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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第九重呢?”
男的笑道:“九重莲花主,大道已完成,出手莲花现,美妙如天成,没人能接下,永战无不胜。神极了。”
女的摇了摇头:“有这么玄吗?”
“当然,书上这么说的,还能有假。不过到底如何,谁也没见过,教主也说不清。”
女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躲在石后的贺子秋这时笑问桑凌云:“你可认得他们?”
桑凌云摇了摇,她从来没见过他们。
贺子秋轻笑道:“听了他们的谈话,还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吗?”
桑凌云征了一会,美丽的眼睛忽闪了几下,说:“难道他们是白莲教的人?”
贺子秋点头道:“对极了。这两人是一对夫妻,白莲教里仅次于教主的首领,是教主的左膀右臂。男的叫化小朋,女的王娇儿,他们也是一对厉害角色。”
桑凌云说:“朝廷不是说白莲教是魔教么?妖言惑众,要除去他们。”
贺子秋冷笑一声:“朝廷的话就可信吗?这正是朱皇帝不仗义的地方。他得力于白莲教,可反过又要扑灭它,没那么容易。世间到处都有火种,有那么一星点,足可燎原。”
“他们想造反吗?”桑凌云小声问。
贺子秋摇头说:“那也不是,唯求自保而已。皇帝虎狼之心,杀人如麻,手下将凶兵悍,白莲教一时还难于起事。”
“这么说他们还是想造反呀?”
“你不想吗?”
“我不想,从来没想过。”
“那你学武功干什么?”
“强身健体,行侠仗义呀。”
“假如作恶的是朝廷”?”
“那怎么可能,只有贪官污吏才作恶呢。”
“看来你的脑袋还没开窍,告诉你,不想造反的人没有好人。朱皇帝若不造反,他现在还是和尚;所不同的是,是个老和尚而已。”
桑凌云连忙摇头:“这是不对世上只有忠臣贤,哪有奸臣,传美名的。”
贺子秋冷然一笑:“这也只是说的臣子,并没涉及君王。难道他们就是不可反的吗?别信什么忠臣良相,那全是骗人的。他们会世世代代骗下去,直骗到没有可骗的为止。”
桑凌云不吱声了,她感到不可思议,贺子秋的论调让她惊奇。
贺子秋微微一笑:“我是个怪老头子。什么都与别人不一样,你觉得我讲得不对,大可以不信,我从不强迫别人接受什么……”
桑凌云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刚欲开口讲话,忽听王娇儿说:“山下好象有人,我们下去看看吧。”化小朋“嗯”了一声,两人纵身而去。
贺子秋与桑凌云从石头后面出来,桑凌云说:“说不定待会就要不太平了。”
贺子秋点了点头:“我们不去管它。现在对你来说要紧的是心静,把一切杂念全抛掉,如在明月下,似在清风中,一灵独照。”
桑凌云嫣然一笑:“最好把‘自由’也放掉……”
贺子秋大笑:“你又进步了,比我预料的要好,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人倒挺精呢。”
“还不是师傅的点化吗”。她笑面似花。
贺子秋心花怒放,美人儿若吹捧什么人,那一定是妙不可言:“丫头,你的嘴甜起来了。”
桑凌云歪头一笑:“嘴甜不如‘手甜’。等我的神功大成,那才美呢。”
“对极了。”贺子秋说,“我一定要把你调教成天下第一‘甜手’,让碰上你的敌手全被甜死。”
桑凌云乐得娇笑起来:“世上哪有‘甜功’呢?”
贺子秋说:“有的,毒功一变就是‘甜功’。不过难练一些而已。《杂气三千篇·十三道》云,‘甜’外性异质,易收难放,唯‘劳宫’山之,功成极煞,比毒烈数倍。多亏你提醒,不然你成不了‘甜人’,非成毒人不可。”
桑凌云见他认真了,有些半信半疑,轻声问:“难道真有‘甜功’?即便有也不可能强过毒功呀。这真让人费解。”
贺子秋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甜功’为什么不能存在呢?至于说它厉害,那是一般人不知怎么防范罢了,迷惑性强。”
“师傅您会吗”?
“不会。”
桑凌云乐了:“您不会怎么教我呢?”
贺子秋笑道:“我可以边学边卖吗”。要知道你师傅的武功已入化境,是什么都能来两下子的,没有我不能弄通的东西。”
桑凌云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那恐怕就要费时了,可我是不能在这里呆久的。”
贺子秋有些不快地瞅了她一眼,说:“你不要老想走,那样你什么也学不成的。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在江湖中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人与出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桑凌云低下了头,不言语了。师傅的话无疑是对的,可她总是忘不掉哥哥与同门,似乎只要她与他们在一起,他们就安全了。这实在是动人的自作多情。
贺子秋走到一棵树旁,向山下看了几眼,说:“我们也下去凑个热闹,看能否顺手牵只羊。”
桑凌云被他的风趣逗笑了,与他一同走下山去。山挺陡的,山坡上耸立着不少嶙峋怪石,似狼牙又如尖刀。它们静默着,又仿佛愤怒。桑凌云从其间穿行,忽觉它们有些可怜,这念头来得实在怪,难以说清。
两人走到一片空地上,陡见人影晃动,从东南方来了不少人。他们忙躲到暗处,观察动静。来的是锦衣卫和宫差,有一百多人,带头的竟是朱祖,葛青与叶宝等人也在其中。他们是有备而来,高手不少,看来是想把白莲教徒一网打尽。
贺子秋眉头皱了一下,说:“白莲教恐怕要遭殃,来的人都是有名杀手,他们怕是难以抵挡。”
桑凌云忽儿对白莲教有些关切,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小声说:“他们若是打起来,你会帮助白莲教吗?”
贺子秋笑道:“我凭什么帮他们?”
“你对他们挺关心的吗”。她轻笑道。
贺子秋淡然道:“我对官差也挺关心的,可我不会帮他们。我从不亏待自己,全凭感情用事,若看着白莲教可怜,心里难过,我就帮他们。若是没有心里不快,我是乐于做闲的。
桑凌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么做不是失了正义感了么,那会误事的……”
贺子秋笑道:“失了哪家的正义感,我的感觉就是最正义的别人的感觉不可信。”
“那……”她迟疑了一会儿,“书上讲的,世上传的也不可信?”
“是的,全不可信。”贺子秋点头道,“自己就是圣贤,何必要信别人的呢?”
桑凌云觉得可笑了,不由地笑起来:“自己不可能天生什么都会呀,要跟别人学呢,不信别人的又怎么行。学武功不信师傅的,那只能学会挨骂与骂人。”
贺子秋一乐,笑了:“你又进步了一回。”
桑凌云转过身去愉快地笑了,笑得很甜,很纯,没有什么杂质。她完全被一种气氛占有了,不知有它。旁边的草木无聊地摆动着,衬托着她激扬的情潮。
贺子秋被她感染了。也暂时忘记了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感到自己象一棵青松,一块白石,静静地立在山风里,人也许不理解他,相信风是明白他的。在某种程度上,他已化作了一股风。眼前的黄花上飞来几只蜜蜂,围着花儿转,一会儿又落到花蕊上吸吮,他眯起眼笑了,这小东西也是这般辛勤呀!
忽儿,一声大石滚地声响起,蜜蜂展翅飞去,眨眼就不见了。
贺子秋长叹了一声:“哎,我们也得走了,他们也许要打起来了呢。”
桑凌云一言未发,与他一同弹身而去。
他们行动迅速,很快到一块岩石前。贺子秋说:“跃到石上去,就能看到我过去修炼的洞口了,也许那里长满了树。”
桑凌云没有吱声。两人上了岩石向西一看,果见面东的石壁下面有一个洞口。不过洞口没有长满什么树,而是很光滑,看来有人住在这里。他们的目光向左边一扫,忽见一人盘腿坐在一棵树下入定。
贺子秋不由“咦”了一声。
那人四十来岁,长发披拂,额上贴着一朵白莲花,有杏叶儿那么大。身前三尺远处,放着一朵大莲花,活的,水灵鲜嫩。他双目轻闲,如木石一般。苦细看,他的头顶还笼罩一团紫气,不浓,也不很淡。
他相貌冷峻,身材高大,有种凌人的威严。
贺子秋轻叹了一声:“原来是他在这里。看来官军还没赶到这里,他也没有发现危险逼近。”
桑凌云忽道:“他是谁,白莲教主吗?”
贺子秋点了点头,说:“他正是白莲教主古天峰。看他的气象,似乎还没练成‘莲花神功’,至多到了第八重境界。”
桑凌云担心地问:“那他什么时候能练成?”
贺子秋看了他一眼:“你替他着什么急,这不是能用天数来衡量的。慧心所至,即刻就成。若不得法,机缘又无,那永远也达不到第九重境界。要知道,一重之差,人仙判也。”
桑凌云有些丧气,不知自己的运气怎样,若能几天之内合适成正果,那该多好啊!我宁可吃三年苦,岁月啊!……”
这时,化小朋和王娇儿带着几个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到古天峰身边,化小朋说:“教主,大事不妙,官军发现了这个地方,我们快点撤吧。”
古天峰身子一动,双掌缓慢抬起,摇摆了几下,睁开眼睛:“来了有多少人?”
“一百多人,不过有不少高手,非一般官军可比……”
古天峰摆手止往了他轻声说:“不用慌,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他们亦非三头六臂,我们没有理由怕他们。”
化小朋“咳”了一声,欲言又止,说也无用。
桑凌云这时笑道:“他还挺沉着呢,有点儿教主的样。”
贺子秋微微一摇头:“沉着若能打胜,我相信你绝不比他差。”
桑凌云飞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一边去。
古天峰扫了一眼手下教徒,伸手掐了一叶莲花,说:“来者自来,去者自去,这才是境界。白莲教徒,莲花一叶,何俱风采。”
化小朋不明他说什么,眼睛里露出焦急。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讲什么玄道呢?他觉得该想个办法对付官军才是。
古天峰身为一教之主,岂有不明白这个道理的。问题是官军已到了身边,想做什么已来不及了。
他轻声一笑,犹如莲花出水般而起。
暗处的桑凌云吃了一惊,他这是什么身法,怎么不见动腿人就起来了?贺子秋不惊,这是自然的,高手都有自己的独特手段。
化小朋从没见过古天峰有这一手,也呆了。
古天峰冲手下人笑道:“官军不可怕,只要我们心齐,就一定能打败他们。”
“这种想法已经过时了。”朱祖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他身后是葛青等人。
古天峰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李真人,你什么时候与官差混在了一起?这可是鲜闻,我记得李真人可不问世事的。”
朱祖哈哈一笑:“你没有记错,可惜现在的你忘记了修道亦是为国,为国也是修道。治国安邦。并不违道家主旨。”
古天峰大笑起来,“你治国安邦跑这里来干什么,难道这里有真龙天子?”
朱祖脸色一沉,说,“古天峰,白莲教到处妖言惑众攻击朝廷,是国之大害,不该我来修理剪除吗”?
古天峰笑得更响了,声音在山谷中回荡,震得人的耳膜都有些发疼:“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