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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怎么会失踪?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刘彻的怒吼在宣室殿响起,前来禀报的长门宫宦者丞寿琦伏在地上不敢吱声。
“什么时候发现的?”刘彻看着寿琦瑟瑟发抖的背部,渐渐冷静了下来。
“今晨,娘娘昨晚说她想好好休息,不许我们打扰她。所以一直没人进内室伺候她。后来,给娘娘送午膳时,才发现……”寿琦心中不停叫苦,小心翼翼地说出事情的经过。
“换句话说,皇后是在宫中离奇失踪的了?”刘彻一面打理着心中的疑惑,一面询问。
“是的。”
“宫里都找过了?”
“找过了。”寿琦心想,要不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位主子,又怎么会来禀报呢。
“杨得意,你去告诉张汤,让他再到长门宫搜查一遍。还有,准备一下。朕要出宫。”刘彻“嗖”地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陛下,要去哪里啊?”杨得意丢给寿琦一个算你走运的眼色,连忙跟上去问。
“堂邑侯府。”
※版本出处:新浪读书频道※3…10:34:35 PM《何处金屋可藏娇》 2007。6第二章 宠冠六宫岁月增
卷一·第一部 相忘江湖
第三章 举目风烟非旧时
帝姑馆陶公主号窦太主,堂邑侯陈午尚之。
——《汉书·东方朔传第三十五》
“陛下驾到!陛下驾到!”这样的喊叫声在堂邑侯府里此起彼伏,方用过午膳的馆陶大长公主刘嫖被急忙冲进来报信的婢女吓了一跳。
“慌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呢。”刘嫖训斥了婢女一番,整了整容妆,训斥道,“去,把老爷和几位公子叫上,到门口去,开中门迎接圣驾。”婢女白着一张脸,退了出去。
刘嫖看着镜子,仔细地画着眉毛,轻声询问身后的义子,道:“偃儿,你说他这次来干什么啊?”
“兴许是为了小姐的事吧。”董偃一边为刘嫖梳理着发髻,一边将自己的猜测托出。
“娇娇……你的意思是说《长门赋》打动了他?”刘嫖皱了皱眉,“可是,聂胜那头可没消息啊。”
“聂大人毕竟身份不同一般,哪能常联系呢。也许,是因为陛下很快就会作出反应了,所以聂大人就没给您传信了。”固定好最后一点发丝,董偃将梳子轻轻放到了梳妆台上。
“无论如何,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刘嫖冷笑了一声,便起身向外走去。
……
“臣等叩见陛下!”
“一段时间不见,姑姑是越发年轻漂亮了呢。”刘彻亲昵地扶起自己的姑姑,对自己跪在地上的姑父和表兄弟们说道,“大家都起来吧。又不是外人。”
“陛下可真是会说笑啊,本宫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还说得上年轻漂亮啊。”刘嫖笑着回嘴。
“君无戏言。彻儿可是从来不说笑的。”刘彻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虽然年过六十,不过由于刘嫖保养得宜,仍然显得容光焕发,刘彻这话倒也不全是违心话。
刘彻走到主位上跪坐下,刘嫖和她的丈夫堂邑侯陈午在右手边落座,刘嫖的几个儿子在左手边落座,董偃在几位公子身后站着。
“陛下,今天怎么有心情到本宫这里来啊。”刘嫖已经坐定就发问了。
“呵呵,听说姑姑从司马相如那里弄了篇大赋来。姑姑是知道彻儿的,司马相如的赋,朕一贯都相当欣赏的。如今,他入了巴蜀。朕也只能巴巴地到姑姑这里来讨要文章了。”刘彻笑着说。
听到这个答案,刘嫖愣了一下,对刘彻这个似真似假的答案不知如何反应。
“姑姑不会是舍不得吧?”刘彻笑吟吟地看着刘嫖。
“那怎么会呢?”刘嫖回过神来,立刻对着董偃说到,“偃儿,你去把司马先生的《长门赋》拿来。”
“是,公主殿下。”
董偃恭恭敬敬地将书帛呈上,刘彻接过书帛却不急着看,只是将董偃叫到跟前来,细细看了一番,说:“这就是姑姑前阵子收的义子吧。看来果然聪明伶俐呢。”
“陛下太夸奖了。本宫也是看在他还算忠厚的份上才收下他的。”刘嫖附和着笑道,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刘彻不放,怕错过他脸上一点点的细微变化。
“你下去吧。”刘彻没有继续说什么,低头将卷轴打开,作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细细察看。
“司马相如果然是大才子啊。此赋辞工句丽,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好文呢。”好半晌,刘彻才出声说道。
“噢,此赋陛下喜欢吗?”刘嫖饮了一口清茶问道。
“当然,司马相如此次所作虽然比不得上林子虚,不过究其行文不失为一篇佳作啊。”刘彻毫不保留地给予了高度评价,“彻儿可得好好谢谢姑姑。姑姑没有敝帚自珍,让彻儿不必抱憾而归呢。”
“这有什么可谢的。一桩小事罢了。”刘嫖状似不以为意地说。
“那可不成。朕身为大汉天子,不能让人说我刘彻不懂得‘知恩图报’啊。”刘彻摇了摇头,“不过姑姑已经是大长公主之尊,自然是封无可封了。那朕就给几位表兄们加一级爵位吧。”
“陛下……”刘嫖正想阻止,自己的儿子却已经欣喜地跪下来谢主隆恩了。
“嗯,姑姑,你说什么?”刘彻接受了自己的几位表兄的谢恩之后,回头看欲言又止的刘嫖。
“没什么,本宫是说这几个小子能力有限,陛下如此偏爱,会叫旁人嫉妒上的。”刘嫖笑得十分勉强。
“那有什么。朕是皇帝,他们既然是朕的至亲,只要朕还在,又有谁可以欺侮得了他们呢?你说是吧,姑姑。”刘彻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嫖一眼,便轻轻转头,“今日既然看到了司马相如的《长门赋》,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这就回宫去吧。”
“恭送陛下!”堂邑侯府的众人在皇舆之后整整齐齐地跪着,为大汉朝的皇帝送行。
等到皇舆的烟尘也不复见的时候,刘嫖第一个站了来,气急败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来人呐,把这几个废物给我拉下去,家法处置。”
“公主。儿子们犯了什么错。你怎么?”陈午吓了一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这些没心没肺的东西,就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全不想想自己的妹子如今的境况。难道不该打吗?”陈午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刘嫖一股子的怒火就立刻泼洒了出来。
“这关娇娇什么事啊?”陈午不明所以。
“你这个猪脑袋,我辛辛苦苦求来《长门赋》就是为了挽回陛下的心。现在倒好,这几个畜生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错过了为娇娇求情的大好良机。他们难道不该打吗?”刘嫖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心中只觉得自己怎么会嫁给一个这么无用的人。
不再理会丈夫的叫唤和儿子的哀嚎,刘嫖独自冲回了房中。董偃冷眼看着这整个园子的鸡飞狗跳,叹了口气,往馆陶公主的住处走去。
“公主,您消消气。这样伤身体的。”董偃轻手轻脚地走到刘嫖身边,揉捏着她的肩膀。
原本靠在床上的刘嫖转过头来,靠在董偃身上,感受着他力道适中的指压,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殿下,其实就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也没什么。您毕竟是大长公主啊。”董偃附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我气的不是这个。我是气刘彻他忘恩负义。当年,我一手把他扶上皇位,现在他竟然给我玩这一手。”刘嫖说话时仍然余怒未消。
“这……怎么说?”
“你以为他今天真是来看《长门赋》的吗?他不断夸赞司马相如的文笔,却对词赋的内容只字不提,你以为他真不知道这赋写的是什么?即使我之前没有特意让聂胜给他透露消息,他也该猜得到《长门赋》的真正含义。更何况……”
“那陛下今天来是?”
“无非是安抚人心罢了。你以为那几个小畜生的爵位是无缘无故加上去的吗?”刘嫖冷冷的哼着气。
“既然如此,殿下还担心什么?娘娘虽然被废,可是堂邑侯府上荣宠依旧啊。”
“偃儿,你不懂。”刘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我若求的只是这种荣宠,那也不必将娇娇嫁入宫中。凭着长公主的尊位,只要我小心谨慎,这一世的荣华富贵自然是逃不了的。可我身后呢?我斗败粟姬,将彻儿扶上皇位,为的就是子女的将来。可是如今……”
“但是,陛下方才离去前说的话,不是给您保证吗?”
“说几句空话,安抚人心,谁不会呢?在我活着的时候,他看在我的面子上,自然是不会动堂邑侯府,如果我不在了,那可不一定了。”刘嫖轻蔑地笑了笑。
“这……或者,您可以让窦家的人给陛下点压力?”董偃说出了自己的主意。
“他们?”刘嫖摇了摇头,“偃儿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让府上的人都称呼我为公主,而不是窦太主吗?窦家,是靠不住的。五年前,太皇太后的死,早就注定了窦家的命运。更何况,你忘记了去年窦婴弃市的事情吗?陛下之所以还和本宫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不只是因为本宫是他的亲姑姑,也是因为本宫由始至终都没有妨碍过他。”
“偃儿,你要记住。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血缘、地位都是虚无缥缈的,这些东西,他可以给你,也可以随时收回。最重要的,是你要站对位置。本宫见识过三朝皇帝,能得宠至今,靠的就是本宫揣摩帝王心术的这双眼睛。这次娇娇出事,本宫没有闹。不是本宫不想,而是本宫不能。若是太皇太后还在,他刘彻哪敢做下这等事。所以我说,我这个侄儿,可比他的父亲强得多了。”
“原来如此。”董偃听完之后,心中暗暗想着,今后要和窦家那些公子哥保持距离。
刘嫖挥了挥手,示意董偃可以下去了。董偃乖巧地退下,走出门时却听到里面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把他吓得汗流浃背。
“偃儿,本宫不反对你交朋友,只是一定要交对自己有用的朋友啊。那窦家,除了窦婴,其他的人,可是废物得很呐。他们的话,你听听就罢了,若当了真,只会害了自己啊。”
董偃走到院子里,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馆陶公主的住所,心中想,原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馆陶公主看在眼里,今天大概是馆陶公主给他的一个警告吧。
桂宫。
“宣廷尉张汤!”杨得意尖锐得异乎常人的嗓音在桂宫外响起。
一个看上去十分精明能干的中年男子沉稳地踱进桂宫,他就是廷尉张汤,是刘彻目前最倚重的得力部下之一。
“结果如何?”刘彻低头摸着手上的一颗小石子,没有抬头。
“臣在长门宫发现了一个地道,直通向长水边上。娘娘也许是通过那个地道离开的。”张汤既然能够成为刘彻心腹,自然有其自身的能力,地道虽然做得隐秘,但是在有心人的查探下,还是露了形迹。
“臣已经命差役守住了地道的出口,也命人在附近暗中寻访。只是,不知道陛下您……所以过来请示下。”张汤观察着刘彻的样子,问道。
“张汤,你怎么看这件事?”刘彻终于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