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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跃下马,又招手叫她下马,把缰绳交给她。
“我先去瞧一瞧,便知有没有埋伏。你且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等我回来。”
吴芷玲道:“你孤身前去,千万要小心啊。”
万家愁道:“你放心,他们若有埋伏,我设法破了,便回来接你。”
这法子自是稳当无比,纵然到时破不了埋伏,以万家愁的绝世武功,孤身逃走谅非难事。
这时没有吴芷玲在旁绊赘,他要走就走,何等潇洒。
他放步奔去,四五十里路不久便到了。
只见前面一座参天峭壁,突出山腰之外。
这片峭壁当中,有一条小径,最宽之处还不到两尺。
峭壁下面冥暗迷蒙,也不知有多深。
万家愁在远处打量了一阵,自个儿冷笑一声,便在一处草丛中跌坐,调息运功。
大约过了半盏热茶时分,他睁开眼睛,深手人怀取出一条青巾。但他并没有立刻蒙住头面,例起耳朵,倾听四下声息。
五方八面极细微的声浪都传入他耳中,多半是山草或落叶被风吹刮的声响,但过了一阵,终于一阵低微的人语声传入耳中,他凝神听去,估计出说话之人,距他最少也有数十丈之远。
只听那阵语声说道:“快到换班时间啦,小罗,你查看一下,若有一个人疏懈,立即把天火统领召来见我。”
只听一个声音应一声“是”。
静寂了一会儿,先前那个语声又遭:“周老二;依你的看法,吴芷玲他们应该何时到达?”
周老二的声音比较苍老,说话侵吞吞,毫无火气。
“再过一顿饭工夫,也差不多了。”
他说得慢不算,还要停顿一下,才又道:“梅大人,假使过了一顿饭之久,还不见他们前来,情形便有变化。”
那梅大人的声音道:“莫非他们猜出咱们在此设伏?”
周老二缓缓道:“有两种可能,一是咱们的埋伏被他们看破,是以不敢前来。另一个可能是他们根本不打算出山。”
梅大人道:“会不会从另一条路潜离山区?”
周老二道:“不会,另一条须得走七八天的山路,而且崎岖艰险无比,他们焉肯选择那一条路?”
这个人的分析,万家愁听了不能不佩服。
他和吴芷玲当时便是认为那路太崎岖太远,所以决定走这一条路。
海大人道:“好,咱们等着瞧!”
万家愁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侧耳聆听了一阵。
忽听小罗的声音道:“禀梅大人,天火营当值的二十名弟兄,人人全神贯注,一切应用之物都准备得十分妥当。”
梅大人道:“如此甚好。”
接着他转向周老二说道:“最近已很少处分行刑之事,人心大见懈怠,我本想趁这机会,抓一两个轨首,好教他们知所警惕。”
周老二悠悠道:“对,这些孩儿们若不时时提醒一下,日久玩性生,个个不免怠惰。不过,梅大人您向来严令重刑出了名,他们见是您出马督阵,哪个不要性命的敢懈怠呢?”
梅大人呵呵笑道:“小子们精明得紧,算他们造化大,哈,哈往下便没有交谈之声,万家愁想道:这一队人马全神贯注意欲暗算于我,不知是什么来历?听起来像是官府,但那梅大人动辄杀人,官家自有国法,岂可随便处斩?忽又转念忖道:“埋伏之人竟有二十余名之多,不知是什么样的埋伏?”
如果他们是那巡回去的薛鸿飞顾镇国两人所勾来,则他们定必知我武功的厉害。
他笑一下,反而闭起眼睛,不再向四下张望。
要知他现下以听代视,连远在数十丈外的低声也听得见,何况近处。
稍有异动,休想逃过他两耳。
那条险厌小路的埋伏,究是如何,他还未得知。
但万家愁平时虽不精明,对敌之时却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头脑缜密,思想敏锐,应变之快,无与伦比。
目购他已在细心推究敌人摆设下何等样的暗算手段。
如果只是一般的拦堵截杀,自然无须过虑。
他想道:“对方派出严令刑重著名的梅大人督阵,可见得十分重视这件事。”
亦由此可知不是用的寻常截杀手段。
但在这条小径上能有什么埋伏?上下四面都空荡荡,一目了然,他们能变什么古怪出来?万家愁缓缓睁眼,又站起身。
目下他气血均匀畅顺,精力弥漫,可怕的内伤暂时潜伏藏蛰,被他以惊世骇俗的武力压制住。
他虽是一时测不透敌方的埋伏真相,但有一点已可以肯定的,便是此一埋伏绝不简单,不可以等闲视之。
他略一打量前面危崖四下的形势,心中踌躇忖道:“我是仗着绝快身法,一晃眼间冲了过去,才回转头来收拾他们呢?抑是另寻别法?看那危崖的形势,梅大人布下的二十名人手,必定是隐藏在数十丈高的峭壁顶。
以此距离计算,任何滚木石头之类,砸将下来,声势固是惊人,但下面的人却不难躲过,除非那些木石能像倾盆大雨地冲泻不停,才无法逃过劫难。
但以他万家愁的身手,即使木石有如雨下,他还是不放在心上。他傲然一笑,举步向危崖行去。
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索性现身出去,大步走上那条险仄小径,看他们能不能奈得我何?才走了四五步,他忽然心急一动,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在他前面十余步,便是一片旷廓斜坡,这片斜坡约有三十余丈,再过去便是参天石壁的险仄道路了。
由于这等形势,敌方之人若是在斜坡高处放了哨,则只要有人出现,那名岗哨作个手势时,峭壁上埋伏的立刻发动,不论他速度多快,也快不过用手势传递的讯号。
万家愁默然屹立在疏林内,深秋的阳光从枝叶隙间透射下来,驱走不少萧瑟寒意。
过了一阵,他循回原路退回去,放走疾奔,不久工夫,已回到吴芷玲藏身的山谷中。
吴主玲见他回转,登时欢容满面,坚持要他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最后才让他说出探道经过情形。
万家愁详细说了,最后道:“我不是不敢硬间,谅他们的埋伏也伤不了我。但如果他们发动埋伏之后,使那狭窄的通路阻塞了,你随后要安然渡过,只怕不易。”
吴芷玲沉沉地叹口气,道:“都是我这个累赘,使你束手缚脚,不能放手去做。”
她自怨自艾了一阵,忽又道:“可惜他们没有累赘,否则叫他们尝尝这种有力难施之苦。”
她的态度已变得轻松一些,开玩笑地瞧着万家愁道:“万大哥不如你把我这个累赘送给他们,好不好?”
万家愁心失灵光一闪,不敢怠慢,注意寻思片刻,才道:“把你送给他们,也是个可行之法。”
他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吴芷玲吃一惊,道:“万大哥,你这话可是当真的?”
万家愁微微颔首,道:“自然是真的,若是你一个人现身,赤手空拳走过那条险径,他们绝不会发动埋伏,取你性命。”
他微笑一下,眼光中充满了信心,望着那秀美的少女。
“一来他们本就想把你活捉生擒回去,二来你若是活活落在他们手中,又可以作为诱我入陷阱的饵。”
吴芷玲道:“只要你认为行得通,我就敢依你之言去做。我知道你一定会设法救我的。”
万家愁有如正在破拆武功上的难题一样,是以脑筋比平时灵活百倍,忽又从她的话中得到灵感,道:“你要我救你,对不对?若果他们擒下了你,把你绑起来,又把你从峭壁险径当中之处吊下去,又派人防守,那时候我既须收拾看守之人,又须得把你拉上来,定须耗费一点时间,敌人趁机埋伏,咱们便不容易逃过杀身之祸了。”
吴芷玲骇然道:“对,对,他们可利用你救我所须的时间,发动埋伏。你…你还是别把我送给他们。”
万家愁微笑道:“好,咱们改一个办法。”
吴芷玲道:“我晓得你想改个什么办法。”
万家愁摇摇头,道:“你一定猜不出来。”
吴芷玲道:“你是不是设法先收拾那把风的岗哨?”
万家愁哈哈一笑,道:“那名岗哨在敌方其他之人相视之下,看得清清楚楚,焉能潜近收拾他?若是被敌人发现,立即把通路塞住,咱们便很难飞渡了!”
吴芷玲恍然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万家愁突然怀疑地瞅住她,凝视着她的眼睛。
“我对你有一个奇怪的感觉。”
吴芷玲怔一下道:“什么感觉?”
万家愁一直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好像从她眼光中,探索出她内心的隐秘。
“你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幼稚无知,换言之,你很聪明,心细如发。”
吴芷玲释然地笑一下,道:“承蒙你的夸奖,我自问并不聪明,但心细却是有的。”
万家愁摇摇头,直到这时才移开眼光,转投向碧蓝长空,缓缓自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感觉得出来,这个女孩子的聪明才智,胜过无数的人。她一直暗示我应该怎样做,才不会被敌人算计……吴芷玲露出茫然之色,凝视着万家愁。
她有很多心事,堆积起无数忧愁,可是却无处可以诉说。
万家愁目光如电迅快查看她一眼,便又道:“但也许我猜错了,我对世间上每个人都存着怀疑之心,对你竟也不能例外。”
他停歇一下,话题回到出山这件事上,道:“我打算变个戏法,让大家开一开心,来,我们一齐动手,用树枝干草扎一个假人。只要是人的形状就行啦。”
他们马上动手,假人很快就扎好了。
吴芷玲一面收拾东西,一面道:“这个假人一点都不像,你的戏法一定变不成。”
万家愁道:“一定变得成,咱得走着瞧……”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来到危屋前那片旷朗斜坡附近,当然是躲在树林内。
万家愁摄神运功,查听一下,低声道:“妙极了,坡项的岗哨已变成两个人,一个是小罗,我认得他的声音……”
他倾听了一阵,又道:“小罗说周老二这个猛头军师,见咱们迟迟未现身,生恐有变,因此派他过来帮忙查看……”
他闭口听了一会儿,又道:“原来他们用手语跟崖顶的人通消息,这更好了,有商有量,才不会冒冒失失发动埋伏……”
在那片斜坡上,乃是百数十块巨大的岩石。
故再过去一点的峭壁上面的人,月光被这些巨岩遮断,看不见这片斜坡,也看不见来路动静。
他们派了岗哨伏在岩石上,一方面瞰视来路和斜坡,一方面又可与峭壁上的人用手势通消息。
小罗是个体格瘦长健壮的汉子,眉目间露出精悍之色。
他仰头向峭壁顶望去,只见梅大人和周老二都俯视着他。
他们已经用手势交谈过,那小罗刚刚报告说毫无动静,忽听身边一直向下面监视的人匆匆道:“来啦,他们来啦……”
小罗连忙打手势报告上去,接着亲自查看,只见林木转角处,出现了两个人和一匹马。
那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穿青色长衫,头脸蒙着青布,是以面貌无法看见。
女的长得甚是年轻貌美,靠贴着那蒙面青衣男子,停在树下说话。
那匹马驮着尸体,用毡子盖住,不知道死者是什么人。
他们的手语甚是精妙,因此峭壁上的梅大人和周老二对于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