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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影回手一指岸边小舟,笑道:“早就预备好了,你我坐在这艘小船上,顺西溪荡下,一边欣赏月色,一边谈笑言欢,岂不传为一段佳话。”
悟因神尼一笑点头:“诚然。”随即站了起来。
东门影洒脱欠身摆手,道:“你请。”
悟因神尼合什微一欠身:“贫尼有僭了。”迈步向岸边小舟行去。
东门影目闪诡异寒芒,飞起一指向悟因神尼背后点了过去,悟因神尼应指一幌倒地!
东门影呆了一呆,旋即阴笑说道:“我说嘛,明明瞧见你服了那瓶药物,又岂能装得了,哼,哼,除非你的修为已到金刚不坏境界,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听说世上有谁修为已到金刚不坏境界……”
扫了地上悟因神尼一眼,接道:“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那嫉恶如仇的性情,还有,你知道得太多了……”话落,随即仰首一声轻啸。
只听西溪下游远处,也响起一声尖锐轻啸。东门影探手入怀摸出一物,很快地往脸上一戴,转眼间他变成了一个脸色苍白木然,但长眉细目,俊美无俦的中年人,妙的是刚才他长髯五绺,如今连一根胡子碴儿都没有。
西溪下游响起那声尖锐轻啸犹自萦绕夜空,一条人影已然划空而至,落在东门影的面前。
那是个长眉细目的矮胖白衣客,眼神十足,冷意逼人,看他那快捷身法,分明也是当今一流好手。
只见他落地恭谨躬身:“见过主人。”
东门影一摆手,道:“你知道她是谁?”
魏胖白衣客道:“回主人,属下知道,‘华严庵’的悟因神尼,主人神功盖世,技比天人,当世无敌,属下敬服。”
东门影淡然一笑道:“你押她回谷去,既然知道她是谁,就该知她非常扎手,沿途特别小心,千万不可解开她的穴道。”
“是。’’矮胖白衣客道:“主人放心,属下省得,倘有失闪,属下愿守谷规。”
东门影颇为欣慰地微一点头,道:“好,你走吧!”
矮胖白衣客应声走向悟因神尼,近前刚要弯腿去抄。
东门影突然说道:“檀香车行踪何处?”
矮胖白衣客转过来躬身说道:“回主人,现在往‘嘉兴’途中。”
东门影道:“金顶轿呢?”
矮胖白衣客道:“也在往‘嘉兴’途中。”
东门影道:“他们收获如何?”
矮胖白衣客道:“回主人,檀香车与金顶轿均未报来……”
东门影倏然一笑道:“她们为了争宠,自会卖力气卖命,我也到‘嘉兴’看看热闹去,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矮胖白衣客应声施礼,弯腰抄起地上悟因神尼,腾身纵落小船,小船被带动离了岸,一离岸,立即顺流飘去。
东门影望着小船被垂柳挡住不见,微微一笑,顺西溪往上游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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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毒 龙
这两天,“嘉兴”一下子添了不少人,八方风雨齐会,够热闹的,这,在别的地方可以看得出来,在一些酒楼茶馆里,更为显著。
就拿这家座落在“鸳鸯湖”旁的“喜春楼”来说吧!
楼高两层,这两天一连地卖满座,这情形是以前所没有的。
以前,从各处来游湖揽胜的人虽多,可是不一定个个都跑到酒楼上喝一杯,最多也不过卖个七成座。这两天就不同了,一连地座满十成。
这时候,“喜春楼”楼上那临窗对湖的一付座头上,坐着两个老人,一样地矮矮胖胖,都有一张赤红脸。
所不同的是一个穿锦袍,一个穿黄衣,穿锦袍的那个有一颗红得像熟透了的樱桃般的酒糟鼻。
这当儿,锦袍老人正把酒临窗,纵目南湖,意兴飞扬。
黄衣老人手里虽然也端了一杯酒,但却是双眉紧锁,满脸忧思。
锦袍老人收回目光,只一眼,皱丁眉:“公孙老三,你还在耽心柳姑娘?刚才我不是说过……”
黄衣老人一定神,苦笑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我怎么能不耽心?”
敢情,锦袍老人便是“醉龙”申屠海,这黄衣老人就是“壶中长醉客”公孙明了。
申屠海洪声道:“有什么好耽心的,不要被刚才那小子给唬住了,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谁能把咱们这两个醉鬼怎么了。”
公孙明轩了轩眉,方待开口,突听一个冷冷话声传了过来:“申屠大侠,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尚且难保,还敢大言水来土掩!”
申屠海一怔,目光四下一扫,但见满座食客喧嚷如潮,却不知是谁在说话,不由沉哼一声,道:“阁下是谁?是敌是友?为何不现身说话?”
仍然只闻那人的话声道:“先别问我是谁,是敌是友祗在你申屠大侠的看法,时候一到我自会现身,只问申屠大侠有没有胆量跟我见面?”
申屠海怒笑说道:“我老人家一生怕过谁来,阁下尽管现身就是。”
“当然。”那人笑道:“醉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不能喝酒。”
申屠海道:“看来我有跟你化敌为友,好好交一交的必要!”
那人道:“我受宠若惊,却怕折了阳寿。”
申屠海听得双眉一耸。
公孙明忙道:“阁下,我愿意跟阁下正经谈几句!”
那人道:“我也愿意。”
公孙明道:“我请教……”
“不敢。”那人飞快说道:“公孙大侠请只管下问。”
公孙明道:“好说,阁下刚才那句话何解?”
那人道:“公孙大侠提的是那一句?”
公孙明道:“阁下说申屠老儿泥菩萨过江……”
那人“哦!”地一声道:“原来公孙大侠问的是这一句,很简单,公孙大侠,檀香车跟金顶轿,不会放过到‘嘉兴’来的任何一个武林人!”
公孙明讶然说道:“真的么?”
那人道:“公孙大侠以为他们会对谁客气些?”
申屠海突然说道:“他们?阁下不是他们一伙。”
那人道:“不是,否则我就更不敢现身了,看申屠大侠刚才要对付敌人的威态,我怕申屠大侠会剥了我的皮。”
申屠海老脸一红,轩眉说道:“阁下,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那人道:“申屠大侠,我何来天胆,不过素闻醉龙游戏风尘,玩世不恭,生性诙谐风趣,狂放豪迈不羁,才敢跟申屠大侠开开玩笑而已,莫非申屠大侠开不起玩笑?”
申屠海道:“天大的玩笑我也开得起,只是阁下这般不露面,不现身,冷言冷语,未免令人恼火而已。”
那人笑道:“申屠大侠,到了该现身露面的时候,我自会现身露面的。”
申屠海道:“什么时候是阁下现身露面的时候?”
那人道:“反正不是现在。”
申屠海道:“为什么?”
那人道:“很简单,我现在不愿现身露面。”
申屠海道:“那阁下就别怪人恼火。”
那人道:“我不敢,申屠大侠若爱恼火,请尽管恼火,不过我提醒申屠大侠一句,此时此地妄动肝火,对申屠大侠并无好处,而且有很大的害处。”
申屠海道:“这话怎么说?”
那人道:“申屠大侠当世之一流人物,应知一动肝火,血脉流动会立即加速……”
申屠海一震道:“如何?”
那人道:“申屠大侠体内之毒也就将会加速发作。”
申屠海脸色一变道:“阁下,你说我体内有毒?”
那人道:“不错,申屠大侠。”
公孙明忙道:“阁下是说申屠大侠也中了毒。”
那人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申屠海道:“我不信。”
那人道:“申屠大侠不妨运气试试。”
申屠海略一沉默,脸色立即大变。
公孙明入目他那神色,急道:“申屠老儿,莫非你……”
申屠海须发皆动道:“公孙老三,他说对了……”
公孙明惊声说道:“这是谁……”
那人道:“就是刚才那位。”
公孙明诧声说道:“刚才那人?怎么会,我未见他……”
那人笑道:“要让人觉察就算不得高明了,二位,他们对用毒一途都有过人的造诣,可以说极其高明,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猖獗了!”
申屠海威态一敛道:“栽了,这个跟头不小……”
那人道:“申屠大侠,胜败乃兵家常事,何一颓若此,真要说起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小跟头,也仅仅是开始。”
申屠海两眼一睁道:“你的意思是说往后去还有大跟头要栽?”
那人笑道:“不错,申屠大侠说对了,这是我十拿九稳的看法,不过申屠大侠要想不栽跟头,也有一个办法。”
申屠海忙道:“什么办法?”
那人笑道:“申屠大侠问话很急,显示出极需要听这个办法区区在下能得‘醉龙’问计,何幸如之,足慰平生了。”
这句话乍听是捧,可是仔细想想,也不无损的意味,申屠海何许人?焉能听不出来,他双眉一耸,便待发话。
忽觉伸在桌子底下的脚,被人踩了一下,他明白,这是公孙明要他忍耐,他立即敛态不语。
岂料,那人笑着说道:“怎么,看申屠大侠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大高兴?”
中眉海忍无可忍,刚哼了一声,公孙明已枪着说道:“阁下想必误会了,阁下不吝赐教,申屠老儿怎会不高兴?应该是感激都怕来不及。”
那人笑道:“公孙老三会说话,其实,申屠‘醉龙’有没有不高兴,你公孙老三比我清楚,对么?如今看来,申屠‘醉龙’的涵养,大不如你公孙老三……”
申屠海何止恼,简直气,他便要往起站,只见公孙明红着老脸忙递眼色,他只好又忍了下来。
只听那人“哼!”地自嘲一笑,又道:“我这个人就是天生好管闲事的贱脾气,从不怕看人脸色,其实,中毒的不是我,将来要栽大跟头的也不是我,吹皱一池春水,干我何事?偏偏我要向人献计,还惹人不高兴,唉,我这是图什么啊……”
公孙明道:“阁下应该是位爽快人。”
那人笑道:“公孙老三好厉害的一张嘴,我不说过么,天生爱管人闲事的贱脾气,不怕看人脸色,放心,我忍了,也忍了,我这就说……”
一顿接道:“这个办法很简单,求诸人不如求诸己,一切都得靠自己,是否会栽更大的跟头,那就要看申屠大侠自己了,这话申屠大侠明白么?”
申屠海脸上没一点表情,道:“我不明白,请指教。”
“哈!”那人笑道:“申屠大侠何前倨而后恭,看来武林人没有一个不怕栽跟头的,尤其是成名多年的一流人物,这个‘名’字得来不易,若为一时之小不忍而毁诸一旦,那就令人惋惜,大叹不值了,申屠大侠,我可当不起你这指教二字,我怕折了我的阳寿,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听了申屠大侠这句话,我就是豁上,该也很值得了……”
此人不但有一张能说善道的嘴,而且够损。
申屠海脸色又复一变,那人已接着说道:“申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