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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妃所提是否许了人家却是只字未提。可以是有了人家,只过两年便成亲,也可是还没有。但话里的意思,却已表明得清楚,林家自有打算了。
王妃也不好借着话题插嘴,只端了桌上的盖碗儿喝茶。好一会儿,王妃才又笑着与贾敏道:“林太太这可是头一胎,却是要辛苦些。林太太年轻,许多东西不知道,林家如今也没有个老人儿指点。这孕妇的忌讳可多着呢。正巧我这里有一份古籍,孕妇的吃食宜忌倒是说得清清楚楚。也是凑巧,我娘家嫂子也怀了孕。我想着拿了古籍来寺里受受香火,再给嫂子带过去便更稳妥。如今见着林太太,好似便像是给林太太准备的一样。”
可不就是特地给她们准备的?只怕今日这广济寺的“偶遇”也是王妃多日前便打探安排好了的。就如同当初她在寒山寺一样。只不知,王妃之后会有何动作。
林浣正猜测间,王妃已拉了林浣了手,“好孩子,这可得需你同我这丫头去瞧一瞧。”说着又与贾敏笑道,“林太太不知道,我这古籍可不是一般的罄竹之书。这古籍却是绣在绢绣上的。你说,让林姑娘去瞧一瞧岂不最好?”
古籍在受佛法,自然不能随意拿走带过来,只得有人去将其记下来。而因着林老太太的双面绣,林浣的绣艺也时常被人称叹。如此一来,既可了解了古籍上的针线绣法,也记住了孕妇忌讳的内容,两相便利。不得不说王妃好一番心思,只是这心思……
林浣心中冷笑,
使来使去便只这一种手段不成?
只王妃还未等林浣开口,突然“呀”了一声,笑道:“瞧我,真真是班门弄斧。林家可是自前朝便有名的传承了几百年的书香世家。家中的古籍难道还缺了不成?只怕早便有了好的,与我的是瞧不上了。”
话说到这份上,却是堵住了林浣和贾敏的嘴,若再推脱,便是瞧不起王妃,瞧不起义忠亲王了,若有心做一番文章,便是瞧不上皇家。这般的罪名,林家无论如何也不能担下。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浣给了贾敏一个安心的眼神,低头应了,行了礼与王妃身边的婢女一道出去。
王妃的古籍并不在大殿,而是专请了僧人在厢舍念经供奉,这也是权贵的特权。因而才有让林浣去的话,不然,大殿香客云集,鱼龙混杂,哪里是林浣一女眷久呆之地?
广济寺比之姑苏的寒山寺要大上许多,因而厢舍院落也多一些。每处院落单独成立,均有一月亮门通向庭院。也便是说,各处院落的歇脚人,都可在这庭院内赏景。而从林浣这一处院落到得王妃的院落,正巧也需要经过这处庭院。
林浣走得很慢,那婢女低眉垂首,也只是跟着,并不催促。让林浣颇觉讶异,却也没多想。瞧着越来越近的月亮门,心中惊跳不已,突然身子一晃,脚下一歪,竟是不小心踩上了树枝摔在地上。
那女婢忙扶了林浣起来,只林浣却是伤了脚,刚起身,便又倒了下去。
林浣捂着脚踝,连连忽痛,“不行。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却是动也不能动了。”女婢心中有疑,只瞧着林浣强忍着疼痛的苦楚表情,和眼中直打转儿地泪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论真假,林浣这般模样,她却是不好坚持了。可主子交待的事情……
女婢一时急了,“林姑娘可还好?可还能走?前边儿就到了,林姑娘……”
林浣直摇头,颇有些气氛地抓了地上绊倒自己的僵硬的树枝甩去了远处,甩起了小姐脾气来,“都说广济寺怎样怎样。咱们大家大族,那么多的香油钱供着,寻常也来不了一两次,便只来这一回,也不知好生伺候着。地上也不清理干净。平白让本姑娘遭罪!哼!”
林浣全然一副大小姐脾气的娇蛮模样。女婢也不知再如何劝。林浣发作了一通,一努嘴儿朝女婢道:“你还站在这做什么?莫不是便要本姑娘这般坐在这里不成?还不扶了我一
边儿靠着。若叫人瞧着,我……我……”
林浣狠狠瞪了女婢一眼。女婢也不敢回嘴,扶了林浣至一旁的假山后头靠着。
林浣又道:“我这般只怕走不了了。你去告诉王妃和我嫂子一声。”
女婢不应,只皱了眉,只瞧着林浣顾自揉着脚踝已不理她,也是无法,只得灰败地跑回去叫人。
林浣看着那女婢走远了,这才动了动身子,本以为要费上一些功夫,此招不成,再想她法,如今看来,倒真是她高看了义忠亲王妃和她身边儿地婢女。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嘴角上扬,略做了几个外展内旋的动作小心活动了一番脚踝,并没有真伤到。林浣放心地重新靠上假山,等着得了消息的王妃和贾敏到来。
只正此时,忽闻得一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道:“李璘觉得此处倒还好?”
☆、28 第二十八章 兄弟
林浣唬了一跳,未免人察觉,将背贴紧了后面的假山,转头自假山缝里望去,这个方位正巧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月亮门,透过月亮门,正对的便是庭院。院中栽种了几颗老槐树,槐花花期已过,但槐树枝叶仍旧旺盛,密密麻麻。树荫下设了石桌石凳。另一旁又有池水,池边种着许多灌木花丛,种类繁多,不论春夏秋冬哪一季,总有鲜花盛放。
而此时,忠顺王正站在槐树下,宝蓝色的刻丝对襟长褂,因是入了秋,京里已见了几分凉气,外罩了件羽缎披风。右手搂着个豆蔻韶华的美貌少女,左肩上站着一只鹦鹉,弯如钩的红喙,脖颈儿处一圈赤黄,上胸略显浅绿,绿色的翅膀贴合在身上,拖着同样绿色的好看的尾巴。正是鹦鹉中的“牡丹”。大周朝也有唤之“夫妻鸟”的。也便是后世人们所称的“爱情鸟”。
林浣不由嗤鼻,忠顺王每次的出场总是太过惊世骇俗,放荡不羁,半点规矩也无。难怪林如海会不喜,知晓她的作为会那么生气。这样的男人,确实不能称之为良配。若非是因着忠顺王的身份,为林家考究,林浣是断不会选的。
女子嫁人,门第虽然重要,更求男子沉稳上进,家世清白,内宅相对简单。对于“爱情”,林浣不是没有憧憬,但也知晓,在如今这个时代,想求“一生一代一双人”,是绝无可能的,也便死了这条心。妻子若只作为一个职业,她自有信心可以出色发挥。只是,工作的场所,环境若是能够相对安稳简单些,便更好了。而忠顺王,不说王府内院的水深似海,还有皇室间千丝万缕的纠葛。林如海又怎会愿意?
“王爷选的地方,自然极好。”
不知是不是忠顺王穿的太过华贵,还是造型太过惊异,林浣这才发现,除了忠顺王外,视野所见之地原来还有一人,站于忠顺王对面,想来便是忠顺王方才所唤的“李璘”。
李璘,李珣。、
二人名字上太过相似,不知是否相关。林浣心里不自觉地在意了几分。
只见得忠顺王一手搂了美人,一手邀了李璘与石凳上坐下,灿笑道:“今日与李璘你一见如故,没想到,李璘你的棋艺也这般好。来来!咱们借着地儿,再来几盘。”忠顺王大手一挥,一边儿命令美人摆上棋盘,一边儿又道,“你也不需客气。我早便说了,出门在外,不论君臣,我也不耐烦摆那王爷架子。咱们既然一见如故,也不许客套,之前我听说,你表字守中?我
这般一直李璘李璘连名带姓的称呼倒有些不妥,不如我便唤你的表字,你也唤我名讳可好?”
李璘撇了撇嘴,这忠顺王是出了名的荒唐惯了的。今日也不知怎么的,他不过是因着家里的糟心事寻了个地方喝酒,谁想便遇上了忠顺王,酒性上来还乐呵着一同对饮,之后才知,原来是忠顺王爷。他吓的半死,还未来得及请罪,忠顺王爷便十分激动地拉着他一阵相见恨晚,还说京城到处乱糟糟的,要找个清净地和他品酒谈天。他是脱不开也甩不掉。
无奈只能跟着,只没想到,这清净地竟是找到了寺院里来,且忠顺王还将那不清不白的女子带着,这岂非是有辱佛门?
只忠顺王是主子,他什么也不能说,只得跟着。
忠顺王可以直呼他的表字,可是他如何能唤忠顺王的名讳?但见忠顺王兴致高的很,也不敢扫兴,只得愣愣陪着,却是半个字也不肯多说,生怕多说多错。
忠顺王颐指气使着,命令那美人儿又是捶背又是捏肩,好一通喧嚣。真真将佛门清净之地扰了个干脆。到底有人瞧不过眼了。
只又听一男子声音道:“老九,你往常胡闹也便罢了,父皇和众位兄弟也只念在你年岁尚小,疼惜你,不忍打骂。只这佛门圣地,岂容你这般玷污?”
林浣缩了缩身子,斜眼望去,正好瞧见一着明黄四爪蟒袍的男子走入视野。皇室之人可穿黄,可黄色也有多种。大周朝,能着明黄的男子,除了皇上,便只有太子。而如今太子未立。能穿成这样的,自然便只有早年得皇上特许过的义忠亲王。
林浣面色变了变。果然她没有猜错。义忠亲王只怕便在庭院一角。只是,她找了茬子没有去庭院。义忠亲王久等不到人,又见忠顺王来了此处,恐是担心忠顺王会坏了计划,正才出面想将忠顺王斥走。
忠顺王起身抖了抖衣服,对义忠亲王的不满训斥,半点不恼,满脸堆笑,欢喜道:“没想到大哥竟也在这里!大哥好会躲清静。”说着又一拍脑袋,“呦!我倒是忘了,方才寺里的和尚说,皇嫂也在寺里。大哥这是来接皇嫂的?大哥和皇嫂果然感情甚笃。知道皇嫂也在,我该去拜见才是。大哥莫怪,我这便去。只不知……”忠顺王眼睛扫视了一圈,“不知皇嫂在哪处院落歇脚。”
这一通话说的利索,压根没给义忠亲王插嘴的机会,义忠亲王不悦,却也不能发作。只对于忠顺王的问话,王妃可不在歇脚的厢舍内,这
话却是不好回,只得道:“你皇嫂已是歇了,你有这份心便好。只是,老九,不是做大哥的说你,只你今日这般……”义忠亲王将忠顺王从头看到尾,嘴角一撇,“若是让父皇知晓,只怕少不得一番训诫。”
忠顺王像是被训惯了,毫不在意,依旧笑着揽了那美人儿近到义忠亲王身边,“大哥说她?大哥好好瞧瞧,这等美人儿,谁不动心怜惜?”
那美人儿长得确实亮丽不俗,若说倾国倾城也不为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男人?义忠亲王不免多看了两眼,但也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只得忠顺王这番话,嘴角抽搐,心内腹诽:你道谁都和你一样,好色成性?
那美人儿也乖觉,忙福身与义忠亲王见了礼,声音软软懦懦的,像是羽毛扫在心上,酥□痒。
义忠亲王不由得打了个颤儿。那美人儿一笑,腿屈到一半,便觉被人击了一下,身子一晃,便向前倒去,正巧倒在义忠亲王怀里。
义忠亲王还未来得及反应,忠顺王已开口道:“呀!大哥这是做什么?我知道这女子长得漂亮,大哥心里喜欢也是道理。只大哥方才还说教我呢,这可是在佛门之地。大哥不妨忍一忍,待出了寺也不迟。不过一个女人,大哥既然瞧上了,我哪有不给的道理,自然双手奉上。”
义忠亲王欲要说话,忠顺王对着那美人儿又道:“大哥既瞧得上你,也是你的福气,以后你便跟着大哥好了,务必好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