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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接道:“分舵主,在临告辞前我奉告一事……”
“不敢。”雷飞忙道:“您请吩咐,雷飞掩耳恭听!”
“好说!”严慕飞道:“据我所知,找寻纪纲下落的,不只我一个人,还有锦衣卫及锦衣卫的外围大批武林好手,这话,雷分舵主明白么!”
雷飞一点头,道:“雷飞懂,您请放心,您此行但有泄露,请唯雷飞是问!”
严慕飞微微一笑,道:“好说,我先谢了……”说着,他便要站起!
突然——
“且慢!”雷飞说道:“严大侠,有件事雷飞忘了禀报……”
严慕飞收势坐了回去,道:“什么事?”
雷飞郝然一笑,浓眉微皱,道:“严大侠,也许这件事我不该说,说出来会让有识之士笑死,可是雷飞自己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实情……”
严慕飞道:“雷分舵主只管请说就是!”
雷飞迟疑了一下,道:“读书人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雷飞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粗人,如今更是个要饭花子,说说谅必无妨……”
抬眼接道:“严大侠,这是件怪事,近年来这儿闹鬼闹得很凶……”
严慕飞“哦!”地一声道:“这儿?雷分舵主说这乌衣巷里的谢家……”
“不!”雷飞摇手说道:“我是说南京……”
严慕飞凝目说道:“整个南京城?”
雷飞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因为既然真有鬼,他就绝不会守在一个地方,事实上这南京城有好几个地方都出现过……”
严慕飞道:“那几个地方?”
雷飞道:“像孝陵、莫愁,玄武二湖、雨花台,还有……”
严慕飞似已有了兴趣,道:“雷分舵主,请从头说起!”
雷飞应了一声道:“最先发现鬼的是公孙胜……”
严慕飞微微一愕,道:“怎么,公孙胜最先……”
雷飞点头说道:“说来也没别的,只因为他在胭脂井旁摆水果摊儿,每每到夜深人静时才收摊儿!”
严慕飞道:“听雷分舵主话意,好像鬼是从胭脂井里出来的?”
“不!”雷飞失笑摇头,随即笑容一敛,道:“严大侠,鬼是从胭脂井旁,金陵王王府出来的,也就是说金陵王王府最先闹鬼……”
严慕飞“哦!”地一声,诧声说道:“金陵王的王府那地方怎会……”
雷飞道:“严大侠也许知道,那座金陵王王府,自当年兴建至今一直空着,根本就没人住,也不知道那位金陵王是谁,这么好的一座王府他却让它空着,一空就是这么多年……”
严慕飞“嗯!”了两声,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听说那位金陵王没这个福份,封爵不久,王府甫建他就故世了,所以他那座王府一直空到如今!”
雷飞摇头说道:“那真是福薄硬被折死了!……”
严慕飞眉锋为之一皱。
雷飞接着说道:“说来有好几年了,那还是一天深夜,公孙胜刚要收摊儿的时候,突然由街角走来了一个穿黑衣的女人……”
严慕飞道:“她是要买水果?”
雷飞点了点头道:“是的,当时公孙胜也没在意,只当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内眷白天出来不方便,所以在夜深人静时出来买。”
严慕飞道:“是有这可能!”
雷飞一摇头,道:“可是自那夜后,那女人夜夜在同一时候来买水果,而且都是穿着那件长可触地的黑衣,由那街角去,一直十几天都是这样!”
严慕飞道:“这有什么不对?”
雷飞摇头说道:“公孙胜他越想越不对……”
严慕飞道:“怎么不对?”
雷飞道:“公孙胜心里想,胭脂井那一带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要说是别处的大户又用不着跑这么远路,偏偏到他摊儿上来买水果,再说,难道她家里没有别人,就非得她三更半夜地跑出来买水果不成么?又为什么十几天都是那件衣裳,从不换换……”
严慕飞点了点头,但他沉吟着没说话!
事实上,这能证明那女人是鬼的理由并不充足!
“还有。”雷飞接着说道:“公孙胜也看出,那女人步履轻盈,不类常人……”
严慕飞插口说道:“雷分舵主,一个会武的女子,步履之轻盈也不类常人!”
雷飞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严大侠知道,公孙胜是个大行家,他若是认为那只是个会武的女人,他就不会称之为鬼了!”
严慕飞一怔点头,道:“说得是,雷分舵主请说下去!”
雷飞应了声“是”,接着说道:“自那时起,公孙胜就动了疑。到了第十五天夜里,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在那女人照例地买水果离去后,他就在后面跟上了……”
“冒失!”严慕飞道:“倘若那是位人家闺阁,或良家妇女,岂不被人视为轻薄,视为居心叵测?尤其在夜深人静……”
雷飞道:“他当时若考虑那么多,他就不会跟了,既不会跟也就不会吓出一身冷汗地叫碰见鬼了!”
严慕飞道:“想是被人家发觉了!”
雷飞道:“岂止是发觉,他跟着那女人绕过街角,那女子贴着金陵王王府的院墙根走,结果他跟那女子到了金陵王王府的后院门,那女子就进了金陵王王府的后院门。
在临进门的时候,她突然回身瞪了公孙胜一眼,严大侠,就这一眼,差点把有铁胆之称的公孙胜吓瘫在那儿……”
严慕飞“哦!”地一声道:“是怎么回事儿?长得狰狞怕人?”
雷飞摇头说道:“不,严大侠,是那双眼,不,该说是那双目光,那双目光能吓破人的胆,吓飞人的魂。严大侠,她那目光竟然是碧绿碧绿的,还带着冰冷的阴森……”
严慕飞轻“哦!”一声道:“那的确吓人,的确是怪事……”
雷飞道:“严大侠,吓人的怪事还在后头呢……”
顿了顿,接道:“当时公孙胜心里发毛,素有铁胆之称的他,竟也没敢跟进去看个究竟,心惊胆战地转了回来。哪知,在半路上被不知由何处打来的水果打得满脸开花,狼狈异常,及至他回到水果摊儿上时,那一摊儿水果全没了影,摊儿上却滴着几行血迹。腥臭腥臭的。
结果他摊儿也不要了,撒腿跑回住处,推开门,点上灯,那一摊水果都在他床上,只是已稀烂了,害得他一夜没能睡,其实他吓怕了,哪儿还有一点儿睡意!”
严慕飞不禁为之失笑,旋即他敛去笑容,道:“这就能证明那女的是鬼?”
雷飞道:“要不是鬼,目光怎么会是碧绿碧绿的?”
严慕飞沉吟了一下,道:“这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不是中原人,雷分舵主该知道,关外有些民族是天生碧目的……”
雷飞点头说道:“这个我听说过!”
严慕飞道:“很有可能她是来自关外某一……”
忽地一顿,接道:“对了,公孙胜可曾看见她的面貌?”
雷飞摇头说道:“没有,严大侠,因为那女人脸上始终蒙着一层黑纱。”
严慕飞“哦!”地一声道:“她有什么怕人看的?只要能看见她的面貌,就可以知道她是来自关外哪一族………”
雷飞道:“严大侠,我看她不会是关外的异族!”
严慕飞微愕说道:“怎见得?”
雷飞那张大脸微微一红,道:“因为我见过她,还跟她说过话……”
严慕飞为之一怔,旋即说道:“那就好办了,是怎么回事,请说说看!”
雷飞应了一声道:“当天晚上,公孙胜没敢在家里待,就跑到了分舵来,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可巧我不在,石青几个年轻人好事,也趁着我不在,几个人就跑进了金陵王王府,折腾了一夜,不但什么也没找到,而且在那网结尘封的王府里,连个女人脚印也没有发现,严大侠请想,人怎会没有脚印……”
严慕飞点了点头,道:“想必雷分舵主听说之后也去了?”
雷飞脸一红,赧然点头,道:“是的,严大侠,其实,我生平不信这一套,认为公孙胜缺了一只眼,剩下的那一只可能昏花了,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可是第二天我在石青几个的后领上发现了已经干了的血迹,这下吓坏了石青几个,也让我动了疑,结果在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跑了去查。”
严慕飞道:“看见她了?”
雷飞点了点头道:“起先我折腾了半夜也是一无所见,气得我脱口骂了一声,那知道这一骂把她给骂了出来……”
严慕飞笑道:“显见得鬼也怕骂!”
雷飞勉强一笑,接道:“起先是一声声听来令人头皮发炸,心里发毛的鬼哭,那是个女人低低的哭声,时东时西,让你根本没法捉摸那哭声究竟在那儿,后来那哭声竟越来越近,简直就近在我的眼前,我的身后,可是我就瞧不见什么,我一发狠虚空发出了好几掌,结果什么也没打着,哭声仍是绕在身边……”
窘迫一笑,接道:“不瞒大侠说,当时可真把我吓坏了。我想跑,两条腿发软不听使唤,我想叫,脖子像被人扼住一般,也叫不出声。正在这时候,鬼哭突然没了,在我眼前几丈处,院子里一棵枯树枝上,直挺挺地吊着个人,就是那女人,穿着一身黑衣,一头头发披散着,那张脸白惨惨的,一点血色也没有……”
严慕飞道:“跟中原人有什么不同?”
雷飞苦笑说道:“当时我都快被吓瘫了,那里还有心情留意她的长相……”
也难怪,严慕飞忍不住笑了。
雷飞窘迫地接着说道:“不过有一点我倒很清楚,她那双眼直直地瞪着我,公孙胜瞎说,根本不是碧绿碧绿的,有点冰冷阴森的鬼气倒是真的……”
严慕飞道:“那也许是他当时被吓坏了,眼看花了!”
雷飞道:“是啊!我也这么想,可是事后对他一说,他硬说一点不错,确是碧绿的,还急得要赌咒………”
严慕飞道:“那就有可能是雷分舵主……”
“不!”雷飞正色摇了头,道:“我绝不会看错,我敢发誓,绝不会错!”
这敢情好,他两个都敢发誓赌咒。
严慕飞失笑说道:“那……二位之中总有一位是看错了!”
“不!”雷飞又正色摇了头,道:“事后我又想了想才想通了,她既是鬼,那目光就有可能会变……”
严慕飞笑道:“只是,雷分舵主能肯定她是鬼么?”
雷飞道:“要不然那怎么会……严大侠,我雷飞生平是从来不信这一套的,可是如今我却要肯定地说,那女的是鬼。撇开这会变的目光不说,她自己说的,她是当年‘靖难’时被人丢进胭脂井里淹死的。她没地儿去,所以暂借那空着的金陵王王府安身。她不愿扰人,希望人也别扰她,要不然南京城往后不会有安宁。最后她还告诉我,往后不许有任何人擅进那金陵王的王府,否则绝不会再活着出去,她让我警告所有的人。说完了这话,她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的。紧接着一阵凉而又腥沾手的东西滴在了我头上。我没敢再停留,捡回了一条命般跑了出来,公孙胜他们在外头等我,据他们说,当时我满头是血……”
静静听毕,严慕飞皱了眉锋,而且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