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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
“哈哈哈哈!”一声朗笑,那头陀螺旋似的一转,虚空飘出丈余,换了口音道:“傅姐姐,你这一剑我可吃不消!”
哪里是“了明”的僵尸,分明是“玉金刚”司马玠的声音。
傅书香一剑落空,也已听出来是司马玠,不由把桃木剑一横,娇呼道:“你好坏!把我戏弄死了!”
司马玠笑个不已道:“没想到一代侠女,被死人给吓住了!
哈哈哈哈!“傅书香红着脸道:“你扮得太像了!太像了!”
司马玠收起笑容道:“这是易容术,皮肤是药染的,所以要到山涧去找水,身材脸形,是靠内功运气,催聚肌肉来变形,说穿了不值行家一笑!”
傅书香道:“真是匪夷所思,开了眼界了!”
司马玠道:“发套结好没有?”
他说着,拾起地上的金箍发套,戴在头上,与真的了明毫无二致!
傅书香道:“你打算混进七杀堡?”
司马玠颔首道:“把那面‘血光令’给我,进‘七杀堡,岂不是易如反掌!”
滚滚长江,滔滔东逝。
黄冈赤壁,是由苏轼的一篇“赤壁赋”而驰名大江南北,成了古迹名胜。
赤壁临扛的天堑之处,有一座古堡,说是古堡,其实是新建不到数年。
这座古堡虽然在名胜之地,山水之间,却取了一个充满血腥的名字——七杀堡,未免大煞风景。
七杀堡的主人夏铁牛,早先原是一个独行西南杀人越货的大盗,他所以选了赤壁建堡,一不是洗手归隐,二不是回头向善。
他看出黄冈地当中原心脏,水陆要冲,才择在这儿立下基业,要改“独行大盗”为“黑线的盟主”,扬名立万,君临江湖。
如此一来,少不得要“招兵买马”以壮声势。
于是“韩门四毒”及“翻江老鼠”一班黑道的魔星,便臭味相设的麇集黄州。
恰巧,“血光会”在黑道中野心勃勃,便“自封三齐王”,将“七杀堡”封为“中原分坛”,夏铁牛也就摇身一变,成了“血光会中原分坛”的“会首”。
这一天——正是黄昏时候。
“七杀堡”里灯光如昼,锣鼓喧天。
由码头通往堡门,都张灯结彩,一片欢乐,像是乡下迎神赛会一般,热闹异常。
一个黑衣头陀,带着位黄衣少女——司马玠与傅书香——大跨步到了古堡门首。
这时——一众堡丁,都在猜拳行令,喝得薰薰然,只留下两个年纪大的,守在堡门口,而且也是醉眼惺忪,带着八分酒意。
黑衣头陀到了堡门,大声喝道:“分坛里有人吗?”
两个守门的堡丁,正倚在铁门上昏昏欲睡,闻言懒洋洋的揉揉眼睛。
其中一个喝道:“什么事!大呼小叫,找死吗?”
黑衣头陀冷冷一笑,喝道:“该死的东西,睁开眼睛!”
另一个堡丁借着几分酒气,勃然大怒,抡起一根水火棍,对着黑衣头陀就打,口中喝道:“敢到七杀堡撒野!”
“咚!”
一声大响,水火棍结结实实的打在头陀的脑袋上。
接着——“啊呀!”
一声惊绝的惨叫,随之而起。
哈哈哈……
黑衣头陀狂笑起来。
那个拿棍打人的堡丁,虎口震开,鲜血外流,一根梨木水火棍,断成了两截。
正在此时。
堡内抢出一个五短身材的奇丑汉子。
那汉子牛山濯濯,秃头上不三不四的长着几根黄毛,斗鸡眼,白多黑少,塌鼻缺口,由兔唇中可以看到两颗黄板牙,驼背高耸,肩斜足跛。
那丑相实在没法形容。
然而他的脚虽跛,但走路的快法却像一阵风似的,眨眼已到了堡门。
他先瞧了瞧两个半醉的堡丁,然后对着黑衣头陀与傅书香打量了一眼,冷兮兮地笑说道:“好功夫,只可惜……嘿嘿嘿嘿!”
他欲言又止,只用一阵听来刺耳的冷笑,代表他未尽的语意。
黑衣头陀淡淡地道:“可惜什么?”
奇丑汉子冷酷地道:“常言道货卖识家,大师父的货,卖给两个看守大门的蠢材,不是可惜吗?”
他说着,突的把脸一沉,提高嗓门叫道:“为什么不卖给我‘癞蛤蟆’韩之利!”
他的利字出口,人已欺身而起,一个箭步,竟穿出一丈,到了黑衣头陀的身前,探臂扬掌,口中大声雷吼道:“接我一招!”
黑衣头陀冷然一笑道:“好快的身法!”
轻言细语之下,忽的一个侧身,已让过了“癞蛤蟆”凌厉的一抓。
“癞蛤蟆”用力既猛,又是势在必得,一时收招不及,整个人向前扑到。
就在他一扑之际。
黑衣头陀若不经意的,三指疾拨。
登!登!登!……
“癞蛤蟆”一连向前穿了几步,勉强稳住了桩势,几乎跌了个“狗吃屎”。
傅书香不由抿嘴而笑,娇声道:“地上又没有天鹅肉,癞蛤蟆何必这样急!”
这句话把个“癞蛤蟆”韩之利气得七窍冒火,八下里生烟。
“呛啷!”
他微一弓身,在靴筒内抽出一对“分水鹅眉刺”来,双手一分,不找黑衣头陀,却指着傅书香骂道:“丫头,找死!”
话到,人也扑去,一招“钟鼓齐鸣”,却也不同凡响。
黑衣头陀雷吼道:“住手!”
喊声中,人也随之而起,挡住了“癞蛤蟆”的攻势,岳立中间。
“癞蛤蟆”怒吼如雷道:“爷爷也放不过你这小子……”
他的“小子”二字尚未出口,黑衣头陀盈盈一笑,道:“打架容易,先看一件东西不迟!”
说着,由怀内摸出一个小牌,跟也不瞧一眼,递向“癞蛤蟆”道:“喏!拿去!”
“癞蛤蟆”一见,不由双眼发直,只顾对着令牌发呆。
黑衣头陀低声道:“还要打吗?”
“癞蛤蟆”如梦初醒,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血一光一金一令。”
黑衣头陀大刺刺地道:“半点不错,凭这块血光金令,可以进你们七杀堡吗?”
“癞蛤蟆”连声道:“可以可以!这真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呀!”
那份恭维,既讨好又套近的小人行径,使人嗤之以鼻。
黑衣头陀的胸部一挺,大模大样地道:“总坛会首身前护法,黑虎八僧中的了明,要见你们堡主!”
“黑虎八僧”已有黑道狠名,再加上“总坛会首近身护法”,几个字,这来头的确不小。
“癞蛤蟆‘’韩之利哈腰低头,垂手应道:”是!是!属下这就去禀报堡主前来迎接金令啊!“傅书香勉强忍住笑声,以手掩口,对着黑衣头陀不住的使眼色。
黑衣头陀喝道:“快!”
“癞蛤蟆”应声道:“堡主现在正替伏总护法母子接风,属下这就前去禀告。”
说着,弓腰低头,退到堡口,又威风十足的向那两个堡丁喝道:“瞎了狗眼的东西,这是总坛的护法,带着会首的血光金令来的!”
说完,一溜烟似的向堡内奔去。
片刻——鼓锣声动,堡门大开。
一大群人,众星拱月似的,拥护着一个老者出来。
那老者面黄如同金纸,瘦削如同竹竿,一双鹰眼炯炯有神,尖嘴缩腮,留着一撮山羊胡子,通身姜黄大氅,内着姜黄箭衣,步履稳健,气派不凡。
身后,除了“韩门四毒”之外,尚有一个鼠眼尖头的矮小汉子,也就是弄翻方古骧的船,活擒群侠的“翻江老鼠”蒋小平。
那老者抢走几步,到了门首,朗声道:“哪位是捧着‘血光金令’的了明护法!”
黑衣头陀跨前一步道:“洒家了明!见过堡主!”
夏铁牛忙拱手还礼道:“慢来,我应该先用家法,参见金令!”
黑衣头陀正中下怀的不愿与夏铁牛施礼,闻言乘机道:“家无常礼,老堡主咱们两免了罢!”
其实,夏铁牛又何尝愿意当着自己属下用大礼参见“血光金令”呢?
因此,也“正合孤意”地道:“如此失礼了!”
黑衣头陀朗声道:“在下奉了会首之命……”
不料——“七杀堡主”夏铁牛拦住话头道:“有话进堡再议,请!”
黑衣头陀回身对傅书香招招手道:“傅护法,我来替你引见引见这位分坛会首七杀堡主夏铁牛老会首!”
夏铁牛的鹰眼连转,盯着傅书香,凝视不离她的粉脸!
傅书香心中暗骂:好老贼!姑奶奶有什么好看的。
口中却盈盈地笑道:“总坛新进护法傅书香见过堡主!”
夏铁牛仰天打了个哈哈,狂笑道:“哈哈哈!总坛真是人才倍出,像傅护法这么美丽的人,我们七杀堡找不到一个,哈哈哈哈!”
黑衣头陀略一拱手道:“请!”
说声中,大步向堡内走去。
夏铁牛又让傅书香道:“傅姑娘!我一定要请会首把你调到本分坛来,我们好朝夕……亲近亲近!哈哈哈!请!”
这老贼分明是“见色起意”,亲近二字更是一语双关。
傅书香淡淡一笑,忍住怒火,心忖:翻脸的时候,再要你老贼知道本姑奶奶的利害!
想着,随着黑衣头陀的身后,向堡内走去。
一条箭道,足有数十丈远近。
迎面是一座假山拦路,似乎是前去无处可通。
“翻江老鼠”抢上几步,讨好地道:“上禀护法,此乃是机关!”
说着,但见他探手腰际,摸出一只“鱼标”,振腕向假山右首石缝中射去。
“铮!轧……”
铮的一声脆响,轧轧之声随起。
那座假山竟如推动一般,旋转了一个对面,现出一个月亮形拱门来。
进了拱门,又是一条碎石箭道。
过了箭道,照壁上七个泥金大字,乃是:血光会中原分坛。
此刻,照壁的两侧,二龙分水的走出两排手执“气死风灯”的堡丁,齐声高呼道:“迎接堡主!”
夏铁牛怒喝道:“迎接金令!”
那两排堡丁又异口同声地喝道:“恭——迎——金——令。”
越过照壁,却是一连七间的大厅。
大厅上灯烛辉煌,筵席端正。
“白发金刚”伏五娘、“风流金刚”伏少陵,已并肩站在台阶之上。
伏五娘尖声叫:“总舵的哪位护法,带着金令来的!”
黑衣头陀朗声道:“了明奉命前来!”
伏五娘乃是总舵的总护法,是会首以下的尊高位置。
此刻,她摇晃了一下满头白发,冷冷一笑道:“好!上来吧!”
伏少陵对着他妈妈看了一眼,低声道:“妈!我要不要参拜金令!”
伏五娘低声道:“免!”
司马玠假扮的“了明”,已隐隐听见,同时,也心中暗暗焦急。
因为,他外表捞的虽然与真的了明一式无二,但“血光全”的“家法”“会规”可是一概不懂,尤其是“血光会”乃是新起炉灶,并不适宜用江湖的一般“习惯法”,这是一个难题。
而且是无法用智慧去思索的难题。
然而,此时此地,也不容许司马玠有思索的余地。
他大跨步上了台阶,走进大厅,等各人都进了厅内,干脆朗声道:“今日洒家虽是奉令而来,论年龄职份,可都是后生下属,因此,家规会法,全都免除!”
他自问这是一个极为聪明的方法。
而舍此之外,也真的没有任何补救的方法。
“白发金刚”冷冷一笑道:“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