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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浣摇了摇头,将头上戴着的幕离取下,露出了那双明亮如黑瞿石般的眼睛,“咱们先且在院里逛逛,终究要在这里住上好些时日,总得熟悉了。林槐既已与主持商定好了,此处必然主持也交代清理过了的,不会有人来,咱们也不需担心。”
青琼点头应了,选了右手边第一间厢房,将随身衣物放置妥当,这才转出来。小院不大,前后不过二三十步,林浣走的很慢很慢,每一步都似是费了极大的努力,一间间推开房门,每间房舍都是一样的布局,并无异处。林浣转头前后望了望,小院前面是一处月亮门,通向寺庙,后面一堵朱墙,只在墙角杂草丛中
隐着一个狗洞。
两边厢房对立而设,中央是空旷的庭院。庭院里有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常青树。树荫之下是大理岩石的桌椅。
林浣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进,手指拂过大理岩石的桌面,触手冰凉。林浣突然间想到了许薇,当初她是不是也带着这样的心境,矛盾,不安,却又倔强坚持?
正遐思间,突而从大理石凳后窜出一团,毛茸茸地绕过林浣的衣角,一把扯上林浣的脚踝,林浣不查,唬了一大跳,登时摔在地上。
☆、20 第二十章 阿吉
林浣定睛儿瞧去,头部圆形如同苹果,薄而大的耳朵直立着,漂亮的眼珠子水汪汪地瞧着你,毛发雪白柔顺,竟是一只长毛的吉娃娃。
林浣眼前一亮,喜上心来。青琼欲要上前去扶,林浣挥手拒了,蹲着身子,小心地去逗弄那吉娃娃,吉娃娃也不畏生,见林浣伸出手来,略围绕着踱了两步,想是察觉林浣没有恶意,便歪着脑袋上去舔林浣的手掌。
湿湿痒痒的,逗得林浣咯咯直笑。一时欢喜,便抱了在怀里,又嘱咐青琼,“你去弄些温水来,好好给阿吉洗个澡,把咱们阿吉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青琼侧头:“阿吉?”
林浣笑着将吉娃娃举起,抖了两下,道:“阿吉,以后你便叫阿吉了好不好?”
吉娃娃也有些灵性,仿佛听得懂林浣在说些什么一样,哼了两声。林浣越发高兴,将阿吉捧在怀里回了屋。
寒山寺的主持极为妥善,小院偏静,除每日里送斋饭的小沙弥,鲜有人来。林浣着了素色的衣裙,发髻只以一根茉莉花样的白玉簪子松松挽起。每日晨起便在厢房内念一段时辰的地藏菩萨本愿经。下午抄袭经文。晚间睡前总要逗弄一番阿吉。生活倒颇为规律。
寒山寺傍山而建,小院后边儿便是空旷的后山,山上有一口巨大的石钟,每天晚上,山风呼啸,灌进石钟里头,总能听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的声响。
初时林浣并不太习惯,总要半天才睡得着,后来,也渐渐好了。
这日,林浣做完了早课,打开门伸了伸懒腰,虽是夏日,山间清晨的阳光却并不刺眼,柔和地铺洒下来,温润的暖意配着山间吹拂而来的凉爽清风,让人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经了十来日的相处,阿吉也清楚了林浣的作息,见得林浣推门出来,便知其晨课已完,一溜秋蹿进林浣怀里。
林浣笑着点了点阿吉的鼻子,阿吉乖觉地在林浣胸前蹭了蹭,小爪子挥舞着,上头依稀可见一丝血痕。
林浣吓了一跳,忙抱了阿吉好一番查看,好在,伤口只在右前脚脚踝处,不大,也不深,林浣这才放心,对着阿吉哼了哼鼻,气道:“叫你不要乱跑,你不听,现下伤着了,到知道来撒娇。”
阿吉的尾巴摇了摇,圆圆的脑袋在林浣脚边蹭了蹭,眼神无辜又委屈。林浣心头一软,无奈地又将他抱
了起来。
正巧小沙弥过来送早食,林浣微微福了福身,“多谢小师傅了。只是,还有一事要劳烦小师傅。”
小沙弥念了声佛偈,“女施主请说。”
林浣回头瞧了瞧阿吉,歉意道:“阿吉受了些伤,只怕有些吃食不能食用。不知小师傅可否此后每日另送一份过来,略多备一些。别看这小家伙身量小,最近食量倒是挺大。”
小沙弥抬头瞧了瞧林浣如珠似宝一般抱在怀里的阿吉,心头感叹一番,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小猫小狗比寻常人家的公子姑娘还要金贵,双手合十应了,林浣又再拜谢了一回,道:“不知寺里头可有好一些的伤药,阿吉受了伤,我们此趟出门又是为了祈福,不曾带着这些。”
小沙弥道了有,不过一会便又送了伤药过来。
林浣细心地为阿吉涂上,只一时也不见好。药是好药,只也非是灵丹,哪里有那般立竿见影的效果?林浣却免不了担心,青琼劝慰了几句,林浣总是心急,又遣了青琼道:“你去外头寻林槐,让他下一趟山,去城里的药华堂将最好的金疮药买来。
林槐虽是林家世仆,但终究是男子,不便与林浣同住一院,因而便是寺里另一边儿寻了厢舍住下,以备林浣有何差遣,也好照应。
青琼抿了抿唇,见得林浣坚持,也便退了下去。
药华堂的东家曾是京里退下来的御医,医术高明。所研制的金疮药也是自家秘方,不过涂了两日,阿吉的伤便也好的差不多了。
林浣抱着阿吉去院里晒太阳,阿吉被关了几日,早已按捺不住,在林浣的怀里扭动着身子想要甩开林浣的桎梏。
林浣捏了阿吉的耳朵,“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先前儿若非不自量力四处乱跑惹祸,哪里会受伤?今儿才好了,也不知记着教训。那狗洞儿是那么好钻的不成,后山头荆棘儿那么多,也不怕再被伤着。”
阿吉摆动着尾巴,泪眼汪汪地瞧着林浣,似有些不服。山风透过朱墙吹进来,拂动尾间未曾关好的厢房门,嘎吱作响。像是附和林浣的说教。林浣笑意渐渐爬上眉梢,见得阿吉可怜模样,还是轻轻放了它下来,只嘱咐着,不许再去爬那狗洞子。阿吉一落了地,欢得撒着丫子满地儿的围着林浣跑。
林浣见它腿脚确实已是好利索了,这才舒了口气,安下心来。
当日晚间,林浣洗漱完了,青琼
正要伺候着入睡,林浣摇了摇头,拿了经书来,想要再念上一遍,“稽首本然净心地,无尽佛藏大慈悲。南方世界涌香云,香雨花云及花雨。”
地藏菩萨本愿经念至一半,便听得院外一阵吵嚷,林浣微微皱眉,青琼开了门缝往外瞧,只见院外火把冲天,灯火通明。
许是外间的吵闹之声太大,便是在厢舍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但闻得似是林槐在与来人争辩,“我家老爷与吴大人同朝为官,虽一在京城,一在扬州,但同为天子效力,乃是天子近臣。小的自知吴大人乃是职责所在,只这院里头入住的是我们家姑娘,本是因着孝心来寺里为我们家老太爷老太太诵经的,已来了二十多日。”
吴大人?林浣握着佛珠的手一紧,苏扬一带姓吴的大人只有一位,那便是扬州知府。
大周朝注重孝道,自太祖时期至今,每位帝王均提倡百行孝为先,以孝治天下。林槐说的清白,林浣是为父母诵经而来,女眷不见外客。林如海在京为官,且为天子近臣,若他一意孤行,林如海不建议往圣上跟前参上一本。只便是这般又礼又兵,吴知府的态度依旧坚决,只怕事儿并不简单。
林浣遣了青琼至前边儿询问,得知原是捉拿要犯,如今苏扬一带都已戒严了。林浣叹了口气,似是因着这伙人没来由的打断她念经十分不悦,但也心知,这般情形,只怕避不过。
林浣起身与青琼耳语了几句,青琼点头去了,不一会便听得林槐道:“吴大人稍等,请容我家姑娘先且避一避。”
林浣收了经文,青琼抱了阿吉退至六扇紫檀木的屏风后头。自屏风后望去,只见一二十个官兵一拥而进,在院里四处搜罗着。吴知府打头进了门,隔着屏风行了一礼,“深夜打扰林姑娘,实在对不住。只因这要犯罪行恶劣,嗜杀成性。本官职责所在,不得不全城搜捕将其找出来,若是晚上一刻,恐又有百姓被伤。也是担心那要犯若真进了寺,只怕祸及姑娘,这才莽撞了。这厢先给姑娘赔礼。”
林浣眼睛一眯,“小女子听说吴大人出身山东望族吴家,幼承庭训。素闻吴家家教严谨,礼仪不凡,今日见了吴大人,果真名不虚传。吴大人尽职尽责,爱护百姓之心难能可贵,赔礼之说却是言过了。只是,小女子入住也有一段时日,却不曾见有生人。”
吴知府知晓找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为自己的行为推脱,还话里话外的警告,窝藏罪犯会祸及自身,祸及
林家,难道她林浣便不知反击?大家望族最重规矩,也最守女子大妨,哪里会这般鲁莽,深夜来查女子住处?且林浣言及入住日久,未有生人,便也是告诫吴知府,罪犯不过是近两日才出的,与她沾不上关系,若要拿此事来无赖林家。
这般明里暗里的嘲讽,言语挤兑,吴知府哪里拼得过林浣?被林浣此话一噎,一时嗫嚅,说不出话来。隔了半晌,才又道,“听闻姑娘遣人在药华堂买了一盒金疮药……”
吴知府话未说完,林浣已冷笑回道:“吴大人果真是勤政爱民,此等小事也不肯漏眼。前两日确实是让家中仆人去买了一盒,只因养的狗儿四处乱跑,受了些伤。吴大人可还要瞧瞧?”
林浣朝青琼使了个眼色,青琼会意,手一松,阿吉“旺”地一声跳了下去,直扑吴大人怀里,或是察觉到吴知府的不善,四只爪子并用,直往吴知府身上挠。吴知府的衣袖被扯下了一大段,臂上立时便被抓出几道爪痕来。
吴知府呼痛,一把将阿吉甩出去,欲要再上前捉拿阿吉,阿吉伶俐地一个纵身扑进屏风后头林浣的怀里。
林浣心里乐得欢,面上却抱歉万分,道:“阿吉平日里是极乖巧的,只是或许未曾见过今夜这般阵仗,受了惊吓才会如此。畜生无状,吴大人莫要和畜生一般计较。”
吴知府不敢跨过屏风,恨得咬牙切齿。林浣已这般说了,他还能如何?若他硬要去抓狗,岂非是与畜生过不去,连不懂事的畜生都不放过?且“受了惊吓”,因何受的惊吓?不就是说他这是自找的吗?
吴知府心里蹿出一团火,却怎么也不得发作,只因方才阿吉虽然凶狠,但他也看到了阿吉脚踝处的伤痕,虽好的差不多,但也可见新长出来的淡粉色的皮肉,林浣方才所言非虚,且又有人来报,并未搜到可疑人物。吴知府自知理亏,也只得忍下了,再次告了罪,带着众人离了去。
林浣笑着抱了阿吉,喜道:“阿吉啊阿吉!你说我该怎么奖赏你?”
☆、21 第二十一章 白莲花
次日,林浣当真寻了不少小狗儿爱吃的东西来犒赏阿吉,又另做了许多小狗儿的玩具和衣物,直乐得阿吉在怀里打滚。
又过了数日,山下便传来了消息,忠平王带了兵马护卫来了扬州。不多时,扬州知府收押,数名扬州商户入了牢房,漕帮也被狠狠打击了一回。后又有说甄家三爷病逝。林浣听了,微微扬了扬眉,好一招弃车保帅!转头望了望一旁的黄历,离她入寒山寺已有四十多日了。
南方的夏日酷热,但寒山寺依山傍水,尚算清凉,每日里诵经礼佛也并不难捱,这七七四十九日如同白驹过隙,倒也过得快。回到族里,将受了香火佛光的经绣经卷放入祠堂,又请了人来做了七日的道场,一应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