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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公子及时定过了神,也及时出了手,戴云珠毕竟不如他,被一掌击退。
可是戴云珠已经红了眼,闪身又自扑上。
这回被戴南山伸手拦住,戴南山大吼:“姑娘都让你害死了,你还——想死我成全你。”
扬掌当头劈下。
眼看戴云珠就要毁在乃父掌下。
“砰!”一声,屋顶突然塌了个洞、瓦砾、尘土成一蓬落下,洒了大伙儿一身。
大伙儿急忙闭目躲避,跟在瓦砾尘土之后落下的一条人影,拦腰抱起了戴云珠,冲出柴房,腾空而起,等大伙儿避开了瓦砾、尘土,睁开了眼,戴云珠已经不见了。
大伙儿又一次楞住了。
戴南山头一个开了口:“老爷子,有人救走了那个畜生。”
大伙儿都明白了。本来嘛,好好的,柴房怪顶怎么会突然塌了个洞?皇甫公子第二个叫道:“李豪!”除了那个李豪,也不会有别人。
“七郎”就要追。
褚老爷子道:“追不上了,追上了又能怎么样,让他去吧!”
“对!”戴南山道:“我全当没这个女儿。”
皇甫公子冷冷道:“一个自绝,一个还是跟叛逆跑了,全当没这个女儿,别以为这样就脱了干系了。” 褚老爷子的脸更红了,暴喝:“滚!”
皇甫公子还冷笑:“老爷子——”“滚!”褚老爷子道:“再不滚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皇甫公子冷笑变成了阴笑:“好吧!老爷子,咱们后会有期。”
他转身冲出了柴房。
褚老爷子回身抱着爱女也哭了:“玉莲——”
这儿又是城墙根儿。
又是那棵大树下。
严四把戴云珠放了下来:“戴姑娘,我不得不从权——”
戴云珠忙叫:“少掌柜的,褚姑娘——”
严四黯然道:“我知道,我想到了两位会糟,可是我去迟了一步。”
戴云珠突然哭了,哭得像梨花带雨,好不动人,哭着说:“你不该救我——”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褚姑娘已经自绝了,我怎么能让姑娘也——”
他没有说下去。
戴云珠忽然抬起头,神色动人:“都是那个该死的皇甫家儿子,不然不至于这样。”
“怎么回事,姑娘能不能告诉我?”
戴云珠告诉了严四。
静静听毕,严四扬起了眉:“姑娘放心,我会为褚姑娘报仇雪恨的。”
“不,我要手刃那个东西。”
“戴姑娘,我也该安慰褚姑娘在天之灵。”
戴云珠又哭了,哭得好伤心。
“姑娘——”
“我哭褚姑娘,我哭我自己。”
“姑娘你——”
“我已经没亲人,也无家可归了。”
“都是我连累了两位,当初我就是怕连累两位——”
“没有人抱怨,褚姑娘跟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为褚姑娘跟我哭的是,她跟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爹,为什么我们俩的娘都走得那么早?”
严四也一阵心酸:“姑娘,人有幸有不幸,我家破人亡,父母俱逝,我甚至记不得爹娘长得什么样了。”
戴云珠住了声,抬泪眼望严四:“真的?”
严四点了点头!戴云珠又哭了:“那咱们都够可怜的。”
严四没再劝,任她哭,他知道,人到了难受的时候,不让哭,不让发泄是不行的,憋在心里是会憋出病的,他默默的听着戴云珠哭,想想自己的身世,也心酸了一阵子。
两眼湿湿的,他只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片刻之后,戴云珠住声收泪,一边以罗帕擦着眼泪,道:“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大搜全城了——”
她都不知道,严四又怎么会知道,他道:“随他们了。”
戴云珠道:“恐怕你也还没有去处,是不是?”
“不要紧,总会有去处的,我不相信会没有去处。”
戴云珠的泪水又往外一涌:“褚姑娘临死前对我说,她谢谢我想促成你跟她,可是她认为她跟你没有缘份,要我代替她跟着你,可是我也认为我不能拖累你,我要走了。”
说着,她就要往起站。
严四听得神情震动,忙道:“姑娘,等一等。”
戴云珠收势停住:“怎么?”
“姑娘要上那儿去?”
“天下这么大,我何愁没个去处?”她泪水再涌,可是这回她忍住没让它掉下来。
“姑娘,你不能走。”
“你愿意让我代替褚姑娘跟着你。”
严四迟疑了一下,道:“那是两回事,事实上我认为现在该由我来照顾姑娘了。”
“怎么说?”
“因为我害姑娘有家归不得。”
“你要是这么想,你就错了,老实说我早就想离开那个家了,我爹对褚家忠心耿耿,我这个做女儿的,就得为他的忠心作任何牺牲,甚至包括牺牲自己的—辈子。”
“那种情形下离家,跟现在离家不一样。”
“谢谢你的好意,我——”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让姑娘离开。”
戴云珠凄然一笑:“按说,这原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可是我不配——”
“姑娘——”
“真的,我自己知道,你多少也应该明白,我不配一一”
严四当然知道她何指,道:“姑娘,我不是计较什么?可是男女在一起,何必非私情不可——。”
“可是女儿家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一个她深爱的终身伴侣,厮守一生啊!”
“应该也有例外,我愿意视姑娘为粉红知己。”
“可是我跟你长久在一起,这又算什么呢?”
“姑娘,情之一事不能勉强,可也没办法阻拦,日后的情形怎么样,谁知道?”
戴云珠神情一震:“谢谢你。”
“我无意安慰姑娘,我说的是实话。”
“我知道,也绝对相信,可是我不配。”
“那咱们就姐弟,或者兄妹。”
“你让我真感动,可是你又能够照顾我多久,照顾我到什么时候?”
严四毅然道:“那怕是一生一世?”
戴云珠突然又哭了:“李郎,你何止让我感动,你简直让我……我恨,我恨造物弄人,也恨自己任人摆布,更恨为什么不早遇见你——”
“姑娘——”
戴云珠哭着摇头:“你还是让我走吧——”
严四正色道:“戴姑娘,你要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你就走,褚姑娘临死前是怎么说的,你又怎么能不听?”
戴云珠忽然痛哭,好伤心,片刻,她收泪住声,—方罗帕都能拧出水来了。
“好吧,我什么都不说了,就跟着你,可是,到了你不愿意让我跟的时候,你得告诉我:”
严四听得又是一阵心酸,忽然之间,他对戴云珠产生了无限怜惜。道:“你等着吧,到了那一天,我自会告诉你。”
戴云珠岂有听不懂这话的道理,她无限感激的看了严四一眼,低下了头,没说话。
严四也没说话,一时间这一带陷入了静寂之中,静得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半晌,还是戴云珠先说了话,话声轻轻的:“咱们上那儿去?”
是啊,总不能老在城墙根儿这棵大树下坐着。
严四缓缓道:“不急,咱们先办完一件事再找去处。”
“什么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儿,是“查缉营”统带的“签押房”。
有二个人在这儿,一个是“查缉营”的统带,一个是那位皇甫公子。
统带来回踱着步,皇甫公子则垂手恭立,还微微低着头,平日那跋扈、嚣张的神态全不知那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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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忽然,一声声传呼传了进来:“贝勒爷到,贝勒爷到!”
“查缉营”的统带忙停了步,神情一肃,然后一步跨出了“签押房”,就在门边垂手恭立。
皇甫公子头又低下去了些。
旋即,一阵轻捷步履声由远而近,“查缉营”的统带躬身低头。
一个颀长身影进了“签押房”,正是玉贝勒,统带跟了进来。
四大护卫留在了门外。
玉贝勒进“签押房”坐在统带的座位上,统带一旁伫立。皇甫公子忙趋前打扦:“见过贝勒爷!”
玉贝勒微一抬手。
“谢贝勒爷。”
皇甫公子站起来,退一步垂手哈腰。
“你有什么急事,非马上见我不可?”玉贝勒冷冷—句。
“回贝勒爷的话。”皇甫公子道:“草民有急要大事禀报。”
“说。”
“褚家女儿褚玉莲,跟褚家总管事戴南山之女戴云珠,窝藏叛逆李豪。”
统带神情一震,要说话。
玉贝勒毕竟是大人物,沉得住气:“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
“是。”
皇甫公子恭应一声,把他的所见、所知,一五一十详细禀报,倒是没添油加醋,可却把他乘机要挟的事省略了。
静静听毕,玉贝勒颜色不变,只扬了扬剑眉:“有这种事,是你亲眼所见。”
“回贝勒爷的活,是草民亲眼所见。”
“没有错。”
“回贝勒爷的话,要是有错,草民愿意领罚。”
“好,你禀报得好,我从‘查缉营’拨人给你,你去把褚家女儿跟戴南山的女儿给我抓来。”
“回贝勒爷的话,褚家女儿已经死了。”
统带一怔,也一震。
玉贝勒还是沉得住气:“怎么说,褚家女儿已经死了。”
“是的。”
“怎么死的?”
“用把匕首自绝死的。”
“那就抓戴南山的女儿。”
“回贝勒爷,戴南山那个女儿让叛逆李豪救走了。”
统带脸色一变。
玉贝勒仍然颜色不变:“那你来告什么状?”
“回贝勒爷的话,褚、戴二人教女无方——”
“皇甫华,人家一个女儿死了,一个女儿跟人跑了,你还要怎么样?”
皇甫华一怔:“贝勒爷——。”
“褚家跟你有什么仇,不过是褚家女儿不愿意嫁给你而已,就拿今天的事来说,你要挟不成,又来密告,是不是也很卑鄙了。”
统带忙躬身:“回禀贝勒爷,卑职不知道——”
“跟你没关系。”玉贝勒一抬手道。
统带一颗心总算落了下去,冷汗也没再冒了:“多谢贝勒爷 !”
皇甫华定过了神:“贝勒爷知道了——。”
“什么事瞒得了我!不妨告诉你,褚家已经早一步禀报我了。”
皇甫华脸上变了色:“这,这——”
“这什么,从今以后给我好好跟褚家联手当差办事,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是。”
“听清楚了么?”
皇甫华忙道:“听清楚了。”
“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了。”
“那你可以走了。”
“走”,而不是“滚”,玉贝勒已经是相当客气了。
皇甫华如逢大赦,恭应声中施礼,然后急急退出“签押房”,一溜烟不见了。
皇甫华走了,统带忙哈腰:“贝勒爷,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