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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小开竖起大拇指,道:“真高,你这句话更令我放心不少,不能叫包震天死。”
君不畏道:“所以我们之间已无怨隙了,哈……”
“哈……”石小开也笑了。
君不畏走得快,刹时间消失在夜幕里。
石小开半天未动,直直地怒视着远方,当兰儿把一件披风搭在他的肩上,他才开口骂了。
“操你娘!你嚣张吧,你跋扈吧,在上海我拿你没办法,小风城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兰儿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少东呀,回去吧,岸边风大呀。”
石小开跺跺脚,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船上走。
他心中那股子怒火,几乎连他的人也燃烧起来了,他这是前来追杀君不畏的,决不能白白损失五千两银子,如今可好,再加二百两银子,石小开心中当然火。
石小开根本未打算再付那欠条上的八百两银子。
他决心要君不畏的命,和平共存,那是手段,江湖上没有共存,只讲实力。
君不畏往上海街上走,东方渐渐泛白,天亮了。
君不畏发现街上有几家卖早点的,已有几个汉子坐在那里吃起来了。
君不畏刚刚往四马路转,忽然听得后面有人喊:“君先生!”
君不畏回头看,他愣然地道:“你……”
“君先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罗世人呀。”
君不畏走上去,双手拉住罗世人,道:“副总镖头,你们船……”
那瘦大个子正是“跨海镖局”的副总镖头罗世人。
君不畏道:“真想不到还能见着你。”
罗世人道:“君先生,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把我们镖局吹完了。”
君不畏道:“你可知道苗总镖头他们的下落?”
罗世人道:“我先问你,我们大小姐呢?”
君不畏道:“大小姐无恙,只不过她们去修船,在什么地方修我不知道。”
罗世人立刻仰天大叫:“天爷有眼呀!”
君不畏道:“副总镖头,苗刚兄他们……”
罗世人道:“君先生,你跟我来。”
君不畏道:“你们都很好?”
罗世人道:“君先生,咱们被大浪卷翻了船,那天夜里真险哪。”
君不畏吃一惊,道:“船翻了?”
罗世人道:“我的船翻了,总镖头不顾一切地转来救我们,大浪里救起我们六个人,余下的想是完了。”
君不畏道:“你们怎么到了上海?”
罗世人道:“总镖头的船也漏水了,我们在距离上海五十多里的地方把船往岸边驶,船就碎在岸边,我们这些人便上岸了。”
君不畏道:“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罗世人叹口气,道: “总镖头这两天一口水也喝不下,他不但记挂他妹子,更为镖银操心。”
君不畏道:“镖银也按时交割了。”
罗世人闻言,大大舒了一口气。
他们向前走,渐渐地,看过去前面有些荒凉,好像到了上海郊外,有条小河边靠了几条小舟。
罗世人遥指前面,对君不畏道:“君先生,前面有座庙,大伙就住在庙里。”
君不畏道:“住在庙里?”
罗世人道:“这两天大伙凑和着过日子,每个人口袋里的银子全拿出来,唉,还不到二十两银子,我就是去找一位老朋友,才半路上碰见君先生。”
君不畏笑了,道:“天无绝人之路呀。”
罗世人道:“所以我碰见君兄了。”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便到了庙门口。
罗世人拍门大声叫:“开门呀,你们猜谁来了?”
门拉开了,君不畏认得开门的是镖局的趟子手老李,他一声招呼点头笑了。
君不畏走到庙里一看,真可怜,破庙的地上铺着稻草,这个庙没住持,苗刚靠墙边呆呆地坐着。
他好像木然了。
罗世人走过去,道:“总镖头,你看谁来了?”
苗刚抬头,他眨眨眼,道:“你……你是……”
君不畏道:“苗兄,你不是得了失忆症吧?”
苗刚突然双手抓牢君不畏,他低呼道:“君兄,你没有被海浪卷去呀?”
君不畏道:“苗小姐我们都没死在海上。”
“真的?”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骗你?”
苗刚突跪到破神像前面,叩头道:“谢谢神明保佑。”
君不畏道:“苗兄,你别激动,行船走马三分险,危险在所难免,倒是先派人去寻找大小姐重要。”
苗刚道:“上海开埠不久,修造船的几处容易找,我这就派兄弟们分别前去。”他转向罗世人,道:“罗兄,你找到你的朋友没有?是不是……”
罗世人干干一笑,道:“在路上碰到了君兄弟,我便把他带来这里,我现在就去找我的朋友。”
君不畏道:“找你的朋友?干什么?”
苗刚道:“一个钱逼死英雄汉,大伙快断炊了,咱们虽有力气,但也不能去抢呀。”
君不畏笑了,他拍拍口袋,道:“我就知道你们缺银子,呶,我这儿有银票,一共二百两,先用着。”
他把两张在口袋里刚暖热的银票塞进苗刚手里,笑笑道:
“收下吧。”
苗刚双目有泪,他哑着声音,道:“君先生,这算是我借你的,回小风城我连本带利还给你。”
君不畏道:“苗总镖头,我便实话对你说,大小姐的船损坏得严重,四千两银票我给了她,如果你的船也在,应该可以够用了,只可惜只有大小姐的船,你们大伙便上她的船回小风城吧。”
苗刚道:“你呢?君兄弟。”
君不畏道:“我如果办完事便会去找你们。”
苗刚道:“君先生,这些天承你多方照顾,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只要我大妹子点头,我点头。”
君不畏一怔,旋即哈哈笑了。
他当然明白苗刚话中意思。
苗刚以为他在暗恋苗小玉了。
苗刚看出君不畏的笑不对劲,他一把拉住君不畏,两个人走出庙门外。
苗刚问道:“君兄弟,你刚才发笑,什么意思?请你明言。”
君不畏道:“因为苗兄说笑了。”
苗刚道:“怎么说?”
君不畏道:“我乃江湖浪子,我既不想成家,更没野心立什么大事业,令妹跟了我,那变成一枝鲜花插在牛粪上,就完了。”
苗刚道:“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地给予援手?”
君不畏道:“如果认真地说,那该是你的行业吧。”
苗刚道:“我的行业是保镖。”
君不畏一笑,道:“康熙年间南京城开了一家镖局,也是全国第一家镖局,你知道主持那家‘震远镖局’的人是何人吗?”
苗刚怔怔地道:“一百年前的事,我不清楚。”
君不畏道:“神镖将胜英胜老爷子。”
苗刚道:“难道你与胜老英雄有关系?”
君不畏道:“我的一手暗器便是渊源于胜老爷子的神镖绝技,也算他老人家的后人吧。”
苗刚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就因为我开了一家‘跨海镖局’,你才想着胜老英雄也开镖局,便不由得对我们多加垂青了,真是一位有心之人呀。”
君不畏笑笑,道:“回去吧,我自会去找你们的。”
苗刚突又问道:“君兄弟,你真的把四千两银票交在我大妹子手中了?”
君不畏道:“就算送她了。”
苗刚道:“足够买下一条船了。”
君不畏道:“你们也正需要两条大船。”
他挥挥手,转身就走,苗刚却愣住了。
苗刚站了许久,直待罗世人走来。
“总镖头,君先生走远了。”
苗刚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侠客,否则他怎会如此作风。”
罗世人道:“也是奇人。”
苗刚道:“他那么年轻,武功却高不可测,如果……”
罗世人道:“如果他能留在镖局,咱们的生意便通达四海了。”
苗刚缓缓转身,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要杀田九旺?”
罗世人道:“他如果要杀田九旺,田九旺就死定了。”
苗刚道:“大海盗田九旺怎么会同君兄弟扯上关系?太出人意料了。”
罗世人道:“总镖头,咱们把人分派一下,快去寻找大小姐,也许……”
苗刚道:“对,尽快找到我大妹子,商量着买一条快船,咱们就这么办了。”
君不畏走到沈家赌场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犹豫?因为赌场的大门外停了一辆大车。
君不畏心中明白,沈娟娟还不知道他已经在大海上碰到过丈海盗田九旺的二当家侯子正,而且也与沈文斗翻过脸,如果沈文斗这时候回来,大家就不好看了。
君不畏不从赌场大门进,他绕道。
他左右看一遍,匆匆地绕到沈家赌场后面,翻墙来到后院。
君不畏这才刚刚站定,便听得女人的尖叫声,他一怔,因为这是沈娟娟发出来的。
沈娟娟的声音很好听,但这时候的声音不一样,君不畏听得心一动,他轻轻地宛如猫抓老鼠的架式往沈娟娟的房间窗下移去。
猛孤丁又是一声尖叫:“啊!”
沈娟娟为什么尖叫?
君不畏依墙侧望,窗户关得紧,但君不畏却听见房中的对话声。
那声音好像就在他耳畔似的清晰。
“如果我不从,你很难得手。”
“你抗拒吧,就不信你能抵挡多久。”
“我知道我打你不过,但我就是不从。”
“为什么?为什么你与上几次不同?我们曾经好过,这次我由北南来,一大半是为了和你热呼热呼,你却突然变了,为什么?难道你有了新欢?”
“不错,我是有了新欢,怎么样?”
“他是谁?”
“你想知道?”
“我想杀了他。”
“你以为你的武功高就想吃定人家呀。”
“说,这人是谁?”
“你想怎样,至少他不是大海盗,你们横行大海上,你们大当家与捻党勾结,你就想吃定我呀,告诉你这儿是上海,你少横行!”
“嘿……你已经是我文从武的女人了,老子到了上海,便视你这儿为文某的家,哈……我这是回家来了,怎么样,你仍然拒绝?”
“除非你杀了我。”
“你宁死不从?”
“不错。”
“那么我只有霸王硬上弓了。”
“你仍难如愿。”
于是,房中传来拉扯哼咳之声,显然二人在扭动。
“哈……”男的大声笑了。
“你……”女的用力憋出这一句。
“你这种扭动真诱人,光溜溜地扭动好看极了,也美极了哈……”
“你不要脸!”
“哈……我是干什么的?当了海盗还谈要脸呀。”
“我会告诉我爹……你玷污我!”
“那好,生米煮成熟饭,你爹便把你嫁我了。”
“我爹会杀了你!”
“就凭你爹那点武功呀!”
“你……可恶!”
“我不否认,你还有什么话?如果没有,我这就上马驰骋了。”
“你……”
“哈……”
这真是令人发火又无奈的时候。
君不畏缓缓地,也是不疾不徐地开口了。
“这是个什么世界哟!”
“谁?”
“你想杀人呀!朋友。”
君不畏说完,他出掌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