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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藏好身躯,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岳琪隐身的树后急急向后飞掠,去势如电火流
光,绕树转折,只瞬息间便远出十丈外去了。
他吃了一惊,赶忙取下弓,连发三箭。
可是,黑影已经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中了。
“咦!怎么平空钻出一个如此胖大的人?”他心中暗叫。
他却不知,那是两个人,一个人在背上,恍然间便成了一个胖大的人了。
他到了岳琪的藏身处,没有岳琪的人影。地上,确是只有一个人的脚迹。
“咦!真怪,这家伙也会用妖术,变成一个巨人逃走了不成?”他讶然低叫。
他对岳琪的箭术深感佩服,油然兴起惺惺相借的念头,不再追赶,转身奔向斗场。
斗场中,恶斗已经结束,形势却大出他的意料。
司嵩的对手高峰艺业平平,根本不是司嵩的对手,交手不足十招,高峰的左腿便被鞭梢
所扫中,失足倒地。司嵩刚冲上欲下毒手,却突然屈膝跌倒,左足僵硬,跌了个昏头转向,
被高峰抓住机会踉跄逃出三丈外去了。
古灵和杜珍娘双双抢出。古灵佩的是刀,他的蛇纹权已被八爪苍龙缴掉了。
对方五个人已有两人受伤,另一人背上有人,但仍可动手,三人急抢而出,其中一个
叫:“先下手为强,不可等他们的人赶到,咱们上。”
另一人却叫:“我阻住他们,你们带了受伤的人快离开这里!”
叫声中,双手一抖,人似狂风般飞旋,袖中黑雾怒涌,黑雾中鬼影憧懂,隐约中似有无
数猛兽奔逐,霎时风云变色,鬼哭神号。
古灵原带有破邪术的火器,与用乌鸡黑狗血所制的秽物,但沿途历险,所有的物品已全
都丢光,连兵刃暗器也被八爪苍龙所缴走,碰上了妖术,毫无办法。冷面阎罗与司嵩也带有
破邪术的器物,但他俩已受伤,无能为力。
两人大惊,火速暴退。对方发出一声怪啸,跟踪而上。
正危急间,柴哲到了。
“接箭!”柴哲大吼,三支狼牙发似连珠,在十余文外射向黑雾丛中,人接着飞掠而
来。
黑雾中传来一声惊叫,幻影全消,但黑雾仍浓,似乎狂风暴雨也不易将雾吹散。
古灵仿佛看到黑雾中伸出一只巨大无朋的金色怪手,像泰山般迎头抓落。他明知是幻
术,但仍然惊得双腿一软,加上鼻中嗅到黑雾中的刺鼻怪味,感到眼前发黑,脑袋昏沉。接
着,柴哲的喝声传到。
柴哲急冲而至,对方已逃人后面的乱石丛中了,他扶起惊惶失措的古灵,抱起昏迷的杜
珍娘。古灵站稳,叫道:“解毒灵珠,给我嗅……”话未完,再次跌倒昏厥了。
远处半身麻木的司嵩大叫道:“去追他们,这里的事不用管,休教他们走了。”
冷面阎罗仍在运气行功,盘坐在远处不言不动。
柴哲冷冷地瞥了司嵩一眼,心说:“这家伙真是冷血,居然置同伴的死活不顾,竟要我
丢下中毒的人,独自去追杀那些艺业不凡会妖术的高手,真是岂有此理。”
他不理会司嵩具有威胁性的话,取出解毒灵丹,送到古灵鼻端。
等他救醒了杜珍娘,远处出现了飞掠而来的五个人影,来人正是会主端木鹰扬。古灵刚
刚发出识别信号,端木鹰扬老远便叫:“人呢?在何处?”
司嵩挣扎着站起,怒叫道:“从前面走了,有两个人受伤不轻。属下命柴哲追赶,他竟
然抗命。”
端木鹰扬奔到,勃然变色问:“柴哲,你居然抗命?”
柴暂不再示弱,不平则鸣,大声道:“小侄不是抗命,而是力所不逮……”他将所见的
事实加以说明,最后说:“他们有六人之多,更有会妖术的金宏达。欧老与司老艺臻化境,
依然不敌受伤,灵老与杜珍娘也同被妖术迷倒。小便一个人,人孤势单,即使追上,同样会
保不住性命。万一那位神射手乘机前来,留在此地的人岂会幸免?”
“小畜生,你倒会强辩。”
柴哲无名火起,实在受不了,愤然叫:“端木老伯,你听了。大公子带小侄与老伯见面
时,说得清清楚楚,老伯也亲口吩咐下来,要小侄负责向导,带领灵老追踪。小侄学艺六
载,无法与那些高手名宿拼命,指望在小侄身上,那是不合情理的反常举措。小侄既然在诸
位心目中是眼中钉,那么,小侄便用不着在此碍手碍脚。人已替诸位找到,小侄责任已了,
从此独自返回中原,回大天星寨报命。”
他的话相当不客气,端木鹰杨勃然大怒,吼道:“小畜生你敢?”
柴哲忍无可忍,猛地飞退两丈,朗声道:“你们这些人不可理喻,都是些恩将仇报的
人,柴某已算是对得起你们了,就此告辞。”
端木鹰扬见他倒跃两丈,吃了一惊,这份功力委实出神入化,他自己也没有原地倒跃两
丈的能耐,不由心中暗谋,黑夜中脱身不难,有如此高明的轻功,想追上谈何容易?心念一
转,喝道:“站住!你知道令师与老夫的身份么?”
“不知道。”柴哲答,他确是不知道。
“老夫是江湖上实力最雄厚、最秘密的黑鹰会会主,令师是副会主。想想看,你自己的
身份如何?”
柴哲一惊,但并不感到突兀,略一迟疑,说:“家师的事,小怪不敢过问。同时,在未
获家师之指示之前,小侄不会理睬任何人的一面之词。”
“你不怕家师治你的罪?”
“不知不罪,家师再湖涂,也不至于要小侄听他人的话,更不希望门人子弟任意受人摆
布。假使金宏达声称他是家师的长辈,难道我也该听他的话么?”
“你不承认错误?”
“我何错之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已尽了责,要求过份,错不在我。要我去送
死。等于是借刀杀人。我会将沿途的情形向家师禀明,是否有罪,悉听家师卓裁。”
古灵突然接口道:“察会主,清冷静三思,柴哥儿的话确是实情,欧坛主与司副坛主皆
不敌受伤,责成他一个人前往追赶,确也要求过份。”
“你说我过份?”司嵩怒声问。
古灵神色一冷,沉声道:“老朽为内堂堂主,司戒律及执法。司坛主乃是外三坛的人,
自然该受会规管制。执法必须公平、不公平便是知法犯法。外坛派人出动,必须量才为用,
胡乱派人担任超出本身能力的事,足以养成借刀杀人的恶劣风气,后果不堪设想。柴哥儿是
副会主的门人,尚未出师,也未上香人会,年仅十六,此行仅负责向导及通译,司副坛主没
有理由叫他独自去追艺业比他高明百倍的人。”他转向端木鹰扬,一字一吐地说:“会主如
果认为属下失职,请先解除属下内堂堂主职务,不然属下必将秉公处理,柴哥儿无罪。”
盘坐行功解穴的冷面阎罗徐徐站起,穴是解开了,但右手似乎仍然无法活动,垂在身侧
不住无力地晃荡。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用冷厉而沙哑的怪嗓子说:“责备一个孩子,
副坛主你好没出息。咱们再在此地窝里反,这辈子也休想再追上他们了。”
端木鹰扬自己也感到脸上发热,讪讪地问:“欧坛主,伤势怎么样了?”
“很好。”冷面阎罗冷冷地说。
“谁伤了你的?”
“谢龙韬!”
“你竟然比你……”
“他厉害,我的右手废了。”
“什么?你的右手……”
“废了。快追人。”
端木鹰扬有点毛骨悚然,做梦也未料到只配称二流人物的谢龙韬,竟能将艺业将登峰造
极的冷面阎罗废掉右手,岂不可怕?他摇摇头苦笑,向架哲叫:“柴哥儿,我错怪你了。连
欧坛主也废了右手,我不该责成你独自去追人的。以往的事不用再提,快领我们追人。”
柴哲也在思量,权衡利害,他岂能就此一走了之?只好收了弓说:“天快亮了,他们逃
不掉的,小侄在前领路。”
这次又伤了两个人,端木鹰扬不敢再大意了。众人立即起程,沿途在石上和树干上留下
记号,以便让后面的七个人跟来。
欧文琮双脚仍可赶路,但司嵩却需派人扶一把方能走动。十个人在尚可分辨的足迹引导
下,小心翼翼地向前赶。
风雪漫天,雪花扑面,雪地上的足迹愈来愈难以分辨,逃走的人已知到了生死关头,下
脚慎重而轻,足迹浅便容易被雪花俺没。
天快亮了,但足迹在一处群山围绕、山谷四通八达的地方消失了。满坑满谷全是矗立的
黑色怪石,星罗棋布,奇形怪状,石顶的积雪厚有数尺,也是堆叠得无奇不有,巧夺天工,
极为壮观,一簇簇形态奇古的树木,皆罩上了一顶白帽,挂下的冰棱尤为奇奥,顺风挂垂如
鬃如丝,看去极为生动,造物之奇,令人不得不叹为观止。
柴哲不得不承认失败,向端木鹰扬说:“小侄已无能为力,风雪太紧,已找不到遗留下
来的足迹了。”
“依你看,他们可能向哪一面走?”端木鹰扬问。
“这里方向难辨,很难猜测。但依小侄看来,他们不可能走得太远,有一半人受了伤,
被追逐了这许久,昼夜不停,铁打的人也吃不消,亟需歇脚。同时,他们必定以为大雪可掩
去足迹,放心躲藏让我们疲于奔命。”
“你以为他们……”
“很可能藏在附近。”
端木鹰扬细察四周的形势,久久,当机立断派遣一个人爬上右面的山脊监视四周,并派
人往回走,催促后面的七个人尽快赶来,接着下令休息。
端木长风兄妹七个人到了,略一休息,即仍分为三组。端木长风兄妹留在此地,仍是七
个人,但将司嵩留下,换上一个姓丘名磊的人。欧文综右臂已废,却忍不下这口气,以左手
使用判官笔,仍然是柴哲这一组的领队。
谷道四通八达,像只庞大的八爪鱼,爪便是谷道,向四面八方伸展,决定定哪一条路,
煞费思量。
丘磊这人生得五短身材,一双牛眼透露出茫然与愚蠢的神色,举动慢腾腾要死不活,极
少说话,经常用他那双牛眼茫然直视,似乎对身外事一概不感兴趣。带了一把与番刀差不多
的狭锋弧形刀,左胁下并系上了一个革囊。从任何角度看来,也看不出他有何异处,极为平
庸,自然艺业有限。但依常情论,会主亲自出动,所带的人岂会是弱者?至少也该是会中有
地位的高手精锐。可是,这人从外表看来,确是无异于常人的地方。怪的是除了古灵之外,
文天霸,白永安,杜珍娘三个人,都在极力避免与
他接触,有意回避,敬鬼神而远之。会主本人也极少与他交谈,在会主的眼神中,可看
出对这人相当客气。
总之,这位丘磊是个毫不引人注意的人,在所有的人中,他像是多余的人,凑凑数而
已。
柴哲四处走了一圈,细察可疑征候,终于被他发现最有首的一条山谷前端树林内,有冰
棱折断的痕迹,便向欧文琮说:“假使树上积雪过重,冰雪可能下堕,但这里的冰棱折断情
形有异,只断那么几根,仍未被雪花掩覆,显然是不久前被人不小心碰折的,很可能有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