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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吧。”王娡开口道,“让余信陪哀家就可以了。”
“小姐,该用晚膳了。”飘儿指挥人端着膳食走进房间,不意外地看到陈娇正失神的遥望着窗外。
“放下吧。”陈娇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
“小姐,下午去南陵吗?”飘儿陪着陈娇在别庄呆了半个月,对她的作息已经十分清楚。
“嗯。”陈娇点了点头,眼神仍然遥望着窗外。
南陵,汉文帝之母薄太后的陵寝,坐落于灞陵的南方,西隔渭水和刘邦的长陵相对,一座被称为“东望吾子,西望吾夫”的陵墓。陈娇在飘儿的搀扶下,步步走向南陵,望着那将在后来毁于战火成为废墟而今却仍然金碧辉煌的陵寝,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古人的“事死如生”。
南陵作为皇家陵寝,外围自然有人驻守,但是凭着馆陶公主的手书,她们一行人再次顺利地得到守陵官的通过允许。飘儿在和守陵官说完话后,转身看到正用好奇的眼神不停打量着四周的陈娇,心中暗暗思索,这位小姐到别庄的这些日子,没有一日是乖乖待在房里的,灞陵附近的很多地方都被她逛了个遍。
“飘儿,好了吗?”陈娇意识到飘儿的眼光,转头对她一笑,虽然照例蒙着面纱,不过飘儿倒是毫无障碍的收到了她的善意。
“小姐,请。”飘儿忙低头道。
就在陈娇他们一行人即将踏入南陵的时刻,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一阵哀吼,陈娇一惊,忙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奴婢也不知道。”飘儿愣愣地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倒是一旁的侍卫首先反应了过来,轻声说道,“小姐,可能是盗墓贼。”
“盗墓贼?”陈娇听到这答案,也是一愣,没想到在这太平之世,居然有人敢来偷盗当今皇帝的曾祖母的坟墓。
“几个小蟊贼,很快就会好的。小姐,我们进去吧。”飘儿说道。
可惜,事情并不像飘儿想得那么简单。因为那个守陵官的要求,她们只能带少数几个侍卫进入南陵。期间,陈娇一直有听到从不远处隐隐传来的打斗声和哀叫声。就在这时候,大变突起,陈娇只觉得眼前影子一晃,就看到一个穿着褐色衣裳蒙面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低声说道:“姑娘,请随在下一行。”
陈娇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人,却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可以辨认出来人,而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身边的侍卫已经一个个倒下。待得陈娇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身边除了飘儿以外,还站着的,只有那蒙面人带来的手下。然后是一点迷香,陈娇顺理成章的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陈娇脑中浮现一句诗:为他人做嫁衣裳。
……
“人已经捉到了吗?”刘婧对着自己的手下问道。
“是的,当时正好有几个蟊贼,冒犯南陵,所以外围的守卫比较松懈些,属下幸不辱命。”
“什么?那些蟊贼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犯太后陵!”
“公主放心,守陵官已经把他们全部擒获。”蒙面人说道,心中却想,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我们才能有机会,不然以大长公主别庄的守卫森严,一定没机会这么简单把人抓走。
刘婧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好。你们先把她送往长陵的余氏故居,本宫很快过去。”
“是!”
待得手下人退去,刘婧望了望窗外那淅淅沥沥的雨丝,心中想道:阿娇,终于捉到你了。这一次,如果你想得回原来的荣华富贵,如果你不想再度成为一只被禁锢在长门宫的鸟儿,那么,你就好好证明,证明你自己的确是一个对我大汉朝有益的人。
……
再度醒来,陈娇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装饰得十分古朴的房间里,一旁是一脸紧张的飘儿。她慢慢起身,轻扶自己有些晕眩的脑袋,同时发现自己的面纱已经被人摘去,说道:“飘儿,这是哪里?”
“奴婢醒来,就在这里了。”飘儿摇了摇头,答道。
“是吗?”陈娇说道,“那我们再等等吧,很快就会有人来了。”陈娇知道,那些人既然没有当场格杀她,那么现在应该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之前的逃亡计划,因为这群人的介入,怕是很难实行了。只是不知道,郭嗣之是否发现了自己被这伙人掳走一事。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陈娇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很快的门就被推开了,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蒙面女子,她身后应该就是之前将她们掳来的那个蒙面人。
“你,醒了?”刘婧是几年来第一次见到陈娇,正视着陈娇那与从前相比毫无二致的脸孔以及那清澄的双眼,微微有些迟疑,若不是她知道自己的姑姑绝对不会错认女儿,那么,她一定会怀疑眼前这人,只是一个和阿娇有着相同长相的别人罢了。
“这位夫人,不知道你掳我来,做什么?”陈娇很是直接地问道。
刘婧对于陈娇如此冷静倒有些惊讶,她印象中的陈娇,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说,所谓的失忆,是真的?她脑中忽然闪出这样的念头,却又马上摇了摇头。失忆有可能,但是,人的性格有可能改变吗?
“找陈姑娘来,不为别的。”刘婧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说道,“只是想向姑娘证实一件事情。”
“……”陈娇沉默地望着刘婧,不发一言。
“陈姑娘,你可认识一个叫余明的人?”刘婧缓缓走近她的身边,如此说道。
“不认识。”陈娇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话。
“那么,余磊呢?”刘婧忽然将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让陈娇有些措手不及的人名。
虽然,只是一瞬间,不过陈娇的表情变化还是落在了久谙人事的刘婧眼中。她嘴角微微一翘,知道自己猜对了。
“据我所知,余磊此人应该在近六十年前就已经亡故了。姑娘,是否接触过他的后人?”刘婧轻声问道。
“余明,是什么人?”陈娇沙哑着嗓子问道,一句余磊已经完全挑起了她的兴趣。
“他,是这里的主人。”刘婧指了指地面,她忽然显得有些悲伤,转过头,对着陈娇说道,“有兴趣,去看看他的墓吗?”
对着那双水灵灵的眸子,陈娇不觉点了点头。踏出房门之后,随着刘婧等人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上走着,陈娇发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座装饰得非常雅致的小居。只是,从透过围墙往外看到的茂密绿色,似乎在透露着一个讯息,这里……
“这里是山里,所以,你不必再看了。”刘婧早早发现了她的东张西望,开口说道。
“果然是深山多隐士呢。”陈娇被看破了心事,心中虽然一惊,但是表面上却仍然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阿娇是这样的吗?刘婧努力让自己专注于脚步的移动,但是脑中却不断出现从前的那个阿娇。生气的时候,高兴的时候,还有悲伤的时候,那是永远都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一个人。
“到了。”刘婧停下脚步,她回头看了看陈娇,说道。
陈娇先是望见了一棵参天大树以及那繁茂的绿色枝叶,当刘婧侧开身后,才发现,在树的下面,端端正正立着的墓碑。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是一个简单的土堆前立着一个简单墓碑,上书“余明”二字,连立碑人的名字都没有。不过,那两个字,却是端端正正的楷体字。
“墓碑,是他自己写的吗?”陈娇走上前,触摸着上面的碑文,问道。
刘婧并没有回答她,但是心中已经肯定了自己弟弟的猜测,这个世界上,应该只有余明的同类人,才会知道那个文字。
“这位夫人,你把我抓来,”陈娇慢慢站起身,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和余明一样,神通广大。”刘婧说道。
“神通广大?”陈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用这个词形容,顿时有些失神,她无意识地重复了这个词。
“是神通广大。我只想知道姑娘是否和余明同出一脉。只要姑娘说出余氏的师承来历,我保姑娘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此处。”
“夫人是凭什么认定小女子会和你口中的这位奇人,有瓜葛呢?”陈娇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刘婧倒是很干脆利落,她说道,“因为玻璃。”
“玻璃?那可是天下至宝。不过那是墨门的功劳,和小女子……”陈娇仍然想装傻。
“阿娇,何必否认?玻璃是你做出来的。”刘婧打断她的话,并且直呼其名。
刘婧对她的称呼让陈娇愣了一愣,她心中有些忐忑,忽然想知道眼前人对自己到底了解有多少。她硬着头皮问道:“夫人似乎无所不知啊?”
“身为废后,却逃逸出宫,并且在辽东城收留难民招揽墨门。将来史书之上,你一定能重重地记上一笔。”刘婧说道。
陈娇听完这句话,心中反倒莫名的踏实了,她心中嘲笑自己这种像输光一切的赌徒般的轻松。这种自嘲的情绪不觉表现在了脸上,倒让她面前的刘婧看不懂了。
刘婧轻咳了一声道:“阿娇,你可以慢慢想想。希望几天以后,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说完,便让人带着陈娇和飘儿回到了原先软禁他们的房间,临走前还留言吩咐道:“只要不离开这个院子,你们的行动就不会受到限制。”
无视于身旁的飘儿的无措,陈娇陷入了深思,余明余磊这个相似的名字自然很快让她猜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个余明大概又是那位误穿到汉代的同胞留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后遗症,如果要真正考证出他的身份,等她完全安全之后,寄封信给身在龙门客栈正缠绵病榻的诸行老先生也许就可以解开一切的谜底。只是,眼前这种情况,她自然不能这么快就暴露出龙门客栈这个目标。还有就是,抓她来的这个女人,是谁?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在辽东城的所作所为却仍然能够把她抓来软禁的人,这天下怕是不多了。
唉,实在是很难猜,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希望嗣之能够早点找到这地方来。
陈娇心心念念的郭嗣之此刻,正在南陵附近的一个小镇上,谨慎地观察着自己眼前的白衣之人,他正是李希。刚才自己听从陈娇的命令用假的盗墓贼引开守陵官后,却没有在原来的约定地点看到陈娇,只看到几个堂邑侯府的侍卫被打倒在地。那一瞬间,他便知道他们的计划失控了,陈娇已经被别人掳走而自己迟来一步。正在他打算反身去追的时候,却被眼前人给拦住了。
郭嗣之对李希自然有印象,同为习武之人,他可以感觉到李希的身手不在他之下。在他印象中,陈娇和李希的关系应该非同寻常,但是他却拦下了自己,不让自己去追寻。
“李公子,在下先走了。小姐此刻不知身在何方,在下必须去寻她。”郭嗣之皱眉看着眼前这个慢悠悠地饮着茶的男子,说道。
“等一下,郭大侠。”李希出声说道。
郭嗣之止住脚步,回头望了望,看到李希起身走到自己身边。
“想必你已经知道,娇娇的身份了吧?”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