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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桥-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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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饶谌荨�

不同节令对不同的人意义也不同,一到清明,大学桥如临大敌,全民动员:全体至太行山烈士陵园扫墓,祭奠先烈,坚决作为神圣的政治任务完成!

于是乎,大道上旌旗蔽空尘土飞场,全校两千余人加上其他学校上万人人头攒动,黑压压铺了七八里,巨龙般张牙舞爪扑向烈士陵园。

这里是太行山南麓,因富含铜矿,故称“铜岭”。然而如今再叫铜岭却要叫人笑掉大牙,铜矿已被当代的败家仔用炸药轰炸得一粒不剩,整座山头的郁郁葱葱的松柏树也被砍了换钱。如今的铜岭其实应该叫“童岭”——童山秃岭。

烈士们便安息于孝顺的后代为了他们的清静而使之寸草不生的两座山岭相环峙的山腰上。整座陵园气势宏大,一重重的石阶绵绵不断直至山顶,革命历史博物馆等建筑于石阶两旁依山势而建,落差非常之大,一个的门前就是另一个的屋顶,从下望去屋脊重重甚有气派。

山脚下人满为患。来者不止学生,一些政府官员享受了几十年,想起了为自己手中大印、杯中美酒、金屋小蜜、座下小车而牺牲的同志们,大大不好意思,当下心血来潮一时情动坐着桑塔纳、奥迪、红旗、蓝鸟、奔驰、宝马、保时捷、法拉利前来致以崇高的敬意深切的哀念。于是乎,陵园下成了万园汽车展。

周启腹中饥饿,一时倒没注意到这些,把一肚子酸水全撒到卖东西的小贩身上:“奶奶个熊,一到清明节,连小贩也想起了烈士,一个个跑来捞一把。”

孟超然摇头不同意:“烈士给了他们自由却没给他们富强,这些未完的事业也需要烈士们死后来完成,死诸葛吓死活仲达,死烈士搞活小商业。”

周启大笑。两人说说笑笑,忽然间孟超然一转头:“小萱哪儿去了?……弘扬,永川,小马季呢?”

周启一看,也作声不得。只见整个一六班在人潮冲刷下已像奶粉一样溶解,全是水,一粒奶粉都没了。

“算了。”周启叹了口气,“咱们上去找找他们,顺便瞻仰一下烈士。”

“瞻仰?”孟超然笑了,“这词儿用得令人刮目相看。”

然而一见密密麻麻的坟墓,一种强烈的震憾猛地爆发,他这时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轻佻,上千座坟茔覆盖了整座山坡,想起这些近在咫尺的为自己的今天倒了下去的勇士,纵然面对的只是一种印迹,但这种印迹下潜藏的尸骨与鲜血却形成巨大的冲击力,无论什么样的心态立刻就像钢水灌进了钢模,全被塑造成沉重的哀念。没有人笑,山下人声鼎沸,山上静默一片。

他在密密的坟茔间行走,周围少有人来,瞻仰只是一种表示而不是目的。忽然间坟茔交错的空隙里白衣一闪,他惊诧地走了过去,只见一座墓碑前蹲着个女孩子,双手合什正默默祷告。他只看见她的背影,一身白衣,长发披拂。默念片刻,她拿出一些小纸鹤堆成一个圈儿放在碑前,转身离去。

他心中好奇,凑过去一看,碑上刻着:闪明寿烈士,1925~1951。

“她是他什么人?”他好奇之极,顺手拣起一只纸鹤:用绿格稿纸折的,很漂亮。他端详一下,忽见稿纸上印着四个字:鳞羽斋笺。他大吃一惊,突然想起去年托林芷霞设计《少年风》,林芷霞让他当场赋诗用的就是这种稿纸!

他急忙回头,人已不见。他一路追出陵园,左右张望,不远处的石阶上,拥挤的人群中,白衣一闪,他急忙奔去,忽见林芷霞赫然在旁,他不敢再动,立于石阶最上层望着。那女孩子正往下走,林芷霞从背后喊了一声,她霍然回头,嫣然一笑。孟超然心头巨震,脚一颤,险些从石阶上掉下去。

太美了!那种容颜,那种风姿,那种神采仿佛黑暗的夜空突然爆闪出一团流星雨,让人在目眩神驰心神颤动的同时呼吸为之停顿。她笑吟吟地拾阶而上走向林芷霞,山风荡荡吹起飘扬的秀发,衬着那张明艳而骄傲的容颜,漫山遍野的人们全成了一摊烂泥,只为培养出一朵美绝天地丽夺造化的玫瑰。

孟超然正在发呆,周启满头大汗跑了过来,老远便大叫:“超然!孟超然!”

林芷霞正与那个女孩子谈笑,一听“孟超然”,猛地抬头,恰恰触到他的目光,孟超然一阵尴尬,她走了过来:“你也来了?小萱呢?”

一提小萱,孟超然更觉尴尬:“哎……她……走散了。我正找她。”

林芷霞笑着俯耳对那女孩子耳语几句,那女孩子好奇地望着他。孟超然见她简直美到了极至,虽然眉毛有些浓,肤色有些黑,这在其他女孩子脸上简直是个不可饶恕的缺憾,但配合她的五官,竟那么和谐、那么自然,更多了一种高贵的气质。

在这种气质的压迫下,孟超然更觉自惭形秽,讪讪地和林芷霞说了两句,立刻逃之夭夭。

周启见他过来,急切地说:“白小萱……就在山顶,还有马林涛和沈丹。快走。”

一听“白小萱”,他立刻清醒过来:“走。”正走的刹那,脑中火花一闪,“这女孩子在哪儿见过!一定见过……那骄傲的神情……对,是她!林芷霞画的那幅名为《白桦》的油画,模特儿就是她!”

他这才明白自己当时赞美画上的女孩子,林芷霞为何如此生气了!

“超然——”

正沉思时,山顶一块巨石上白小萱欢笑着向他招手,旁边是沈丹和马林涛。他上去刚转过一个弯儿,只觉眼前一暗,一座孤峰如笋如火虫傲然矗立于山道旁,似从平地涌起直侵云天,煌煌烈日完全遮没在其后。

白小萱一见他就诉苦:“沈丹太不够意思,只顾和马林涛嘀嘀咕咕。”

沈丹嗔笑着打了她一下:“我撕你嘴巴!”

孟超然恍然大悟,瞪着马林涛:“原来……你和……哈哈!”

马林涛一向以不问世事的书生隐士自居,一听之下,不禁讪讪:“她……”

“什么我?”沈丹立刻对他吼道,“你!”

“噢……我。”马林涛苦笑,周启哈哈大笑。

孟超然方才一直对着孤峰沉思,忽然问:“有笔没有?”

游陵园,谁带笔?他拉开白小萱的背包,一翻找出一支唇笔,一枝眉笔,伸手在孤峰石壁上写了起来,周启小声说:“写诗。”

“别说话。”白小萱打断了他,仔细看着,只见上面写着一首古体诗:

〖溪头问山径,扬手指孤峰。傲岸起雄土,一臂破长空。

如我天梯梦,满耳凤凰声。如我凌云笔,倒插天地中。

俯仰吞落日,挥手赠别情。莫道世人谓,我称汝“无名”。〗

最后一笔点完,孟超然哈哈一笑,手一扬,白小萱知道他有写完诗后抛笔的习惯,忙叫:“别扔,那是我的眉笔。”

孟超然一愣,忙还了给她。周启啧啧地说:“昔日张敞用它给夫人画眉,今天超然用来在石壁上题诗,两代风流哇!”

马林涛在书堆里呆久了,对女孩子的习性不大熟悉,问:“你上山带眉笔干嘛?”

周启怒其不争:“你跟沈丹谈恋爱怎么这么孤陋寡闻?我敢打赌,她包里不但有唇膏眉笔,还有小镜子小梳子洗面奶,足以装备一个梳妆台。”

白小萱、沈丹一起踢他。马林涛恍然大悟:“哈——当学生的不带书,却带这些。”

孟超然严肃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当学生是一时的,当女人却是一辈子的,所以书可以没有,化妆品却不能不带。”

四人一起大笑,白小萱咯咯笑地前仰后合。

※※※

这是众人所听到的她最后的笑声。命运之神是高明的剧作家,它先让你笑,再让你哭,它不会让你一眼看到一幕悲剧的结局,甚至用欺骗的广告让你带着笑声入场。序幕拉开,它让欢笑充满剧场;进入高潮,它开始给你一个恐怖的预感;直到落幕,血淋淋的场面突然出现,于一瞬间毁灭了一切。当你正为主人公惋惜时,它才告诉你——主人公就是你。

白小萱带着笑声入场,这一天是一九九五年的清明。

【10】

一九九五年是世界反法西斯胜利五十周年,德国日出日本雨,常使英雄气填膺。

一九九五年是中国国有企业改革攻坚年,婆婆媳妇齐动手,两个和尚没水吃,越改越乱,越攻越坚。

一九九五年是反贪污腐败年。

中国政坛大地震的一年,腐败者们再创辉煌的一年,祖国的心脏成了洪洞县的一年。

小小丹邑县地方服从中央,一听号召立刻有人腐而败之,名震丹邑县。老子断言:“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然而中国政坛的腐败劲头让他大吃一惊,如惊雷闪电,如狂风暴雨,无休无止无有宁日,他只好解嘲曰:“腐可道,非常腐,贪可名,非常贪。”只觉俗人昭昭,他独昏昏,俗人寮寮,他独闷闷,大叹一声,骑着青牛一溜烟儿逃出了函谷关。

白小萱随之而去,再无消息。

自烈士陵园一游,高一六班里再也没有出现白小萱的身影,给无数人留下了一个猜不透的悬疑。孟超然更是备受煎熬,开始几天还好,仅是思念——凡看一句必是相思之语,凡读一书必是情痴所著。对《老子》他越看越惊奇,只觉处处暗合他相思之心。

“天地之间,其犹囊橐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他考证,这“天地”就是人心,天为阳地为阴,“天地之间”明而白之阴阳之间,阴阳之间即男女之间也。老子是在比喻:“男女之间难道不是个风箱吗?它空虚却无穷无尽,愈想排除,产生的风量愈大,爱情之火就煽得愈旺。”

“对爱情把握得如此细致入微!”他大赞道,“老子,真乃情圣也!”

然而赞是赞,他也得受这“风箱理论”的煎熬,日子就是思念,日子也是担忧。白小萱一去无踪,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徐文婥、沈丹、林明华、林芷霞、甚至马文生也莫名其妙,一天……两天……两星期……一个月……孟超然忧心如焚,连连给她家打电话,她妈妈一听,一句话——“不在”——挂了。

“她病了吗?她……父亲又骂她了吗?”孟超然日思夜想,憔悴不堪。

时间无知无觉,它不解人意,管你的思念忧虑、痛苦憔悴,它是麻木的刽子手,凌迟着人的心。日升日落,东起西沉。沉了又如何?还有一个个漫漫长夜,夜未央,情未尽,思欲绝,人心碎。长夜尽了又如何?空空依旧空空,伊人依旧无踪。

正这时,杨辉找他,看着他愁苦憔悴的神色,颇有种欣赏的意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相思的最低境界。”

“你什么意思?”孟超然怒道。

“没别的意思。”杨辉一脸神秘的笑容,“告诉你最高境界——醉死情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孟超然冷冷地说:“你是来骂我的还是打架的?”

“不是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听你就不痛苦了。”

“什么秘密?”

“小萱失踪的秘密。”

“说。”

“她爸爸——白校长犯了案!”

“什么案?”孟超然不屑一顾。

“贪污受贿。”

“放屁!”孟超然大怒。

“你不信就算了。”杨辉说,“小萱一个月不见人,你以为我不担心?我四处打听,后来我爸一个检察院的朋友告诉我,白在宁被人控告受贿,本来不够立案,后来那人又上告到省里,说白在宁当铁中校长时修建教学楼受了工头的贿,以至建成一座危楼,几百名学生的性命岌岌可危,省里这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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