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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道:“谢谢。”
枯瘦长发灰衣人道:“阁下客气,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不能不说,只是……”
关山月道:“尊驾有什么话,请只管说。”
枯瘦长发灰衣人道:“我原先不告诉阁下那位姑娘的下落,如今说了,是因为阁下对霍某人我恩高义重,再不告诉阁下,自觉实在说不过去。只是,我要请求阁下,千万不要伤害老侯爷。”
关山月道:“尊驾先前不肯告诉我,就是因为有这个顾虑,是么?”
枯瘦长发灰衣人道:“正是。”
关山月道:“尊驾放心,只要老侯爷没有伤害她,我对老侯爷只有敬重,只有感激,绝不会轻犯虎驾。”
枯瘦长发灰衣人道:“老侯爷一代虎将,盖世英雄,绝不是那种人,他是怕她受到伤害,把她要到身边之后,视她如己出,我刚才曾愿以性命担保。”
孙美英道:“我不也是么?”
关山月道:“那么两位都大可以放心。”
枯瘦长发灰衣人道:“以阁下之对我,对我俩,我知道我这个顾虑实在是多余;只是,身为人下,老侯爷也对我恩重如山。”
孙美英道:“更要紧的是,当年主持杀人事,老侯爷也是奉旨行事,万不得已。”
关山月道:“我知道,要不然我不会因为老侯爷只对她有恩,我就对老侯爷感激、敬重。”
枯瘦长发灰衣人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阁下。”
关山月道:“该我谢谢尊驾。”
孙美英道:“知道‘蒙古’怎么去么?”
关山月道:“应该不难。”
这倒是,江湖上跑的人,还怕到不了“蒙古”?
孙美英道:“‘蒙古大分分三部,‘内蒙古’、‘外蒙古’、‘额鲁特蒙古’;分七部,‘内蒙古’、‘外蒙古’、‘西套蒙古’、‘科布多’、‘乌梁海’、‘青海蒙古’、‘游牧蒙古’。”
关山月道:“谢谢。”
孙美英道:“‘科尔沁旗’属‘内蒙古’‘哲里木盟’之四部十旗,那位世袭罔替的呼格伦王爷,是位‘蒙古’豪雄,马上马下一身好武艺,得自老侯爷真传,万人难敌。”
关山月道:“谢谢。”
孙美英道:“‘蒙古’人骠悍,个个勇猛能斗,这么一位王爷身边有多少百里选一的好手,可想而知。”
这似乎是提醒关山月。
关山月道:“对‘蒙古’人之骠悍勇猛,我是知之甚久,好在我只去探望儿伴,不是去骚扰侵犯。”
孙美英道:“我只是怕他们不相信!”
关山月道:“谢谢芳驾,我会让他们相信。”
孙美英道:“我就是要告诉你,能不起冲突,最好不要起冲突;一旦冲突,遭灾难的必是他们;他们一旦逃了灾难,你见呼格伦王爷就难;见不着呼格伦王爷,就更别想见着老侯爷。”
关山月道:“谢谢芳驾,我知道了。”
孙美英道:“他跟我都不能陪你胞一趟。”
关山月道:“怎么能烦劳两位?也不敢烦劳两位。”
孙美英道:“我俩该说的,应该已经都说了,不耽误你了,临别问一句,还能再见着你么?”
关山月道:“不敢说,有缘总会再相见。”
孙美英道:“不管怎么说,别忘了‘留侯庙’有姓霍的、姓孙的这么两个人。”
这么样认识,这么样相处多日,也这么样化仇为友的两个人,如今竟会有这么一句话。
关山月暗暗激动,也暗暗感动。表面上故作淡然:“不会的,想忘恐怕都忘不了。”
孙美英笑了,看得出来,笑得勉强。
关山月没再说什么,道:“告辞!”
转身外行。
没人再叫住他了。
只听枯瘦长发灰衣人道:“阁下好走,恕我不能送了。”
关山月没回头,应了声:“不敢。”
只听老住持高声诵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后福无穷。”
关山月也没回头,说了声:“谢谢。”
出了“授书楼”,飞身而去。
孙美英送出了“授书楼”,望着关山月飞星殒石般,飞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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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故人来访
关山月知道:“蒙古”,也知道“科尔沁旗”。
他心念虎妞,急着见虎妞,往北一路急赶。
过“长江”,渡“黄河”,经“北京城”而不入。
往北走,没有错,他知道“哲里木盟”的“科尔沁”六旗受“盛京将军”监督。
“盛京”、“辽宁”之“沈阳”,“盛京将军”驻“沈阳”,监督“科尔沁”六旗,往“蒙古”“科尔沁”旗,当然得往北去。
过“北京城”而不入,也没有错。进趟“北京城”,万一出点事,不惊动“北京城”的龙虎也难;一旦惊动了“北京城”的龙虎,师兄郭怀一定会知道,那就会让“南海王”为难。
还没过“北京城”,天就黑了,关山月等过了“北京城”才投宿。
这里是“怀柔”府城。
还好,府城不大,城门关得晚。
进城门这条大街,客栈挂的招牌是两字“平安”。
名是俗了些,可是出门在外,谁不求个平安?
店名俗,生意可不错,头一进院子都住满了。
或许就因为出身在外,谁都想求个平安。
后进院子里还没住客,后进院子的客房贵,出门在外,能省就省,关山月住进来得晚,只有多花几个了。
客房贵,有道理
离柜房远,清静些,客房大,也干净,伙计也更殷勤周到。
关山月住的是三间北上房里的一间,伙计陪着关山月进了房,点上灯,转眼工夫就把茶水送来了,还外带一盆不热不凉,暖得恰好的洗脸水。
伙计走了,关山月关上门,洗把脸,正打算坐下来倒杯茶喝。
院子里又来了人。
客人?不像,步履声只一个,客人不会没伙计带路,没伙计陪着。
那是
步履声轻捷,不是一般人,而且是直奔关山月住的这间屋而来。
关山月没倒茶,凝神等待,等着看是什么人向着他而来。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而且是刚到,刚住进这家客栈,会是什么人?
关山月不急,他知道,马上就揭晓了。
没错,轻捷步履声很快就到了关山月住的这间房门口,停住了,紧接着一个低沉的话声响起:“打扰关爷!”
“关爷”!这是
这地方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又是刚住进这家客栈,谁知道他姓关?
进入江湖这么久,到如今知道他姓关的不多,何况这个地方?
这是什么人?
究竟是什么人?
关山月心头微震,发话:“哪位?,”
门外低沉话声道:“诸明求见。”
诸明?这不是师兄郭怀两个贴身弟兄之一么?
怎么会到这儿来?
难道有别个诸明?
不会,就算有别个诸明,也不会知道他姓关。
关山月忙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英挺白衣客,可不正是师兄郭怀两个贴身弟兄之一的诸明?诸明手里还提着一个方方的小包袱。
关山月道:“真是兄弟,快请进!”
他倒退一步,让开了进门路。
诸明迈步跨了进来,一声:“见过关爷!”
一撩袍子下摆,就要行大礼。
关山月伸手拦住:“兄弟,自己人,别客气。”
诸明道:“关爷,礼不可废,见您如见爷!”
他还要拜倒。
关山月还拦:“你们爷是你们爷,我是我。”
诸明执意要行大礼:“关爷,这是爷的规炬。”
关山月就是不让,道:“你们爷的规炬,在我这儿用不着。”
诸明还待再说。
关山月道:“兄弟不是说,见我如见你们爷么?我的话兄弟能不听?”
诸明沉默了一下,改了口:“关爷,诸明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还是恭谨躬了躬身。
关山月没再拦,抬手往里让:“来,兄弟,坐。”
诸明往里去,到了桌边停住,垂手恭立,没坐,关山月关上门,也到了桌边,再让:“兄弟……”
诸明道:“关爷面前,哪有诸明的座位。”
关山月道:“兄弟,你这是跟我,况且这是出门在外。”
诸明还待再说。
关山月道:“兄弟难道要让我再说一回?既然见我如见你们爷,我的话兄弟能不听?”
诸明又改了口:“诸明不敢,谢谢关爷。”
话虽这么说,人却仍恭立不动。
关山月知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坐,他先坐下了。
诸明这才坐下,正襟危坐,坐定,要说话。
关山月道:“有急事么,兄弟?”
诸明道:“关爷,没有急事。”
关山月道:“那么,兄弟先喝杯茶。”
他给诸明倒了杯茶。
诸明欠身称谢,双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规矩真大,
话又说回来了,没规矩不能成方圆,“海威帮”个个是懂规炬的人,再加上“海威帮”规法严明,不也正是“海威帮”所以能纵横南海,威震天下的原因之一?
诸明放下了茶杯,关山月先说了话:“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着兄弟。”
诸明道:“奉爷之命,来见关爷。”
关山月道:“奉你们爷之命?”
诸明道:“爷不能亲自来,特派诸明来见关爷。”
关山月道:“你们爷怎么知道我往北来了?”
诸明道:“爷关心关爷,自跟关爷分别后,密令天下弟兄,每日飞报关爷的行止动静。”
关山月道:“这么说,自跟你们爷分别后,我都到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你们爷都知道?”
诸明道:“不是都知道,知道十之七八。”
这就够多了。
关山月为之一阵感动,也为之心头震动。
怎么不?他居然一点都没觉察,还是不够机警。
诸明又道:“像关爷一过‘长江’,漕帮就往京飞报,关爷一过‘黄河’,‘黄河十二水寨’也立即飞报上京。”
关山月道:“‘漕帮’有宫老的兄弟。”
诸明道:“正是!”
关山月道:“那位宫老帮了我不少忙,也给了我不少方便。”
诸明道:“自己人,见关爷如见爷,应该的。”
关山月道:“‘黄河十二水寨’又是……”
诸明道:“总瓢把子是郭老故人的子侄辈。”
看来水路就不知道了,可是,只要是英雄豪杰,又有哪一个能不敬重、不佩服“无玷玉龙”郭怀的?
关山月道:“怪不得我刚住进来兄弟就到了。”
可不,南方尚且各处每日飞报,一旦到了北方,那还用说?
诸明道:“关爷一近京畿,就有人沿途恭候了,诸明在后头远远跟随,一得报关爷在‘怀柔’住了客栈,马上就赶到了。”
对师兄郭怀,关山月不能不佩服,道:“你们爷派兄弟来见我,是……”
诸明道:“给关爷送两样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