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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姜步虚高举右手,不理会旁人的意见,声如洪钟:“鬼神愁姜步虚。鬼神
愁!鬼神愁姜步虚!”
“不要,不要!”小村姑尖声叫:“难听死了,不好,要改……”
“再多嘴,要你好看!”姜步虚板起脸说。
‘你……”
“不改,不改,不改:“姜步虚声震耳膜。
“你……你凶什么?”小村姑吓了一跳,被他的坚决与大嗓门发威神情所惊。
“这家伙是个疯子,至少快要疯了,所以取这种狗屁绰号,呸!”四海游龙大摇其
头,瞥了小村姑一眼,撇撇嘴,策马向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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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索缚龙
4
姜步虚对四海游龙的印象并不坏,虽则对这位称龙的年轻人深怀戒心。
回到凉棚重新坐下,有意无意地留心两村姑的动静。
他已看出两村姑化了装易了容,疑心她们是快剑派来的人,心中怀有成见,也就油
然生出敌意。
两村姑在小店的凉棚落坐,低声嘀嘀咕咕交谈,小村姑不住向他注目,晶亮的明眸
神情相当复杂。
两个村姑过来了,在姜步虚的对面排凳坐下。
“你知道他们的人愈来愈多。”中年村姑沉静地说。
“是的,人愈来愈多。”他笑笑。
“你怎么还不走?”
“走?为何要走?”’
“远走高飞呀:总不能等他们潮涌而至把你困死吧?蚁多咬死象,好手也伯人多。”
“我如果就此远走高飞,他们就会神气地自以为理直气壮,把我追到尽头,谁也受
不了。””
“那是可能的,英雄们的行事,不会有始无终,他们是十分可敬的。”
“而且,我刚刚创名号,刚站起来,为了保持我的声誉,保障我的名号,我必须站
得四平八稳,坚强地屹立应付一切危难,接受一切挑战。
所以我不能退缩,不能胆怯,不能逃走,一定要撑过这段扬名立万最艰难时期,撑
过了,鬼神愁在江湖有了份量;撑不过,姜步虚就成为江湖笑柄,永远爬不起来。”
“需要有人扶一把吗?”中年村姑热切地说:“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论正邪,不
论侠魔,他的成功,必定背后有不少人替他撑持,或者摇旗呐喊。”
“但我也相信,每一个成名人物,扬名立万前的第一段艰难时期,都是凭自己的努
力和血汗撑过的,没有一个真正的雄霸天下人物。是在名家高手卵冀下创出自己的局面
的。”
“这……确也如此。”中年村姑点头会意:“所以,每天都有许多壮志凌云的人踏
入莽莽江湖,每天都有许多英雄好汉资志以投死在江湖。
真正能成功也脐身高手名宿的人并不多,每一个成名人物背后,都背负着痛苦和辛
酸,付出不少血汗代价。”
“我知道,但我仍然感谢大嫂的好意。”他由衷地说:“所以,我必须挺起脊梁,
无畏无惧地迎接挑战,撑过这段艰辛时期。”
“也好。记住,必要时,我们母女是站在你一边的。”
“母女?”他一楞。
定下神正想追问。村姑母女已经回到邻店进入店堂,不再在凉棚逗留。
“她们是何来路?”他自言自语。
北面,蹄声得得,尘埃徐扬,”三位骑士正策马小驰,渐渐走近。
※ ※ ※
天涯怪乞师徒地头熟,越野抄近道飞奔,把即将收获的麦田践踏出两条道,从十里
庄的北庄门冲入。
庄内静悄悄的,很少有人在外走动,决非因天气炎热而躲在家里,而是这些胆小怕
事的村民,知道既将有祸事发生,或者曾经受到警告,乖乖地躲在屋子里避灾。
奔近东庄门,两人吃惊地止步。
庄门外不远处,就是南北大官道。
庄栅门是大开的,门内二、三十步的出庄车径中间,六个人各分南北面面相对,神
情都相当沉静,但即使没有任何举动,旁观的人也可以看出双方的敌意来。
北首,是个相貌威猛的中年人,身后的两名随从,更粗壮得像门神,像金刚。三人
都佩了剑,背手而立,脸上有令人莫测高深的笑意。
南首的三个人,同样一表非俗,也是一主两从打扮,也都佩了剑。
两方的人,都不约而同扭头注视冲来的两花子。
“喂!南宫花子,见了鬼吗?”北首的威猛中年人含笑打招呼:“你算是三生有幸,
快过来见见孟大侠,不要说你不认识武林五世家之首,威震江湖的一代大侠幻剑孟小子
吧?”
天涯怪乞闯了一辈江湖,当然认识幻剑功曹孟守仁,上次在街所碰上的孟姑娘,就
是这位企家大侠幻剑功曹孟守仁的爱女孟念慈。
话说得平和毫无火气,捉侠嘲弄的意味却十足。
“要说不认识那是骗人撒谎,说认识却又是实情。”天涯怪乞一面说,一面点着枣
木棍走近苦笑:“我天涯怪乞又邪又怪,与孟大侠气不对味不同,幸好没因为名利有冲
突,所以还不致于见面就打破头。
老魔,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悄悄遁过河了?小丫头呢?”
“大概你在渡头等。”老魔说。
“是呀!在柳园口渡。”
“我却是从上游乘马过来的,赶上啦!”
盛暑时节,久没下鱼,黄河水位一天天直降,河面宽不过二里左右,水深及肩而已。
有些等不及渡船的人,干脆脱掉衣裤徒步往来,乘马而渡更是保险。
而每年雨泛的季节,河水暴涨,河上烛浪排空,惊心动魄,渡船也不敢冒险行驶,
河两岸断绝了往来,交通断绝极为不便。
开封的城墙高有三丈,兵家必争之地城墙不得不加高。
而黄河的河床,却高出城墙两尺,所以后来李自成攻开封,攻不破就挖堤决水灌城,
全城陷入水中,淹死了几十万人。
对面的幻剑功曹淡淡一笑,虎目中渐现杀机。
“丘老魔,你过河来看热闹,实在不怎么聪明。”幻剑功曹也话中带刺:“你与点
龙一笔那些杂碎毫无交情;这时赶来不怕瓜田李下吗?”
“我九天飞魔过来看热闹,是因为我高兴。”老魔一阵阴笑:“至于我九天飞魔所
行所事,从不理会旁人的看法,更不在乎瓜田李下犯嫌,所以我是魔,魔中之魔。是否
聪明,那是见见智的世俗看法,只要我认为聪明就够了,谁说我笨我都不介意。”
“丘老魔,何必呢!”幻剑功曹采取低姿势:“当年华山决斗,你老兄置身事外,
目下只是余波荡漾,实在不需劳动你老兄出面干预……”
“喂!你幻剑功曹可是领袖群伦,声誉极隆的名宿,可不要信口开河乱开黄腔,指
鹿为马,你说话要负责的。”
“你……”
“我说过我要干预吗?”
“这……”
“我说过是来看热闹的,没错吧?”
“可是……”
“不要可是,我九天飞魔虽不是金口玉牙,但说话算数,那需要你代替我说话声明?
岂有此理。你们藉口华山决斗余波,纠众趁机大张挞伐,难道不许别人旁观看热闹?是
不是怕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暴露难堪?你说!”
老魔声色俱厉,咄咄逼人。
“丘老兄,你是知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人,彼此必定多少有些成见,一旦在情
势混乱时在场看热闹,谁也不敢保证情绪稳定,小风浪也会变成暴风雨。”
“那就做出一些光明正大,合乎义理可以留传后世做榜样的事让人看呀!”
“点龙一笔……”
“你给我少胡说八道,点龙一笔恐怕早就逃出千里之外了。”
“他们……”
“我是指你们正在进行的阴谋。”
“这……”
“姜步虚只是中州镖局刚辞工的车夫,他在中州镖局干了四年掌鞭,算起来也该是
快剑柏鸿翔的乡亲近邻,你们是这样任意凌辱乡邻的?
阴豹用足以致命的九阴搜脉残害他,他废了阴豹一臂一鼻并不算过份。你,把手摸
按着你的心。”
“什么意思?”
“们心自问呀!谁对谁错?老实说,你幻剑功曹如果出面,凭你的身分名头,你简
直就在侮辱你自己。哼!我警告你,只要你站出去.我九天飞魔也必定挺身而出,我说
话算数,你最好是相信。”
“好吧!我不出去总可以了吧?”幻剑功曹得意洋洋地说。
“我就在你身边看着你。”
“丘老魔,你上当了!”天涯怪乞大叫。
“我上什么当?”老魔问。
“伏魔剑客与洛阳双杰亲自出马,马上就到了。”天涯怪乞苦笑:“这个狗屁功曹
把你拖在庄子里,你连看热闹的机会也没有啦!”
九天飞魔脸色一变,粗眉深锁。
“伏魔剑客来了?可能吗?”老魔似乎不肯相信:“快剑够请这位大菩萨的份量吗?”
“不信老花子的话,你会后悔。”
老魔哼了一声,大踏步向庄门走。
幻剑功曹向随从一打手势,也举步向外走。
※ ※ ※
四海游龙徐徐策马北行。
他人生得英傻孕伟,鲜衣骏马英气外露,到任何地方都吸引人们的注目,再加上目
无余子,到处都会引起人们的反感。
小小一件问路枝节,也引起一场风波,可知他是存心生事,到处惹事生非以提高知
名度的闯祸精。
离开十里庄不过二里地,迎面来了两匹坐骑,骑士是女的,漂亮的轻绸制装饰华美
的遮阳帽,泛着珍珠色,穿的紧身女骑装是月白颇为抢眼,剑插在鞍袋旁。
右面超前一乘的女骑士,小蛮腰间多了一具月白色,绘了一个双剑交叉图案。
那是武林五世家,湖广桐柏山孟世家的标帜,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颇具有权威性,
也是剑道名家的象徵,在武林有其地位。
由于遮阳帽加有边饰,对面平视不可能看到下领以上的面部,无法分辩出那女骑士
是美是丑。
但从月白色的骑装估计,必定是年轻的女性,玲珑的身材,也说明女骑士具有矫捷
的身手。
宝蓝色极为抢眼,炎阳下,月白色似乎更为抢眼,反光度更为强烈。
官道宽阔,可宽四车并驰,行人与马匹皆循道去行走,走在行道树的浓荫下,各走
各的不可能有争道碰头的事发生,除非有一方故意生事。
相距仍在十步外,四海游龙突然勒住了坐骑,鼻中哼了一声,马鞭向上一拂,一段
树枝应鞭断落。
马鞭直悬在手腕上,双手齐动,枝叶纷坠,手中剩下三段拇指粗四寸长的树枝。
这片刻,两位白衣女骑土已到了路对面。
“喂!你干什么?”四海游龙突然向路对面的女骑土高叫。
异性相吸,两个衣着光鲜的人也目光相吸,这是正常的反应。
两位白衣女骑士,早已从帽饰的流苏空隙中,留意蓝得刺目的色彩,当然早已看清
人才一表的骑士面貌,因此更为暗中留神。
路外侧,是一片灌林丛,因缺了雨水滋涧而萎象毕露,混生的杂草形成不便走动的
蔽地。
白衣女骑士勒住了坐骑,前一位女骑土一掀遮阳帽,露出明艳照人的面庞,柳眉一
挑,凤目中有怒意,被激怒的面庞一点也不吓人,反而增添了三分吸引异性的神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