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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玄霄,夙琅也不知该说什么,只低头不说话。
玄霖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流光,轻声道:“琅儿,玄霄今日受阳炎反噬,竟好似变了一个人那般,全无平日的严谨恭顺,性格稍有变化倒也罢了,未想他竟做出了生噬人肉此等惊人之举,且还对宗炼长老及同门师兄弟动手,出手毫不留情,看他模样行至,竟仿佛入了魔一般……”
“玄霄师弟也是受阳炎真气所控,身不由己,并非出自本意。”夙琅忍不住插话道。
“我明白,如你曾经所说,修炼双剑终有弊端,便是如今日的玄霄这般心智受控,神思迷乱,玄霄师弟有此等遭遇,我亦甚为痛心。”玄霖轻叹一声,面上满是担忧和无奈,“只是心神为阳炎所控的玄霄行止无所顾忌,狂肆邪佞,令我痛心之余也不由心惊。”
夙琅垂眸,她又何尝不是如此,玄霄师弟今日受阳炎反噬的模样实在是太骇人了,若不是师兄和姐姐他们及时赶来,恐怕她已经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白骨了吧。脑中想像着,夙琅不由打了个冷颤。虽是见过的枯骨血肉不知有多少,但将这个场景挪到自己身上,实在是太可怕了!
玄霖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随即蹙眉,忧虑道:“琅儿你与玄霄师弟走得近,今日也为他所伤,可见玄霄师弟当时已是理智全无,全然不顾念你们之间的师姐弟情谊,今日幸而有我们与宗炼长老及时赶到,制止了玄霄师弟,这才没有令他铸成大错,但倘若将来玄霄师弟再次受控于阳炎,而我们却不在你身边,那可如何是好?”
“师兄你不要担心,”夙琅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我已答应了姐姐,日后绝不会与玄霄师弟单独接触。”
“如此我便放心了。”玄霖微微一笑,风华若仙。
两人一路谈笑着,路过承天剑台,缓缓往剑舞坪而去。
拐角处走出了两道身影。
“经过了此事,玄霄师兄希望更为渺茫啊。”看着月光下相携而去的夙琅与玄霖,两人相依的画面如此美好和谐,想到禁地里的玄霄,云天青轻叹了口气,忧虑道。
夙玉摇摇头,“夙琅师姐心思单纯懵懂,今日之事玄霄师兄若是能够解释清楚,师姐想必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夙瑶师姐与玄霖师兄皆对夙琅师姐太过呵宠和保护,且玄霄师兄经此事后,心中恐怕自觉难以面对夙琅师姐……”
“真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啊。”云天青无奈的摇摇头。
夙玉淡淡一笑,转身朝剑林的方向走去,“你不是要我带你去看玄霄师兄吗?还不快跟上。”
“诶,夙玉,你等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剑林,还未至禁地门口,夙玉忽然转过身,一把揽过云天青的肩,一手捂住他的嘴,躲进了暗处。
“夙唔……”软玉温香贴得如此之近,云天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嘘,别说话。”夙玉贴近他的耳朵,小声道。
云天青心神一动,将那些旖旎的念想压至心底,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伴随着谈话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掌门师兄,玄霄心系夙琅,有今日之举虽是有受控于阳炎之息之故,但更多的,恐怕是他自身心之所念,情之所为啊。”宗炼长老叹息的声音传进云天青耳里。
“无妨,玄霄天资卓绝,又是羲和剑剑主,自修炼双剑以来,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便是弟子中修为最为出众的夙琅,今日不是也奈他不得吗?”太清抚须,眼里带着满意,肃声道:“只需他谨记自身带领本派飞升的宿愿,不忘自己应尽之责,便是他心悦夙琅,又有何妨?”
宗炼摇摇头,话语中带了丝担忧,不赞同的道:“玄霄性格虽是严谨自持,为人自傲,于修炼之上最是专注,但情之一字,谁又能说得清?怕只怕,玄霄因阳炎真气之故,再有羲和剑在手,越发无所顾忌,到时……”
太清一拂袖,双目映着剑林之中的剑光,带了丝冷酷的意味,“羲和纵是强横,不是也有望舒制衡?再者,他若真过不了情字这关,为了我派飞升宏愿,便是如了他的愿也无妨。”
“掌门师兄,吾辈修道之人一向讲究心如止水,淡化七情六欲,超脱于外物,怎可纵容弟子耽溺于情爱之中?”宗炼犹疑的看着他,轻叹了口气,“且夙琅与玄霖……玄霖几乎是从小照顾夙琅长大,他们之间的情意……”
“夙琅错失望舒剑追其原因便是因为玄霖,我未对他施以惩处已是对他的厚待。”太清冷声道,随即喟然,“修道之人虽是讲究淡化七情,但并非强制人心无情无欲,如今夙琅已是玄霄心中执念,倘若来日这执念化为心魔,少不得也得牺牲夙琅了。师弟,当断则断,该舍则舍,夙琅一直是我最为疼爱的弟子,但是玄霄却是关乎我们琼华派百年基业与飞升宿愿,有舍才有得,如何取舍,我们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不是吗?”
“唉,我明白了,但愿玄霄能过得了这关。”
“若是当日成为望舒宿主的是夙琅,或许便也没有这诸多事端了……”
待两人身形渐行渐远,离开了剑林,夙玉放开云天青,慢慢走出来,神色迷茫。
云天青也万万想不到,此次心血来潮想要去禁地探望玄霄,竟然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虽说他早已知晓飞升成仙在琼华上下所有人心目中的重要性,但是,在掌门与长老的心中,飞升竟是高于一切的吗?
☆、35瑶震失踪
时光匆匆;弹指间便是两年而过。
“自从当日清风涧一别,已有两年多未见,不知玄霄师弟如今怎么样了?”夙琅倚在凤凰花树干上;一手捏着一块桃花酥,皱着眉苦恼的道。
“你怎么到如今还念着他?难道不怕他再想要吃你了吗?”沐风不满的撇嘴。那个冷酷无情的家伙有什么好的?这两年来,几乎每天都在夙琅不在的时候到这醉花荫来;在她的花树前一站便是两三个时辰;冷冷的也不说话;全身散发着能冻死人的寒气,吓得她连花都掉了好多。
“玄霄师弟当日也是为阳炎所控,并非有意伤我。而且这两年来;我每日早上起来,皆能看到门口放着一包糕点;送糕点的那人定是玄霄师弟,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阳炎之息。”夙琅淡然一笑,如水的双眸被醉花荫的花木晕染成一片温暖的绯色,随即眉头皱了皱,“我虽然答应姐姐和师兄,不再轻易与玄霄师弟见面或独处,想到那日为阳炎真气所控的玄霄师弟,心中也仍是惧怕,但有时却也忍不住担心,毕竟修炼双剑何其艰难,倘若玄霄师弟再遭阳炎反噬……我实在是不想再见到那样的玄霄师弟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沐风跳跃着在满树落花中转了个圈,素手轻挥,纷扬而下的凤凰花立时围绕着夙琅飞旋飘舞起来,“他既然每日都可以给你送来糕点,那么必是无恙了。”
夙琅点点头,赞同了她的话,深深嗅了一口面前飞舞的凤凰花传来的阵阵清香,淡然道:“沐风,你的花香没有我的好闻。”
“你……”沐风被她直白的话语气得涨红了脸,气怒道:“既然你认为我的花不香,日后也无需到这醉花荫来寻我了!”随即一个转身,隐入花树中,围绕着夙琅飞舞旋转的凤凰花也纷纷落到地上。
“沐风,你怎么了?”夙琅疑惑的站起身,怎么突然生气了?
“夙琅师姐——夙琅师姐!”
夙琅闻声转头,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天边,夙莘御剑而来,见到她后,眼睛一亮,立刻从剑上跃下,向她跑过来,“夙琅师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找我?什么事?”夙琅的目光在她的两只手上扫视着,没有糖啊。
“是这样的,掌门师伯让你和玄霖师兄,天青师兄,玄霄师兄和夙玉师妹前去太一宫一趟,他有要事相商,应该是关于玄震师兄和夙瑶师姐至今未归的事情。现在三位师兄和夙玉师妹都已经去见掌门师伯,只差你一个了。”
夙琅眸光一凝,“玄霄师弟也在?”
“是啊,掌门师伯特意让夙玉师妹到禁地把玄霄师兄叫出来的呢。”夙莘点点头,目光却悄悄的打量夙琅的神色。她早就发现,自两年前,夙琅师姐的生辰过后,几位师兄师姐好像就都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先是玄霄师兄,终日都待在禁地修炼,两年来出现在人前的次数竟是屈指可数,且夙琅师姐在的地方他绝不会出现。平日里与玄霄师兄走得近的夙琅师姐却对此表现的极为平静,问得急了便沉默的走开不理人。而夙瑶师姐一听到玄霄师兄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比之原来的漠然则更多了愤恨和厌恶的情绪,玄震师兄也是一副无声叹息的模样。夙玉师妹的踪迹也是越发的神秘,虽是同修双剑,却并不如玄霄师兄那般整日待在禁地,修为也落下玄霄师兄一大截,却仍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对掌门师伯的督促也是听而不闻,平日里倒是经常和天青师兄待在思返谷。据夙汐说,她曾无意中看到玄霄师兄和夙玉师妹两人冷着脸争执,玄霄师兄最后被夙玉师妹气得拂袖而去,也不知他们究竟是为何争执。玄霖师兄倒是一如往常,只是每次听到玄霄师兄的名字时似笑非笑的表情都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噤了声……这些变化皆是从两年前夙琅师姐的生辰过后才发生的,让她心中实在好奇,两年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呢?
夙琅没有注意到夙莘好奇的目光,抿抿唇,将视线投向醉花荫的方向。两年了,玄霄师弟变成什么样了呢?
见她怔怔的出神,夙莘抓住她的肩膀晃了晃,“夙琅师姐,夙琅师姐?”
“啊?什么?”夙琅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面前夙莘放大的脸。
“你若无事的话还是赶快前往太一宫吧,掌门师伯唤你与夙玉师妹还有三位师兄前去,要商量的事情必定与玄震师兄及夙瑶师姐有关,他们俩下山两个月至今未有音讯,你不是一直都很担心吗?”
“嗯,我知道了。”关乎到夙瑶,夙琅立刻便将脑海中的那抹思绪抛到脑后,对着夙莘点点头,转身就走。
“御剑!夙琅师姐,你御剑前往太一宫会更快一点!”
等夙琅到达太一宫时,如夙莘所说,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玄霖夙玉笑望着她,云天青对她挤了一下眼睛,玄霄眼帘低垂,好似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夙琅,为何来得如此之晚?”太清眉头皱了皱,对站在门口的她道:“既已来了,便进来吧,我有要事与你们相商。”
夙琅点点头,走到玄霖身边站好,与玄霄之间隔了玄霖夙玉及云天青三人。
玄霖淡然一笑,玄霄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自两月前开始,即墨便陆续发生女子失踪的事件,失踪的女子到如今已不下于数十人。不仅如此,据山下的弟子偶然得来的消息,便连居于即墨附近的一些修为浅薄的精怪们也发生了动乱,纷纷逃离了即墨。我本指派了玄震与夙瑶下山前往即墨查清此事,未想他们两人下山至今两月,除去抵达即墨时发回的信函,之后竟是音讯全无。”太清眉头紧皱,脸上带了一丝忧虑,玄震虽并非夙琅那般出色的弟子,也不如玄霄那般让他看重,但他性格沉稳持重,处事有方,一直是他心目中琼华派下一任掌门的最佳人选,现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实在令他心中难安啊。
夙琅抿抿唇,一直平静无澜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