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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空跳起来,道:“好主意。”
他望了时计一眼,又道:“我试试看能不能在这一点点剩余的时间内做完这些事。”
他过去打开箱子,取出喜字红帐,悬挂在正面墙上,按着把红烛插在银烛台上,一面引火燃点,一面说道:“时间到了没有?”
纪香琼说道:“还有一点点时间,你慢慢的做也来得及。”
她的话声含有一种异常的平静,夏侯空感到不对,迅即回转身子,目光到处,灯光照耀之下,这厅子内竟多出一人。
夏侯空心中大震,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这刻忽然有人出现而惊讶,一方面也因此人来得无声无息,以自己耳目之灵,居然尚不能发觉,可知他武功何等高明。
他定睛一瞧,但见来人长得俊美异常,□红齿白,如玉树临风,极是潇酒。
他冷冷道:“来者莫非就是薛陵么?”
薛陵大为惊讶,抱拳道:“正是在下,但我们似是素未谋面,阁下怎认得出在下?”
夏侯空淡淡一笑,道:“别人认得出你,才是稀奇之事,鄙人乃是万恶派首要之人,认得薛兄你何足为奇?”
薛陵吃一惊,道:“琼姊,他真是万恶派的首脑人物?”
纪香琼点点头,道:“以前是的,现在他和朱公明一样,都成为万孽法师想杀死的叛逆。”
薛陵放心地舒口气,道:“原来如此,兄台竟敢叛出万恶派,可见得勇敢过人,世所罕有,不敢请问尊姓大名?夏侯空得他赞崇,回心一想,这话果然有几分道理。当下对他敌意大减,尤其是他称呼纪香琼那一声”琼姊“,已知道可以把他从”情敌“身份中剔除。当下应道:“鄙人夏侯空,只是个无名小卒,薛兄想必从未听过。”
薛陵肃然道:“在下从齐茵姑娘口中,早已得知夏侯庄主的博学多能,敬仰已久。”
他突然面色苍白,闭口不言。
夏侯空哦一声,道:“齐茵姑娘武功精湛,有超凡绝世之能。闻说薛兄与她形影不离,迟早必是神仙眷属。”
他跨前数步,迫近薛陵,口气一冷,又道:“但薛兄却不管别人的祸福,任意介入我的事情中,此仇此恨,只恨今生永难消释。”
薛陵乃是提起了齐茵时,触动心事,顿时心神迷惘。那夏侯空的话,他根本听而不闻,呆立不动。
夏侯空怎知他有此遭遇,又冷笑道:“常闻薛兄武功绝世,鄙人今日定要领教一番。”
话声甫歇,挥袖拂去。
这一袖含蕴极强的内力,风声劲厉。但只不过是试探性质,并非杀手,也很容易封架或闪避。
那知薛陵竟然动也不动,任得这股内力击中胸口,登时蹬蹬蹬连退三步。
夏侯空怒不可遏,厉声道:“薛兄虽是不把鄙人放在眼内,硬挡了这一记,但鄙人定要把你迫得出手方始甘休。”
夏侯空喝声中,右掌已运集功力,欲劈末劈,左手按在腰间,随时可以掣出“蛇头鞭”
应敌。
纪香琼急忙叫道:。“你们住手。”
夏侯空冷冷道:“姑娘之言恕我再不遵从了。”
但他这一说话,到底延迟了劈出右掌的时间。
只听薛陵“哎”地一叫,张口喷出鲜血,身形也摇摇欲坠。
夏侯空猛吸一口气,便生生刹住发出去的掌力,冷冷笑道:“薛兄太以不把鄙人放在眼内,硬挨了一记,以致略略受伤。我夏侯空决不乘你之危出手,你可急速运功调息,以备一拚。”
薛陵摇晃了几下之后,便又站稳,长长透一口气,鼻中嗅到一阵淡香,侧眼一看,乃是纪香琼跃到他身边。
他讶道:“我这是怎么啦?好像受了伤。”
纪香琼定睛打量他面色神情,查看他为何竟记忆不起他刚才受伤的经过。但薛陵这刻已斗地尽忆入厅后的事情,念头转到齐茵上面,登时心碎肠断,根本不再去想如何受伤之事。
夏侯空嘿嘿冷笑数声,道:“薛兄自恃其能,挺胸硬接了鄙人一袖之击,难道竟忘怀了?”
薛陵长叹一声,答非所问地道:“琼姊,小弟已心灰意冷,这就去找到朱公明,作最后的一拚,生死已非所计,琼姊好生珍重,再见了。”
说罢便即举步向厅门走去,纪香琼连忙叫道:“阿陵,等一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薛陵摇头不语,继续走去。
纪香琼急忙又叫道:“你业已负伤,如何能与朱公明一拚?”
薛陵回头苦笑一下,道:“小弟已存下必死之心,定能与他拚个同归于尽。”
说罢,又缓步走去。
夏侯空是智谋杰出之士,这时已听出不对劲,当下提起丹田之气,大喝道:“给我站住!”薛陵一只脚已跨过门槛,听到这一声震耳生疼的大喝,不由得停住脚步,回头道:
“夏侯庄主有何见教?”
夏侯空厉声道:“你别忘了朱公明乃是鄙人的师兄,你要找他,须得先过我这一关。”
薛陵讶道:“你不是已叛出了万恶派的么?”
夏侯空道:“不错,但你既然拆散了我的好事,我怎能让你逍遥自在的活着?”
薛陵微微屈曲双膝,才道:“你自问有本事追得上我,那就来吧!”
夏侯空情知他这一跃出去,谁也休想把他追回来。他胸中计谋极多,根本用不着寻思,便知应当用什么方法才把对方留得住。
当下放声大笑道:“我何须追你,我先把纪香琼杀死也是一样。”
他蓦地横掠寻丈,一伸手就抓住了纪香琼右手脉门。纪香琼发出一声尖叫,似是十分惊骇。
薛陵大喝道:“住手!”
唰地掠入厅内。
夏侯空抓住纪香琼疾快的一旋,把她当作盾牌,隔阻住薛陵欲击出的掌势。
薛陵急急煞住手掌,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夏侯空道:“我本来已可以把纪香琼娶为妻子,但偏偏你在限期之内现身,破坏了我的好事。哼!哼!我先杀死了她,然后再拆散你和齐茵,使你们亦痛苦终身。”
薛陵咬牙道:“你若是英雄好汉,那就放了我琼姊姊,咱们拚个生死。”
夏侯空沉吟一下,道:“这话倒还动听,我今日把你杀死,让齐茵悲痛终身,也是一样他把纪香琼往前猛力一推,喝道:“接住了。”
纪香琼身躯离地向薛陵飞去,薛陵赶快一伸猿臂,把她拦腰抱住,轻轻放落地上。但他尚未撤回手臂,猛觉腰间一阵刺痛,登时全身麻木。
这时轮到纪香琼把他抓住,不让他摔倒,放在椅上。她长长透一口气,向夏侯空感激地笑一下,道:“谢谢你啦!”
第十一章
原来纪香琼之被夏侯空抓住,发出尖叫,以至于夏侯空扬言先杀死纪香琼,这都是夏侯空设法留住薛陵之计,只因他深知薛陵这一跃出,谁也休想把他追上,等到他找到朱公明拚上了,那就更没有法子可以阻止了。
因此,他利用薛陵一定要救纪香琼这种感情,果然把他迫回来。纪香琼其后更使用“柔金锋”使他全身麻木,无法走动。纪香琼见夏侯空为她这么做,心中大为感激,所以谢他一声。
薛陵神智仍然清楚,一听方知这是夏侯空的计谋手段,心中不禁叫一声“罢了”,暗想若论计谋手段,这夏侯空比自己高出甚多,无怪当日连金明池也全然无法施展,最后还是靠纪香琼方能脱身。
纪香琼柔声道:“陵兄弟,姊姊我本是不该如此对付你。但你若是只为了心中一点私情,转身闯入虎穴,万一被阴谋诡计所害,薛家满门血债,还有谁来洗雪?”
薛陵心头一震,虎目中涌出泪水。
纪香琼纤手伸到他面上,两指一弹,指甲中飞出一点药末,被薛陵吸入鼻中。
薛陵顿时恢复如常,麻痹之感俱失。他长叹一声,极力忍住泪水,道:“琼姊责备得是,小弟实是不该因私情而误了大事。”
他说出这话,已感到心酸肠断,自知今生今世,再无愿望可言。
夏侯空初时见纪香琼如此迅快就把薛陵药力禁制解去,心中不禁大吃一惊,但旋即证实她料事神准,这等眼力判断,自己亦大大不如,可是却因而大增敬慕之心。
纪香琼回头向他望了一眼,道:“我今日虽是这般离开了你。但我心中并非真个没有你,只是目前未暇作此想,一时之间亦没个安排处。你往后别在暗中算计我,行不行呢?”
夏侯空心中涌起甜苦两种滋味,长叹一声,道:“好吧,但却望姑娘示知一声,是不是朱公明这一案了结,从此不管天下闲事?”
纪香琼笑一笑,道:“大概是如此吧!”
夏侯空皱皱眉头,向薛陵道:“薛兄可知道朱公明平生最擅长的是什么功夫?”
薛陵摇摇头道:“在下只知他金刀上造诣极高……”
夏侯空道:“若是如此,你们这一回仍然无法取他性命。他绝艺一出,定可突围扬长而去。等你找出破解之法时,他已不知隐在宇内那一处角落了。”。
薛陵凛声道:“如若夏侯庄主允许示知,在下自当铭感五内,没齿难忘。”
他深知这次南京之役,决计不能失败,否则便将遗憾终身,是以郑重求问。
夏侯空瞧了纪香琼一眼,缓缓道:“自然要告诉你了。不过此秘密只让你一个人知道就够了,鄙人意欲难纪姑娘一次,教她费点脑筋猜测,请到这边说话。”
他先走出屋外,薛陵赶快跟出去。他自然暗中防范对方会有诡谋,当下已运足功力,护住全身。
夏侯空走到院子角落中,道:“有烦薛兄先点住鄙人的”大椎“穴,始行谈话。”。
这大椎穴乃是人身神经总枢,落手稍重,非死不可。若指力恰好,能使人全身麻木,不听脑子指挥,但仍然开口说话。
薛陵刚一举手,便自疑道:“你却是何缘放?”
夏侯空道:“不点穴也可以,鄙人要说的是……”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他底下的话。
薛陵听出这一声尖叫出自纪香琼,心头一震,回头望去,但见她掩面疾奔,夺门而出。
薛陵不暇多想,提气一跃,疾忙追去,耳边彷佛听到夏侯空的长叹之声。
纪、薛二人奔出街上,霎时已走了老远。
纪香琼忽然停步,薛陵赶上来,急急问道:“琼姊你怎么啦?”
但见纪香琼全然没事,反而向他欢然一笑,道:“对不起,姊姊又使用诡计,让你上当。”
薛陵摸不着头脑,问道:“为何向小弟使用计策呢?”
纪香琼道:“我不要你听那夏侯空胡说。”
薛陵定神寻思一下,道:“他本要小弟先点他穴道,始行说话。可见得他的话决计没诈,亦没有向小弟施暗算之心。”
纪香琼道:“哼!他那点鬼心思我还猜不出来么?他要你点住穴道,便是怕我把你弄走,如若你点过他的穴道,你定须回转去替他解穴。这时他就可以说出来了。”
薛陵一想不错,敢情人家一举一动,都有莫大作用。若论斗智,实非他们敌手。现下正好他们都不帮助对方,不然的话,实在毫无可胜之机了。
他道:“夏侯庄主要说什么话,琼姊竟晓得么?”
纪香琼沉吟一下,才道:“反正不会是关于朱公明的事,我们回去吧?”
薛陵应了一声,抬目一望,敢情这一阵奔跑,已离家不远。此时他已被纪香琼点透,心中但以薛家满门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