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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坐了一顿饭之久,白蛛女哼一声,道:“那厮又赶来啦!”
众人都向街上望去,瞧了一会,都没找到那个黄面长眉的王恭。
白蛛女忽又道:“他已经走到三丈以内啦!”
众人纷纷转眼打量行经店门外的人,但见一个秃头大汉缓缓走过,此人肤色黝黑,双眉稀落,嘴唇甚厚,跟那王恭的相貌全然不同。
方锡起身走出店外,向那秃头大汉的背影瞧了一眼,立刻朝众人打手势,表示此人便是。
他乃是用观测颈项一术辨认出来。可知王恭已化装成如此模样。
众人迅快离店,登车上马,除了薛陵之外,都赶将上去,一忽儿就掠过那秃头大汉,出了此镇。
马车由许平驾驶继续前行,车中的齐茵、白蛛女一同跃到路边,隐身树后。
方锡把马匹系在车后,自己甩镫下马,隐身在大道的另一边。这条大道上,这刻寂然无人,正是生事动手的大好时机。
白蛛女道:“这厮武功可真不错,中午我在茶肆中,同他施放黑神蛛丝之时,虽是得手,竟也被他发觉。”
齐茵道:“刚才他行经饭馆门外之时,可是黑神蛛向你示警么?”
白蛛女道:“是的,那秃头大汉一定就是王恭,我的神蛛决不会错。”
齐茵道:“自然错不了,方兄也认出来啦,但我却想不透这厮是什么来路?如若是万恶派之人,既知道我们业已动疑,难道还有这等胆子紧跟不舍么?”
白蛛女道:“他一定以为化装之后,我们认不出他。我倒是有一件事觉得很奇怪………”
齐茵道:“什么事呀?”
白蛛女道:“那王恭即使是万恶派之人,我们也用不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直到这儿才向他动手啊!”
齐茵道:“我们不得不多费时间气力之故,便是因为朱公明住在襄阳,假如我们苞王恭动手,万一惊动了朱公明,岂不伤脑筋?况且我们多走数十里路,便可以测探出这王恭是不是特意跟踪我们?”
白蛛女道:“你们也太小心啦!”
突然住口,向来路遥遥望去。
在数里外一条人影大步走着,在他后面十多丈,一骑缓辔而行。这条人影正是那秃顶大汉,在他后面的一骑,却是薛陵。
这时变成薛陵在后面押着这个行踪诡秘之人,向众人埋伏之处走来。不一会工夫,那秃顶大汉已走到切近。
齐茵飕地窜出,拦住那大汉去路。后面的薛陵也飘身落地,迅快奔上来,变成前后拦截之势。
那秃顶大汉讶异地打量齐茵,由于道路受阻,便停下脚步。他神态十分从容,道:“姑娘为何拦住在下的去路?”
说的一口山西腔调,侉声侉气,甚是道地。
齐茵道:“我姓齐名茵,你贵姓名?”
秃顶大汉道:“在下李贵,姑娘有何见教?”
他一直不曾回顾,似是全然不知薛陵已追到他背后一丈以内。
齐茵道:“不对吧?你中午时自称王恭,是山东口音,怎的目下又变成了李贵,而且变成老西?”
李贵道:“姑娘别开玩笑,在下那曾见过你?”
齐茵面色一沉,道:“你到底姓甚名谁?”
李贵道:“在下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李贵便是。”
齐茵道:“好,拿下了你,自然查得出你是什么身份?”
她一挥乌风鞭,鞭丝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嗤”一声。
李贵退了两步,大惊道:“姑娘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想打劫不成?”
齐茵冷冷道:“少废话,你就算化作飞灰,姑娘也认得出你是谁。”
这句话竟使对方大为震惊,但见他伸手在腰间一摸,光华闪耀,敢情已掣出一口。哄刀。
此刀刀身柔软,可以围在腰间,外人万难瞧出。
他沉声道:
“老西我自问从未得罪过姑娘,但你如是苦苦相迫,可别怪老西动刀子了。”
后面的薛陵哈哈一笑,道:“老西,你自家估量一下,我们随便你挑一个做敌手。”
李贵迅快转头一瞥,突然间向右方跃去,身法极快。树丛中一道人影冒起,双刃舞出千百道寒光。
李贵一眼瞥见,身形倏沉,落在路边。他乍落又起,改向左方跃去。
那边树丛后也飞起一条人影,手提长剑。两人在半空中堪堪碰上。李贵大喝一声,响若雷霆,缅刀猛劈出去。
刀法极是狠辣凶毒,竟然是奋不顾身的招式。
忽见对面的敌人突然横移数尺,恰好让过他这一刀。李贵心中骇然,这才晓得敌人竟是昆仑派高手,方能在空中改变方向。当即变化刀招,严密护住全身,身形亦已往下急坠。
他脚落实地,目光一掠。但见薛陵已横跃过来,拦住去路。后面丈许外是齐茵,不住发出冷笑之声。
方锡飘落在他左方一丈左右之处,形成三面包围之势。至于空着的右方,则有白蛛女提着双刀,站在路上守候。
李贵先前满以为这数人之中,最弱的是方锡和那大男孩许平。是以刚才改向方锡那边闯逃。
殊不知方锡竟是昆仑高手,功力深厚无比。只怪自己走了眼,竟没瞧破他的真本事来。
大路上一人疾快奔来,却是许平。他已把车马停在二十余丈外,空身奔回来瞧热闹。
这一来大路上变成白、许二人把守,李贵似是深知薛、齐二人的厉害,又探出方锡的本事,如若向这三方闯去,非被他们缠住不可。
他心念一转,立刻向白、许二人那边跃去。白蛛女双刀旋风般截攻上来。李贵缅刀连发两招,居然把她震退了一大步。
李贵趁这空隙,斜跃出圈。许平大喝一声,挥拳扑上,拦住去路。
许平双拳齐发,拳力山涌,雄劲无俦。李贵这时方始晓得这个大男孩敢情更是难惹,可是这刻已不容他后退。
只好挥刀猛攻。许平使出齐茵所传的廿四招“残拳”,迎面硬拚,一连数拳,把蚌李贵打得不得不步步后退。
薛陵、齐茵、方锡等人已移到路上,团团包围。薛陵大喝道:“此人既是拚命欲逃,可知大有隐情。阿平,你即管使出煞手取他性命。”
许平心中顾忌一去,精神大振,双拳更加威猛沉雄。李贵看看势头不对,自己竟连一个乳臭未干的男孩子也打不过,凶心大起,立时卖个破绽,让敌拳攻入。
但听“砰”的一声,他左臂已挨了一拳,但那口缅刀也劈中了敌胸。
齐茵骇得闭上双眼,不敢瞧看。原来那李贵手中的缅刀,锋利已极,连寻常兵器也能削断。
何况是血肉之躯,焉能抵挡?
许平练成了护身神功,不畏兵刃拳脚,是以他才会让敌人缅刀砍在身上。齐茵知道许平的心思,更知这护身功夫罩不祝哄刀的锋快,是以骇得心胆皆裂,闭上双眼,不敢瞧那惨象。
别人虽感到不妙,却没有闭眼。因此,人人都见到许平一拳把李贵震飞。他发拳在先,李贵出刀在后,中间有一线之差。
许平胸上衣服裂开,古铜色的皮肤上,现出一道白色的痕迹,久久不褪。但却不曾损破流血。
相反的人那李贵亦曾运集功力,硬挨他一拳,却熬受不住了昏倒在尘埃之中。
薛陵欢呼一声,奔上去伸手点住李贵穴道。齐茵赶快睁眼,但见许平无恙,喜出望外,奔到他面前,柔声道:“你没事么?”
许平道:“还好,刚挨刀之时,可是真痛呢!”
齐茵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护身神功可以禁得住宝刃的,总算你造化大,下次碰上宝刀宝剑,万万不可硬挨。如若被砍伤见血,那就没有命了。”
许平道:“我记住啦,怪不得那么痛……”
他们迅即抬起李贵,向前奔去,找到车马,把李贵放在车内,缓缓往回走。
在赶返襄阳的路上,薛、齐等人轮流审问李贵,想盘问出此人的真正来历。可是一无所得。
而且此人伤势不轻,时时陷入昏迷中。
看看已快到达襄阳,天色也近黄昏。方锡拦住马车,向薛,齐二人说道:“咱们务须从速把这里之事解决,否则,带了这么一个人入城,很易传扬出去,以致泄露了咱们的行踪。”
薛陵道:
“我也这么想,但那厮极是狡诈老练,我已用尽法子。甚至使出截脉手法,使他痛苦难当,但也无法迫他说出一句真话。”
方□向齐茵望去,问道:“齐姑娘呢?”
齐茵道:
“他一味装死,我也没奈他何,不过我知道这厮一定是我认得之人。”
薛陵讶道:“为什么呢?”
齐茵白他一眼,故意不说话,方锡明白她的意思,便道:“齐姑娘从何而知?”
齐茵立刻答道:
“我们动手之时,我说了一句化了灰也认得他的话,他登时张惶夺路而逃。可见得定是我识得之人。”
薛陵这时那有心思计较她的态度,一迳沉吟道:“这就奇了,他是谁呢?瞧来他武功之强,不在当世名家高手之下。只看他硬攻方兄的两刀,即可断定如此。阿平全靠运气好,才容容易易的击倒了他。”
方锡道:“不错,这厮的武功决不在兄弟之下。武林之中,这等人物到底不多,你们可想得出来?”
齐茵忽然间道:“这一宗算不算得是奇怪之事?”
薛陵道:“自然是大大的奇事。”
齐茵白他一眼,冷冷道:“谁问你了?”
方锡知道她这一问必有文章,忙道:“可以说是十分奇怪。”
齐茵道:“若然算得上是奇怪之事,那么我就要拆看琼姊的锦囊了。”
方锡大喜道:
“快拆,快拆,她老人家当真有未上先知之能,世间之事,无有不知。目下此人的来历关系重大万分,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白蛛女笑道:“纪大姊年纪轻轻的,你怎么叫起她做老人家来了?”
方锡也失笑道:“我一时糊涂,心中又充满十分尊敬之意,便不觉称她为老人家了。”
齐茵摸出一封柬帖,说道:“她的锦囊妙计,我已拆过一个,这是锦囊之内套着一个,厚重得紧,不知为了多少张纸呢?”
白蛛女问道:“第一个锦囊几时拆的?我们都没听你说啊!”
齐茵面色突然阴黯起来,轻叹一声,道:“她在第一个锦囊之内,恺切劝导我不可对薛陵生出仇恨之心,她说天意如此,不是人力所能挽回,要我顺天行事,反正人生如朝露,转瞬便消逝了。”
白蛛女感叹一声,道:“这话很有道理。”
齐茵道:“正因此故,我才会和你们一同上路。如若不是琼姊的留言,只怕今日的局势,已不知变成什么一个样子啦!”
这话不啻说假如不是纪香琼的锦囊留言,她早就杀死了薛陵,局势自然大变特变。薛陵肚子里雪亮,却装出没有听懂,一味发怔。
齐茵向他冷笑一声,这才拆开锦囊。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封密柬,封皮上写着:“惊人钜变之后拆阅。”
另外有一张小笺,上面写着:“如有形迹可疑,擅长易容之人,跟蹑汝等踪迹。务须全力擒下,以报血海之深仇。茵妹可查看此人胸部,即能了然矣。”
齐、薛二人都明白笺中之意,白、方二人却全然不懂,空自瞪大眼睛。但见齐茵迅即弯腰伸手,一把扯破此人胸口衣服。但贝他胸毛粗密,左方有一块碗口大的疤痕。
齐茵咬牙切齿,恨声道:“果然是这厮,总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