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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面飞奔,一面不停地发出清啸。
日上三竿,彩霞满谷。
在竹林深处,她找到了要找的“玉金刚”司马玠。 敢情司马玠一夜没有找到出谷之路,人已精疲力疲,正在一道飞瀑之前趺坐运功。
诸葛兰落身飞瀑之前,盈盈笑道:“司马大侠!还没出谷?”
司马玠一见诸葛兰,心中真是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来!
自问,他对诸葛兰不但一往情深,而且爱护得无微不至。
适才当着“竹剑夫人”与“天马行空”之面,她为何竟……
司马玠自顾想着,不由接不下话去。
诸葛兰见他久久不答,不由红着脸道:“好大的架子!不想出谷吗?”
这句气话,当然说得森严厉色。
司马玠又何曾受过别人这等当面叱喝,因此,他声色不动,淡然一笑道:“无所谓!”
这句话虽不是森严厉色,但可没有一点感情,听来生硬刺耳。
诸葛兰越发气道:“无所谓?什么意思?”
司马玠端坐依旧道:“君子除死无大灾,只当在‘七绝谷’被‘七绝神君’吃了!”
诸葛兰如同火上加油,大声道:“七绝谷的辉煌功业,在我面前大可不必摆弄,我欠你的情,我知道!”
司马玠也是刚直不阿的性子,闻言道:“不必!在人前人后,只请你诸葛姑娘多关照些,也就感激不尽了!”
这声“诸葛姑娘”,不亚于一把钢刀,直刺进了诸葛兰的心窝。
起初,诸葛兰对于“玉金刚”司马玠,并无情谊,只不过要斗斗他“强中之强”的这个名号而已。
因此,自封炉赠宝大会起,诸葛兰随时随地要见识这个“十二金刚”之首。
第二阶段,诸葛兰误伤了司马玠。 那时,才开始对司马玠抱着一种“歉”意,也谈不上情爱二字。
最后是奔赴苗疆“七绝谷”的途中。
司马玠化装“病金刚”焦健展露了他的文华武功,赠芝除恶,他的影子,就深印进了诸葛兰的芳心。
诸葛兰已由“斗”“歉”,进一步的产生了真正的情感。
她之所以产生一种“恨”,也还是爱的表示。
虽然,诸葛兰也疑心“鬼愁洞”外的一席“风流脏话”。
但是,她由岳震天口中的“童体”二字,已动摇了原来的观念。
她觉得那“男声”不一定就是司马玠。 因此,她爱司马玠的心,并未冷下来,只是等到再见“白花蛇”时把那件事弄明白。
假若是司马玠,她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与他绝交。
假若不是他,当然,诸葛兰会珍重自己的初恋,也尊重司马玠的人格。
偏生,这件事还没弄清楚之时,彼此又在穷苦中见了面。
诸葛兰也忍不下这口气。
她的柳眉一挑,娇声道:“赠芝益功之情,无日或释,迟早,我会有个交代。”
司马玠苦笑道:“往事不必再提!”
诸葛兰眉头一掀道:“就提目前吧!”
司马玠道:“有何指教?”
诸葛兰大叫道:“请你站起来!”
司马玠只好苦苦一笑,缓缓而起道:“我就站起来!”
诸葛兰由腰中抽出岳震天那柄寒光摺扇,又在袖内取出三张灰色的纸片,塞向司马玠道:“先拿着!”
司马玠糊糊涂涂的接了过去,怔怔的如痴如呆道:“这是什么?”
诸葛兰一面缓步走开,一面低声道:“那摺扇你不认识吗?”
司马玠像中了魔一般,也低声道:“认识!”
诸葛兰点头道:“摺扇的主人,托我当面交给你,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司马玠道:“无缘无故,我要他的摺庸干嘛?”
诸葛兰接着道:“还有那三张秘图,你可以打开看一看,也许有些明白!”
三张秘图,不过是每张上画着三个手舞足蹈的不同人形,十分简单。
司马玠一面打开,一面道:“我并不明白!”
诸葛兰面对瀑布,朗声道:“那秘图乃是岳老前辈一生的心血,三张图分为上、中、下,三个人像每个包含六式,一共三六一十八式,那是不世之秘的‘天马十八扇’!”
司马玠忙道:“我已说明,我不希望……”
诸葛兰大声道:“不希望也不成,我再告诉你,你瞧!”
她说着,由腰际一抽。
咻——竹剑迎面一弹,已笔直生辉,在腾腾水气之中泛出青黄相间的光芒。
司马玠笑道:“恭喜你得到这柄武林至宝!”
诸葛兰道:“不是得到了,而是接受了!”
司马玠讷讷地道:“都是一样!得到接受,都是一样!”
诸葛兰又将竹剑围着腰际一绕,然后回身道:“因为我接受了竹剑,所以你必须接受这面钢铁摺扇!”
司马玠道:“为什么一定要我接受?”
诸葛兰道:“岳、梅二位前辈,用这折扇、竹剑比试了二十五年!”二十五年,该是一个漫长的日子,司马玠也不由睁大了丹凤眼道:“二十五年?真的!他们结果是谁胜谁负?”
诸葛兰道:“没有分出胜负来!”
司马玠也被这故事引起了兴致,笑道:“难得!真是一场武林佳话!”
说到这里,他的话题——转道:“现在他们把竹剑钢扇送给我们,他们如何再去争取胜利呢!”
诸葛兰不放松地紧接着道:“要看你我谁胜了!”
此言一出,司马玠不由一愕,略一沉吟,也就领会了其中深意,笑道:“有意思!这二位前辈也真亏能想得到!”
诸葛兰淡淡一笑道:“怎么?你有这份豪情没有?有这个胆量没有?”
司马玠道:“姑娘这是激将法!”
诸葛兰不由暗想:——好敏感的人,好快的反应!
口中却道:“不必问是什么法,你愿不愿意!凭你这一句话!直截了当的好啦!”
司马玠摇头笑道:“在下无意与姑娘争长论短!这一点是出自内心肺腑之言!”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诚恳,义形于色。
诸葛兰也十分相信这句话的诚意。
因为“千年紫芝”乃是武家日夜祈求,增长功力的无上珍品。
假若司马玠有与诸葛兰争强比胜的心理,决不会拱手送给她服食。
然而,此时的诸葛兰,一心要司马玠接受钢扇的秘图,也就言不由衷地道:“人的心,谁也看不见,但是,扇、剑一比高下,是势在必行!”
司马玠道:“何苦!”
诸葛兰提高语音道:“干脆说明,十日之后,我们在长沙城外湖心亭上一较长短,你用钢扇,我用竹剑,遂了他们二位老前辈的宿愿!”
司马玠道:“不可!不可!我要见见岳老前辈,退回他的秘图钢扇!”
诸葛兰仰天一笑道:“你要哪里找他!”
司马玠道:“反正我一时也不离去,搜尽了此谷,总不会找不到他老人家!”
诸葛兰笑得前仰后合道:“他二位老人家已连袂云游去了,搜尽此谷有什么用处!”
司马玠焦急地道:“真的!”
诸葛兰道:“骗你不成!秘图费解,你还是一心皈佛好参详吧,免得十日之后……哈哈……”
司马玠十分勉强地道:“姑娘真的要……”
诸葛兰自言道:“你的名誉不要紧,可不能把岳震天老人家的一世英名也给毁了!”
司马玠也是这个想法。
因为,十日之后这场比拼,是司马玠左右为难的一场决斗。
不能胜!
若是胜了诸葛兰,以她的个性来推测,不但谈不上再亲近芳泽,恐怕连见面也见不到,那么,这一路来的心思与苦苦追求,岂不是白费。
不能败!
败了,首先被诸葛兰轻视。
哪一个女儿家会爱自己所轻视的人?
何况,还关系着“天马行空”岳震天的一世英名数十年成就。
就凭“二十五年不分胜负”这件事来说,一旦毁于自己之手,那多么遗憾!
抛开司马玠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不谈,仅只这些个利害,已无法两全其美的了。
诸葛兰见他默默无言,发呆似的,不由笑道:“话已说明!
走!“
司马玠尴尬异常,捧着钢扇秘图,怔然道:“到哪儿去?”
诸葛兰道:“先出这个神秘鬼谷再说,难道在这儿坐以待毙,等着饿死!”
司马玠不由大喜道:“姑娘知道出谷的道路?”
诸葛兰道:“先前不知才上当,如今,已由‘竹剑夫人’指点,易于反掌!”
司马玠不由憨憨的一揖道:“感激不尽!”
诸葛兰认真地道:“你赠芝之恩未报,现在我带你出谷,你也不必谢,咱们谁也不欠谁,十天之后,就没有顾及,也不留情!”
司马玠苦笑道:“人与人之间,并不是为了报偿!”
诸葛兰道:“纵然施恩之人不望报,而受惠之人绝对不能有所不报!请!”
司马玠此刻第一件事就是要出谷。
因此,他苦笑道:“钢扇秘图暂且收下,十日之约……”
诸葛兰忙接着道:“已成定局,决无更改,请你放心!”
司马玠毫无说话的余地,只好苦苦一笑道:“姑娘好傲的性情!”
诸葛兰淡然一笑,只道:“随我来,见了‘罗汉竹’向右,见了‘紫斑竹’向左!”
说着话,展开身法,向丛竹中钻去。
两个少年高手,轻功同是上乘,快如星飞丸泻,在竹林中游龙飞风也似的,衔尾疾驰。
半个时辰,两人已到了“螺蛳谷”口。
司马玠嗫嚅讷讷地道:“姑娘……适才……”
诸葛兰却抢着道:“不要婆婆妈妈,事既决定,不用再提!”
司马玠朗声道:“可是方老人家他们……”
诸葛兰又道:“方古骧他们的事,有我!难道你不相信我诸葛兰有这份能耐!”
司马玠一连被她抢白了几次,内心也已燃起了男儿的雄心,不由道:“我相信你,可是,不要为了我俩意气之争,耽搁了正邪拼斗的大事!”
诸葛兰撇嘴一笑道:“没有‘玉金刚’,珞珈山我们难道就不用去了吗?”
司马玠脸上更红得像落日晚霞,振声道:“在下虽无此心,但同道不怕人多!”
诸葛兰眼见司马玠面红耳赤,内心也不由一阵不安,忙道:“十日之约,乃是私事,并不影响我们除邪去恶的武林大事!”
司马玠豪兴既起,顾忌全消,朗声道:“出口十日之约,闭口十日之约,显见得姑娘对此事十分热衷,势在必行!”
诸葛兰含笑道:“言必行!行必果!司马大侠不反对吧!”
司马玠爽朗地应道:“好!十日之后,湖心亭候驾!”
诸葛兰得意地一笑道:“对!这才是男子汉大丈……”
她的夫字未便出口,一张脸已血布般的飞红,娇羞不胜。
司马玠并未想到这些,拱拱手道:“再见!”
诸葛兰道:“慢着!”
司马玠收起欲展之势,问道:“还有什么指教吗?”
诸葛兰笑了笑,拍拍腰间竹剑,十分调皮地道:“记着,我说的是以竹剑对‘钢扇’!到时不用钢扇,休怪我口不择言!”
司马玠微微一笑道:“放心!至于口不择言嘛……”
他含笑说到这里,拖长了话音,一对剑目凝视着诸葛兰,放着狡黠的神色!
诸葛兰低头道:“看什么?为何不说下去?”
司马玠道:“姑娘从谷内到谷外,哪一句话又‘择言’了呢?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