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年轻人道:“我不能把身上的衣服也赌上吧!”
姓苗的姑娘道:“我只想知道,你身边方便吗?”
年轻人道:“一文不名了。”
姓苗的姑娘把一锭银子塞过去,道:“一文钱逼死英雄汉,拿着,如果不够,去‘跨海镖局’找我。”
原来这姓苗的姑娘乃是小风城“跨海镖局”的大小姐苗小玉是也。
小风城只有一家镖局,总镖头苗刚,人称叉王,一把母叉丈二长,四把子叉在背上,他膀宽腰圆力气大,有上山搏虎、下海屠蛟的本事。
那苗小玉正是苗刚的大妹子,如果论武功,苗小玉也不含糊,一对尖刀可抵两个大男人,不少次由她亲自押镖过海,照样地平安无事。
年轻人重重地看了苗小玉一眼,转身大步走出“石敢当赌馆”。
他走得快,下了台阶没多久便不见人影了。
苗小玉追出门来的时候,年轻人已走远了。
她又回到赌馆,却见石小开手中拿着那张告示,对苗小玉一笑,道:“拿去吧,苗姑娘,把这事当玩笑。”
苗小玉接过来,她往告示上看。
当然是看上面的血字:君不畏。
石小开道:“好名字,却夸张了些。”
苗小玉道:“他叫君不畏,他的表情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把告示塞在石小开手上。
石小开冷冷的一哂,道:“苗姑娘,别提这混世小子了,咱们进去说话。”随手把告示揣进袋子里。
苗小玉还在台阶上面引颈望,就好像真的舍不得那年轻人离开似的。
石小开又道: “那小子捡了便宜早走了,进来吧,苗姑娘,咱们的事情今天要敲定了。”
苗小玉自言自语地道:“君不畏,他什么来路?”
“石敢当赌馆”的后院里,奇花异卉还带小桥流水,四只大白鹅引颈闪翅在那座三丈长的木桥下面嘶声叫,因为有人进来了。
进来的人当然是石小开与苗小玉两人。
石小开的表情很愉快,几乎贴着苗小玉的后背走过桥,他的红嘟嘟、圆溜溜的面颊上,那份得意就甭提了。
他们走向一座华丽的屋宇,苗小玉还未踩上台阶,石小开已高声吩咐:“来人啊,点心茶水快送来!”
立刻就见两个侍女奔出来,不旋踵间,便把一应招待的东西全摆在一张玉面桌上了。
苗小玉抬头看,这间大厅真有气派,四季花的大屏风共六扇,迎面有个檀木条桌三丈长,上面还供着神案,仔细看,乃五路财神是也。
赌场供奉财神爷,那正是名正言顺,只要赌馆开大门,五路财神自会上门来。
苗小玉没有冲着神案拜。
她冲着五尊神像笑了。
石小开已拉开椅子,笑道:“苗姑娘,请坐。”
苗小玉也不客气地坐下了。
石小开坐在另一面,伸手指着桌上点心,道:“苗姑娘,吃呀!”
苗小玉伸手并未拿点心,她只呷了一口茶。
石小开冲着苗小玉只是笑,那样子就好像他在欣赏着一朵美丽的鲜花。
小风城的人谁不知道,“石敢当赌馆”的少东家这一阵子正对“跨海镖局”的大小姐苦追不舍。
只可惜苗家姑娘似乎看不上石小开。
苗小玉她大哥说过这么一句话:“黑白难相配!”什么意思?苗小玉是聪明人,她一听就明白。
苗小玉的武功也不俗,蒲田少林达摩院的空空长老,传了她一身武功。
这事说来话长,只不过长话短说。原来苗小玉她爷“海霸王”苗一雄,乃空空长老方外之友。
“苗姑娘,吃些点心,这点心乃是温州来的一位师傅的手艺,好吃啊!”
“我不饿,咱们把事情敲定,只不过……”她往两边看看,又问:“少东,石老爷子不在?”
石小开道:“这一阵子我爹住在海滨别墅,这儿的事情几乎全搁在我的肩上了。”
苗小玉道:“我是来看货的,石少东,方便吗?”
石小开道:“尚少一些,苗姑娘,我想也该送过来了,到时候我亲自登门去请你,如何?”
苗小玉道:“也行,我走了。”
石小开忙笑笑道:“石壮也该回来了,苗姑娘何不在此等个把时辰?”
苗小玉摇摇头道:“我还有事,石少东,镖局里还在调派人手,我忙得很。”
苗小玉起身往外走,石小开趋前小声道:“苗姑娘,如今天下不太平,听说北边起了捻子,你一个姑娘家,跑东到西,受尽风霜之苦,还得担惊受累,真难为你了。”
苗小玉淡然一笑,道:“这是命。”
石小开直摇头,道:“命要操在自己手上。”他并肩跟上去,又道:
“一个人的命,如果操在自己手中,这人活得才会快乐,如果操在他人手上,这人活得就痛苦了。”
苗小玉道:“环境却能使人无奈。”
石小开一拍胸脯,道:“只要你大小姐点个头,我石小开把你当观音菩萨供奉起来。”
苗小玉哧哧一笑,道:“我也不想当你的神。”这话令石小开一愣,苗小玉已匆匆地走到前面的石阶下,她回头,对无奈的石小开道:“货到齐,你通知我吧,我会带人来点收封箱,运往船上。”
石小开道:“你怎么说走就走,叫我没有机会留住你。”
苗小玉道:“我说过,我很忙。”她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那人输的一千两银子,我担保了。”
石小开吃吃一笑,道:“苗姑娘,你就别再提了,老实说,那小子八成溜掉了。”他再呵呵一笑,又道:“告示上面可没有载明偿还日期,如何还法,只不过凭你大小姐一句话,这样的借法,任谁也知道是个大玩笑。”
苗小玉道:“真有那么一天,知道那人是哄人的,我苗小玉会照数目送来。”
石小开真的一愣,苗小玉却扭身摆臀,匆匆地走了。
石小开看着远去的苗小玉,口中喃喃:“我要不把你弄上手,我就不叫石小开!”
“跨海镖局”的大门外,马桩上拴着五匹健马,一边还停着三辆空车子,苗小玉跨过镖局大门槛的时候,正迎着一位中年人往外走,那中年人的身后面,总镖头苗刚十分恭敬地一叠声直叫抱歉。
中年人发现苗小玉了。
“苗姑娘,你回来得正好,你哥哥把生意往门外推,这是怎么啦?”
苗小玉微笑着点点头,道:“原来是齐掌柜,我哥哥一定有理由不接生意,你……”
那姓齐的摇头,道:“你们‘跨海镖局’的快船有三条,我的货运往台湾去,押镖银子我不小器,可是你哥哥却不肯干。”
苗刚一笑,弯腰打躬道:“不是不接,实在手上这一趟镖太重要,我必须把力量集结,我出不起纰漏。”
姓齐的道:“我一样地损失不起,五百斤老山人参、五十斤上好麝香之外,还有山货二十捆,我……”
苗小玉道:“齐掌柜,你如果能等一个月,我们就接下你的货,如何?”
姓齐的想了一下,尚未回答,苗刚却对他妹子道:“妹子,听说北边正乱得很,这万一……”
苗小玉道: “哥哥,咱们沿海岸往北驶,七天水程五天行不就到开埠不久的上海了吗?我以为一个月必回来了。”
姓齐的点点头,道:“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月后我再来,如何?”
苗刚搔搔腮帮上的小胡子,厚实的嘴唇猛一咧,道:“好,我这就尽快地接货出海,一个月后我回来。”
姓齐的拍拍苗刚,又对苗小玉点点头,便往大门外面匆匆地走了。
“跨海镖局”的前面院子里,哗,十几个大汉袒胸低吼着练武,十八般兵器竖立在右厢外,地上石锁、石担带沙袋,单杠下面是个大沙坑。
苗刚和他的大妹子苗小玉顺着左面绕到大厅上,有个伙计刚收好几只茶杯往外走,想必是刚才招待那姓齐的用过的杯子。
在厅上,“跨海镖局”的副总镖头罗世人与另一镖师丘勇两人已迎过来了。
苗刚走到桌前面,拉把椅子坐下来。
他刚才也坐在那里。
苗刚对几人招招手,大伙围着桌子坐下来。
他问妹子苗小玉道:“石家的东西怎样了?”
苗小玉道:“没见着石不全,石小开说还差几箱,就快齐了。”
苗刚道:“石不全不在?”
苗小玉道:“住在别墅未回来。”
苗刚道:“这么重要的大事,他不亲自出马?”
苗小玉道:“石小开却说是小事一件。”
苗刚道:“十万两饷银是小事?”
一边的副总镖头罗世人道:“总镖头,这是限时镖,咱们必须仔细琢磨了。”
苗刚道:“车马已备妥,东西一到便往船上运,连夜出海往北驶,小玉的主意不错,咱们沿海岸边行驶,不从大海绕过去,应该不会碰见那批海盗。”他顿了一下,又道:“为了万全计,咱们三条船只有一条装东西,另外两条船全力保护,所以我把咱们主力分派在保护船上,这装货的船就由大妹子担待了?”
苗小玉点点头,道:“哥哥,这一回我把黑妞儿带去。上一回保镖去扬州,没有把她带去,她在娘面前告我们的状,她呀……”
苗刚道:“那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吧。”
苗小玉站起身,道:“哥哥,你们调派人马吧,我到后面去见娘。”
苗刚还未开口,大门外已有人走进来。
这人匆忙地奔进大厅,道:“总镖头!”
苗刚一瞪眼,道:“什么事?”
那人抱拳道:“总镖头,岸边来了个年轻汉子,也不知他怎么打听到咱们是保镖的船,死皮赖脸地要在船上找个工作干,咱们大伙没理他,但是,这小子不肯下船了。”
镖师丘勇叱道:“撵他下船呀!”
那人道:“撵了,他不走。”
苗刚道:“有这种事?抬他下船呀!”
那人摇头道:“四五个人难近他的身。”
“啊!”罗世人站起来了。“什么人如此可恶?”他看看苗刚又道:“总镖头,我去……”
那人摆手道:“不用去了,副总镖头,我把那人带来了,我告诉他,用不用,看他的造化,那人这才随我来了。”
苗刚道:“人呢?”
“候在门外。”
站在厅门边的苗小玉,双眉打结地问道:“快带他进来,也许……”
那人立刻往外走。
苗刚低沉着声音道:“就快上路了,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八成有问题。”
丘勇道:“好办,不带他上船就行了。”
苗小玉怔怔地不开口,她心中想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她在赌馆遇到的年轻人。
唔,那年轻人的双目闪着异样的光芒,炯炯然很慑人,天庭饱满露红光,胆鼻下挂着两片有力的双唇,稍圆的脸蛋,有几根稀疏的软胡子,一身蓝衫,腰上扎着一条发光的丝带。那身材既不胖也不瘦,两手青筋根根露,他……
苗小玉正在思忖着,院子里已走进两个人来。
前面走的是带路的伙计,后面……
“唷!敢情正是那个年轻人!”苗小玉心中一窒。
进来的年轻汉子,站在大厅阶下一抱拳。
带路的伙计已对他介绍:“这是我们的大小姐,总镖头还在厅里。”
那人点点头,跟着带路的便往大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