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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他支吾过去这种问题。
“你还认为医得好我的伤势吗?”
“当然可以啦,敷一点药散,再内服一颗药丸,包你明天就好了八分,再过一两天便跟没受伤时一样了。”
“真的?”
那对褐色的眼睛迫视着她,闪出讥嘲光芒。
“你若是知道这一记剑伤,在皮肉下面深处,还有两层伤势的话,你~定不敢说得这么肯定。”
吴芷玲的确大吃一惊,茫然道:“你说什么?这伤口下面还有两层伤势?我从没听说过伤下有伤……”
她忽然若有所悟,眼睛~亮,又道:“啊,我明白了,伤势有内外之分,你一定是既受外伤,又有内伤……”
万家愁道:“除了内伤之外,还有一层更利害的创伤,你可知情?”
吴芷玲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伤?”
万家愁揭开谜底,道:“心街。”
吴芷玲愣一下,半晌说不出话。
万家愁“心伤”两个字虽是简单不过,但却像沉重无比的铁锤般敲在她心上,使她万分震撼,也泛起了无限同情。
这一句“心伤”,充满了英雄气短,穷途末路之感。
仿佛如昔年楚霸王兵败胲下,有人劝他渡江逃生之时,他回答说无面目见江东父老。
这句话正是雄心受伤,深知难医之意。
她终于拔开瓶塞,登时散发出清冽扑鼻的药香。
万家愁摇手阻止她洒药敷伤的动作,道:“这样不行。”
吴芷玲道:“我知道治不好你心中的创伤,但外伤和内伤却不难痊愈。”
万家愁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若然你,定要糟蹋你的灵药,那么我得脱下这套猿皮才行!”
吴芷玲惊讶得张大嘴巴,好一会才恢复常态,哎地轻叫一声,迢:“当真看不出一点痕迹,谁想得到你竟是穿上一件猿皮外衣啊万家愁伸手在颈后部位摸索一下,突然向前一翻,整块头皮连脸孔一齐揭起,但前面喉咙部份仍然相连,故此垂在胸前。
在吴苦玲眼前赫然出现一副年轻男子的面孔,只见他浓眉方脸,鼻子特别挺直,使他的样子看来浮动着正直可靠和淳厚的味道。
他颊颔间胡子已相当长,头发蓬乱,显然很久没有梳头剃须了。他那对褐色的眼睛,是唯一使入泛起奇异之感的地方。
尤其是眸子深处,不时闪动着狡黠嘲弄的光芒,阅世已深的人定能一望而知这个人十分难以相处,因为在他心中,对世间的人和事已存有偏激的成见。
吴芷玲痴痴地瞧着他,直到万家愁嘲弄他向她笑一笑,她才墓然惊觉,登时红泛双颊。
要知她身为闺女,岂可以对一个年纪相当的年轻男子如此注视!“你瞧够了没有?”
万家愁一点也不放松她:“我好看还是不好看?”
他直率大胆的问话,宛如久历情场的老手,毫无少年的羞涩。
吴立玲更招架不住,读首低垂,没有一点声音。
“我这副模样一定很难看,对不对?”
他又问。
“但越难看越好,我喜欢这样……”
过了一会,吴芷玲慢慢抬眼瞧去,只见万家愁浓浓的眉毛紧紧皱锁,眼睛瞪着对面的洞壁,目光中一片茫然。
忽然一阵愤恨的神色,像一片乌云布满面上,还有就是那双褐色的眼睛,微微现出浅碧色。
“女人都不是好东西。”
他自言自语地说:“我喜欢骇死她们,哈……哈…·骇死她……骇死她··”
他的笑声强劲响亮之极,震得吴芷玲耳朵嗡嗡直响,不觉举手捂住两耳。
万家愁目光转到她面上,起初还是很凶恶可怕,但过了片刻,渐渐恢复原先的褐色,瞧起来温柔得多了。
吴芷玲双手离开耳朵,道:“啊,万大哥,你的笑声好厉害,我耳朵里感到很疼痛……”
万家愁摇摇头,道:“这算不了什么。”
吴芷玲嗫懦一下,放低声音道:“万大哥,我心中有一个疑问,却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万家愁道:“你有什么疑问?是不是对我的笑声威力感到奇怪?”吴芷玲摇头道:“不是你的笑声,是关于你刚才说的话。”
万家愁有点茫然,皱眉想了一下,才道:“我刚才说厂些什么话?”
那个长发秀美的少女犹疑了一下:“我若是说出来,你会不会生气?”
万家愁道:“你还没有说出来,我怎知会不会生气?”
吴芷玲轻轻道:“你刚才的话,听来好像很恨女人,为什么呢?”万家愁听了登时面色一沉。
吴芷玲吃一惊,忙道:“万大哥,你要是不高兴,我……我收回这句话好了。”
她流露出惟恐触怒他的神态,甚是楚楚可怜。
万家愁却似乎不曾注意到她,眼中突然射出暴怒痛恨的光芒。
吴芷玲不敢吭气,畏缩地偷偷看他的脸色。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万家愁怒色忽收,换上嘲弄的笑容。
“哈,哈,我为什么要恨女人呢?”
他转眼凝视着吴芷玲,又道:“你猜得对,我恨女人,因为天下的女人没有~个是好东西。”
这话显然是指着鼻子在骂她,吴芷玲哪敢反驳,默然偷觑他一眼,却碰到他的目光,连忙垂头躲避。
万家愁又道:“不过你不算在内。”
吴芷玲猛然惊喜交集,抬眼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声音中又惊又喜的心情流露无遗。
万家愁道:“自然是当真的。”
吴芷玲沉吟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呢?我··长得不像女人?”
万家愁道:“笑话,你哪里长得不像女人!只不过我知道你是被男人所害,迫不得已躲到这荒山野岭。想来你心中对男人的憎恨,大概跟我差不多。”
“啊,没有。”
她连忙辩白道:“我只恨你们男人中的一个,别的人我不恨……”万家愁寻思了一下,才道:“其实你们女人之中,还有一个好人,但她却不是女人……”
吴芷玲但觉得他这几句说得乱七八糟,大是迷惑不解,便问道:“这个人既然不是女人,那一定是男人,对不对?”
万家愁大大摇头:“不对,她是女人。”
他语气十分肯定,但反而使吴芷玲更感糊涂了。
她柔声问道:“哪么这个人是个真真正正的女人,绝对不是男人,你可是这个意思?”
万家愁已发现自己含混的说话,使对方的思路为之失缠不清,不禁微微一笑,道:
“对,她是女人,但她自幼练气修道,心中从无男女之念,所以我说她不算是女人。”
吴芷玲释然地透一口气,心想:原来他不但神智清醒,甚至还能够把真正的出家人和俗世之人分得一清二楚。只不知他说的这个修道的女人是谁?她向往地想着,同时轻轻摇晃药瓶,瓶中透出阵阵清香。
万家愁用力嗅一下,道:“好香,这药一定很珍贵。”
吴芷玲尴尬地笑一下,道:“你瞧我多糊涂,净跟你说个不停,竞忘了替你敷药……”
她伸手出去,忽又停止不动。“万大哥,你只露出头面,这样还是不能敷药啊……”
万家愁道:“我知道,不过我的伤势绝不是这药能够治愈的。”吴芷玲道:“你试一试看好不好?”
第七章 疗 伤
万家愁道:“用不着试啦,何必糟蹋东西。”
吴芷玲哀求地道:“万大哥,我的药当真灵效无比,你就试一试吧。好不好?”
万家愁感到拗她不过,终于点头答应了。
吴芷伶登时笑容满面,十分开心。
她拿起药瓶,凑近一点,欣然遭:“先让我瞧瞧伤口……”
万家愁道:“等一下,这套猿皮……”
吴芷玲道:“要不要我帮忙?”
她瞧来瞧去,都找不出猿皮接缝之处,因此不晓得该怎样帮忙他脱掉。
万家愁道:“那就有烦你把我的衣物拿来。”
他指指对面洞壁右上方,又道:“搬开那块五头,有一个包袱吴芷玲讶道:“你的包袱么?你几时藏在那儿的?”
她没有浪费时间,一边问一边起身行去,但见在距地面五六尺的壁间,那儿有一道凹槽。
她试着推凹槽中的一块五头,果然推开了。
这方石头堵住一个径尺的洞穴,她伸手揪出一个蓝色包袱,迅即提到他面前。
万家愁用粗大的毛茸茸的双手,打开包袱。只见里面有贴身的内衣,一套深蓝色短外衣,鞋袜等物一应俱全,还有几封银子。
此外另有一个制作精致的小革囊,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甚是鼓满。
“你还没来此之前,我已经住在这里了。”
万家愁道:“如果我不是有事离开了好几天,你老早就被我骇跑,哪能住进来。”
吴芷玲道:“这话甚是。但我找到这儿的时候,洞口没有一点遮拦,也没有被人居住过的痕迹。”
“我一向不留下痕迹,好在也没有野兽敢闯进来。”
吴立玲想起他能随手拗断碗口粗的木头,对他这话完全相信,便点点头。
只听万家愁又道:“但我做梦也想不到被人占据了我的居处,而且还是个女的。”
吴芷玲目光转到他肩上的伤口,随口道:“将来说不定还有别的人找到这儿来……”
万家愁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冷冷道:“你何以知道会有人来?”
他估计随手一掌,定可把这少女立毙当场,就算有人现身抢救也来不及。
吴芷玲仍然在瞧他的伤口,一面应道:“那些恶贼们一个比一个厉害.说不定会搜到这儿来。”
“什么恶贼?”
他口气和缓一了许多,因为他的仇家对头诚然厉害,却不能加以“恶贼”之名。
“他们帮施敬德的忙,专做坏事。”
她曾经提施敬德之名,乃是她的杀父仇人。
“原来如此,哼,若是有人找到此地,休想活着离开。”
“不行,不行。”
吴芷玲连连摇头。“他们个个武功强绝一时,不是普通的武林人物。我们最好躲得远远的,别让他们找到。”
万家愁道:“他们的武功怎样高明法?”
吴芷玲抬眼打量他一下,道:“他们其中有些练功数十年,内外兼修,厉害得不得了……”
要知内功之道,除了天资颖悟之外,定须讲究火候,修练年限越长,功行越深。
而这等内家最高手擅长对付的是天生有几斤蛮力之人。
像万家愁这种力大无穷之人,虽然可以力搏狮虎,可是终究年事尚轻,碰上数十年精修苦练的内家高手,正好遇上了克星。
这是武学上颠扑不破之理,万家愁自然懂得。道:“原来如此,只不知他们在江湖上有没有名气?”
吴芷玲道:“有些很有名,但也有些罕得在江湖走动,所以没有名气。”
万家愁大感兴趣,道:“哪一天若是有机会碰上,我倒要看看当今武林中还有些何许人物!”
他说得虽是平淡,语意却豪雄之极。
大有睥睨当世目无余子之概。
吴芷玲秀丽的脸上泛起优色,轻轻道:“你最好别招惹他们,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万家愁听她提及伤势,登时大大泄气,不觉叹一口气,道:“你说得也是。”
吴芷玲道:“那么你快把猿皮脱掉,我好敷药。”
万家愁道:“我试一试看。”
吴芷玲道:“万大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