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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尖嗓门的说道:“听说这件事,和十几年前城东白鹤堡的惨事有关,唉!想起当年人家左堡主在世的时候,咱们这岳阳城,百里内从未有过一次风吹草动的事……”
另一个苍老的口音,接道:“想当年老朽就在那白鹤堡的附近,常和那左堡主碰头见面,白鹤堡发生事故,我也是亲眼看到,那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刀光剑气,血肉横飞……”
他正说到紧要之处,四周的茶客,也正听得神往,但那苍老的声音,却突然停下不言。
高光心中暗道:“这人既居住在白鹤堡,对昔年惨事,当有记忆,如能设法把他带去,同见左兄一叙或可有助他回忆的见闻经过。
只听一个急促声音问道:“以后呢?怎么样了?”
他一连喝问很久,始终不闻苍老的声音应话,高光吃了一惊,暗道:“莫非那老人已被人害了不成,当下匆匆站了起来,回顾望去,只见茶棚一角,远远站着一个三十上下的大汉,那大汉,倚在支持茶棚的一支木柱上,双目却不住投注到那说话的老者身上。
他突然不言,自是心中畏惧,奇怪的是老者如何会认识他?
忖思之间,突然那尖嗓门声音叫到:“不得了,周老爷死啦!”
这一声呼喝,立时在茶棚中引起了巨大的骚动,茶客纷纷起立,向外奔去。
要知人命关天,那些善良的百姓人家,谁也不愿卷入漩涡之中。
高光被那喧哗之声一扰,再去找那大汉时,已然不见。
他为人粗中有细,略一忖思,反向那后面走去,满坐茶客,纷纷由前门奔逃,后面反而显得十分清静。
高光穿过了一座小门,眼前是广大的院子,果然见那大汉,正举步向一间小木屋中走去。
那大汉耳目似甚灵敏,高光一进后院,他已惊觉,霍然转过脸来,冷冷喝道:“什么人?”左手一扬,一道细如发丝的银芒,闪电一般,奔向高光前胸。
高光料不到他口中问话,暗器却随着出手,赶忙向旁侧一闪,一缕银芒,掠着耳边打过,寸许之差,险被击中,不禁心头火起,怒声喝道:“你有多少暗青子,尽管招呼出来,试试看能不能伤了高三爷?”
那大汉右手连挥,四五道银芒,连续出手,布成了一朵梅花形,齐齐射到。
高光口里虽是说着大话,心中却已提高了惊警。匆匆一瞥间,已瞧出那人打出的暗器,乃是梅花针一类的小巧之物。凡是此种暗器,定然经过剧毒淬练,见血封喉,而且可以一发数十支,叫人防不胜防,险险避开了第一道暗器,已然打量好了进退之路,眼见那大汉一挥腕,五道银芒,齐齐射出。立时一提丹田真气,陡然向后跃退两尺,闪入那木门。
但闻几声嗤嗤轻响,五道银芒,尽都射在那木门上,五根长约寸半、粗如线香的白虎透骨针,每根相距三寸,整整齐齐的钉在木门上,排成了一朵梅花。
高光虽然连避开对方两道暗器,但他心知今日遇上之人,是位暗器名手,手法之纯熟,势道之劲急,都非常人能及,必得小心应付才行。
就这心念一转间,将头望去,那位大汉早已走的不知去向。那半掩半开的厢房木门,依然如旧,似是大汉并未进入房中。大院中,除了那座小木屋外,堆积了一地木柴,想是用作烧茶。
高光提气戒备,快步走到那木柴堆边,随手检了一根木柴,当作兵刃,绕那木柴,行了一周,才缓步向那小木屋行去。
他心中畏惧那大汉暗器厉害,不敢贸然冲入,探首望去,只见那小木屋中,堆满了破损的茶具,蛛绕尘封,似是很久没人来过了,正待举步而入,突然一件冷冰之物,触及后颈,身后传过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要命的不要动,我手中之刀,号称百毒,见血封喉。”
高光暗暗叹息一声,忖道:“完了,我怎的竟然未想他施展壁虎功,把身子贴在这木屋廊椽之下。”
他生性暴急,从不服输,虽然处在极端险恶,生死一发的环境下,仍是不甘束手被擒,暗中提气,运集功力,准备陡然回身反击,纵然伤在他毒刀之下,也要让他挨一木柴。
他想的虽是不错,但却晚了一步,只觉右后肩穴道一麻,紧接着又有两处穴道被点,右手一松,手中木柴先落,人已紧接着向前一栽,摔倒在地上。恍忽中,双目被人包了起来,耳际间听到一阵茶具相撞的声音,被人抱起,走入了地道之中。
他双目被黑巾蒙遮,难以见物,这些景象,全凭双耳听闻,再加上一番判断。
他尽力按耐下心中的怒火,不要发作出来,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耐不住,破口大骂道:“王八羔子,你们要把高三爷带到哪里去?”
但闻砰然一声,左睑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只打的高光头晕脑胀,鲜血顺着口角淌下。
这一掌打起了高光心火,索性大骂起来。只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只打的高光满口鲜血,双颊红肿,可是此人脾气暴急,愈打他,愈是骂的厉害。
一个细声细音,说道:“这小子,倒是强悍的很,咱们点了他哑穴吧,晚上再好好的整他。”
高光陡然停下了喝骂之声,暗暗付道:“这声音熟悉的很,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心思用到了别处,也不再开口骂人了。只觉脑际间灵光一闪,突然想这声音,正是适才在那茶棚中听到那细柔的声音,不禁恍然大悟,暗道:“是啦!原来他们是有意安排下这个陷阱让我自投罗网而来……”
只觉自己被送到一座密室之中,双手、双脚尽被捆了起来。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又被提出密室,走约一盏热茶工夫,又行停下。高光双目虽然被蒙着,但他已隐隐觉到周围有很多的人。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这些人可都是你杀的么?”
高光心中一动,道:“我双目被掩,如何能瞧的出来?”
只听那苍老声音说道:“解下他蒙眼黑纱。”
高光顿觉眼前一亮,双目上黑纱已除,四顾一周,只见正停在一所大厅正中,厅外一片黑暗,想是正值深夜,但是大厅中,却是灯火辉煌,高燃着二十四支巨大的红烛。
上首端坐着一位花白长髯的老者,方睑大耳,生像本极威严,但却带着一脸愁急面容。
四周环坐着高矮不同之人,大约有三四十人之多,而且一眼之下,即可看出,这些人都是武林中人物。
那白昼曾和自己动手的中年大汉,却站在那花白长髯,高居首居的老人身后。目光移动,只见地上并肩放着八具尸体,每人的前心要害之上,伤痕宛然,一片血迹。
在那花白长髯老者身前的木案之上,并放着八柄寒光闪闪的短剑。
高光只瞧那短剑形状,已知是震动武林人心的“仇恨之剑”。
只见那老者耸动一下斜飞入鬓的长眉,说道:“你看到这八具尸体了?”
高光道:“看过了。”
那老者伸手指着案上短剑道:“这些短剑,你可认识么?”
高光道:“自然认识,那就是震动武林的‘仇恨之剑’。”
长髯老者道:“不错,那八具尸体,你也看到了?”
高光道:“早看到了。”
长髯老者突然厉声接道:“你可曾瞧出他们前胸上的伤痕?是何物所伤么?”
高光道:“八个尸体,八柄短剑,自然是死在那‘仇恨之剑’下了。”
长髯老者道:“你可认识老夫么?”
高光摇摇头,道:“不识……”
紧临那老者身旁的一个席位上,坐着一位身材矮瘦的中年,突然接口说道:“那你认识这八具尸体了?”
高光摇头说道:“素昧生平,从不相识。”
矮瘦中年霍然起立,道:“如不让你尝试一些苦头,谅你也不肯从实招来。”大步离坐,直对高光走了过来。高光本能的一抬双臂,准备先阻止那人来势。
哪知双臂一举之下,才知道两臂之上,早已被人用一种卑劣方法,伤了经脉,看上去双臂虽然运用自如,但却无法运气行功,和人动手。
这时,那矮瘦中年,已然逼近了高光,正待出手点他五阴绝穴,听那老者说道:“谭兄暂请停手……”
那矮瘦中年回头望了长髯老者一眼,道:“庄主还有何指教?”
长髯老者道:“在下有一点浅见,那就是咱们还未找到确实证物之前,且不可施展太过歹毒的手段。”
高光心中暗暗赞道:“这老人,还不失君子之风。”
那姓谭的矮子突然抱拳对那长髯老者一礼,道:“庄主仁慈为念,但此人刁顽异常,如是不点他五阴绝脉,只伯他不肯把认出内幕之情。在下之意,先迫他说出经过,再设法解他被咱们点伤的穴道经脉。”
那长髯老者冷然一笑道:“谭兄,万事均不可操之过急。”
矮瘦中年是自知难和那老者争执,不再言语,缓缓退回坐位。
长髯老者抬起头来,打量了高光一阵,接道:“大丈夫做事,一向是敢做敢担,这八人是否被你杀害,尚望说出。你也是习武之人,当知那‘五阴绝脉’上几处穴道,被点之后的疼苦,是何等厉害?但如你能尽言胸中之密,老夫可保证你不会受丝毫损伤。”
高光暗道:“这话不错,我双臂经脉被伤,已无反抗之能,如若他们当真的动起大刑迫供,今日这番苦头,定然吃的不消。”
心中念转百动,口却缓缓应道:“在下确然不识这八具尸体,人也非我所杀,你们不信,那也是没法的事。”
那长髯老者,双目投注到高光的身上,说道:“你当真不识老夫么?”
高光摇摇头,道:“咱们从未见过,自然是不相识了。”
四座之人,一齐把目光投注过来,似是对高光不识这老者一事,大为觉着奇怪。
长髯老者轻轻一捋长髯,道:“你可知此刻你置身何处么?”
高光道:“不知道!”
长髯老者道:“就是老夫的居家之处,在武林中也算得小有声名,七泽第一家,想你定已听人说过了?”
高光低声吟道:“七泽第一家,七泽第一家……”自吟诵了四五遍后,摇头说道:“没有,在下从未听人说过。”
四座中人,脸上齐齐泛现出怒容,似是高光一句话,伤到了全厅中人。
两个年纪轻轻的劲装大汉,似是无法忍耐心中闷气,霍然站了起来,道:“这人分明是有意的辱及庄主,罪该乱刃分尸!”
长髯老者举手一挥,道:“也许他是真不知道。”
群情虽然激动,但人人都似对那老者十分敬重,他一出言喝止,立时鸦雀无声。
长髯老者目光又转到高光的身上,说道:“你既不知七泽第一家,定然也不知老夫的名号了?”
这高光很少在江湖上走动,黑白两道中的高人,多未听闻,自知纵然那老者说出姓名,只怕也不知,但见此人这般气势,决非常人,不难含糊支晤过去,当下说道:“我虽不知道这七泽第一家的名号,也许听闻过庄主之名。”
长髯老者道:“知与不知,告诉你都是一样,老夫姓黄双名天奉。”
坐在右侧一个四川大汉,接口说道:“告诉你姓名,你也许不知,洞庭水域十八寨,长江三十六舵关,总瓢把子,人称洞庭王五湖神龙,你总该知道了吧?”
高光道:“原来是个洞庭王,久仰大名,如雷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