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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快活地笑了起来,相拥着缠在一起,尽情感受着对方,欢悦而缠绵,温柔而又缓慢。
“深深。”
“嗯?”
“深深。
“嗯?”
“深深。”
“噢,噢…你要说什么?噢……”
“你太瘦了,是我害了你。”
“我会胖的,胖成……噢……胖成个大南瓜,噢……冤家,冤家……”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理我了呢?”
“我也……我也以为你……噢……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为什么?”
“把以前的事都忘掉。”
郑愿知道,他忘不了。她也忘不了。同样,别人也不会忘记他们。
有许多债,是永远还不清的,你想不还,除非你马上变成死人。
花深深的手一直在轻轻抚摸他身上的伤口,有些伤痕是她在极度的绝望中制造的,但她没有道歉,而且她也故意不去看他的左手,就好像他天生就只有九个指头似的。
她不道歉,是因为她已决定,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他为她而失去的手指。她因他而失去的东西,他也必须用全身心来偿还。
郑愿忽然悄笑道:“深深,你听,大哥和大嫂……”
花深深轻轻掐了他一把,咬牙啐道:“自己乐自己还不够?你几时养成了偷听的坏毛病?”
郑愿叹道:“原来也没这毛病,但自从认识你之后……”
花深深又拧了他一把:“瞎说!”
郑愿拥着她,柔声道:“好深深,咱们不能总呆在家里不干活是不是?咱们得挣钱养活自己了。”
花深深道:“对。……可我不知道怎么挣钱啊?”
郑愿笑道:“你忘了?鄙人曾在名匠指点下,学过几年石匠手艺,不大不小,也能算是上大半个名匠。”
花深深道:“又吹牛!你总说你石匠手艺如何好,我根本就没见你雕过一件石器。”
郑愿道:“你只要知道教我石匠手艺的人是谁,你就是晓得我不是瞎吹了。”
花深深冷笑道:“金陵一带,能有什么高手名匠?
…… 鬼手张?”
郑愿拉长了声音道:“就算现在鬼手张求我收他做徒弟,我还嫌他手笨呢!他那点手艺打打猪食槽子还差不多!”
花深深将信将疑,又猜道:“磨子李?”
郑愿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寒碜我?”
花深深有点吃惊了:“难道是‘神工磨玉人’刘伴酒?”
道愿道:“深深,对你夫君要有信心。”
花深深叹于了口气,喃喃道:“我就知道这几个人了。”
郑愿得意地道:“你既知道我师父是朱争,怎么就忘了我师父有一个朋友……?”
花深深惊叫起来:“刁昆仑?”
郑愿道:“就是他!”
花深深不信:“刁昆仑是昔年天下第一名家,你别硬往自己脸上贴金纸,我听说刁昆仑十年前就病故了。”
郑愿笑道:“那是他老人家故布疑阵,其实他现在还很健康,他教完我手艺后,就假称病故,所以我实际是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
花深深甜甜地叹了口气,轻轻地道:“我的夫君样样都是天下第一,我这么说你就高兴了吧?”
郑愿抚着她,悠然道:“我们可以开个玉器店,再开个石匠铺子,我还可以收几个小徒弟,这样就有许多人赶着叫你师娘了。”
花深深的小手也动了起来:“那我这个师娘子什么呢?”
郑愿柔声道:“当师娘可忙啦!你要烧饭、买菜、洗衣裳。生孩子,还有……欺负我。”
谈话中断了,随之而来的是疯狂的欢爱和含糊不清的情话。不需要回答的情话,一直说到天明的情话。
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投在窗户上的明媚的阳光。
花深深哺哺道:“你听到……阳光……照在窗报上的声音了吗?”
郑愿柔声道:“听到了。”
花深深的脸儿又白又小,汗水已浸湿了她如云的长发。
郑愿歉疚地道:“深深,我太,…,我不该让你累成这样……,,
花深深勉强想微笑一下。可她实在太疲惫了,但她还是睁着眼睛,深情地看着他,哑声道:“你……看起来像个……活鬼…..”
郑愿微笑道:“瞎说!”
花深深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悄声道:“现在我要睡觉了,晚上见。”
郑愿也悄声道:“晚上见。”
郑愿说出:“晚上见”这三个字的同时,宋捉鬼也正对一个人说这三个字。
今天是九月初八,宋捉鬼在济南。
宋捉鬼一向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早睡早起身体好”
这句话,他一直认为是养生名言。
当然,在他“捉鬼”的时候,他一般睡得很晚,或通宵不眠,但宋捉鬼不在白天睡觉,除了在浴仙楼那段时光外。
宋捉鬼一向认为,不懂得光明可爱的人,没有战胜黑暗的勇气;一个人可以不欣赏财富和美人,但不可以不欣赏阳光。
宋捉鬼住在府衙里,他的同乡太守老爷对他很不错,单独给他拨了间跨院,还派了两名婢女照料宋捉鬼的生活。
和宋捉鬼谈话的那个人,居然就是济南府的捕头、天下有名的大捕头之一铁宽。
铁宽并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铁宽抓起歹徒来,向来不留情面,谁敢稍作反抗,铁宽必然痛下辣手。
然而,铁宽虽然是名捕,却扳不动济南孟府,虽然他十几年来一直在努力这么做。
现在的情势对铁宽很有利,一向支持孟府的前几任太守终于都走了,换来了对孟府深恶痛绝的现任太守,而且,大侠宋捉鬼和郑愿也在帮助他。
所以,铁宽辞别宋捉鬼的时候,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宋捉鬼这么早叫铁宽来却只是为了一件事情:他想和郑愿联络,却想尽了办法也没找到郑愿。当然,那些都是宋捉鬼和郑愿之间约定的通讯办法。
所以,宋捉鬼只好求助铁宽,而铁宽又保证,只要郑愿还在济南,他一定能找到。
宋捉鬼相信郑愿仍在济南,这是他们约好了的,他连做梦都想不到,郑愿现在已在离他数百里的徐州,而且已成亲。
如果宋捉鬼知道,不气得吐血才怪。
宋捉鬼相信孟临轩是“鬼”,他也很想捉这个“鬼”,但却无计可施。
他想不出混进孟府的办法,而若不能进入孟府深处,他是无法找到证据来证明孟临轩是“鬼”的。
他和太守一直在商量这件事,太守空有满腹诗文,同样也一筹莫展。
所以,宋捉鬼只有等,等孟临轩 进行下一次大的行动。
只可惜孟临轩 一直很平静,铁宽的人也没有发现惹眼的人和孟临轩来往。
宋捉鬼除了生闷气,还能干什么呢?”
当然,这段时间里,宋捉鬼也弄清了几件和郑愿有关的事。这是铁宽提供的情报。
第一件事是:杀死那个叫毛大的青皮的女人很可能是红石榴。
第二件事是:将花老祖从半道截回来,请到关帝庙前的人,是孟临轩 的手下。
第三件事是:马神龙的确是个女人,和孟临轩的关系非常亲密。
第四件事是:吕倾城已离开济南,据说已回吕家。
第五件事是:高断山、刘昭阳和吕倾城以及一批黑衣武士和一乘大轿的确在济南城外出现过,但轿未进城,高断山和刘昭阳也已不知去向。
这几件事情中,第一件事让家提鬼吃惊而又伤感,第三件事使宋捉鬼十分生气,其它三件事让宋捉鬼坚倍孟临轩是“鬼。
最让宋捉鬼不能接受的是第三件事。
马神龙、秦中来、郑愿和他自己,这四人一直都是好朋友,互相赏识、互相帮助,只差没换贴子了。
他怎能相信马神龙竟会如此不够意思呢?
宋捉鬼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质问马神龙,不管马神龙是不是女人,不管马神龙和孟临轩 是什么关系,毒害朋友的罪过是不可饶恕的。
当然,如果有机会,宋捉鬼还想亲赴江南,将实情告诉秦中来。他已写了一封信给那位端谨的君子,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当面深谈。
宋捉鬼知道女孩子的迷魂汤十分厉害,他担心秦中来会和郑愿反目成仇。
另外,宋捉鬼还修书一封,寄给洛阳花家的孙老太君,向她解释了郑愿和老板娘的关系,并恳请孙老太君不要责怪郑愿。
宋提鬼早就听说花深深已被赶出家门,也听说这个决定是花老祖作出的,未经孙老太君同意,现在洛阳花家已闹翻了天。
宋捉鬼在武林中名气极大,威望也不低,他说的话别人肯相信。
现在宋捉鬼只希望两个人肯听他的话。
其一是秦中来。
其二是孙老太君。
第二十一章 杨楼记事
阿福原本姓杨,杨家本是杨楼的大户,但阿福的祖父这一支却因日趋潦倒而流落他乡。杨楼的人,并不知道阿福他们从何处来,他们也不怎么关心。
阿福他们好像并没有在外面发大财,他们夫妇俩,外加阿福的“兄弟”和“弟妇”,看来已准备在老家做点小本生意过日子。
这四个人并不引人注目。
九月二十二,杨记石匠铺开张,老板是“小杨”。
据这个小扬自己说,他在外面学了点石匠手艺,只要你能想得出的东西,他都能用石头雕出来。
杨楼的人将信将疑,于是有几家请小杨打猪石槽子。
石桌石凳.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一来是照顾本家,二来也是图个新鲜。
第三天,郑愿就已交活,主顾们一个个眉开眼笑,他们从未见识过这么漂亮的石匠手艺。
很快,杨楼的小扬就成了知名人物,方圆数十里的人,都想情小杨去干活,但偏偏小杨有个古怪规矩,他不愿出门揽活。
于是人们只好上门送物件,到日期再驾车来把打好的东西拖回去。奇怪的是石匠铺的生意反而更好,对小杨的称赞也越来越多。
活计太多,小杨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于是小杨又招了四个半大男孩做徒弟。他的岁数虽比这些男孩大不了多少,但却很会当师傅,弄得那四个徒弟对他服服贴贴,满怀敬意。
与此同时,阿福已将田庄整顿好了,家里也添置了一挂马车,四匹马,两头黑驴,还有七头牛。
无论怎么看,这户家已很有点像个样子了,很有点欣欣向荣的气象。
十月十八。
初冬天的天气已很冷,小杨也已穿上了双层棉饱。实际上就算是冰天雪地,他也不会觉得冷,但他不想和普通人不同。
小杨出门前,小杨媳妇将他扯住,低声道:“非出去不可么?”
小杨柔声道:“最好还是去一下,毕意强龙不压地头蛇,‘青鼻子’虽是个小混混儿,在杨楼也是一霸,咱们要在这里躲一段时间,闹翻天,无异于暴露自己,你说是不是?”
小杨媳妇幽幽道:“你就不管人家有多担心。……我怕你又跟人家打架。”
小杨搂住她,在她耳边悄笑道:“你也晓得此去一点风险也没有,是不是?”
小杨媳妇微微扭动着,鼻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