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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无双道:“这一点就没有可能了,万公子今年才几岁,焉能苦练了百年之久……”
返魂史沉吟了一下,道:“有些人服了珍奇灵药,于是功力陡增。武林中这种例子并不少见。不过,要达到万仁兄这等造诣境界,恐怕仅仅灵药还不行。”
厉无双眼珠一转,忽然目光凌厉,盯住返魂邝,道:“你到这儿来便是为I瞧瞧万公子?这么简单?”
她这边表情声调一变,邝真真便已跃到出口,隔断了返魂叟逃路,反应神速,配合得甚妙。
邝真真出身素门,见惯了尔虞我诈翻脸无情的事,才能够如此迅快配合厉无双。
换了万家愁,虽然武功强过邝真真无数倍,但在这一方面,断断无法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更谈不上配合了。
返魂邝摆摆手,道:“厉谷主,你敢把万仁兄和问姑娘之事告诉老朽,可见得你本来信得过我返魂叟的,目下你仍然可以相信我,不用多疑。”
万家愁一听这话简直没得反驳,心想;对呀,先前厉无双你相信人家,什么话都说了,现下为何忽然动疑?太没道理了……
厉无双冷冷道:“玉无瑕死了没有?”
返魂叟愣一下,道:“她么?她活不成的啦!”
厉无双道:“我问你,她这刻死了没有?”
返魂叟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应道:“她……死了。”
厉无双点点头,道:“这就对了,玉无尽如果未死,你不会到这儿来的!你想查证一下万公子邝真真是不是真有其人,是不是真的在此地。”
返魂臾摇摇头,道:“老朽明白了,你以为玉无瑕死了,老朽畏罪,所以动了歹念,要拿万仁兄他们立功赎罪,是不是?你错了,老朽不会出卖朋友……”
厉无双哼了一声,道:“一个人为了自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邝真真道:“大姊此言有理,很多人原本不想出卖朋友,但到了自己生死关头,便难说得很了。”
万家愁这才弄清楚怎么回事,起先他本以为厉无双很无道理,可是经她们一分析,果然不错。
但厉无双怎知玉无瑕已经死了?那明镜庵玉无瑕的影子浮现起来,皮肤白皙,眼神澄明,不须说话便自透出高华美逸的气质。
万家愁替她的悲惨遭遇扼腕叹息一声,道:“王仙姑死了,怎样死的?”
厉无双道:“原来万公子也认识她。那玉无瑕被迫疯了,后来脚踝上又挨了一鞭,带走之时已经奄奄一息。”
邝真真道:“那是什么鞭子?一个有武功之人,竟也挨不起一鞭?”
当时那一幕邝真真和万家愁都瞧在眼中,所以她这一问,一来表示毫无所知,二来也真想晓得那是什么鞭子。
厉无双道:‘那是鞭师莫长老的魔鞭,他外号称为鞭师,有这等古怪鞭子亦不足为奇。”
返魂叟道:“这条鞭子除了用过药物泡制之外,还有某种神秘力量,能令人精神沮丧,意志崩溃。故此鞭子上的药力,比平常时强大十倍不止。玉无瑕的死因,便是精神方面的创伤太重,全无求生之想,所以老朽亦束手无策。”
他想了一下,又道:“东海火云洞主吕余是何等样人物,虽是比旁入怕痛些,但仍然强胜过凡俗之人。厉谷主一定还记得他在魔鞭笼罩下那种瑟缩神态,你想想看,那吕余若不是意志已经崩溃,怎会骇得屎尿齐流呢!”
厉无双沉吟道:“这话很有道理,不过,你让玉无瑕死了,却怎能向上面交待?”
返魂叟道:“说来凑巧得很,玉无瑕正当回光反照,狂歌乱叫的时候,妙色魔使恰好经过,她见了玉无瑕几乎认不出来,后来表示很厌恶的样子,老朽一见机不可失,便禀说玉无瑕永远都是这副可厌的样子。妙色度使当下准许老夫不必费神看顾玉无瑕……”
他苦笑了一下,眼中微露悲悯之色。
“老朽根本不必怎样,玉无瑕不多时已是灯尽油枯撒手西归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厉无双黯然无语。
邝真真道:“妙色魔使便是三大魔使之一?”
返魂叟道:“对,三大魔使地位更在魔教请长老之上,排行第一的是幻变魔使范光明,第二位是音响魔使闻中闻。第三位是女的,便是妙色魔使宋香。……”
邝真真道:“这些名字似乎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想必从来不出冥天宫一步,这一点我很感兴趣。”
万家愁道:“他们个个苦练魔教秘传绝艺,没有时间到江湖行走,不觉奇怪。”
邝真真道:“你说的没错,然而冥天宫这些高手个个都不是清心寡欲的修真之士,怎肯穷年累月的蛰居冥天宫?”
返魂叟道:“老朽被困此地,已经二十余寒暑,连上一任的教主任鼎也见过面,这冥天宫的情形,老朽可算是知道得最多的人了。”
邝真真道:“那好极了,您告诉我们吧!”
返魂叟道:“冥天宫之人并不是从不离宫一步,而是出宫的时间很短,三大魔使和诸长老都曾在某一段时间内出它。但总是那么三五年之后,便全部留在宫内拼命潜修苦练,竟抽不出时间到江湖上行走。据老朽所知,他们当年出宫的行踪秘密之极,究竟为什么要到外面去?负有什么任务?那就非老朽所知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记得上一任的庄教主,不但生前极为神秘,便死了亦留下无法解得的疑团。因为他在事前召集长老会议,预先宣布仙逝的日期,然后,到了那一天,庄教主便失去影踪。”
人人都听得极有兴趣,厉无双也是初次得闻魔教秘事,当下道:“到底那庄教主的遗体最后有没有找到呢?”
返魂叟道:“如果找得到他的遗体,便没有疑团了。正因迄今庄教主的下落全无所知,而据老朽观察所知,现任的段天民教主,亦好像有当年庄教主的趋势一般。”
厉无双道:“你意思说段教主死后,也会神秘失踪?”
那位老人点点头,雪白的须发微微飘动,使入暮地泛起了凄凉之感。
他于今已是桑榆暮景,眼看已没有几年可活了,但仍然被困此地,过着那受奴役被侮辱的日子。
返魂叟目光转到万家愁面上停住了。
这人年纪轻轻武功深不可测的人,很可能是重见生天的唯一机会。
返魂叟忽然伸手出去,道:“万仁兄,待老朽瞧瞧你的脉息。”
万家愁一点不怕,任得返魂叟三指搭在脉门寸关尺部位上。
厉无双和邝真真却有点担心,因为这一处脉门乃是人身要害,最易受制。
返魂叟闭目把脉,过了一阵,才睁眼放手,道:“难,难,难上加难……”
邝真真愠道:“当然是难啦,要不然还用得着你么?”
有些人耳中听不得拂逆之言,邝真真正是这一类。
厉无双道:“返魂叟,你外号神医,如果这个医不好,那个也救不了,还算什么神医?”
返魂叟道:“凡是容易医得好的伤病,老朽很难碰到。能碰上的全是奇难之症,或是不治之伤。唉,老朽真是倒霉得很。”
万家愁道:“老先生如果治不了我的伤势,也就罢了。我知道这伤势难治得很。”
厉无双哼一声,道:“返魂叟你医不了万公子之伤,来此何事?”
近魂叟道:“老朽为了他伤势特地来的。万仁兄的伤势正如老朽所说,乃是经上奇穴被剑气闭锁,任何药物之力,都解不开这个死结。”
万家愁道:“我自己慢慢练功,说不定哪一天自行打通这经外奇穴。”
返魂叟道:“不行,你起练越打不通,你的功力日久积聚在伤处四周,反而另外形成一道障碍,益发的难以打通那罔象穴。”
这话很有道理,入人都默然不语。
返魂叟又道:“唯一的办法,就是趁你自己末封死罔象穴四周的经穴以前,借重某一极强的外力,突然打通,恢复如常。”
他接着解释那罔象穴的部位和特点,血气应是如何通行等等。
万家愁想了一会儿,道:“魔教中能人高手甚多,我借他们的力量好不好?”
近魂叟道:“这也行得通,但万仁兄请你记住,段天民段教主满腹经论,学富五车,乃是文武全才天纵之士。尤其是医道之精,不在我运魂史之下。你千万别碰上他,若是被他撞见,马上就瞧出你身负奇伤的大概情形,那时候休想借魔教高手的力量。最可怕的是所有的人得到段教主指示之后,很容易将计就计,一举把你杀死。”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那三人.又道:“老朽这话出自肺腑,没有半字虚假,但愿万仁兄相信才好,”
邝真真道:“大姊,我们可不可以相信他?”
言外之意是问厉无双放不放人。
厉无双犹疑一下,道:“万公子,你意下如何?”
万家愁摇摇头,道:“我也不晓得……”
他本来是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性格,但自从被银老狼所害,深感世上人心险诈,不免变得有点偏激。
加上这儿的猜疑气氛特别浓厚,处身其中,也不免受到感染而事事猜疑了。
返魂叟微微一笑,道:“老朽已没有多少年好活了,但很想在这有生之年,能逃出这可怕的魔宫。万仁兄的安危跟我的希望息息相关,我不会害他的。”
万家愁颔首道:“既然如此,我们同心协力,试试看能不能逃出此地。”
他的决定未必正确,但总算有了负责的人,厉邝二女都透一口气,不再讨论此事。
他们第二天早上,又聚集一起商讨逃走之事。
返魂叟道:“老朽听到一个好消息,说是段教主要闭关练功,这一来咱们的机会便大了很多……”
厉无双出神地望住洞顶,眼前有两大个题难住了她。
第一个问题是本命灯,根据魔教的说法,这是一种拘囚魂魄的无上大法,若是油枯灯灭,这个人虽然在千百里外,一样逃不了死亡噩运,而且,死得很惨。
这个说法也不知是真是假,谁敢以身试“法”呢?另一个问题是上落排云崖之法,在无数的观察下,这一片上下百余丈光溜溜的峭壁,确是猿怕鹰愁。
如果有人能告知历来魔教长老们是用何法上落的话,真是感激不尽。
她长长叹口气,摆在面前都是无法解决的难题,即使是武功高如万家愁,亦无济于事啊。
返魂叟了解地怜悯地望住她,却自知无法助她。
目光转向邝真真,她的面型和神情,老经验一望而知此女美艳而带有毒刺。
奇怪,她瞧来漫不经心的样子,难道不想逃出冥天宫?
为什么?
这里面有什么古怪?
返魂叟不禁惕然,心中泛起疑团。
邝真真的确没有用心帮大家一齐找寻脱身之法,万家愁不算英俊,也不算潇洒,却有一股吸引人的男性勉力。
也许这是因为他不在乎的态度,从来没有年轻男人能对邝真真表现不在乎的。
能够脱身离开冥天宫,回到那繁华的花花世界,固然很好,却怕那时候不能够继续和万家愁相处在一起了。
邝真真固执地认为这个结论错不了,所以寻出冥天宫之法,委实不感兴趣。
邝真真觉得大家都太沉默了,尤其是万家愁。
他脑子里想些什么?
是不是吴芷玲?
那个冒充他妻子的美丽少女?
一定要打断他的思潮才行,邝真真嫉妒填胸,暗暗盘算。
她拉拉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