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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
“难道这不是事实?”
“岂会是事实,”朱凤瞪着沈胜衣:“我虽然还没有机会在江湖上走动,江湖中的事情倒也听说不少,金丝燕名列江南五大高手,实在有她的一套本领,像她这样的一个女人,不要说家父,就说你,你可有把握一个照面就将她擒下?”
“没有。”
“连你也没有,家父还用说。”
“但如果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的确落在令尊手上,可就难说了,魔教的武功身法,向称诡异莫测……”
“只可惜当时的情形根本就不是你方才所说的那样。”朱凤连连摇头。
“你是说令尊不曾将她擒下摔出门外?”
“不曾,是她自己走出门外,”朱凤沉声道:“当时我在厅堂一角的幔幕后面看得非常清楚,她一剑在手,一连几剑乱确,将我爹迫回原位,声明十天后再来,届时家父如果再交不出她便不再客气,说罢就回剑入鞘,大踏步离开,没头没尾,自说自话,所以我才说她是个疯女人。”
“这十天之内她并没有再来?”
“嗯,但到第七天头上,就来了那两个所谓魔教使者。”朱凤的眼圈又红了。
沈胜衣转问道:“她既然警告在先,令尊应有所防范才是。”
“家父问心无愧,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据知令尊是少林派俗家十八杰之一。”
“这倒是事实。”
“嵩山少林寺离这里并不远,令尊怎么不向同门求助。”
“家父认为只是误会,迟早总会澄清,没有这种必要,我们也是在昨日才去信少林本寺,请求悟空师伯前来主持公道!”
“何时方到?”
“明早总该可以。”
“那沿途袭击我的并不是少林寺的和尚了。”沈胜衣忽又问道:“金丝燕当时可曾在令尊面前提过我的名字?”
朱凤想了一下,摇头。
沈胜衣立时沉默了下去。
双方的出入实在太大。
他望向示夫人,望向朱凤再望向马大叔。
朱夫人一面慈和,朱凤并不像一个城府深沉的女孩子,马大汉却是一副忠心耿耿模样。
“我现在倒希望你们所说的完全不是事实,否则——”沈胜衣的面色突然黯了下去。“我那个朋友的生命只怕就成问题了。”
“你哪个朋友?谁?”
“公孙接,他现在正跟金丝燕一起,准备应付那两个魔教使者。”沈胜衣陡地抬头,“现在应该是什么时候?”
朱夫人应声望了一眼天色,“差不多子时的了。”
沈胜衣一惊。“夫人,请借坐骑一用!”
朱夫从还未答话,沈胜衣已自飞身上了马鞍。
朱凤脱口惊呼:“沈大侠……”
“回头我再登门拜访,将马送回。”这句话尚未说完,沈胜衣已一带疆绳,勒转马头。放马奔向峡道那边。
急遂的蹄声一下撕裂山道的静寂!
马已飞快,沈胜衣却仍嫌缓慢,现在他恨不得背插个翼,一飞万里。
只可惜他现在就算真的双翼背生,万里顷刻,双翼一展就飞入了清风阁之内,但事实也已来不及的了。
出了峡道,又是山路。
山路崎岖不平,沈胜衣的心情却是忐忑不安。
马几已放尽,蹄声急如暴寸,过了崎岖山路,那条广阔的大道终于出现眼前。
过了那条大道,也就近了。
沈胜衣催马更急,片刻人马已转入大道。
月已在中天。
沈胜衣不禁汗落淋漓。
冷汗。
他控疆的双手亦自捏了冷汗一把,尚自不停地推策,口中同声叱喝连声,那匹马叱喝下四蹄翻飞,曳着一蓬雪烟,箭矢一样飞驰。
前方的一蓬雪烟更大。
赶夜路的除了沈胜衣之外,竟还有二三十人。
这二三十人分成了两行,人各一马,迅速前奔,声势浩荡。
二三十匹马拖着的雪烟聚在一起,简直就像是空中的一股密云,蹄声就像是云下雷雨。
那一大蓬雪烟本来还是远远的,一下子便来到沈胜衣面前。
那些人虽然赶路,对坐骑都还知道爱惜,沈胜衣那匹马却已放尽,怎不一下子已给他赶上!
那倒不是他不懂得爱护,但比较起来,公孙接的生命实在重要得多。
公孙接是他的朋友。
“借光!”他也不管那许多,大喝一声,放马直冲了过去!
“阿弥陀佛!”那些人应声一齐回头,竟然全都是和尚。
和尚总算也晓得礼让,一声佛号,分别在两旁让开。
沈胜衣匹马当中冲过。
那刹那,他实在有些担心。
幸好那些和尚,并不是他日间所遇到的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和尚。
沈胜衣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他这颗尽未免放得早一点。
马一冲丈八,突然转冲向地面!
沈胜衣总算身手非凡,一张脸还未撞上地面,人已自马鞍上拔了起来。
马倒地不起,沈胜衣凌空一个翻滚亦自落到地上!
这一下实在漂亮之极!
后面那一群和尚看的清楚,不其而齐声喝了一个响彩!
沈胜衣应声回头,眼睛有的只是一片焦急之急。
和尚也的确没有背后暗算,那匹马倒地口吐白沫,通身汗湿,不过是筋疲力竭。
一去一回都是放尽,就算铁打的马也得跑坏。
也不过瞬间,那一群和尚便已奔到,下意识纷纷将马勒住。
沈胜衣即时一挥右手,道:“在下因有急事必需尽快入城,诸位大师可否行个方便,借我一马?”
他说话客气,行动却一些也不客气,那一群和尚还未有所表示,他已凌空扑向右边那一行的第一个和尚。
这一扑快如闪电。
那和尚只觉眼前一花,沈胜衣的一张脸就已出一在眼前,当场大吃一惊,仓猝间不暇细想,搁在鞍上的右手马上一拳击出,直向沈胜衣的鼻子击去!
拳出如山,呼啸风生,那和尚手底下显然也有好几下子。
这一拳若是击中,沈胜衣的鼻子只怕就得塌下。
沈胜衣的鼻子并投有塌下。
那和尚一拳眼看就要击中,眼前忽然又失去了沈胜衣的面庞,耳边却听到了其他和尚的好几声惊呼!
他不由也自惊呼一声,这一声惊呼未绝,人已鞍上斜飞了出去!
鞍上却并未空下,立时又坐上了一个人。
沈胜衣!
沈胜衣偏身让开一拳,探手抄住了那和尚的腰带,一提一送,将那和尚提离了马鞍,便翻身上马。
其他的和尚那还不哄动起来,叱喝声此起彼落,几个和尚不约而同马上疾扑了过去。
“大胆狂徒,吃我一杖!”
“吃我一刀!”
声到人到,一条禅杖凌空落到沈胜衣的肩膀,跟着还有三把戒刀!
幸好沈胜衣一上了马鞍就放马奔出。
刀杖落空,那四个和尚回身便待上马追出,其他还在马上的和尚更就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这下,一声苍老的佛号划空传至!
“阿弥陀佛!少安毋躁,那位施主是必真有急事在身,出家人慈悲为怀,让他去吧!”
语声苍劲,说话的和尚须眉俱白,年纪不错已经老大一把,可是眼神瞿铄,顾盼自雄。身份显然已在众人之上,一开口,其他的和尚便自静了下来。
老和尚身旁的一个中年僧人却随即大笑道:“幸好这样的施主到现在还是只得一个,否则跋涉长途,我们就算无须各自多预备一匹坐骑,也得多预备一双鞋子。”
“阿弥陀佛!口孽口孽!”老和尚淡淡一笑,吩咐道:“那位施主的坐骑看来不过一时脱力,片刻大概便可复原,智深不妨就此稍待片刻,其他人等,继续上路。”
智深就是给沈胜衣借去坐骑的那个和尚,听得吩咐,只有应允下来,犹自恨恨地望着沈胜衣的去向。
出家人四大皆空,那是指所谓高僧,和尚并不包括在内。
智深还只是一个和尚。
那瞬间,沈胜衣—骑而去,星月下只见一蓬雪烟飞扬,人马都已在雪烟中隐没。
星光时北时南,时西时东,时隐时现,月却只得一弯,由东渐西。
子夜已将尽。
风更急,天地之间更严寒。
钱起崔浩推开的那——岗窗户并未关上,一阵风吹起了棉帘子,吹入了清风阁,又吹冷了地板上的鲜血!
地板上躺着三个人,三个人之中脸色最难看的当然就是公孙接,钱起崔浩的睑色也并不见得好到那里。
地板冷而硬,躺在那上面实在不是滋味。
黄金却能激发某些人体内的热血!
钱起崔浩体内有热血这下更似在沸腾,这莫说地板,就冰天雪地,相信也可抵受得来。
两人都是面向下卧着,限似闭非闭,嘴角勾着一丝残酷而峻冷的笑容。
钢针一样的两支长剑并未入鞘,剑尖上的鲜血灯光也似在闪光。
剑都在手中,两人一在公孙接之右,一在公孙接之左,不动则已,一动两剑交击,当中就成必杀死角。
死角之中现在还没有活人,但迟早总会有一个活人踏入这死角之内。
沈胜衣。
这一切正是为沈胜衣而设。
只要沈胜衣再进清风阁必入这死角之内。
金丝燕有这种把握。
她挨着一张椅子,斜坐在地板之上,媚眼欲张未张,也似负伤不支,昏迷倒地。
十二连环坞的杀手剑一出手,已极少落空,何况再加上金丝燕的一剑?
夜更深。
入窗的冷风送来了急遂的马蹄声。
蹄声迅速的迫近清风阁。
唏聿聿的一声马嘶,那匹马就停在清风阁下!
金丝燕嘴角不觉一咧。
钱起崔浩反而一些反应也没有。
马嘶声未落,砰的一声巨震,一扇窗户连带窗栅上挂着的棉帘子飞吉清风阁中,碎裂地上。
一个人随风吹人。
真是沈胜衣!
“公孙兄!”沈胜衣一入楼中,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狂叫!
他人却滑立即冲前,就怔在那里,几年职业杀手的生涯早已使他变成一个极冷静的人。
这下子他的心情虽则非常激动,依然还控制得住自己。
公孙接与他认识不错时日还短,但一见如故,更一度出生入死,所以一想到公孙接可能有生命危险,他便怆惶赶返清风阁,希望来得及阻止任何危险发生!
而如今,可能发生的显然发生了,公孙接伏尸血泊,一切已成定局,所以他反而冷静下来。
这换转是常人,一定难以控制自己,一定忍不住冲上前去。
金丝燕也是这样推测,所以布下了这个陷井。
她这个计划也的确很好。
只可惜这—次她对付的不是常人,是沈胜衣。
沈胜衣这个人很多时根本就不能以常理推测!
那一动一静,简直就各走极端!
金丝燕不在话下,崔浩钱起两人那刹那亦生出了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就一如行走间冷不防一脚踏空!
三人都总算沉得住气,只望沈胜衣不在震惊之下大失常态,迟早会走到公孙接这边!
他们并没有失望。
沈胜衣一怔之后,终于举步走过来,他果然一直走到公孙接身旁,蹲下了半身。
嗤嗤嗤的破空之声立时暴响,钱起崔浩左掌在地板上一撑,剑与人斜飞,钢针一样的两支剑闪着乌光左右刺向沈胜衣的要害。
金丝燕同时发动!
她的剑更毒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