到地上也还是不敢放屁,少惹了不少事。尽管纳贝尔方面对此事吵了一吵,最后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低调处理,不了了之了。
又过了一天,战场打扫工作接近尾声了,我们准备今天结束它,明天放假一天;后天调走的柯岚号就会回来,汇合之后再休整三天,然后回到我们来的矿场去,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就在要彻底收工、工作船都已经入库的时候,我们收到一个求救信号,来自43区。一艘工作船马上出发寻找信号源。十几个小时后,工作船返航。
“9212,是否找到了求救信号的信号源?”福门康问。
“对不起,指令长,我们发现了信号源,但那个可怜虫还没来得及戴上头盔就死掉了。我们已经把他装上棺船。”
不多时,工作船带着棺船回到昆兰号的港口。对死者身份进行初步确认,是马南人。做好一些记录后,尸体移交到马南的相关机构。
对于我们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死者,可他却推动着我们走向历史中更深远的地方……

正文 第24章 舞会邀请
希格拉时间3月8日晚上10点,送走那最后一个棺船之后8小时。昆兰号已经跟环希格拉轨道上的母舰造船厂对接,我们将在这里停留4天。舰桥突然收到一个马南人的来电。那是一个顶着少将肩章的女人,徐娘半老,但是岁月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绝世容貌。——是KLL。孔秀正站在我身旁,见状就要离开。
“不,邓秀中将。”KLL见状忙说,“这件事也与您有关。”
哦?看来不是私事。我不免有些失望。
KLL代表她的姑母——马南次萨的萨首卡朗丝通邀请我和孔秀参加她的私人舞会。“这个聚会将有很多基斯的知名人士参加。作为一个正在蒸蒸日上的基斯的骨干成员、刚刚在保卫战中做出重大事迹的昆兰舰队的领导者四木指令长和邓秀中将,姑母阁下更是热切地盼望相识。”KLL的这种官样口吻让我觉得冷冰冰很难受,没想到昔日故人今朝相见,却也不可避免地要戴上交际的面具。
事情很简单,说得也很清楚:一个舞会,希望我和孔秀也去参加,为了让我们答应去,还拍了拍马屁。事实上,对于这种贵族交际,说好听了是邀请,好像可以自由选择去或不去,但以马南次萨这种级别的主人,谁要是敢不接受邀请,就意味着不给面子,不领情,摆明了不作朋友。
“不知舞会何时举行?”我问,“我们五天后就要离开。”
“马南时间9日晚6时。不知两位是否有空?”KLL说,“如果有事脱不开身,次萨首阁下吩咐过尽可以按照两位的意见更改时间。”
不是说还有很多其他基斯的名流么,居然会任我们更改时间,难道这个舞会是专门为我们开的?这么看重我们,不知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马南时间9日晚6点,相当于萨木塔时间同日下午4点。“船队明天正好休息。”我说,“那么明晚就要叨扰次萨首阁下了。”
“我代表次萨首恭候二位。”KLL微笑说。
之后,我和KLL将近二十年来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结束了。
图像消失后我和孔秀两人都沉默着。
“怎么了?什么事?”从船坞回来的福门康问。
“马南的次萨首邀请我们俩参加私人舞会。”我说。
“好事啊。”福门康眉毛一挑,“什么时候?”
“明晚。”我说,“不过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是啊。”孔秀说,“很明显这舞会是针对我们的。”
“也许没那么严重。不要太敏感嘛。”福门康说。
“我也希望只是普普通通的舞会啊。”我苦笑道。
“哎?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个转生舞会?”福门康说,“你们还记得白天的那个马南死者么?经过身份核对,他好像氏卡,似乎就是次萨那一族的。”
孔秀微微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我也看过他的资料,他们虽然是一个氏族的,却很明显是远得不能再远的远方亲戚。通常情况下,马南次萨首这一级别的人物不会为了一个从来没有什么往来的亲戚大张旗鼓地召开转生舞会。”她顿了顿说:“你们想想,从战斗结束之后,马南就跟那些素与萨木塔交好的基斯一样不吝赞扬我们;纳贝尔舰队回来之后,马南的翻案风也不强烈。这是否传达了某种信号?”
马南要跟萨木塔改善关系?
“怕我们欠钱不还么?”福门康大笑起来。当时我们大造船期间向马南借的贷款还没全部还清,如果认真计算,我们脚下的昆兰号还不全是我们自己的呢。
孔秀横了打岔的福门康一眼,继续说:“如果他们抱着这样一种目的,那么所谓对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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