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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玠道:“此时论道吟诗才是雅事,动刀动枪,岂不是大煞风景!”
诸葛兰娇声道:“谁同你咬文嚼字!武林只有动武,我等你!”
她说着,一腾身子上了亭子,接着脚尖惜力,穿空而起,半途中柳腰轻勾,双脚脚尖一靠,径由十来丈的湖心,穿向对岸。
姿势之妙,翩若惊鸿,力道之巧,妙不可言。
司马玠不由鼓掌喝道:“好!”
诸葛兰已落在草坪之上,招手道:“谁要你喝彩!来呀!”
司马玠一时兴起,口中应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了”字声音未落,人已冲霄而起,“天马行空”头前脚后,双臂前伸突分,身子电射而前,如同一支飞矢,也落在草坪之上,衣袂不振,纹风不起,规规矩矩的是天马行空的招式。
诸葛兰不由心折,暗暗点头,赞了声:“玉金刚就是玉金刚!”
司马玠落实地面,含笑道:“像不像三分样,有点‘天马行空’的意味没有?”
诸葛兰道:“客套免了吧,请亮摺扇!”
司马玠摊摊双手道:“真要考试一番?”
诸葛兰已横起竹剑,朗声道:“何必扭捏作态!”
司马玠退了一步,由袖内取出摺扇,且不打开,神态自若地道:“既然如此,请进招!”
诸葛兰并不迟滞,她一振竹剑,贯满了功力,脚下前滑侧让,朗声道:“小心!”
她一上手就用上了“龙门十剑”中“黄龙出洞”,径取司马玠的中庭!
“龙门十剑”乃是“竹剑夫人”的成名绝学,“黄龙出洞”
虽是普通的招式,在诸葛兰手中施出,却隐隐有风雷之声,看慢实快,一柄竹剑,仿佛由四面八方漫天而至,惊人至极。
司马玠不敢大意。
“唰!”
扇面打开,虚虚下按,人已借势而起。
就在他起身离地之际,腕端微震上抬,那柄摺扇也千变万化,消来势,扫剑锋,一气呵成,势如长江大河,澎湃汹涌。
名家招式,高深莫测。
两个青年顶尖的高手,展开了各具专长的一代绝学,虽然不是仇家拼命,但也令人惊心动魄。
诸葛兰的“龙门十剑”既经展开,其凌厉之势,形如迅雷疾电,招招不离司马玠的要穴。
司马玠的“天马行空”更是翻腾纵跃都是绝法,好比狂风暴雨,气势震山撼岳。
月光下,但见人如长虹,剑如月华,扇似狂飚。
三招以后,分不出是人、是剑、是扇。
但见一团光华,滚滚翻翻,蔚为奇观。
真是空前少见的一场龙争虎斗。
高手过招,快如闪电。
人影乍合即分,光华顿时收敛。
司马玠微笑岳立,气色不变,朗声道:“龙门十剑,果然一代绝学,令人折服!”
诸葛兰也是鬓发不乱,含笑从容道:“天马行空算是后继有人了!”
司马玠拱手道:“惭愧,再让我练三五年,也许能得到十八扇的精华神髓!”
说着,收起摺扇,缓步向诸葛兰走来。
不料——诸葛兰振腕抖剑道:“做什么?”
司马玠道:“彼此已练完了全招,该尽兴了吧!”
谁知诸葛兰不依地道:“不行!没分出胜负来,怎算结束!”
司马玠苦笑道:“我甘拜下风就是!”
诸葛兰忙道:“不!不!更不成话!什么叫甘拜下风!”
司马玠又道:“二位前辈比了二十五年,依旧不分上下,我们又何必要争这一点呢?”
诸葛兰固执地道:“不!不!这一点是他二位前辈的愿望,也是我们的约定!”
司马玠忙道:“我可没有与你约定要分高低!”
诸葛兰却道:“不分高低,约定所为何来!请!”
她退后半步,立桩作势,一付咄咄逼人的神态,无转圜的余地。
司马玠却收起手中摺扇道:“请恕司马玠不再奉陪了!”
诸葛兰道:“不奉陪也得奉陪!”
司马玠近于哀求地道:“这是何苦呢?”
诸葛兰的个性刚强,她越是见司马玠软弱,越是逼得紧。
她沉声道:“你若是再不亮扇招,我可不客气了!”
司马玠仿佛下定了决心,不与诸葛兰再动手。
因此,他索性将摺扇纳入袖中,含笑道:“你杀了我,我也不再出手!”
诸葛兰鼓起小嘴道:“你看不起我!”
司马玠却侧过脸去,望着天际的月亮,口中淡淡地道:“任你怎样说,我是不怕狂风起,稳坐钓鱼台,是再不动手!”
他那付安闲的神态,原是存心使诸葛兰冷下这付心来。
谁知,偏偏诸葛兰是个倔强的傲性子。
她跺着脚喝道:“司马玠!你是存心呕我!”
司马玠目望天际,口中若有若无地道:“你杀我好啦!”
诸葛兰五内如焚,手中竹剑抖动有声,朗声道:“你以为我不敢!”
司马玠心知彼此不但无怨无仇,而且有心中深厚的情谊。
所以,他还是不回头,只把胸膛挺了一挺,轻松地应道:“不是不敢,是不必要!对不对!”
殊不料,诸葛兰一咬牙道:“你小心了!”
司马玠笑道:“谅你也下不了这个手!”
“咳!”
诸葛兰轻咳一声,突然手臂一抬,振腕扬剑,跨步前欺,口中吆喝道:“看剑!”
身随意动,招随声起,喝声中,人剑合一,认定司马玠刺去!
司马玠做梦也想不到诸葛兰真的会出招刺来。
他耳闻诸葛兰的吼声,又觉着有劲风刺耳,兀自觉着诸葛兰乃不过是虚用一招引诱自己而已。
因此他依旧纹风不动,安如磐石。
而诸葛兰呢?
她认为,司马玠既不出手,只有逼他应招。
另外,以司马玠功力之高,反应之快,这普通一招,断然不会误失的。
两人各存各的心思。
偏生,他二人的心思又是阴差阳错的如意算盘。
正应了:“说时迟,那时快。”
但听——“0 阿!”
“哎哟!”
两声惊叫,同样的动人心弦。
血光一闪,月光下惨变顿起。
诸葛兰的竹剑,竟插入了司马玠的肩头,深入三寸,鲜血触目惊心。
司马玠觉着不对,已自不及,百忙之中扭转“喉结”暴露了肩头。
两人同样的愕异,都是出乎意思,全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司马玠手抚伤口,顺着指缝流血,不知所措,连痛也忘了。
诸葛兰怔然执剑,目凝那渗出来的殷红鲜血,心中如同刀割,粉脸惨白。
两人都呆在那里。
片刻——司马玠才讷讷地道:“兰妹妹……你……你……”
“哇!”
诸葛兰怔了许久,忽然一抛手中竹剑,“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双臂伸开,径向司马玠扑去。
她悔恨交集,抱紧了司马玠,伏在他肩头之上痛哭失声。
“软玉温香抱满怀”,司马玠虽是正人侠士,但爱的情愫则与常人无异。
与自己肩头被刺时的情形一样,完全是出乎意外,同样的讶异,不过是一则以惊,一则以喜,讶异的情形不同而已。
他忘记了肩头的痛楚,反而以手轻抚着诸葛兰,劝慰道:“兰妹妹,这不值得伤心!哭他怎的!”
诸葛兰抬不起头来,抽泣地道:“我真该死,怎么会……”
她泣不成声,深情毕露。
司马玠反而笑道:“算不了什么,何况,这是我自不小心,连你那一招极普通的‘白蛇吐信’都躲不开,怎能怪你!”
他越是这样自责,越发惭愧。
她抽泣道:“在庐山,我也犯了错误,今晚,我又……”
司马玠忙道:“过去的让它过去!”
诸葛兰道:“可是……现在……现在……”
司马玠又解说道:“现在只是皮毛之伤,我已逼功止血!你看,不是已经好了吗!”
就着月光之下,诸葛兰揉揉泪眼。
但见司马玠的肩头,血虽止住了,但一道寸许大小深有二寸余的伤口,几乎洞窗了肩胛,不由泪如雨下。
赶快由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口中嚼碎,涂在伤口处。
司马玠宽慰道:“幸而在肉厚的地方,再要偏内半分,肩井大穴被刺,这只手臂就要残废了!”
诸葛兰激动异常,呜咽地道:“玠哥!你原谅我!”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爱的叫司马玠为“玠哥”,不禁双颊如火,整个头低得埋入司马玠的怀里。
司马玠也不由心喜如狂。
他揽过诸葛兰的柳腰,在她耳畔道:“兰妹妹!有这声‘玠哥’,司马玠便粉身碎骨,也是值得的!”
诸葛兰又羞又喜,娇声道:“你不恨我?”
司马玠指天皙日地道:“兰妹妹!今生今世,我不但不恨你,而且只有更爱你!”
说着——他低下头,目凝着深厚的爱意,俯身……
诸葛兰猛然一推,忙不迭的退后几步,羞答答地咬着嘴唇道:“你好坏!”
司马玠得意地一笑道:“我坏?兰妹妹!我什么地方坏?”
诸葛兰娇羞道:“你不坏吗?你打算做什么?”
不料,司马玠朗声一笑道:“我打算抹去你脸上的泪水!”
诸葛兰羞着脸道:“巧辩!你分明是,打算……打算坏……”
司马玠摇头道:“不!你又猜错了,我要是真的坏,不等现在,在天地宫中我就坏了!哈哈哈!”
他忘了肩头的剑伤,仰天哈哈大笑。
诸葛兰不由一怔道:“你说什么?天地宫?你到了天地宫?”
司马玠并不回答,探手在怀内取出半截“风磨铜环”在眼前晃了几晃道:“兰妹妹!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这分明是诸葛兰跟“病金刚”焦健分手之时,焦健向她索取的东西。
诸葛兰探手怀内,也取出另外留下来的半截,望着出神。
司马玠笑道:“要不要对一对,符合不符合!”
诸葛兰不由笑道:“哦!我明白了!是你化装再次冒充焦健,进入天地教,对吗?”
司马玠并不回答,在怀中摸出一付人皮面具,忽然脸色一变,双手套上面具。
一抹脸,拉下了人皮面具,笑道:“还有三分像吧!”
诸葛兰道:“我没见过焦健,你既然能瞒住见过焦健的人,当然是酷肖十分了!”
她口中说着,不觉幽然一叹道:“都是你装神装鬼,不然,今晚的事也不会弄得这样糟呀!”
司马玠奇怪地道:“今晚的事与我假扮焦健有何关系?”
诸葛兰噘起小嘴道:“要是在天地教你露了本来的面孔,就可以与‘白花蛇’柳倚人面对面的对质呀!”
司马玠道:“哦!今晚的这一剑,原来是为了此事?”
他说时,望着诸葛兰憨憨而笑。
诸葛兰面红耳赤,娇羞不胜地道:“不!不!这一剑是误会!”
司马玠调侃地道:“哦!我说‘误会’,你就不依,现在可轮到你说误会了!”
诸葛兰不依地举起粉拳,作要打之势道:“你又坏!”
司马玠也笑着做出逃跑的姿势道:“不是我坏!是你不讲理!”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忘记了一切人世的扰攘,进入了轻松朴实的境地。
忽然——“吃……”
一声轻笑,起自湖心亭上。
这声轻笑的声音,虽然十分细微,然而在四野寂静万籁无声的夜里,却十分清楚。
况且,司马玠与诸葛兰耳目之聪,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