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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鼓励诸葛兰之后,又对岳震天道:“比就比,态度这么凶干嘛!”
岳震天不由苦苦一笑道:“这是我的个性,常言道山能改,性难移,连我自己也没办法呀!”
“竹剑夫人”道:“谁说的,我偏要你改!”
岳震天朗声一笑道:“那要看你手上的剑争不争气,才能决定!”
“竹剑夫人”道:“总有一天!”
岳震天道:“对!你胜了我,我全听你的,要是我侥幸占了上风,那时……嘿嘿!你也得听我的!”
“竹剑夫人”道:“废话!动手!”
她把竹剑硬塞向诸葛兰身上,自己点地一飘,纵身到怪石的边缘,袖手旁观去了。
势成骑虎,欲罢不能。
诸葛兰一振竹剑,朗声道:“前辈请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天马行空”岳震天,领袖武林二十余年,退隐泉林,又是二十余年,在武学上,足足浸蚀了五十来年,当然称得起大行家。
他一见诸葛兰神定气稳,不愠不火,抱元守一的安详气派,不由掀眉道:“架势不坏,气派十足!”
“竹剑夫人”又在一旁道:“人家有真材实学,不要小看了!”
岳震天回首笑道:“放心!岳震天自有分寸!”
说着,摺扇一晃,脚下已向前滑了半步,未见他作势运力,人已到了诸葛兰的迎面五尺之处。
诸葛兰早已戒备,但对这位武林名宿的快极身法,也不由暗暗咋舌。
心忖,好快的来势,幸而预防在先,否则不免手忙脚乱,不成章法。
想着,手中竹剑迎面一划,封住子午,小心翼翼地反腕急抖,抖出丈余一束剑花,只守不攻,口中同时朗声道:“来得好!”
岳震天本想以先发制人的手法,引动诸葛兰出手,好施展他的天马十八扇,趁隙争取先机。
料不到诸葛兰沉着稳健,不下于江湖老手。
因此,他落空半招,中途收势,大吼道:“年青人!出手呀!”
诸葛兰大方地道:“敬老尊贤,让你一招!”
岳震天岳喝道:“老?老夫这柄扇子不老!”
语落,身已螺旋一转,肩震翻腕。
咻!咻!咻!
那柄钢骨扇,一连使出三招,挑、扫、削,看是三招,其实每招暗含三式,一共九式,威力无边,变化莫测,一代绝学,不同凡响。
诸葛兰焉敢怠慢,竹剑迎风挥动金刚剑法也是快如奔电,一连九招,攻守各半。
岳震天的三招既过,扇法展开,不吼叫,不喝叱,天马十八扇,势如长扛大河,奔腾不已,绵绵不绝,把诸葛兰裹在扇风之内。
诸葛兰觉着眼前一片扇影,如同山海,慢说没有破绽让自己进招,连洒水的空隙,透风的地方,也找不出半点来。
她只有聚功凝神,舞动手中竹剑,封住全身。
眼看岳震天的“十八扇”使完。
忽然“竹剑夫人”叫道:“留心!第二个十八扇!”
喊声未落——忽然那“天马行空”岳震天的人呼的一声,由右至左,挥扇攻到。
诸葛兰忙不迭挥剑向左右。
呼——岳震天的人已由左而右,扬扇猛击。
诸葛兰不由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回身转势。
然而,岳震天已又由右而左,扇势更加快捷凶猛,锐不可当。
像这样,忽左、忽右,那份快法,简直使人防不胜防,难以捉摸。
诸葛兰不由暗暗焦急,心忖:——这等的快捷,神奇,少不得要当场出丑了。
想着,展尽浑身解数,半点也不敢疏忽。
岳震天一连十招,居然沾不着诸葛兰的身,也不由暗自称奇,朗声道:“小朋友!你好严密的剑法!”
诸葛兰随口应道:“前辈!你尽力施为吧!”
岳震天的招式突然一变道:“再过五招,你可要小心了!”
话音未落,唰唰唰!那柄钢骨摺扇,如泰山压顶一般,带着阵阵袭人的劲风,迅雷骤雨似的,漫天罩下。
“竹剑夫人”又高声叫道:“小心!他的第三个十八招”!
岳震天狂笑道:“铁扇三重叠,这完全被你喝破了我的几点鬼门道了!好!”
“好”字声落。
那“天马行空”岳震天手中的扇子忽然向他自己身后猛力一扇。
咻——那酱紫的衣衫一振,人如花炮一般,突然离地而起,上冲丈余。
“竹剑夫人”大声喊道:“天马行空十八扇!留心上盘!”
诸葛兰在她喊声之中,已体会出岳震天“天马行空”四字绰号的来历。
因为,当岳震天身子暴射而起之际,他已觉出凌空的劲风,如同一面网似的,向下罩来!
所以,她反应极快,竹剑当空急划,也布满了罡气,护住头顶。
虽然如此,但也感到顶端压力奇大,铁扇所到之处,有一股阳刚之气,如长虹贯日,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最难以迎护的是岳震天的扇法神出鬼没,玄妙莫测,变化万端。
幸而诸葛兰服食了“千年紫芝”功力大增何止数倍,否则,早已不测。
她一连消去了岳震天的五六招,已感双臂发麻,骨节酸痛,血气上冲,功力不济。
那岳震天,人如大鹏展翅,扇如漫天乌云,不断的发出龙吟鹤唳似的啸声,咄咄逼人,威力奇大。
诸葛兰通身见汗,暗暗焦急。
越是焦急,越觉力有未逮,出剑软弱。
正在这危殆万分之际。
“竹剑夫人”朗声喊道:“小傻瓜,不能招招用真力,要分出他的虚实来才行!不然可要吃大亏了!”
真所谓当局者迷。
诸葛兰被“竹剑夫人”一语提醒,暗喊了一声:“惭愧!”
这时——岳震天的啸声更急,招式加快,宛如生了翅膀一般,在空中翻腾飞翔着,居然不落下来。
而那柄钢骨摺扇,像煞狂风骤雨,漫天的扇影,虎虎生风。
真是威风八面,一代绝学,威名之下无虚士!
诸葛兰自以为是的性情,在这种情形之下,不由为之动摇。
若不是“竹剑夫人”的一语点破,此刻恐已落个灰头土脸。
她一面想着,一面凝神观察,也一反先前招招贯满真力,式式舍命的打法。
相反的,她也运用自己的智慧,“以实对虚,以虚避实!”
也就是说,她看准了岳震天的来势是虚,自己反而以全付的功力,凶猛的剑招,迎头击了来。
若是岳震天用的“实”招,她反而虚晃急退,尽力躲闪开去。
果然大见奇效。
岳震天的一十八扇,片刻之际已用到最后一招。
忽然扇子一收,摺扇变成了“点穴锥”,人在空中,一记“黄龙翻云”,振腕向诸葛兰的“玉枕大穴”点了下来。
诸葛兰倏然一惊,扬剑后削……
想不到岳震天的这一招看实乃虚。
他趁着诸葛兰扬剑后削,迎面九大要穴露空之际,突的身子一旋,后攻之势,顿时改作了前袭。
他手中的摺扇,径指向诸葛兰的“中庭”大穴,致命所在。
这一变化太快了。
诸葛兰剑招用老,一时无法收回,不由吓出一身冷汗,眼看岳震天的扇尖,只离“中庭”半寸!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竹剑夫人”的人影一射而至,舒臂抓牢了岳震天的执扇右臂,喝声道:“你待怎的!”
岳震天扇尖忽垂,大笑一声,拧腰后撒七尺,朗声道:“别急!我动他一根毫毛,也对不起你呀!哈哈哈哈!”
诸葛兰如痴如呆,涨红了脸,楞在当场。
她的个性刚烈,好胜心强,如今,真是又羞又恼,又急又气,恨不得有个地缝钻厂下去算了。
眼中的泪水,滴溜溜乱转,只差一些没有流出来。
“竹剑夫人”梅芳一见,不由笑道:“别难为情,你能应忖他的‘钢扇一叠’已是武林中的奇闻,从来没有的大事!”
岳震天也笑道:“好!老了!我岳震天横行霸道的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第一次遇见了对手!”
诸葛兰十分气恼,电十分不服气地嗔道:“晚辈愿与前辈再试一试!”
岳震天忙不迭地摇手道:“别试了!我的所有功夫,都一齐出笼了。”
“竹剑夫人”也道:“还试什么!他的‘天马行空十八扇’都用完了,没办法才将压箱底的那‘绝命独招’使了出来!”
诸葛兰不愤地道:“晚辈愿意再领教,到时并且请前辈不要插手!”
岳震天朗笑道:“不!不成!第二遍,我那‘绝命独招’便不灵了!”
“竹剑夫人”上前接过诸葛兰手中的竹剑,回身作势,一指岳震天道:“现在该我们的了!”
不料,“天马行空”岳震天摇头摆手,面含微笑淡然地道:“算了,我们今天这一场,打不成了!”
“竹剑夫人”大声道:“为什么?”
岳震天一指诸葛兰道:“我适才与他已拼命打了半天,已与我们的约定大大违背,你肯欺负一个筋疲力尽的人吗?”
“竹剑夫人”一跺脚道:“上了你的当了!”
他们与“桃木剑”尚晓云之间的“三角斗”就是为了这点理由,使得尚晓云含恨而终呢。
因此,“竹剑夫人”悻悻地道:“我们改为明天……”
岳震天忙又道:“不成!不成!一年一度,二十余年的老规矩,怎可任意更改!”
“竹剑夫人”叫道:“依你之见?”
岳震天笑道:“依我之见,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又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竹剑夫人”急道:“说出来呀!同意不同意在于我!”
岳震天将手中摺扇向靴筒内一插,不疾不徐,好整以遐的轻咳一声,然后道:“你我都是年过古稀,行将就木之人……”
不等他说完……
“竹剑夫人”早巳不耐道:“谁要听你说丧气的话,一天不死,一天要与你分个生死高低!”
岳震天笑道:“树从根上起,你听我说完再批评也不迟!”
“竹剑夫人”道:“你且说说看。”
岳震天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我在武林中既无帮派,又无门户,更没有收一徒半弟……”
“竹剑夫人”道:“你的话越扯越远了!”
岳震天自顾道:“就好像‘桃木剑’尚晓云一样,一死百了,她那身功夫,又到哪里去了呢?唉!”
“竹剑夫人”不由道:“难怪!想起你那……你那心上人了!怪不得感慨万千!”
岳震天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隐忧,平淡地又道:“试想‘一代英雄空浪淘’,你与我,纵然是谁胜了谁,又有何光彩,无常一到万事休!我说的对不对?”
“竹剑夫人”勉强道:“生死由命,谁也管不了!”
她的嘴里虽然如此说,然而,在眉目之间,和说话之态中,也看得出有“无限感慨”之意呢!
岳震天又道:“早些年,我打算寻一个俱有根基的人,把我这一套三脚猫的玩艺传给他!可是,从来没碰上机缘,直到现在,犹有余憾!”
“竹剑夫人”道:“想开山门收徒弟了?”
岳震天反问道:“你不想吗?”
“竹剑夫人”略一沉吟道:“不想!”
岳震天道:“不收徒弟,咱们这点艺业,若干年,甚至于明天,可就要随着我们埋到一堆黄土中去了!”
年纪大的人,最怕听这一类的话。
“竹剑夫人”虽是武林中的一代奇人,但人的七情六欲,则与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