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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小玉伸手拉住君不畏一臂,道:“君兄,我不会在意的,你坦然就是了。”
她说完便起身走出去了,到了门口还回头一瞥,双目尽含柔情。
君不畏木然了,他能说甚么?
他当然不能拒绝,因为苗小玉的样子是衷心的,是纯真的,也是真情的流露,如果他立刻加以拒绝,那会比他杀一个人还残忍。
他接受吗,那更不能,因为他是浪子,他有甚么资格拖累别人?
君不畏却也没有忘记石壮临去说的那句话—— 翡翠在朝思暮想盼着他。
君不畏以为,翡翠与他倒是一对,乌鸦落在黑驴背上,谁也别说谁的黑。
君不畏想着便也笑了。
苗刚以为君不畏是因为他大妹子的几句话而笑,便也哧哧笑了。
“兄弟,咱们这是关起门来是一家人,我可是把心里话对你说。”
君不畏不笑了,他注意着苗刚往下说。
苗刚道:“刚才石壮那个混蛋说的话,我心中十分明白,他说你同石小开在赌场养的三个女人如何如何地乱搅一通,他的目的就是离间咱们之间的感情,即使真有那回事又怎样,男人嘛。”
君不畏报以微笑,他仍然未说话。
苗刚又道:“兄弟,对付石壮那种人只有两个方法,一是不加理睬,二是出手揍人,石壮就欠揍。”他伸手拍拍君不畏,一笑,道:“你吃过饭早早歇着,明日咱们上船,大伙去台湾看看。”
君不畏道:“我希望遇上田九旺。”
苗刚道:“如果运气好,咱们干了那个狗操的大海盗。”
君不畏笑笑,道:“这是我最爱听的,苗兄,晚饭我不想吃了,我要早早地睡一觉。”
苗刚道:“我叫他们别来打搅。”
君不畏又笑笑,道:“这话也是我最爱听的,哈……”
于是,苗刚很轻松地走了。
有了君不畏这种高手在船上,苗刚岂能不轻松?
他几乎跳起来欢呼了。
君不畏果然睡了,他把房门一关,蒙头大睡。
他也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坐起身来。
君不畏见外面已黑,立刻整理衣衫下得床来,他的动作十分敦捷,推开后窗只一蹴便出了墙,墙外有一条小巷子,小巷通连前后街,君不畏早就熟悉了。
他走了,往大街的方向走,避开了镖局的人,一路走入“石敢当赌馆”。
他又进入“石敢当赌馆”了,仍然一副浪子样。
他本来就是浪子,这时他更不加掩饰地走进去。
“石敢当赌馆”正赌得凶呢,噢,君不畏只一进去,先是几个伙计吃一惊,这些伙计们都明白,大伙合起来也休想打得赢他。
便在这时候,石小开从赌馆后面走出来了。
石小开是要去南门的骡马栈,因为一大批货还等待着验明以后加封条呢。
石小开见了君不畏,他当然会吃一惊。
石小开以为君不畏知道望月谷之事以后,如今来找他算这笔帐了。
跟在石小开后面的石壮与尹在东二人已暗自摸家伙了,如果君不畏有所行动,二人并肩上。
君不畏抵在二门下阻住了石小开,他的面上不带七情六欲,声音不含哀凄与愤怒,淡淡的,君不畏道:“你应该知道我为甚么找你。”
石小开道:“为甚么?”
君不畏道:“为了望月谷之事,你好阴毒。”
石小开道:“兵不厌诈,各出奇谋。”
君不畏道:“却也不是一场纯粹的决斗。”
石小开道:“至少我方也是一人在场吧。”
君不畏道:“地上的毒又该怎么解释?”
石小开双目一厉,道:“好嘛,你莫非开始要讹诈我的银子了?”他指指身后的石壮,又道:“石总管对我说了,他说你叫我以后若找你麻烦得多备银子赎命,是吗?”
君不畏道:“不错,正是我说过的。”
石小开哈哈笑道:“行,你打算如何因望月谷之事对我下手敲诈?”
君不畏道:“我本来打算弄你白银一万两,如果我下手,你非拿出来不可,可是……”他笑了。
石小开不笑,他面颊颤动几下,道:“你改变甚么心意了?”
君不畏道:“我今夜要找翡翠姑娘,也仍旧在那一间耳房,一夜之后你我各不欠帐。”
真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一句话,听得对方几个人先是一愣,然后都哧哧笑了。
君不畏没有笑,这样更表示他说的话很认真。
石小开用力止住笑,道: “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呀,君兄,一万两银子足可以把我赌馆中的三朵花买走,而你……哈……”
君不畏道:“我只要翡翠姑娘,而且仅此一夜。”
石小开道:“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君不畏道:“你非答应不可!”
石小开跺脚吼道:“欺到我的门上来了!”
君不畏道:“你找的!”
石小开道:“你住我这儿,难道不怕我对你暗下毒手?”
君不畏道:“我说过,你必须准备赎你命的银子。”
石小开道:“娘的,王八好当,气难受啊。”他双手一拍,对石壮道:“你们要切切记住今日之耻,铭刻肺腑。”
石壮道:“少东,你答应他了?”
石小开道:“我是答应了,但不知翡翠怎么样,你回去后屋问问翡翠,她方便吗?”
石小开对石壮施眼色,那种眼色石壮已看了十几年了,他只一看石小开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石小开当然是要君不畏的命。
君不畏道:“有甚么不方便的?”
石小开叱道:“喂,你自称浪子,怎么这一点常识也不知道,如果翡翠这几天来红,你要她吗?”
君不畏不加思索地道:“要!”
他这话还真令对方吃一惊。
石小开道:“好吧,今夜我叫翡翠陪你。”他又对石壮道:
“去,把翡翠找来。”
石壮转头便走,他几乎是小跑步,不多远,只不过三几十步路。
君不畏冷冷地对着石小开,紧闭着嘴巴。
石小开双目赤红,他真想把君不畏吃掉。
于是……
石壮带着翡翠匆匆地来了。
翡翠见了君不畏,表现得落落大方,但君不畏却可以从翡翠的眸子里发现些甚么。
那是复杂的眼神,那种眼神包含着关切、忧虑、愉悦与痛苦。
人,如果心中一下子充满着这样的眸芒,这个人的心中差不多快要崩溃了。
翡翠用力叫了一声:“君先生。”
君不畏直视着,也只是点点头。
石小开说话了,而且很得意地:“翡翠,你可弄清楚如今你的身价不同了,一夜的价值是白银一万两,君先生宁愿放弃那一万两白银,要你陪他这么一夜,嗨,天下最美最标致的女人,二夜之间也不过一百或七八十两,而你却是一万两,所以我得提醒你一句话,今夜就看你的了,哈……”他笑得面朝上,而眼睛却冷厉地盯住君不畏,也盯住翡翠姑娘,然后又道:“先弄上一桌好酒菜,这是应该有的,然后弄一盆热水洗个舒服,再办那种事便愉快了。”
他本来没笑,却突然大笑着往赌场大门外走去。
他的心中那份得意……
石壮在大街上追近石小开道:“少东,如果翡翠得手,咱们就不用往台湾运货了,货仍交还杜大爷。”
石小开沉声道:“你看翡翠能得手吗?”
石壮道:“翡翠是咱们养的人,该怎么做我已经交代她了,准不会出错。”
石小开道:“娘的,姓君的这小子欺咱们没人呀,奶奶的,看我怎么剥他的皮!”
尹在东道:“少东,我以为咱们把力量集中,一拥而上,便伤了三两个,只要打倒姓君的也值得。”
石小开道:“如果死三两个,谁该死?”
尹在东道:“少东,我愿当先锋,娘的,这小子把咱们当泥巴人捏了。”
石小开道:“不,胜负就快见分晓了,不急在一时。”
就快到骡马栈了。
骡马栈也是石不全开的。
石小开率领着他的人进人骡马栈,只见大院内的大木桶一排排地十分整齐。
石小开上前拍几下,得意地道:“做成这样的大桶还真的不容易。”
石壮道:“少爷,每一个木桶可以装上五百斤,而且木桶下面已设计好了。”
石小开道:“他们都知道了?”
石壮拍拍胸脯,道:“再熟不过了。”
石小开道:“货物的安排如何?”
石壮道:“明日一早,全部安顿妥当。”
石小开道:“苗小玉那个小辣椒最是精明,无论如何不能出错。”
石壮道:“少爷,就算她再精明,也不会想到咱们的计谋,看吧,她一上当还不知道怎么上的当。”
石小开吃吃一笑,拍拍石壮,道:“这一回就看你的馊主意了。”
石壮道:“少爷,该进去见见任老了。”
点点头,石小开道:“任老一切准备妥了?”
石壮道:“包括他的三位挚友在内,全部准备妥当,就等着出动了。”
石小开道:“我应该先认识任老邀来的三位前辈,不知你是否把红包弄妥了?”
石壮道:“早就为少爷备在这儿了。”
他自袋中取出三个红包交在石小开手中。
指指偏门又道:“少爷,我把他们四位安排在左厢内。”
石小开正欲往内走,管理骡马栈的掌柜匆匆迎上来,这位掌柜胖嘟嘟的,他看看大门,小声对石小开道:
“少爷,很隐秘,没有人知道这回事。”
石小开点点头大步往长道走,很快来到厢房门口,石壮已上前拍门,道:“任老,我们少爷来了。”
门自里面拉开了。
厢房内有一张四方桌,酒菜吃完未收走,三个大汉分别坐在椅子上喝茶水,那任老,敢情正是“闪电刀”任一夺,他亲自上前开的门。
石小开当门施一礼,道:“晚辈石小开来迟一步,任老,你海涵了。”他举步走进厢房中了。
任一夺点头一笑,道:“石少东,快过来,我为你介绍这三位。”
于是椅子上坐的三人站起身来了。
石小开真亲切,迎上去便笑容满面地道:“是要请教三位的高姓大名。”
那“闪电刀”任一夺指着一位红发中年大汉,道:“石少东,这位是‘赤发罗汉’拜占山,拜贤弟的绝活是一张网,别以为他是江海打鱼郎,拚上命那是一流高手。”
石小开重重地点点头,道:“拜先生,事成之后我有回报。”
拜占山哈哈一声笑,道:“石少东,咱们出力全凭任老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不图甚么回报。”
石小开双眉一扬,道:“真义士也!”
任一夺有些愉快地指着一个干瘦大汉,这大汉人虽瘦却十分结实,双目喷出彩色目芒,直不楞登地看着石小开。
任一夺道:“这位乃是我在罗浮山的挚友‘金钱豹’张耀,一旦动起手,他的身法之快,比一头豹子还了得。”
石小开微微笑笑,道:“欢迎。”
任一夺最后指着一位半百老者,道:“这位‘金笔’林老十,双臂可举鼎,也最讲义气,往后少东但有吩咐,咱们不会令你失望。”
石小开哈哈一笑,道:“我代表我爹,对四位的大力协助,致十二万分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