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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茵愉快地道:“晚辈焉有不信之理?只不知您老将要驻锡何方?”
十方大师沉吟一下,才道:“姑娘的心意贫衲大概不会猜错,只可惜贫衲自家亦不知日后归隐何处,恕我无以奉告。”
齐茵果然是存心问明他的禅踪,以便日后可以找他出马,抵抗万恶派的凶手。此时听他这样说法,心知这十方大师已表示不会伸手管事,只好放弃此念,道:“既是如此,大师请便吧,晚辈想趁天下名家高人全集此地的机会,先行商谈一下。”
十方大师点点头,转身自去。回到冰崖后面,会见韦夫人和儿女,韦夫人伸手拿过金钥,把玩一下,才道:“那些人倒也真的有两下子,假如他们联手出战的话,你只身孤剑,只怕难以抵挡。”
十方大师点头道:“夫人说得不错,但他们吃亏也在这一点,假如不是名门大派的领袖,而是妖邪之辈,他们就不会如此讲究面子,一败就退了。”
韦夫人道:“那也未必见得就是吃亏,假如他们联手出战,我们定必出手。哼!哼!我可没有你那么好说话,这些人总有不少得死在我剑下。”
她目光转到儿女面上,又道:“现在事情巳解决了,我们一同回家吧!”
韦小容骇然变色,道:“娘,难道我们丢下阿陵不管么?”
韦夫人眉头一皱,道:“你哥哥已经来了,咱们还不回家?你想等到什么时候才死心呢?”
她居然没发脾气,韦小容忙道:“女儿给他准备的干粮,可以支持很久。”
韦夫人正要开口,十方大师已轻咳一声,道:“阿容,你说说看,打算等多久呢?”
韦夫人一听,便闭口等她先说。
韦小容沉吟一下,道:“女儿情愿等上一辈子,但娘一定不肯。”
韦夫人接口道:“这还用说么?”
韦小容凄惋一叹,道:“那么就是一年吧,这是我和阿陵的约定,对不对?”
十方大师伸手搂住女儿,眼中流露出无限怜爱。
韦夫人欲言又止,最后才道:“看来你爹定必愿意陪你等上一年之久,假如是这样。我也没话好说。”
十方大师颔首道:“就是这么办,你和龙儿先回去。”
韦夫人把女儿拉到怀中,柔声道:“孩子,你只要专心等候,别胡思乱想,娘先回去,过些日子再和你哥哥来瞧你。”
她虽是主观极强之人,但女儿究竟是自己生的,是以这几句话说得慈爱无比,与平日的严厉大不相同。
十方大师道:“夫人放心回去吧,龙儿,咱们父子多年不见,本该稍为聚一聚。但情势如此,你还是奉侍汝母回家,一年之后始行畅叙。”
韦一龙恭敬地应了,韦夫人又叮嘱了好些话,这才带他儿子,先行回家,韦小容却倒在父亲怀中,不住哭泣。
这一折腾,已经耗去了个把时辰之久。
十方大师突然惊讶地推推女儿,道:“阿容,那些人为何还在塔下徘徊不去呢?”
韦小容深知老父为人沉稳,等闲之事,绝不会使他惊诧。因此她虽然在心乱神伤之中,仍然注目望去。
但见那一大群人还在金塔下,甚至还陆续有人赶到。
她瞧了一会,道:“爹爹以为他们想干什么?”
十方大师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那少林的慧海方丈,武当的俞长春掌教真人,黄旗帮主吴伟等人,都没有离开,这就值得奇怪了。”
韦小容想了一想,道:“也许齐茵须得请他们作证,向天下武林之人解释今日之事,又或是借重他们的声望,趁目下天下群雄簏集之时,研讨对付万恶派之计。”
十方大师颔首道:“后一个猜测有点道理。”
韦小容叹一口气,道:“爹爹,我们回到石室吧,也许阿陵恰在此时,须要我们帮助。
十方大师点点头,道:“好,咱们走吧!”
两人举步走去,更不回顾。
假如他们再留片刻,便可以发现齐茵等人为何还徘徊不走之故了。
这刻齐茵正与那慧海方丈等数人商量妥当,推由屠龙手吴伟发言。吴伟跃上一块冰岩上,鼓掌发声,使在场群雄全都向他注视,这才高声道:“老朽受命向诸位同道宣布一件事,那就是金浮图之钥,这儿还有一枚。”
群雄顿时议论纷纷,这才晓得何以留住大家不要走之故。吴伟等大家平静下来,才又高声说道:“原本齐茵姑娘也不知她手中的金钥,竟是膺品。皆因齐南山兄昔年为了报恩,保护持有金钥之人,以致齐大娘遭朱公明、梁奉杀害,此事大概情形,诸位已知,毋庸多赘,其后因情势所迫,这枚金钥便交与齐兄保管。齐兄全然不知此是膺品,是以这次齐茵姑娘才有发出讯息,召集天下武林中有志深造的同道,到此地来之举。”
他深深吸一回气,接下去道:“早先十方大师强讨金钥之时,齐茵姑娘忽然接到消息,得知手中之钥非是真物,所以才爽快的交还与十方大师。”
群雄闻言,无不惊喜交集,但大家都等吴伟说下去,是以全场寂然,不闻声咳之声。
吴伟大声道:“现下谅那十方大师已经走远,所以才向诸位宣告此事,并且决定立时开启这一座金浮图。”
齐茵已从梁克定手中拿了金钥,这时跃上冰岩,高高举起,让大家瞧见,底下发出一阵阵欢呼之声,山鸣谷应。
,齐、吴二人正要飘身落地,突然间人丛中出来了十余人,铮锵连声,都掣出兵刃,光华耀目,杀气腾腾。
这一群人之中。只有三个人没有撤兵刃,两个是老者,一个是中年人,由于皆是重裘皮帽,把面貌身材都遮掩住了。
不过在行家眼中,单是见了那十多个大汉掣出兵刃时的手法,便知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无一弱者。
这一小队人马摆出来的阵势,分明是有抢夺金钥,占为己有之意。是以群雄无不忿然,都想以此地这么多的人,又有齐茵等一流高手多人在场,难道还能被这十多人抢去金钥不成?。
齐茵尖笑一声,道:“好啊,诸位取出兵刃,是什么意思?莫非想霸占独吞这金浮图的武功财富么?”
她未尝不联想到这些人可能是十方大师的手下,但只要十方大师本人不在场,那倒不必过虑了。
那个没有取出兵刃的中年人步出阵外,仰天一笑,道:“本人姓张名公茂,乃是大秘门门下,现奉大秘门袁祖师之命,传谕汝等,速速交出金钥,离此而去,如若有违严谕,格杀不论。”
群雄喧闹喝骂之声大作,齐茵一听是大秘门人马,连忙举手示意众人肃静,才提高声音,道:“你既是大秘门中之人,名字又有一个公字,只不知与朱公明如何称呼?”
张公茂道:“他是我大师兄,本人在大秘门中,排行第二。”
群雄听了这话,无不瞠目结舌,要知近二十年来,朱公明声名之盛,武林无人可及,乃是公认第一高手。因此张公茂既然自称是他师弟,那袁祖师必是朱公明师父无疑。准此而论,天下亦难有匹敌之人。
这么一来,这又变成只有有限几个人可以出头伸手之事了,全场按又寂然无声,都看齐茵如何应付。
齐茵道:“那么你所说的袁祖师,就是朱公明的师父,又是万恶派万孽法师的兄弟袁怪叟了,他可曾到了此地?”
张公茂道:“你倒是知道得不少,说得一点不错,袁祖师现下就在此地。”
齐茵冷冷道:“朱公明尚且赢不了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多言出头?快叫你师父出来说话。”
张公茂面色一变,怒道:“小丫头,你这是自寻死路了。”
齐茵冷笑道:“不见得吧,或者你才是自寻死路呢,假如你师父肯当著天下英雄面前,说一声让你与我放对拚斗,至死方休的话,我们可以瞧瞧死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她悍辣地向他挑战,除非张公茂不敢应战,否则的话,这一场拚搏将是扣人心弦的生死之斗。
张公茂厉声道:“小丫头你下来动手。”
齐茵道:“你还愁我跑了不成?要动手容易得很,只要你师父敢站出来说一句话,我们就分个死活。”
要知齐茵深知大秘门其实就是万恶派的一支,凡是投身此派之人,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丧尽天良之辈。因此她大可以放手诛杀,尤其是这张公茂是仅次于朱公明的人物,如能当场杀死,大秘门就减弱不少实力。
但见那两个老者都取下皮帽,卸去皮裘,在冰天雪地之中,每人只穿一件夹长衫,居然毫无寒色。
不少人可认出这两个老者之一,就是朱公明当日介绍过的尹泰,另一个老者,满面满腮皆是白色长毫,乍看宛如白毛猿猴一般。
齐茵突然提高声音;叫道:“尹泰,你身边之人就是袁怪叟么?”
尹泰点头道:“是啊!”
话一出口,方始醒悟不该轻率答覆敌人询问,骇得出了一身冷汗,向袁怪叟偷觎一眼,但见他并没有怒色,这才略略松一口气。
齐茵又道:“袁怪叟,你怎么说?”
袁怪叟嘿嘿冷笑一声,道:“好,你们动手拚个生死,在未分出生死以前,双方都不许插手干扰或援救。”
齐茵一跃下地,群雄已自动散开,排成一个巨大圈子围观。齐茵走过去,张公茂则迎上来,两人相距只有一丈时,都停下脚步。
齐茵高声道:“袁怪叟,以你的眼光,我和你的徒弟这一场拚斗,谁的嬴面较大?”
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甚是奇怪。
但袁怪叟却不能不答,因为他若是不答,将被天下之人误以为他眼力不高,竟瞧不出胜负之数。
袁怪叟嘿的冷笑一声,道:“自然是你较高一筹。”
齐茵见那张公茂并无惊讶的反应,心中一动,忖道:“假如袁怪叟说的是真话,则死生大事,谁能漠然无动于衷?因此这张公茂的反应太以奇怪了。”
她口中说道:“既然你明知他非我敌手,何以又允他出战?这岂不是教他送死么?”
袁怪叟道:“像他这种材料,天下间多的是,俯拾即得,因此他送了性命的话,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这番回答不但出人意料之外,而且冷酷得使别人也感到寒心。但张公茂仍然神色不变,一如没有听见一般。
齐茵心中一动,忖道:“是了,张公茂虽然武功拚不过我,但他必有一种阴毒奇怪的功力,可以在最后关头突然施展,转败为胜,取我性命,他对此信心十足,是以对袁怪叟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
除此之外,齐茵再也想不出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了,因此她叮嘱自己必须万分小心提防,最好能迫使对方没有机会施展毒手,才是上上之策。
她摇动手中的乌风鞭,招手道:“张公茂,过来送死吧!”
张公茂撤出长刀,大步迫近齐茵,蓦地大喝一声,挺刀袭至。
齐茵挥鞭封架,随手反击。两人立时展开一场激斗,双方皆以迅快招式抢攻,霎时间已在互拆了十多招。
但见那张公茂的刀光如潮,从四面八方卷涌拍击,不但招数奇奥狠毒,实在也极是功深力厚,不同凡俗。
齐茵显然稍形逊色,手中之鞭攻少守多,有点像捱打的局面。群雄都瞧得目眩神摇,一时还看不出优劣胜负之机,但方锡、慧海、俞长春、吴伟等高手,却了然于胸,是以莫不忧形于色。
袁怪叟不住地嘿嘿冷笑,别人都弄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