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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健略一沉吟,嗫嚅说道:“恐怕是在……在……在劫难逃。”
诸葛兰脸色一沉,不悦问道:“既然司马兄是在极端危险之中,你……你怎不设法相救?”
焦健叹道:“我无力救他,又不忍心眼看着他惨遭不测,遂只好索性走得远一点,图个目前清静!”
这位“病金刚”,似乎辩才无碍,不论诸葛兰提出什么责询他都能一一解释。
但夏侯英却爱侣关心,发了辣椒脾气,向焦健剔眉叫道:“焦健,我司马兄既在极端危急之中,你还慢吞吞则甚,替我走得快些!”
焦健一面“哈哈”称是,脚下略为加快,一面陪笑说道:“夏侯姑娘别发脾气,其实我走得慢点,原是一片好心……”
夏侯英截口问道:“胡说,你这老家伙的好心何在?”
由“焦大哥”而“你”,由“你”而“焦健”,再由“焦健”而“老家伙”,这位“病金刚”的身份,竟在夏侯英口中,连降四级!
但焦健却修养极好,虽听了这声极不客气的“老家伙”,却仍不动怒,笑嘻嘻地说道:“我的好心,是深恐夏侯姑娘见了你司马兄所受惨祸之后,会受不住那种沉重的打击!”
夏侯英冷笑道:“我受得住,夏侯英不是世俗女子,对于司马兄,我是能救必拼命相救,即令当真无法相救,也要化悲愤为力量,杀尽‘七绝群凶’,替他报仇雪恨!”
焦健向夏侯英深深看了一眼,点头赞道:“川中侠女,名不虚传,夏侯姑娘既然如此深明事理,保持冷静,我们便走快点吧!”
说完,脚下再复加快,宛若星驰电掣。
诸葛兰,夏侯英,紧紧跟随,越过一角山崖,焦健竟钻入壁间一个黑沉沉的洞穴之内。
夏侯英生恐被他溜走,一面紧跟,一面诧声问道:“你入洞则甚,莫非我司马兄被禁洞内?”
焦健笑道:“夏侯姑娘莫急,我业已被你‘玫瑰夺魂刺’打中,身负奇毒,决不敢耍什么花样,再走盏茶时分,你就可以看见你司马兄了!”
夏侯英冷冷说道:“你老实一点才好,若想玩什么花样,便是自寻死路!”
这时,诸葛兰也已人洞,忽然听得焦健暗以“蚁语传音”
功力,向自己耳边悄道:“诸葛姑娘,人之一世,生死有命。
聚散无常,祸福凶吉,也往往早具定数——你是洞达事理的巾帼奇英,少时万一发现司马玠有什么不测,可千万莫要冲动,要看开一点!“
几句耳边密语,竟把位胆大包天的“粉黛金刚”,听得有点毛骨悚然,心中“怦怦”乱跳!
因为诸葛兰闻言之后,疑心司马玠业已惨死,焦健才会有这等说法!
她大惊之下,也以传音密语,向焦健问道:“焦大哥,是否我司马玠兄已死?”
焦健传音答道:“此时纵或未死,少时也必难逃,我只愿诸葛姑娘节哀顺受,记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未报,时辰未到’之语!”
夏侯英因他们进洞之后,始终默不作声,遂侧顾诸葛兰道:“朱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诸葛兰道:“我不知此处形势,生恐惊动敌人,有碍援救司马玠兄之事!”
说至此处,前面已微见光亮,焦健手指前方,含笑说道:“前面就是出口,我再度郑重请朱老弟和夏侯姑娘冷静一点,准备接受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
夏侯英怒道:“什么沉重打击?难道我司马兄的项上人头,业已挂在洞口?”
她口中说得若无其事,但心中早已深不住气,身形闪处,当先向洞口奔去。
诸葛兰生恐她见了什么严重意外,惊动守卫之人,遂随在夏侯英的身后。
到了洞口一看之下,这两位绝代侠女,不禁均皱眉瞠目!
洞外是片陡削悬崖,和一道宽约十七八丈的山壑。
对壑地势,此这洞口略高,是片平坦石地,因有十七八丈距离,故而人在洞口,位虽略低,仍可把对壑情事,看得清清楚楚。
壑边不远,生着大堆烈火,火上有一巨锅,锅中不知烧的是油是水?由于从锅盖四周喷出的蒸腾白烟,加以推澜,锅中之物,业已沸滚!
夏侯英娇躯颤抖地,向诸葛兰失声叫道:“朱兄,看……
看这情形,他……他他们把我司马玠兄,业……业已煮了!“
诸葛兰尚未答言,焦健一旁说道:“厨司还没到来,也??这味‘天下第一菜’,尚未下锅?”
说话之间,对壑山峰以后,转出了一群人来!
这群人,共有九个,是“瘦金刚”孙一尘,“八臂金刚”
龙啸天,姬元,四名凶苗,和“玉金刚”司马玠。 这是八个,另外一人,比较陌生,是个全身油腻的肥胖老者。
司马玠如今似已被点了穴道,奄头搭脑地,被那四名凶苗,推拥而行,口中不发片语。
诸葛兰道:“焦大哥,那身躯肥胖,全身油腻的老者,是什么人?”
焦健答道:“那是三湘第一名厨,据说是烹调手段,盖世称豪的‘无双妙手’谭家孝。”
夏侯英失声叫道:“哎呀,这样看来,他们竟要先期把我司马玠兄……”
焦健接说道:“这是‘八臂金刚’龙啸天,昨夜向孟南所献计谋,他说夜长梦多,不如早点把司马老弟,熬成‘人羹’,加以冷藏,留待端阳宴客!”
夏侯英咬牙说道:“龙啸天好毒心肠,有朝一日,他落在我的手中,我非把他碎尸万段,剁成肉泥不可!”
诸葛兰低声说道:“这是后话,我们如今应该设法援救司马蚧兄,才属急务……”
夏侯英指着面前的千寻绝壑,苦笑答说道:“这山壑宽达十七八丈,一无凭借,叫我们如何飞渡?”
诸葛兰目注焦健,沉声问道:“焦大哥,你为什么不带我们直接前往对壑,竟把我们……”
焦健接道:“朱老弟,你是来过‘七绝谷’之人,应该知道内有‘浮沙沟’,‘万毒壑’等天险,外人无法通过,我若带领你们前去,不是害你们吗?”
夏侯英扬眉叫道:“你带我们去吧,我宁愿葬身‘七绝谷’中,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兄置身鼎镬!”
焦健苦笑说道:“来不及了,这趟路儿太远,就算我们能顺利通过‘浮沙沟’,‘万毒壑’,‘七绝谷’中人物,也丝毫不加阻拦,但等到达对壑之时,司马老弟早已皮骨全消,被那‘无双妙手’谭家孝,制成‘天下第一名菜’!”
夏侯英也知焦健所说不假,在时间上,业已无法绕道驰援,不禁急得颤声泣道:“那……那该怎……怎么办呢?”
焦健叹道:“夏侯姑娘与朱老弟,如今除了隔壑为司马老弟送终,祝他英魂早登天界之外,根本别无法想!”
夏侯荚虽是刚强无比的巾帼奇英,如今也急得五内如焚,嘤咛落泪!
诸葛兰也是满腹心酸,但却向夏侯英摇手,低声喝道:“不要哭!”
夏侯英一双妙目之中依然?目如泉涌,抽噎着说道:“朱兄,眼……眼看着他……他就要殒身鼎镬,你……你……你还不要我哭?”
诸葛兰银牙一咬,强忍着在眼眶中盈盈欲落的伤心痛泪,昂然说道:“哭,济不得事,只是寻常妇人的软弱举措,我们……你是巾帼奇英,应该‘打落门牙和血吞’,让眼泪向腹内倒流,化悲愤为力量,才可替司马兄报仇雪恨,使他九泉无憾……”
焦健听得连连点头,诸葛兰于语音略顿之后,又复说道:“何况我们若是悲恸失声,惊动对方,让他们看见我们徒自伤心,束手无策之状,岂不更加得意?”
这些话儿,果然把这位“辣手玫瑰笑罗刹”夏侯英,劝得英风大振,举袖拭去满面泪渍,紧咬银牙,恨声说道:“朱兄说得对,好,我不哭了,我……我们先为司马兄默默送终,然后再替他报仇雪恨!”
诸葛兰道:“再说司马兄虽在极端危急之中,也未必准定惨死无救?冥冥上苍,一向祸淫福善,不至于如此盲盲聩聩的呢!”
焦健连连点头,口中吟道:“善有善服,恶有恶报,若是未报,时辰未到……”
刚才焦健是把这几句话儿,运用“蚁语传声”神功,向诸葛兰作耳边密语,如今则是当着夏侯英,公然吟出。
诸葛兰又向夏侯英安慰说道:“夏侯姑娘,你既知悲痛,且定下心来,静听对壑那些凶神恶煞,说些什么?”
因为山壑甚宽,若非静心倾耳,并暗凝功力,便听不清对壑群凶言语,只可看见他们举措。
夏侯英咬牙颔首,与诸葛兰,焦健等,一同倾耳细听。
这时,那位被称为三湘第一名厨的“无双妙手”谭家孝,正在巨锅之前,不知向锅中加些什么作料?
“瘦金刚”孙一尘向谭家孝略加注目,扬眉含笑问道:“谭师傅火候如何?可以把这位‘玉金刚’下锅了吧?”
谭家孝点头答道:“差不多了,约莫再过半盏茶时分,便可下锅!”
孙一尘向那四名凶苗喝道:“剥衣。”
四名凶苗,暴喏一声正待动作,姬元却摇手笑道:“孙老人家,这司马玠也是‘十二金刚’中人,似乎不必剥衣,替他在死前留点脸面!”
孙一尘点头说道:“死前剥衣,着实有点过份,但我们总不能把他连衣带裤地,下锅煮呀!”
姬元笑道:“在下已考虑及此,早就把他内衣脱去,只剩长衫蔽体,少时下锅之际,一扯便脱!”
龙啸天一旁赞道:“好,姬老二的这种安排,极为洽当!”
姬元得意地笑道:“把‘玉金刚’司马玠,熬成名菜,款待群雄之举,是我家魔君极为重视的一桩武林盛事,我们自当极为谨慎,甚至于在司马玠临下锅前,我还要把他再仔细的检查一遍。”
孙一尘道:“姬老二,你要检查什么?”
姬元答道:“和对付那些押赴刑场的杀头犯人一样,我要先验明正身!”
龙啸天微笑说道:“姬老二也太谨慎了,这一路行来,他都在我们严密防范之下,绝不可能出甚花样!”
这时,那位大师傅“无双妙手”谭家孝,向油锅中,略一注视,高声叫道:“火候够了,可以下锅!”
姬元边自走向司马玠身前,对他仔细察看,边自向孙一尘问道:“孙老人家,要不要解开这司马玠的哑穴,问问他有何遗言?”
孙一尘摇头说道:“不必,他有无遗言,关我们屁事,倘若解开他的哑穴,必然会挨上一顿极难听的臭骂,却是何苦来呢?”
姬元见孙一尘下了结论,遂一伸双臂,抓住司马玠,把他高高举起。
夏侯英看到此处,业已支持不住,一把抓着诸葛兰的手儿,颤声叫道:“朱……朱……兄,如……如今怎……怎……
怎办……“
在目前情况之下,纵然本领通天,也无法对司马玠加以有效挽救!
诸葛兰芳心以内,何尝不伤痛欲绝,但她毕竟比夏侯英来得刚强一点,忍着满眶热泪,低声叫道:“夏侯姑娘……”
这位“粉黛金刚”,不但无法挽救司马玠,也无法安慰夏侯英,故而只叫了一声“夏侯姑娘”,便说不下去了。
就在两位巾帼奇英,流泪眼观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之际,对岸传来了“滋拉”一响!
目光注处,姬元站在巨锅之前,手中持着司马玠所着长衫,阵阵青烟,从锅中蒸腾而起。
原来,适才那“滋拉”一响,竟是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