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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良伸出手去,取过一个白玉美人,轻轻一旋,果然是腹间中空,掉下来一根似香非香,长约三寸,细如小指之物。
黄荣道:“想此就是二女留函中所说的奇药了。”
万良道:“不错。”
略一沉吟,接道:“看到这座雕工精致的白玉美人,不觉间怀念到故人手笔,也使老夫担心起一件事来。”
高光道:“什么事啊?”
万良道:“此玉雪白无瑕,入手生暖,分明是极为珍贵的暖玉。我那故世范兄,一生之中,感叹生命短促,从不肯浪费一寸光阴,这等精工雕刻,必然需时甚久,其作用,只怕不只是供人欣赏,如是今宵来犯之敌,取去此物,或许是失手打碎,岂不大过可惜了么?”
高光道:“来人决非泛泛身手,此屋高不逾丈,不论放在何处,也是难以挡得来人。”
左少白道:“老前辈之意思呢?”
万良道:“就这拒敌三策而言,此策实为三者最上一策,也许能从咱们今宵生擒来犯之敌中,迫问出那主谋之人的身份。”
黄荣道:“既是无两全之法,只有冒险使用了,咱们小心一些,防他们打碎就是。”
万良沉吟了一阵,道:“二女也许早有计算。”四人一齐动手,布置起来。
万良一面动手,一面高声说道:“二位姑娘在留函之中,即然说布有机关,想来是决不会错,诸位移动手之时。要小心一些才是?”
这时,黄荣、高光等,都已对那盲哑二女信服无比,听得万良呼叫之言,果然是个个谨慎无比,小心翼翼。几人布置就绪,太阳已沉下西山。
万良打量了一下室中情势说道:“左兄弟藏在神案之下,两侧堆上木柴,就不易被人发觉了。”左少白点头一笑,动手在神案下堆上木柴。
万良抬头一看道:“这内室,外厅这间的大梁之上,可容一人……”
目光转到高光脸上,接道:“高兄弟请你藏在梁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看全盘情势变化,不过有一件事,要特别小心。”
高光道:“什么事?”
万良道:“谨慎小心,不要被今夜来袭之敌,进得茅屋之门,就瞧到了你,或是人还在十里之外,就听到你的声音。”
高光道:“这个在下记下了。”
万良道:“记着,不能多接一句口,不可稍松一分心。”
黄荣心中暗暗赞道:“这辨法倒是不错,那藏在梁上之人,看起来是全军的耳目,但其时,却毫无出手的机会。
只听万良低声说道:“黄兄请藏在内室之中如何?”
黄荣应了一声,闪身进入内室,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室内形势,选择好藏身之地,重又走了出来。
万良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利用这事发前的机会,各自坐息片刻,对精神不无小补。”
三人依言盘膝而坐,各自运气调息。夜色渐深,已难见室外景物。这是个阴云满布的晚上,风高月黑,吹打着茅屋的荒草,沙沙作响。
万良当先而起,点起了厅中烛火,关闭上窗门,步入内室,盘膝坐上木榻。群豪各自就位,隐好身子。
大约等待顿饭工夫之后,突然茅舍传进来一声大喝,道:“室中如若有活的人,都给我滚出来!”
左少白等早已成竹在胸,任那喝骂,但却无一人相应。
但闻那人接道:“惹得老子性起,一把火烧光了你们这座茅舍!”
那人喝骂了一阵,不闻室中有人相应,也不再骂,过了片刻,响起了一声大震,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一阵急风,吹了进来,门口吊着的户体,突然一阵摇摆。烛光摇颤,暗而复明。
原来,万良等早已选择好了置放火烛的所在,风势虽急,但却未把火烛吹熄。左少白选择的停身角度,正好可仔细的瞧清楚门口情形。
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劲装大汉,右手执着一把单刀,站在门外,望着那高悬的尸体呆呆出神。
显然,那悬尸已收到先声夺人之效。
只听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道:“吊的是死人还是活人?”
那大仅应道:“是昨天重伤在此地的章兄弟。”
那人似已不耐,冷冷的问道:“是死的还是活的?”
执刀大汉道:“看起来好像已经气绝死去了。”
那人应道:“即然已经死去,还不快把尸体抛去,站在那里瞧什么?”
那执刀大汉应了一声,挥动手中单刀,寒光一闪,斩断了那悬尸绳索,左手接着尸体,挥臂一抛,直摔到一丈开外。这人并未死去,只是被左少白等点了穴道,可怜却被自己人摔的气绝而毙。
那执刀大汉摔去尸体,冷冷喝道:“两个臭丫头,吊上一个死人,难道就能阻拦住老子们么?”单刀护身,大步而入。
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见室外人影幢幢。约略的估计一下,至少也在十人以上,那执刀大汉,步入室中之后,探手从怀中模出一个火折子,一幌而燃。厅中原点燃一只火烛,加上这只火折子,登时光亮大盛,景物清晰可见。
但闻一个凝重、冰冷的声音,传了进来,道:“瞧出了可疑的破绽么?”
那执刀大汉应道:“不见有何可疑之处……”
目光一转瞧到了范仲明牌位之下,并放着一对白玉美人,立时接道:“室中放有玉人一对,这两个丫头莫非闻风而逃?”
要知室中情形,早已经过左少白等一番细心布置,可能留下痕迹,都已打扫清除了。只听步履声响,四个执长剑的黑衣少年,护住一个全身黄衣,面上带着面具的人,缓步进入茅舍。
在那黄衣人的身后,紧随着一个华衣少年,左臂上包着白纱。那华衣人正是左少白剑下逃生之人,虽然舍弃骏马,逃开左少白一剑,但是左臂仍然受伤不轻。
只见那黄衣人两道森寒的目光,转望着华衣少年,道;“你可瞧清楚了?”
华衣少年,对那黄衣人似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尊敬,欠身说道:“不错,就是那个在榆树湾夺那刘瞎子藏物的人。”
那黄衣人轻嗯了一声,道:“难道他当真是渡过‘生死桥’的左家后裔么?”
黄衣少年道:“这个属下没有确证,不敢妄作推断。”
黄衣人道:“那天剑姬侗、霸刀向敖,是何等高强的武功,但自从渡过那‘生死桥’后,就数十年未再听过两人消息、难道区区一个小孩子,还能生离那绝地不成?”
他自言自语,别人也不敢插嘴,沉吟了半晌之后,又是自言自语的接道:“奇怪的是,他们怎会和范仲明两个女弟子搭上了关系呢?”
只听那华衣少年轻轻咳了一声,道:“也许那两个丫头,还藏在内室。”
黄衣人霍然警觉,住口不言,目光却转到那一对白玉美人的身上,缓步行近木案,伸出手去,取那玉人,手指将要触接到那玉美人时,突然又缩了回来,目注内室,高声说道:
“两位姑娘,此刻已陷重围,如若不肯相见,可别怪在下举动放肆了!”
隐身木案之下的左少白,听那黄衣人说话声音,有如金铁相击,不禁心中一动,此人声音,如此怪异,定然是位身负奇功的人。
那黄衣人仍不闻有人相应,不禁怒道:“冲入室中搜查。”
两个黑衣人应了一声,急步向内室冲去。哪知两个黑衣人,有如投在海中的泥牛沙石一股,冲入内室之后,竟是久久不闻声音。
那黄衣人怒声骂道:“瞎了眼的笨奴才,怎么连室中有没有人,都……”
骂了一半,忽然警觉住口,目光一掠华衣少年,向室外退去。
左少白一提气,由案下疾跃而出,直向二人扑了过去,左掌遥遥一挥,当先击向那华衣少年,右手食、中二指却疾向那黄衣人点了过去。黄衣人举手一格,竟把左少白点击过去的右手,硬给挡了回来。
左少白微微一怔;暗道:“此人内力如此之强,难道那白玉美人中的药物,当真的失效了么?”付思之间,瞥见那华衣少年挥手接下自己遥击一掌之后,人竟被震的一个跟斗,栽倒门外,那黄衣人的身子,也同时摇了几摇,几乎摔倒。
左少白心中忖道:“原来此人内功精深,虽中剧毒,力道仍未全失。”心中念转,右手却又击出一掌。
就在左少白跃出发掌的同时,高光亦从那横梁上一跃而下,左右双手分对另两个黑衣人各发一拳。两个黑衣人接他一拳,双双被震倒在地。原来,那白玉美人中的烟毒,发挥作用,来人早已无抗拒之力。
万良听得室外动手之有,大步赶了出来,道:“得手了么?”
高光道:“全部成擒。”
左少白指首黄衣人道:“此人乃这般人中的首脑,有他在茅舍之中,室外纵然布有强敌,也不敢施用过激的手段。”
万良缓步走近那黄衣人身侧,正待伸手去抓他起来,突闻“嗤”的一声,一支长剑,直向万良手腕射了过来。
左少白高声说道:“万老前辈小心了。”
万良手腕一挫,收回掌势,疾快的向后退了两步。长剑挟着啸风之声,“啪”的一声,钉在木门之上,深入了两寸之深。
万良急急说道:“熄去火烛,再和他们谈判。”
左少白应了一声,回手一掌,熄去了桌上火烛。茅舍中,突然黑了下来。
万良闪到门后,冷冷说道:“你们的首脑,已为我等所擒。只要尔等再行冷箭施袭,老夫就先杀了他们几人。”
这几句话,果是有着奇大的威力,室外立时响起了一个宏亮的声音,道:“你们亦被我等围困,彼此相持下去,势将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
万良道:“这座茅舍之中,存有数月的食用之物,尔等如愿对耗下去,对持上三两个月,也不要紧!”
那宏亮的声音,重又传了进来,道:“阁下准备如何解决这僵持之局?”口气之中,已是大见软化。
万良低声说道:“这黄衣人,似是身份甚高,只不知是否是主脑人物,再套套他们口气再说。”
突然提高了声音,接道:“尔等主要的首脑人物被擒,已成群龙无首之状,还有何等颜面提出谈判条件?只有弃刀就缚,听候我等发落一途。”
仍是那宏亮的声音,接道:“阁下不用再打如意算盘,如是逼人过甚,迫使我等出手,那时悔之就晚了。”
其人竟也是老奸巨滑,说了半天。仍未说出那黄衣人的身份。
左少白凝目向外望去,只见三丈外的夜色中,孤零零的站着一个身躯十分高大的汉子,其他的人似是已经分别隐起。和万良对答之言,正是那大汉所发。
万良哈哈一笑;道:“你如果和老夫耍花枪,那是白费心机,老夫只要不放过穿黄衣的小子,谅他们也不敢擅自出手……”
语声微微一顿,故意提高了声音,接道:“高兄弟先给这小子一点苦头吃吃再说。”
他本是一句施诈之言,但那高光,却真的应声走了过来,取下那黄衣人脸上的面罩,瞧也未仔细瞧他一眼,右手一挥,左右开弓,呼呼两个耳括子。
那黄衣人虽然中了毒香,又被点了两处穴道,但他心中,却是清楚得很,高光这两个耳光,出手甚重,只打的他心头怒火万丈,但却说不了一句话来。
只听室外那宏亮的声音,怒声喝道:“阁下滥施毒打,当心我们放火烧去茅舍。”
万良怒声喝道:“你如再狂吠不停,我就再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