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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我们还是关怀一下老五,看人这小白脸都快憔悴成菠菜叶儿了。”
段誉还没来得及跟令狐冲瞪眼,乔峰已经耸了耸肩膀说:“那跟后面先拿个号得了。”
“拿号?”
“你傻啊?汴大里面光棍一抓一把,想过要追王语嫣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那些人组织一支敢死队去蒙古,没准连铁木真也能给抓回来。你现在才知道去追,早都排到八千号以后了,大家不拿号,那不成哄抢校花了么?你当共产共妻呐?”乔峰瞪着眼睛说得很认真。
“八千……”令狐冲咂吧咂吧嘴,“我们这汴大全部适龄男人算上也凑不够数字啊,老大你就没动过心?”
“也不是没有,”乔峰深深吸了口气,用一种多情应笑我的姿态轻声说,“当年我们还曾在一起……”
乔峰感慨地摇头:“……打过红烧肉呢。”
阿朱这才知道乔峰在逗她,噗哧一声先笑了出来,一屋子人也笑得东倒西歪。
“机会留给年轻的弟兄们嘛,”乔峰很有领导派头地挥手,“大家冲啊!”
一片笑声里,令狐冲不经意地扭头,看见段誉失魂落魄地默然独立。
“我靠,你们屋段誉不是个花痴么?你认真什么?你也动了贼心啊?”乔峰拎了饭盆和令狐冲一路去打饭。
以往令狐冲总是说一些废话,从反抗蒙古霸权到反对大师傅把蟑螂和红烧肉一起烹调,没边没际。不过那天一路上令狐冲的话题前三句绕出去,后三句总绕回到王语嫣身上,算是难得的认真了。
“唉——”令狐冲长叹一声。“你看我们老五那个衰样,以前他隔三岔五还听点什么《王大娘打缸》,俗是俗点,也算豪放。现在他一天到晚失魂落魄,整天一首《The sound of silence》翻来覆去地听,杨康已经疯掉了,我也差不多了。”
“怕什么,”乔峰嘿嘿笑了两声,“等他什么时候开始听《金刚经》,那就是真的没救了。你们送他去少林寺出家,彻底安静了。”
“我也是说啊,哪儿哪儿不都是女生们,一抓一把,何必看一个王语嫣看得跟仙女一样呢?”令狐冲无奈之下挥手,表示四处都是女生。
对面走过来一个女生刚好擦着令狐冲面前走过去,令狐冲一双近视眼把她从头扫到脚,忽然感慨大发:“不过路上看见这些确实都不够水灵……”
在两束怨毒的目光中,乔峰和令狐冲各自打个寒战,一阵风地溜了。
进食堂的时候,令狐冲的心思还在这上面:“我们老五也不错,还算个小白脸,不至于一点希望没有吧?”
“我靠,看不起我们黑脸的啊?”乔峰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逗。
“别扯来扯去,”令狐冲竟是少有的严肃,“老大,不是你一见钟情了,你当然笑得开心。”
乔峰收起笑脸,叹了口气:“一见钟情的多了,不是个个都能往一起凑的。凑不到一起,过一阵子也就没事了。他这还是喜欢王语嫣,他要是喜欢李师师怎么办?你进宫刺杀了皇帝把李师师抢来给他啊?”
“我要是剑法巨牛,我就进宫帮他抢了李师师也未尝不可啊。”
“你小子够狠。”乔峰也不得不竖大拇指。
“可他喜欢的不是王语嫣么?能帮就帮一点了。”
“我靠,你小子他妈的确实是个老太婆心肠,软得可以了,”乔峰苦笑,“你们屋那个花痴,他发一个花把所有人都折腾起来了,有必要么?”
“无论如何,”令狐冲在食堂的门口侧眼看西风,敲了敲冰冷的饭盆,“喜欢一个人总不是错吧?”
那天吃饭的时候,乔峰有些心不在焉。
第六节 追王语嫣
吃完饭各自回宿舍的时候,乔峰忽然对令狐冲说:“不如打赌吧,赌一顿麦当劳,你要是能帮段誉追到王语嫣,我请你三顿,你输了请一顿就行。”
令狐冲犹豫了一下,说:“一赔三这个赔率还是小了一点,不如一赔五吧,你输了请五顿。”
“你小子他妈的不是黄世仁,世界上还真就没有黄世仁了。”乔峰狠狠地啐了一口,“五顿就五顿,要赌就赌大的。”
令狐冲满怀对麦当劳的憧憬去了。
之后大约一个星期,乔峰在食堂里遇见杨康。
杨康说:“你赌得真黑。十个老令狐帮忙,我们老五也追不上王语嫣吧?这和赛马的时候买乌龟赢有什么区别?”
乔峰嘿嘿地笑:“其实输了他不请我也没关系,反正段誉要是真的能追上王语嫣我就请令狐冲五顿麦当劳,我又不是请不起。”
杨康愣了一下。他脑子还算灵活,可是现在还是反应不过来。
“就算是八千分之一,也难保你们老五不撞上头彩,”乔峰咧咧嘴,左眼眨眨,“让令狐冲帮他试试看吧。”
杨康微微抬起眼皮瞟了乔峰一眼,两人相对笑笑,都不再说什么。
发表感想容易,真地策划却有些难度了。
令狐冲抓抓脑袋,实在不知道怎么让段誉和王语嫣从相识到相知到拉着手去幽明湖边花前月下。令狐冲能想到的还是当初教郭靖的那几个办法,比如英雄救美,再比如半夜让段誉沿下水管爬到王语嫣她们宿舍里去。
不得已,他还是只有去找黄蓉想办法。
令狐冲摆出大哥的姿态搂着段誉的肩膀怕他逃跑,然后笑嘻嘻地问黄蓉:“王语嫣到底有什么爱好没有?”
“嗯……”黄蓉抬起小脑袋看着天花板,“喜欢打扫卫生……”
“我靠,这爱好太有创意了,”令狐冲苦笑,“能不能来点有用的,比如足球篮球羽毛球什么的,让段誉去学习学习。”
“篮球吧,好像……”
“段誉你篮球行不行啊?”令狐冲问。
段誉苦笑。
“还有别的没有?老五就一米七出头,玩篮球太矮了,自己暴露缺陷嘛这。”
“你自己不也一米七么?”段誉反驳。
“喔……罗刹诗歌吧,她好像是喜欢普希金,罗刹的小说也行,我上次还看见她拿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
段誉的脸色有点发青。
“喔——”令狐冲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对那本书我也有点了解,尤其是里面一句话我一直忘不了。”
“我就翻过开头几章,”黄蓉倒是老老实实承认了,“什么话那么好?”
“阿历克赛·费多罗维奇·卡拉马佐夫是我县地主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卡拉马佐夫的第三个儿子,”令狐冲用他极富感情的声音说。
“这不是第一句么?”
“读完第一句我就丧失了读下去的勇气。”
“没办法!咬牙上吧!”最后,令狐冲说得斩钉截铁,“人王语嫣喜欢,你也得喜欢!”
令狐冲第二天真的从图书馆借了一本《普希金诗选》扔给段誉:“《卡拉马佐夫兄弟》真的不是人读的,你还是凑合着看看普希金,免得到时候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
段誉苦着脸:“追个女生也不至于这么搞笑吧?”
“靠!”令狐冲瞪眼吼了一声,“拿点男人样子出来,追就正大光明地追,我在你身上下了那么大赌注,你可不要害我破产。”
段誉开始读普希金,但很快令狐冲就因为这个倒霉的计划而遭千夫所指。段誉的家学和王语嫣实在有差距,从他读佛经不少我们可以明显看出段誉的文化教育是以本土化为走向的,而王语嫣则是个西域文学爱好者。段誉不得不为此恶补西方文学。
好在历史系二年级也没什么课,段誉成天也不用自习,抱一本普希金就在屋子嘀咕:
“再见吧,自由的原素!
最后一次了,在我眼前
你的蓝色的浪头翻滚起伏……”
杨康被他嘀咕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说你念诗就大大方方念,不念出声来不能体会诗歌节奏,嘀嘀咕咕和老鼠啃玉米一样。段誉真的相信杨康。受他老娘的熏陶,杨康是这个宿舍里惟一一个略懂罗刹诗歌的人。于是段誉就放开了嗓子:
“呵,空虚的世界!你甚至
拿不出一点有趣的愚蠢!”
连隔壁都听见他中气十足的声音。本来一走廊里有半走廊的懒人,那些天彻底变成了“空虚的世界”。一到晚饭大家走得干干净净,互相告诫着:“嗨,快点快点,段誉又要开始嘞。”
杨康素来号称睡觉的时候地雷开炸都没反应的,可是最后也尝到了他自己种的苦果。段誉非但豁开了嗓子研读诗歌,还经常来请教他:“杨康,你说他写《纪念碑》的时候,这亚历山大的石柱到底表征什么?”
杨康顿时傻眼。他自己其实根本不喜欢罗刹诗歌,完全是被包惜弱逼着读的。有一个人整天和他探讨诗歌的表征内涵,这立刻让他回想起以前每天抄写《欧根·奥涅金》的时候。杨康也开始收整书包出去自习。可是他又实在没有自习的兴趣。
有一天郭靖带着黄蓉从商店前面过,看杨康吸着一瓶酸奶站在商店前面,有点恍惚的样子。
郭靖说杨康你干什么呢?杨康说,就是没什么事情可干,所以站这里喝瓶奶想一想啊。黄蓉说,没事干你不回去睡觉?
杨康长叹一声看了看表:“才十点,老五还没结束呢,我怎么敢回去啊?”
段誉在罗刹诗歌上的勇猛精进没吸引来王语嫣,倒是让他在“罗刹诗歌”这门选修课上拿了个满分。
罗刹诗歌的老师是汴大花了大票银子从罗刹请的外教,金发碧眼的苏飞霞小姐。据说苏飞霞小姐出身不凡,祖上论资排辈还是罗刹的一门贵族,于是学生们统统称呼苏飞霞老师为“长公主”。苏飞霞也在汴大教了四年罗刹诗歌,讲课素来严格。文史哲的才子们自以为很拽的大有人在,颇有几个自恃读过点高尔基叶赛宁,想去苏飞霞老师手下混几个选修学分顺带亲近异国美人,结果不好好上课的倒有一半被罗刹美人斩落马下。
苏飞霞也感慨说这汴大学生太浮躁了,罗刹诗歌音韵优美格调又高,其实也不算难,怎么就没人学得好呢?于是乎落落寡欢,觉得汴大不适合她继续执教了。
这个时候,段誉横空出世了!
本来段誉的考试考得一塌糊涂,名句对作者的连线题都错了一半。可是苏飞霞老师看见他的论文的时候,真是惊为天人。苏飞霞简直不敢相信大宋还有这样精熟异国文化的天才,尤其是这个学生居然是历史系而不是西域语言文学系的。段誉这篇关于普希金的论文倒也真是近乎学术研究的大作,光引文列表就列出三页A4纸去,洋洋洒洒谈论普希金诗歌的美学意义和思想境界,甚至谈及了朗诵普希金诗歌汉文版应注意的几个要素。
苏飞霞确信段誉不是抄袭后更是大喜,当即帮段誉把这篇文章发表在《西域语言文化学报》上,成为段誉有生以来第一篇发表作品。
段誉的事迹后来广为流传,最终的版本说曾经历史系有牛人段誉,乃是物理生物竞赛双料冠军,后来弃理从文,校长独孤求败亲自录取入历史系。其人非但学术一流,一手情书更写得出神入化,大学四年读完二十四史,精通罗刹文,写诗风格近于普希金。后来被英吉利著名学府牛津和剑桥同时以全奖录取,段誉就读剑桥两年后顿悟大道,于是放弃学位去南美丛林过自然生活云云。
第七节 情为何物
言归正传。
段誉相思许久,转眼就开学一个月了。普希金虽然倒背如流,可是段誉和王语嫣之间还是隔了千山。直到有一天令狐冲早上出去跑圈,回来时候兴高采烈,仿佛一个战胜的将军——考虑到他当时那个嘴脸,我们也可以说很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