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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也这么难说话了,那怎么样才行?”
“嗯,我也得给你照一张,扮个最帅的样子出来。”
左熙颖终于露底了,抿嘴笑着,找到可以堂而皇之留个影的借口。单勇眼睛一亮,嘿嘿笑着道:“这还用扮么?已经是最帅的了。”
“臭美,别人说帅才算帅。”左熙颖笑着,举着相机,眼睛一动馊主意出来了:“要按我的要求扮,就刚才你说的那什么,贵妃醉酒、海棠春睡。快,像刚才那样躺下……”
单勇一张嘴“啊”一声,给惊到了,一不情愿,左熙颖威胁着:“扮不扮?没让你扮小狗已经不错了啊。”
“这个……我扮,不许笑啊。”单勇看看四下无人,偶有人影也离得老远,一倾身来了个半躺姿势,左熙颖蓦地笑得花枝乱颤,直斥着道:“你这哪是海棠春睡,简直是草包打盹,呵呵……不行,不够帅,给点笑容。”
“喂喂喂……做个样子嘛,你不会逼着我照裸照吧?”单勇苦着脸自嘲道。左熙颖却是笑得弯腰了,早忘了照相了,此时的单勇在躺椅上翘着腿,支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那样子说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半晌指着吐舌头做鬼脸的单勇道着:“这个样子才是你的本来面目,支好啊,不许动。”
说着喀嚓一张,单勇一跃坐定,左熙颖捧着相机,又笑得喜不自胜了,坐到了他的身侧,举到了单勇面前,单勇一看,严肃地点点头:“嗯,差不多,是够帅了。就是姿势淫荡了点。”
左熙颖笑着啐了句,小拳头捶了单勇肩膀一下子,两个人相视笑得直仰脖子。
这一次再见,却是比初见自然得多,也随意得多,两人在互相捉弄中距离也拉近了好多,歇了口气,正准备走的时候,包里的电话响了,左熙颖一摸包,掏着手机,一翻,手机拿出来了,慌乱间带着包里的一样东西骨碌碌滚着,单勇见状起身一弯腰一扣,堪堪在台阶边上捉住了,左熙颖却是拿着电话,兴奋地说着:“姐呀,我在森林公园玩呢……中午就回去了,爸是不是没出去呀,昨天去看文化馆的选址了,回来有点累……噢,知道了,我回去给您打电话。”
话没说完,左熙颖不经意瞥到单勇时,猛地心里一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慢慢地放下了手机,刚刚自己不小心拉出来的东西正持在单勇手中,一个小小的药瓶,单勇好像看到了……不,应该已经看到了,此时正用一种愕然地眼光盯着她,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让左熙颖觉得有一种像被别人窥破隐私的难堪感觉,两人相对的笑容都消失了,半晌单勇才轻轻地说着:
“瑞美隆米氮平片,师姐……这是抗抑郁类特效药,而且针对的是精神类抑郁症,你吃这个?”
愕然、惊讶,不解俱写在单勇的脸上,也许从来没有想到过,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姐,居然还是精神类抑郁症的患者。
不过,很多事是事与愿违的,不善撒谎的左熙颖黯然点点头,像变了个人似的……
※※※
笃……笃……笃……
轻叩着房门,左熙蓉刚刚放下手机,屏退了跟着自己的秘书。
这个时间如果没有行程,应该是父亲品茗聊天的时间,每每在这个时候,都是小妹伺候着,可不知道今天怎么跑到森林公园了,应声推门而入,父亲左南下手里正把玩着紫砂壶,看见大女儿进门,只是笑了笑,话也没多说一句。左熙蓉倒没介意,自从退休之后,父亲对于饮食一道的痴迷已经大大超越了学了一辈子的哲学,女儿忍不住了,笑着开口问着:“爸,你怎么看个空壶啊。”
左南下笑了笑,捧着紫砂壶,慢条斯理地讲着:
“空壶?呵呵,天下万物皆有灵,那有空的,壶也有壶的境界,每一把壶里都有一股气撑着,上品乃虚静之气,如空谷幽兰、德馨怡人;中品乃平庸之气,虽八面玲珑,却无个性;下品就是混浊之气了,蝇营狗苟,猥琐不堪……”
“那您手里的壶属于那个境界?”女儿问,对于老爸这爱好只是奉承着了。
“平庸之气,中品而已。”左南下放下了壶,似有所指。
“爸,我看就平庸到您手里都有虚静之气了……来,我帮您,尝尝您带来的铁观音。”
左熙蓉笑着倾着水,从小就见父亲烹水煮茶,这茶之一道也颇受了点感染,投茶、上壶、摆杯,做得麻利无比,水开的功夫,看看房间里只有父亲一人,像是关心似的随意地问着:“爸,小妹呢?”
“不知道……好像一大早就走了。”左南下道,嗅着带来的铁观音茶,很陶醉的样子。
“走了?”左熙蓉貌似讶异地问,看着父亲神神秘秘一笑,笑着道:“是被单勇约走了?”
左南下点点头,笑而不语,这当会,左熙蓉可证实心中的疑问了,不过这个证实让她颇有点不确定之意,旋即这种不确定又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笑意,是哑然失笑的笑。
从看到一对年轻人在荫城镇疯玩,就对接下来的事不怎么惊讶了,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一贯于家教甚严的父亲居然听之任之,左熙蓉反倒有点讶异地看着把玩瓷杯的父亲,父亲不经意看到时,笑着道:“熙蓉,你也是位公司老总了,事多,也忙,就别老往我这个闲人这儿跑了,耽误了正事。”
“没事,爸,离投产还远着呢,有下面人忙着,我这个甩手掌柜时间多得是……对了,爸。”左熙蓉提着刚开的水,洗着杯子,瞄了父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您……有意撮合这两人?需要我帮忙吗?”
“这是别人帮得了的忙么?呵呵。”左南下欠欠身子,脖子一梗,嗅了嗅头道出的茶味,笑着道:“你继母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回到福建还跟我老念叨潞州的事,每天就捧着潞州的录像看,跟我讲了好多遍城隍庙吃小吃的事……哎,我可好长时间没看见过她这么高兴过了。”
这一点连左熙蓉也感觉到了,笑着附和道:“那是好事啊,小妹休学宅在家可好几年了,不能老这个样子,女大不中留嘛,要不我查查对方的家世?”
“不用查,没什么家世。”
左南下摇摇头,端了杯刚倾的茶,慢条斯理地抿着,把所遇经过草草几句说给大女儿,一听是响马寨农家乐的、再一听是潞院这所二流大学的学生,又一听居然还是二流大学的三流学生,上次中途不欢而散居然是因他而起,左熙蓉那一口茶抿得差点喷到衣服上。
这听得左老总可真是惊讶了,愣着眼看看父亲,实在揣不透父亲的想法,虽然说以妹妹的情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抛弃门户之见,但差别也不能太大,而这种情况,好像就属于差别巨大的情况,可偏偏父亲好像还挺乐意似的。
“爸,那您的意思是……”左熙蓉不确定了,看着父亲悠然自得的样子,很不理解,总不能因为同好之人,就搭上闺女吧?左南下笑了笑道:“顺其自然吧,强扭的瓜不会甜、强搓的麻也成不了线。”
“那要不这样,招到我公司里锻炼锻炼?我帮您培养培养?总不能太不像个样子吧。别传出来说我这个当姐的虐待小妹,把她嫁山沟里了。”左熙蓉道,隐隐的话题,一个父女二人都不愿触及的话题。
这个嘛,倒让左南下怔了怔,然后很慎重地摇了摇头,看着女儿不解,很慎重的道着:“绝对不行,刻意而为的事,往往会偏离它的本意。对于熙颖将来的事,即便是我闭上眼,你也不许插手,她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你们更没必要给她找一位委曲求全的人,否则,会毁了她。”
没有再多说,左南下此时矍铄的表情蒙上了一层忧色,女儿没有再往下问,家家一本难念的经,这位老么看来是左家的一块心病……
第60章 山高路长须登攀
病者,正坐在山间的长椅上,在这个不愿触及真相不小心被发现的时候,左熙颖一瞬间仿佛生命的光泽在缓缓地消失,无数个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或者即便入眠也被噩梦吓醒的记忆潮涌而来,那曾经是一个封闭的,不敢让任何人触及的世界,却不料展示在她最不愿提及的时间,也是她最不愿展示给的一个人,在这个城市、这个地方、这个人,给自己带来那么多的新奇、好玩……
还有她最缺少的快乐,而现在,一切都要回到原状了。
“很严重么?”单勇怜惜地问。
左熙颖点点头,面冷如霜,又恢复了曾经在水库边见到了那位冰雪美人的样子。
单勇走上前来,坐到了左熙颖身侧,左熙颖像警惕般地挪挪身子,离得远了点,就对陌生人保持着那份警惕一样。单勇好像没有发觉这个小动作,凛然道着:“这个病我知道,轻点是失眠、健忘,重点是消沉、绝望,百分之三十五的人有自杀倾向……四成左右有诱发各种精神类疾病的可能,即便治好了,复发的概率仍然要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左熙颖蓦地回头,两眼如箭、如冰,盯着单勇,吓了单勇一跳。单勇赶紧解释着:“我不是说你,我爸就得过这病,现在都没好利索……所以我对这个病很有研究。”
“啊!?你瞎说吧。”
左熙颖一愕,下意识地道了句,还以为这又是出于那种自己最不期待的怜悯,却不料单勇信誓旦旦道着:“这我骗你干什么,不光我爸、加上我妈、我,差不多都是抑郁症患者。”
愣了,把左熙颖听愣了,傻傻地看着单勇,可不知这话从何来,那眼光里,自然是不信的成分居多。
单勇见师姐不信,一拍巴掌道着:“真的,你知道我家原来什么情况么?大多数人工资几百块的时候,我那时候零花钱就好几百;大多数人骑自行车的时候,我爸就买皇冠了;你别看现在不咋地,以前咱在恒大贵族学校,那是数一数二的富二代嗳,上高中时候,学校那漂亮妞追着跟我早恋……真的,不骗你。嘿嘿,不过她们可没师姐你漂亮。”
左熙颖猛地被逗得哈哈一笑,不经意间,再有什么沉重的话题也挡不住猝来了乐子,下意识地问着:“那怎么可能有抑郁症?我见过你妈妈,一点也不像。”
对那位开朗的老板娘还是颇有印象的,此时左熙颖倒觉得单勇有故意的成分,不过对这种另类的劝慰方式也心存着一份感激。
却不料单勇脸上也黯然了,一点也不装出来的,轻声道着:“这涉及隐私,就像你心里的事不愿意告诉别人一样,我也从来没告诉过别人……不过咱俩同病相怜,我瞒你就没必要了……就我上高三那一年,我爸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还贷了五十多万,盘下了英雄路段一个酒楼,就现在驴肉香火锅,那时候叫驴苑酒楼,地段好、人气高、我爸又请得是德州来的驴肉师傅,回头客又多,那时候红火到呀,酒楼门口,排队等的人,比吃饭的还多,要以我爸的想法啊,用不了一年。这连本带利能全部收回投资来……”
叹了口气,知道即将来的变故,左熙颖还是下意识地问着:“那后来倒闭了?”
“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先是质检和工商上查,三番五次查,还要带食材样品回去化验,那怎么可能有假呀?我爸老实了一辈子,隔天账不欠,隔夜的肉不卖,隔行的事从来也不干,行里人都知道他是个老实人……我估摸着是生意太好瞅得别人眼红,这事还没完,紧接着又是大报小报登着驴苑酒楼涉嫌食品掺假和和卤肉里检测出来硝酸盐的新闻,一下就把生意搅黄了,谁家的卤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