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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喝声如雷,人潮急涌而至。
小魔女以为自己仅被掌力余劲波及,刹那间的气血一涌半身发麻,是必然的受震现
象,不以为意,肩上扛着辛云卿,全力飞奔。
她有自知之明,凭她和辛云卿四个人,想和风云会大批首脑人物拼博,不啻是以卵
击石。
辛云卿的毒物固然厉害,但风云会有很多暗器威震天下的高手,杀人于三五丈外易
如反掌,对方如果以暗器攻击,她们毫无机会,除了见机逃走之外,别无生路。
逃入柘林百十步,她感到蓦地眼前发黑,头重脚轻,喉间发紧恶心,脚下一虚,向
前一栽。
在昏厥的前一刹那,她发觉摔落的辛云卿早已失去知觉,同时听到两侍女的惊叫,
便不省人事。
不知经过多久,她从昏天黑地中逐渐清醒,头脑仍然感到昏沉,浑身发软。
睁开眼定神察看,发觉处身在草木丛中,上面不见日色,原来身在栽植约三四年,
高仅丈余,末加修剪的柘林下,难怪枝浓叶茂,野草与枝叶交缠。
身侧,躺着脸色泛青,不住发出低弱呻吟的辛云卿,一名侍女不安地替辛云卿推拿
左半身。
“哎……”她也感到右半身发麻”这……这里是什……什么地……方……”
“工场后面的柘林。”侍女低声说:千万不要大声叫嚷,那些人过去不久,很可能
派人搜查,他们可能知道我们逃不了多远。”
“你是说……”
“我是说,那些人过去不久。”侍女忧形于色:“我不明白,那些人为何不在工场
安顿?反而由卢大爷亲自带领,进入后面的柘林,老天爷保佑,希望他们是从这里逃走,
避免紫灵丹士的人追赶,走了就不再回来。”
“你家小姐……”
“很糟!中了七煞撼心掌,一种可怕的毒掌功,毒性已用药控制住了,但撼心的震
伤无法遏止。”侍女的泪水流下腮边:“假使不在近期内,找到练成真气疗伤疏经导脉
术的人,小姐恐……恐伯凶多吉少,我……我不要活了,我……
“还能支撑多久?”她大惊,想挺身坐起,却感浑身脱力,头晕目眩,连拾起半尺
的头也重新沉落。
“不知道。”侍女痛苦地摇头:“你也受到撼心震力所波及,伤势不严重,但我知
道你一定感到心头沉重,无法用神意凝聚真气,催动不了气机,无法行功自疗,是否继
续恶化无法预料。”
“完了!”她沮丧地说:“能不能早些离开?离开才有机会找人救助……”
“咱们仍在卢庄的柘林内,一出去就无法藏匿了,不能冒险,不久前曾经有不少人
在西面巡走……”
不远处,传来三声弹指声。
“小华姐发现有人了,千万别出声。”侍女脸色一变,将已出鞘的剑放庄身侧顺手
处,继续替辛云卿推拿,以帮助血液流动。
“我的剑……”
“你不能动,动就引起疼痛,一出声,咱们都完了。”侍女焦灼地说。
“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她绝望地叹息。
“我和小华姐尚可一拼、他们将付出可观的代价。”侍女的语气不怎么肯定:“可
虑的是,我们在这里能躲多久?小姐的伤个能拖……”
用忧心如焚四个字形容,毫不为过。
“我一定要站起来,”她咬着牙。开始定下心神凝聚真气。
那是无望的挣扎,浑身脱力,头晕目眩,经脉有阻滞,那能凝聚真气?
不远处,传来柔和的脚步声。
侍女警觉地抓住了剑。
“右面廿余步是林中的小径,经常有人巡走。”侍女低声解释:“距小径近反而安
全,搜寻的人反而忽略了小径的左右,只要不发出声响,不会引起注意的。”
她放弃运气的努力,以免因身体的颤动而发出声响。
两个庄丁打扮的人绰刀在手,沿小径巡逻。
小径两侧林密草盛,巡逻仅是警戒的一部份,负责察看附近的动静,期能早一步发
现接近的人。
“搜林外的人真够辛若的,周围足有二三十里,人手不够,不累垮才怪。”一名庄
丁大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咱们负责林内警戒,可算走运哪!三依法师已重新布下禁制,
根本不可能有人侵入,咱们安逸得很。”
“我不明白,风云会的人,应该严加防范那些侠义英雄们追来,为何却轻重不分,
派人追搜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女人?”
“无关紧要?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蒜?”庄丁摆出权威面孔:“小魔女是惜春官的小
宫主,那位会玩毒的是万毒宫的小宫主,只要把她们弄到手,九天飞魔与九州毒王,还
能置之不理?两宫的人,都会替风云会卖命,连这点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少见识。”
“那可不一定哦!”另一庄丁不以为然:“真要激怒惹火了两宫的人,情势之险恶,
绝不比这次正邪大结算好多少,老兄,想想看,她们就这么一进一出,咱们便有六十七
个人抬入庄,迄今仍然不省人事。
三位大法师也会玩毒,但却不知道如何救治,所以派了善用迷香和暗器的名宿,搜
捕这几个小女人,两宫的人如果兴师问罪,咱们活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你这是浅薄的看法,狗屁!虎毒不食子,两宫的人可说毫无选择的余地,至于那
些侠义英雄,目下救死扶伤忙着善后,怎会想到吕会主不远走高飞,带人重返被挑了的
地方藏身?所以绝不可能前来追查。
等陆续赶来的人到达,吕会主必定全力反扑,假使有这几个小女人相助,一定可以
一举消灭紫灵丹士那群残余,不信你等着瞧。
说不定,大爷也得参与其事,吕会主已向九幽鬼王陈老前辈保证,事后以十万两银
子赔偿大爷的损失,大爷已脱不了身,恐怕非参与不可了。”
“你还高兴?哼!大爷如果参与,你我将是必死的马前卒,你居然高兴呢……”
一声呼哨传来,急骤的脚步声渐近。
“喂!你们两个。”飞奔而来的打手一面叫,一面奔近匆匆地说:“里面传话,小
女人们并没远逃,很可能藏匿在林中某些隐密处所,要所有的巡哨速返哨所,不许在外
面走动,由里面派重要的人员出来,从进入地窟逃入林的地方,仔细循踪搜寻,各哨所
的人,留意附近的动静,不得有误,赶快撤回哨所。”
“尊命。”两个庄丁顺从地说:“咱们这就撤回哨所,这就用信号通知前面第三哨
的人。”
“好,我前往第五哨站,小心了。”打手继续前奔,不久折入另一条小径。
两个庄丁发出两声短啸,直至前面传回一声信号,这才尽职地回头飞奔。
相距不足甘步,两位姑娘听了个字字入耳。
“遭了!”侍女焦灼地叫苦:“他们如果从我们逃入处循踪搜寻,要不了多久,就
会找到我们了。”
“哎呀!必须及早离开。”小魔女也沉不住气了:“要不就你们先走……”
“恐怕走不了,说不定一头撞入他们的哨站呢!”
枝叶轻摇,另一位侍女小华窜近。
“非走不可。”侍女小华匆匆解腰带:“我背小姐走,小蓉姐,你背丘姑娘,不能
在这里等死。”
辛云卿恰好神智一清,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
“小蓉……”辛云卿虚弱的声音几不可闻:“你……你们走,不要管我、去找我娘,
去……快去……”
“小姐,不能留下你。”侍女小蓉坚决地说,由小华帮着将辛云卿抱放在背上,用
长腰带背妥。
“不要管我!”小魔女拒绝让小华背:“我发声吸引他们,掩护你们脱身。”
“丘姑娘……”
“你们听着。”小魔女声色俱厉:“带一个,你们还有希望脱身;带两个。四个人
都得死!”
“可是……”
“没有可是,快走!”
北面,她们入林的方向,隐隐传来了叫喊声,一听便知搜林的人正合布署,即将展
开行动了。
“你们快走!”小魔女沉声催促。
“可能走不了。”背妥辛云卿的小蓉绝望地说。
“枝叶一动,谁也走不了。”小华断然说:“那就在这里等,杀一个算一个。”
“那就先布下毒区。”小蓉也知道走不了,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内三外六周天
大阵,来一个死一个……”
南面枝叶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若有若无怪声浪。
小魔女突然有了神力,竟然挺身坐起。
她对这种声浪不陌生,那天在十里亭,碰上了欲魔和太真玄女之前,姜步虚就曾经
用这种怪声浪警告她。
“姜大哥!”她兴奋地低叫:‘真是你吗?”
“你叫谁呀?”小蓉一惊。
“姜大哥,他来了。”小魔女语气极为肯定。
“真的?”小蓉向下一伏,并不完全相信。
枝叶摇动了几下,约在南面不远处。
“快跟我来,真是你们。”姜步虚的语音清晰传到:“但不必惊慌,镇定些,我已
经开设了迷踪道,把他们往林外引,你们在北面留下的踪迹,我已经掩饰妥当,来!”
四人大喜欲狂,小华立即背起了小魔女。
枝叶轻摇,姜步虚到了。
“哎呀!你们……”看到背着的人,姜步虚大吃一惊。
“小姐和丘姑娘都受伤不轻。”小蓉狂喜中有忧伤:“必须及早救治……”
“跟我来!”
柘树内部分为三部份,北面与卢庄一段,是真正的植材林;中间,是工场所在地;
以南,三面是植材。
中间,所种的柘树矮小,像是初植林,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树都经过倍剪,限制
生长不能成材,却在地底建了地窟,是卢大爷真正藏匿金银珍玩的所在。
即使知道卢大爷底细的人,注意力皆放在工场大宅第二进。那形如神堂,没有铁门
金门的内厅,里面的确放置了不少金银器物。
但是,真正有价值的金银珍宝,却藏在这不易受人注意的林下地窟中。
地窟到底有多少座,恐怕除了卢大爷几个亲信之外,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地面的矮柘树中,零星搭了三五间毫不起眼的小棚屋,外表像是供看林人歇息的地
方,谁也不会想到地底下另有洞天。
风云会的人,在情势紧急时,由卢大爷的亲信领路,带了俘虏撤至矮林地窟藏身。
沿途,内三位法师布放迷魂毒烟,行法布下禁制,有效地阻止姜步虑和四海游龙追
入。
但主事的三位法师,并不知道卢大爷秘窟的底细。
藏匿处是一座设备简陋的地窟,假使来人加以留心搜寻,不难找出地窟的门户,而
且地窟无险可守。
三位法师不愿在这里等灾祸临头,所以带了俘虏急急撤走奔向孙家农庄,与会主会
合,落在天涯怪乞师徒眼下。
而现在,这些劫后余生的人又回来了。
这是另一间简陋的地窟,巨型大方砖砌壁,上面用浸油的巨松作顶,上覆木炭屑两
尺,再覆土栽树。
树草的根一近木炭屑便不再伸展,所以不会毁坏窟顶。
四面都有地道相通邻窟,但都有巧妙的双层暗门,外表与墙相同,必须用灯火细察
才能发现。
发现是门也无法启闭,只有管理的人,才知道启闭的机关在何处,外人无从得悉。
点起窟中原有的油灯,可以看清简单的家具,两座放置杂物的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