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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这个样子,除了叹气,还是叹气,生活不好是愁人,生意好了是闹腾,和他的焦炭生意如出一辙,现在想闹腾都没人搭理你了。
另一位却是位戴着眼镜很斯文的年轻人,对陶成章、钱中平都称叔,这却是股东廉建国的儿子廉捷,老廉几年前已经升迁至省城,在副厅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和方万龙一样身体不佳,但凡公司有事,总是派儿子来接手。
这些年经营得顺风顺水,也多靠了陶成章的头脑灵活,每年除分红和大的投资偶尔开个碰头会,一般情况都是陶成章拿主意,而今天看这样,老的老、小的小、病得病,让陶成章忍不住暗叹风光不再了,一行人直上陶总的办公室分坐,连服务员都没叫,钱中平亲自招呼的斟茶倒水,落坐寒暄几句,强打精神的陶成章就把发生的事放到桌面上了,直道着: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个事怪我一时头脑发热,把八百多万的投资全放到响马寨这个牌子的经营上了,没想到卷进这么个旋涡里了,请大家来的意思是,就即便付赔偿,我也不能擅作这个主张,总得给大家通句气吧。”
开场白说得有气无力,那几位的表情也显得有气无力,是啊,分红时候都高兴,这明摆着是要拿股东的钱补窟窿,听到这话,钱中平暗暗眨巴了下眼睛,有点心虚,老陶其实他妈也不地道,向股东隐去了冻肉盈利以及秦军虎威胁的事。方万龙也在其中掺了一分子,叹了口气道着:“既然已经骑虎难下了,那就干脆做下去,前段时间的盈利我看可以,就真赔给他们六百万如果把这个商标拿下,我觉得还是勉强能承受的,老廉一去省城一退下来,咱们这儿的官面上实在是缺人啊,有些事也实在不好办……特别是像西城秦老虎这号人,你说再要来这么三下两下,咱们还不得关门大吉?”
这话说得很中肯,大舅呢,摆摆手,支持妹夫的生意。那位廉捷新嫩稍稍皱了皱眉头,稍有不服气地道着:“各位叔叔,现在怎么说也是法制社会,别说秦老虎,就只真老虎也不能把咱们吓成这样吧?商标的判赔案子的细细看过了,完全可以上诉,完全可以进行二次调解,就正常情况拖也能把他们拖疲拖垮,这方面我父亲在省城还有点关系,实在不行上诉到省高院,我陪他们打这场官司……总不能他们耍点小手腕,就把几百万拱手送人吧?”
不同的声音出来了,陶成章最担心的是这个,不但这个不同声音叫得响,而且就那位关于赔偿也出得心有不甘,总是谁不在事中谁不担心害怕。陶成章思忖了片刻道着:“如果秦军虎还经营着西苑冷库,咱们可能还有办法,他也有所顾忌,可现在他是个亡命徒,已经无所顾忌了,要是正当途径解决不了,驴肉香火锅城还是要身受其害,那可损失得也是大家的钱。”
是啊,最担心的就在这儿,明的实在没法跟暗的斗,白的没法跟黑的斗,那位帅帅的、瘦瘦的廉捷小伙稍蹙了蹙眉,直说道:“报警啊,我就想不通,为什么不敢报警,出这么大事,遍地警察,我就不相信他还敢来……我来的时候我父亲说了,这里的生意以后全权由我处理,反正他已经退了,不存在领导干部配偶子女不能经商的问题了,虽然我们只占有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按当初的约定,超过五百万以上的投资,需要全体股东同意吧?这件事,我不能同意。”
说了这话,廉捷瞥眼看着陶叔叔,这是他以前的榜样,只不过现在已经垂垂老矣。陶成章面无表情,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对于这些官宦家庭出来的子弟,目空一切的优越是与生俱来的,怕是说服不了这位。看了眼方万龙,方万龙一边腮帮了抽动了一下,像是谑笑,这号只懂拿钱的恐怕未必能学会中国式生意怎么个做法。不过对他而言也是个顺大势的心思,能搞定老廉儿子也行,搞不定也罢,公司的资产主要是那幢买下后重新加层的楼宇,搁现在的地皮价格都赔不那儿去。
各有心思的时候就僵住了,恰在此时,四顾茫然,没怎么开口的钱中平兜里的电话响了,一响一接,脸色凝重地捂住了听筒了,接了电话,招着手让陶成章出来,两个人出了门,老钱神色变得紧张了,直拉着老伙计道着:“坏了,老陶,西苑分局经侦到我厂里查账去了,会计说把账薄全给封了,还说要查去年冻肉销售的台账,让我们提供合同的款项来往凭证。”
坏了,果真是坏了,陶成章被一吓,紧张情绪上来了,那笔进项走得假账再怎么说也是漏洞百出,账面上往来一对照,你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这一吓紧张安排着钱中平回厂里支应看究竟个怎么回事,一定要稳住了,千万别乱了阵脚。
钱中平心焦厂里了,陶成章门外站了良久,拿定主意了,进门再坐下时,有点火上头地说着:“话我就不多说了,驴肉香建店以来,我觉得这是唯一一个生死存亡的关口,如果大家心想不到一块,力使不到一块,仅仅还停留在蝇头小利的得失上,那我们的损失可能会更大……现在已经有人把矛头指向中平的鑫荣肉联厂了,要那里再出了事,对咱们都没好处,廉捷,我建议你,就这事先和你父亲商议一下。”
说得很坚决,廉捷倒不敢反犟了,拿着电话直拔回去了请示去了,看来,还得老的拿主意。离开多年,潞州的天已经变了很多了。这棵大树还能靠多久,陶成章看着廉捷这样子其实已经很明白了,不会很久了。
而匆匆赶回鑫荣肉联厂的钱中平进门也愣了,两辆警车擦着他的车驶离了,老钱火急火燎地奔进财务室,傻眼了,经侦把封条都给贴到凭证柜上了,火冒三丈一把揪住叫叔的财务喊着:“叔啊,你没老糊涂吧,怎么让人封账了,别说其他事,就偷税漏税都得让我和老孔搭伙作伴去,怎么了这是,是不是你们说话不好听把人家惹了。”
“没有。”带老花镜加袖套的叔直咧下嘴唇汇报着,人家二话不说,进门就封账,还说什么涉嫌合同诈骗,问我什么冻肉销售的事,我是一概不知,我说等你回来吧,他们说不必了,我说请他们吃饭吧,他们不搭理我,封了账就走了,还说要去其他冷库调查……财务这么一说,把钱中平吓得胖脸得瑟了好几下,这要一查冷库一查冷冻车作业,铁定能揪出一窝事来,可不知这事怎么个出来的,一想到秦军虎的手段,又是吓得他心挖凉挖凉滴,偏偏这财务叔不知趣了,小心翼翼地问钱中平:“大侄,你是不是在外头把谁惹了?要不不至于这么气势汹汹查家门上了啊。”
“去去,干好你的事,还是个老财务呢,给你配几个大学生,屁事都办不了。”
老钱把叔连带账务上两位新人训了一顿,气咻咻扭头走了,一会儿又回头看看封条,问问来人单位,心里多少有点计较了。
这事情呐处理的时候得透过现像看本质,比如钱老板这草包肚子看不懂账本,可看得透本质,根本没在乎这事的来势有多凶,而在乎的是,这事情根子在哪儿。
这不,一转眼回了办公室拨着电话开始公关解决了:
“陈局长,哎,呵呵,我老钱,没事没事,好长时候没和您坐坐了,这不想得慌,中午怎么样?别说上班时间不能喝酒啊,咱不喝酒,坐着聊会儿……哎,对,就咱们俩,好好,那我等您电话啊。”
扣了电话,钱老板笑吟吟的脸一下子拉长了,没错,是这家伙,从说话这彼此心知肚明的默契里钱中平知道是这家伙,他根本就没说封账的事,陈局长也没提,而笑呵呵地答应难得一到的邀请,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坏了,老子这回要亏大发了。”
钱中平思忖着,想到此处时,又赶紧拔通了陶成章的电话,这事情太多了,绕得他头晕眼花心乱不已,又来了个重量级的打秋风人士,拿得还是他的命脉,不重视都不行了。
※※※
暗中的较量此起彼伏,陶成章在和省城的老领导的商议,看样老的毕竟比小的有眼光,谈得勉强;钱中平却已经四处打探为什么西苑分局找麻烦上门来了。瞅空还得回去看看吓得不敢出门的儿子,那头疼事真是让他烦燥不已。而在外界,堂而皇之拿着判决书挨门挨户要债的仍然在进行着。
大街上,一辆民用牌照的越野车不紧不慢地跟在今天又出现的一拔要债队伍的背后,跟了好久了,是刑侦支队撒出来的外勤,传唤柴占山无果,而陈宦海暂时不能动,李玫莲又不敢打草惊蛇,对于本案的切入只能从现有事实和证据上找切入点,于是绿源生物有限公司以及这个来路不明的要债队伍便成了外勤监控的首要目标,当然,还包括商标案的那一干被告,最终的切入点选择在跟踪赔付的资金上,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动机,巨额赔付的最终归属,似乎就应该是幕后策划人这一点已经没有异议。
“曲哥,您看……那辆奥迪,是不是陶家那妞,就昨晚咱们见得那大嘴妞?挺靓的。”盯梢的刑警视线里出来熟人了,一辆奥迪超过了他们的车,又超过了前面行驶的三辆车,车窗开着,一眼就看到了长发飘洒,眉眼醒目的陶芊鹤。
“是她,哎不对呀……她怎么在这儿?前面就是紫金路酱肉店,不会也是去那儿吧?”曲警官纳闷了。
两人又慢驶着靠上去,意外的是,又有几辆三排座的城管执法车嗖嗖嗖穿行而过,开得横冲直撞,惊得便衣刑警赶紧打发方向,暗骂了这群操蛋货。谁知道还有更操蛋的,那几辆城管车也停了,刷刷刷下来十几个人,路另一边也同样下来不少人和这帮便衣的城管打招呼,来的人着实不少。
盯梢的车辆停了,酱肉店的门口,奥迪车停了,在不远处,刑警的车也停了,两人相互一看,顿生职业警觉,坏了,要出事,赶紧地掏着步话,小声地通知着家里。
来不及了。已经开始了,陶芊鹤在店主的电话里终于追上了这一干送判决威胁赔付的人,她没下车,就等着看这帮人在雷哥手下倒霉,下车的雷大鹏很有气势地双手一撒,刚刚组建乌合队伍四散着把三辆车包围起来了。
那些身处熙攘闹市的人浑身不觉,而且还拉大旗似的三辆车耀武扬威停下,下来了十一二个人,直进店里,今儿来的虽然都是应场的,可个子都不矮,看来吃了回亏学乖了,直进店里,分把门口,来得气势汹汹,里面的掏着判决诈上店主了:“贾浩龙老板是吧?商标案子的判赔你准备怎么办?别说换招牌啊,你就关了门也得赔付……这个事已经闹得很大了,你不会没听说吧?”
店主是位四十开外的汉子,今天倒也老实,实在是听了昨晚的事有点害怕,眼睛不时地往外瞅,老陶家小姐不是说想办法吗?怎么还没来呢?没来倒没来吧,反倒三个身材臃肿的胖子挤进来了,登时苦脸了,看来他妈有事了谁也靠不住。这边催着老板问话要答复,话里不无威胁,后面的胖子大摇大摆把说话的一拔拉,直道着:“老板,切五斤驴肉。”
“嗨,你怎么推人?”那人火大了,不过明显不想惹事,老板交待过了。
“哟,没瞅着还是个人啊。”雷大鹏斜眼一瞅,往高一看,翻着白眼道:“你瞪这么大眼,我还以为是头小草驴呢?不吃驴肉你他妈杵这儿干什么?”
“嘿……我。”那人火冒三丈,被气着了。偏偏还有更坏的,白曙光一瞅恍然大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