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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笑着再磕了个头,这才道:“咱们大奶奶有喜了。太太让奴婢来给王妃报喜呢!”
赵琴怀孕了!这可是件大喜事。林浣高兴地站了起来,扶了那婆子起身,又吩咐了青琼重重打赏。谢婉见了,打趣道:“母亲可是偏心。这报喜的婆子有赏,我可也带了这婆子过来,又是头一个给母亲报喜的。”
林浣噗嗤一笑,唤了青琼道:“快去将那金裸子银裸子抓一大把来给她,没得叫这猴儿再说我偏心!”
青琼自知不过是二人趣话,倒也乐得作陪。
林浣又与谢婉商量起给林家送的礼来。林翃乃是长子,此番赵琴有孕,礼单自然丰厚。兼且虽则如今这世道之事早已与林浣前生所看之书相差太大,许多东西已都变了样儿。虽则林如海有了林翃林翔,黛玉有了两位兄长,林家早已不是那世的“绝户”。只如今林翃有后,更叫林家与那书中有了不一般的命运,林浣哪里能不喜。
这厢指使了青琼将库册那过来,那头又叫人开了私房,拉了谢婉挑这挑那。谢婉少不得一一作陪。只面上欢喜地与林浣选礼,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又听得林浣道:“算起来,翃哥儿成亲也将近一年了。也是时候该有了!”
谢婉听了,不由心里一沉。她与赵琴二人进门,不过是前后脚,略比她晚上一个月。也就快一年了。“是时候该有了”,是说赵琴,还是说她?谢婉低头瞧着自己的独子,有瞥了眼兴趣勃勃选着礼物的林浣,不免有些苦涩。
“这件白玉送子观音,可是当年了空大师送的。你瞧着如何?”
谢婉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没听见。青琼忙在后头扯了谢婉一把,谢婉这才回过神来,连连道:“母亲选的自然都是好的。这京里头谁不知道了空大师的盛名。有了这观音,表嫂定能一举得子。为林家开枝散叶。”
林浣摇头一笑,叫青琼将观音写入礼单,又拉了谢婉道:“生男生女都一样。这可得讲母子缘分的。缘分到了,自然便有了。”
这话自是说给谢婉听得。心里那点儿心思被看穿,谢婉顿时有些尴尬。林浣又道:“你和君儿可比翃哥儿与琴儿两个人年纪小。何须着急?我不过心里高兴,随口说了一句,你也莫往别处去想。”
说到此处,谢婉更觉不好意思,低了头去。
林浣接着道:“这种事可急不得,你越是心急,他便越是怕你,可就不敢来了!”谢婉连连应是。林浣又问了几句徒君然的日常。谢婉只道:“还是与前阵子一样,每日里出门早,回得晚。许是父亲交代下来的事儿。夫君不敢懈怠。”
林浣微点了点头,这么说,仍是为着勤亲王了。林浣叹了口气,略有些倦怠地躺在贵妃榻上,心里头盘算着,若不出意外,想来也是这一两个月里的事儿了。
☆、87
果不出所料;二月,科考还未曾开始;便有人弹劾勤亲王贪赃枉法,私藏贡品。皇上下令彻查;只是;这“贪赃枉法,私藏贡品”的罪名尚没有查清楚,却查出了勤亲王名下有一金矿。
需知,大周朝金银两矿皆掌握在朝廷手里。便是地方偶有发现;也是得上报的。可勤亲王手上这金矿却从不曾在御前留下印记。瞒而不报,私自开采,可谓大罪。往轻了说;是贪墨国银。往重了说,便是——谋反。
谋反需要什么,政治,人脉,军权,还有一项,永远不可或缺的,便是——钱财!因而,金矿一出,似是一个晴天霹雳砸在文武百官的头上,众人人心惶惶,皆不敢言。此间欲要科考的学子便愈加谨慎小心的几分。事儿出在这等节骨眼上,没得一个不小心,此届科考便要取消。三年一考,科举取士,对十年寒窗,甚至是十数年,数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何其重要?他们怎么不为之忧心担心?
幸而,皇上一边儿命人将勤亲王软禁府中候审,一边儿下令,科举如期进行。二月十二,软禁于府中的勤亲王长子请求面圣。
这是一出秘密会谈。御殿之中,除了皇上与勤亲王长子,再无第三人。没有人知道勤亲王长子与圣上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给了圣上什么。
三日之后,勤亲王谋反罪证如山峦叠加,一件件摊在太上皇面前。如此铁证,谋逆之罪,如何解脱?
二月十七,勤亲王罢黜亲王爵位,夺去一应俸禄赏赐,免除皇子待遇,犹如庶民,还押府中圈禁。着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会审,整理勤亲王一众罪证。勤亲王不堪御史之笔,于府中服毒自尽,王妃殉情。
皇上念及手足之情,以亲王之礼安葬。又特赦勤亲王长子牵连之罪,例外赐予郡王之名,仍叫居于勤亲王府。只这牌匾却须得改过来了。可是,这勤郡王却是无福之人,这郡王封赏还下达方没几日,京里便传出了流言。言及勤亲王的倒台乃是因为其长子反水,那罪证自也有长子的一番功劳,因而皇上这才免了他的罪过,反给了莫大封赏。
勤亲王乃是大逆不道之人,勤亲王长子之举也是为国尽忠,大义灭亲。只是,便算是大义灭亲,也是“于父不孝”。京中众人一时对其指指点点,流言不断。这位新上任的勤郡王受不住日夜流言,每日借酒消愁。最后,终是没能熬过内心对于出卖父亲的自责与民众的谴责,于三月初四,因醉酒失足跌入池塘,再没救回来了。
太上皇自勤亲王事出之后便又病了,此番听得勤郡王死讯,竟是瘫在床上,难以动弹。百官大骇。皇上将太上皇自陪都接回京城养病,着全太医院在太上皇跟前诊治,不容有失。
又特意将因甄家之事而被夺了妃位,贬入冷宫的甄氏前来侍疾。
虽说甄家有负皇恩,可甄氏在太上皇身边随侍数十年,总也有些功劳,且太上皇对甄氏数十年来,可谓荣宠有加。皇上也是虑着这一点,想着,太上皇见着甄氏,或能开心一点,心情一好,这病自然也便好了许多。为着太上皇着想,这甄家过错便也先且不怪罪了。
只是,这说法自然是官面上的,实际如何,林浣怎能不知?不过是为着太上皇走后,能更有理由叫甄氏殉葬罢了。
在宫里,林浣见到了甄氏。此时的甄氏哪里还有往昔身为甄妃的半点尊荣?那份居上的傲气与大家的气度早已在冷宫里消磨殆尽,余下的只是眼神中难以磨灭的死寂与暗沉。
想起以往甄妃统领六宫,以及甄家称霸一方,便是连她与徒明谚等人也不得不避其锋芒,韬光养晦,如今再见到甄氏,林浣不免感叹,果然,人生际遇,本就是如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今日光鲜亮丽,又怎知明日就不会穷困潦倒?贫困还是次要的,怕就怕如同勤亲王一家。想到此处,林浣蓦地打了个冷战。失足落水?不说林浣,便是旁人,只怕也不会尽信的。皇上与徒明谚在勤郡王大义灭亲之时便早已算到。不然以皇上与徒明谚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放虎归山?便是勤郡王与勤亲王父子不和又如何?谁能保证勤郡王日后便不会为父报仇?便是不报仇,谁又能保证勤郡王本身没有那等心思,而如今的大义灭亲不过是被逼无奈的自保之举?
不然,虽说是于父不孝,但到底算为国尽忠,何以京中流言只攒紧了一个孝字,将勤郡王骂地体无完肤?又何以蔓延地如此之快,如星星之火,瞬间燎原?试问,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下,除了皇上,还有谁人有这个本事?且自勤郡王死后,这流言便又突然间消散了。
只是,皇上是赢者,便是有人猜中了几分又如何,自然是不能宣之于口的。既然朝廷力证了是失足落水,那便是失足落水。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林浣转头望向徒明谚,此时的徒明谚已年近四十,棱角分明,早已没了初见时的青涩与稚嫩,军旅生涯让他多了一份杀气,长久的谋算与潜伏,又增了一丝深沉。他从不是良善之辈,心机手段,城府智略,他一样不少。甚至可以说比许多人都要狠辣。这一点,林浣早便清楚,在第一次见面之时,便清楚。且在十几年的事业相处中越发得明了。
如当年义忠亲王之死,陈家的落败,再到如今的勤亲王。何处没有徒明谚的手笔?自然也少不了林浣的出谋划策。她与他一样,已经都不是好人。或者说从来不是好人。她虽不曾杀人,可是在这些年与徒明谚的点点算计之中却已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命。她没有计算过,也无从计算。
人一旦成功了,一旦去了心头大患,似乎送容易懈怠,也便容易胡思乱想起来。林浣失笑摇头。好人?这个词似是在她如今生存的环境之中便没有存在过。夺嫡之争,本无所谓对错。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拼的便是各自的手段。索性的是,她是赢的那一方。
好人,坏人。这世上之事,世上之人,又如何能单纯以“好坏”论?林浣莞尔一笑,微微侧了侧身子,伸手握住徒明谚宽厚的大手。
三月十一,太上皇驾崩。举国同悲!甄氏感念太上皇往昔恩宠,自服毒随后而去。只是,甄氏早已没了太妃之名,却是没有资格葬入皇陵的。
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上,绿草如茵。越过山坡,可见一旺清湖,湖水青碧,满目莲叶,摇曳生姿。又一青石小径蜿蜒崎岖,通往湖心。如同许多的景区湖一样,那里有一座湖心亭,只是亭中并无石桌石椅,而是立着一座坟墓。更为奇怪的是,墓碑之上没有一字碑文,便是连这墓中人身份姓名也不曾刻上。
林浣伸手勾了几只莲花摘下,放在墓前,郑重地跪下磕了个头。徒明谚跪在一旁,不言不语。林浣叹了口气,也不知如何劝慰,只能这般陪着。
隔了好半晌,才听得徒明谚道:“父皇去世之前留了我和三哥说话。他问我们,母妃在哪里。可是,我们谁也没有说。母妃在宁喜宫一直等,一直等,可是到死都没能等到父皇来见她最后一面。便是母妃的葬礼,他也没有出现。从头到尾,他好像真正忘了母妃这个人。忘了他们从前那么快乐的日子,忘了……既然忘了,为何如今又来相问?”
林浣瞧着眼前的坟墓,一阵叹息。谁能知,当年宠冠六宫的宁妃竟没有葬入皇陵,而是埋在这等深山之中。她不知道皇上与徒明谚用了什么手段,但是,她清楚,他们不愿宁妃葬入皇陵,是因着宁妃遗愿,也是因着他们不愿。以往太上皇有多宠宁妃,到得死时便有多恨。连带着皇上与徒明谚,也都是恨的。
恨太上皇的无情,恨宁妃死时的拒不相见,恨此后十几年的不闻不问。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徒明谚二人,仿佛太上皇从来没有这两个儿子,仿佛他们也随着宁妃一起去了。
可是,到底是亲生父亲,到底曾经有过父子天伦,越是恨,便也越是渴求,越是无法释怀。久而久之,便成了一个结,一个难以化开的结。
徒明谚的声音渐渐有些颤抖,“他知道,原来他知道母妃不再陵寝。母妃临死时说,陵寝里面太冷清,太孤寂了。母妃喜欢莲花,她说,若死后之地,依山傍水,满池莲花,便再好不过。”
林浣不由得抱住了徒明谚,“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其实,这些都是父皇当初答应过母妃的。可是他一样都没有做到,他早已经忘了。忘了!”
“可是,你们做到了!”
徒明谚一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