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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梅闻言一伸舌头道:“真的,怎么忘了给你老人家磕头呢,真是……”她说着就跪下对雷三姑磕了三个响头。
雷三姑含笑受礼道:“拜师之礼是非受不可,我也不客气了,你今后既做了我的徒弟,可不能再随随便便,要一切听我老婆子的话,要不然婆婆这双铁掌,可饶你不得。你要记住。”
吓得小梅直伸舌头,那雷三姑又在守容身上推拿了一番,就觉已好多了,硬逼着守容把剩下的那些舌肉吃了。这时就闻外面有人敲门,小梅开了门,见进来两个人,守容认得其中一人,就是那日捕蛇的众人中一个,不由眉头一皱,那人已趋前朝床前施礼道:“女侠客斩蟒一事,小人等已禀知太爷,特命在下送来纹银二百两,望请女侠客收下。”
守容道:“我己说过,这银子我分文不取,你们拿去分了吧。”
那差人又道:“那赏银我们已分了,这是太爷额外赏的银子,并说无论如何,也要请你收下,女侠若执意不收,岂不叫在下为难么。太爷还道请女侠客去衙门一次,要当面向女侠客致谢呢。”
守容闻言正在为难,雷三姑已趋前,把银子收下道:“银子收下了,她还病着,可没工夫去见你们太爷,你回去代转一声,就说谢谢他了。”
那差人闻言,看了看守容,无奈只好打了个千儿转回。雷三姑这才接道:“这应得的银子,也别客气,你以后在路上也用得着,倒是要应付这般人,可真讨厌。我看今天下午,我们就走吧,到晚上也差不多就到了。”守容也连声道好。
当天下午,有一个小骡跟着两台轿子,在路上走着。那骡上坐着雷三姑,轿子里是守容和小梅,一直到晚上才走到一片树林。这里行人已少得看不见几个,眼前是一片荒凉。雷三姑把轿子叫停下,付了钱,对守容道:“再走一段路就到了,这骡让你骑,我和小梅走着。”
守容虽执意不肯,也禁不住她们一再相让,只好跨上小骡。一行三人,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见眼前小溪、竹林,好一番景致所在,在月夜之下更显得似身入仙境,穿过了一片竹林,见那边山腰下有几间房子,雷三姑用手一指那第一间颇为大而讲究的一幢道:“就这是我家啦。”
接着扶着守容下了小骡,用手一拍那小骡屁股,那骡就往那房子里跑去。不一会儿就见有一十六七岁小女孩,连跑带纵,一面跑,一面叫:“奶奶回来罗!”
言罢,似乳燕穿林似的,已至三人身前,拉着雷三姑问长问短,这三姑笑道:“没见你这孩子,人来了也不招呼一下。”说着一指守容道:“这是恒山老尼的得意弟子,本事可比你好多了,现在身中蟒毒,要在我们家养一个时期,将来好了,你可得小心向人家讨教两手。”
又一指小梅道:“这是你师姐,是我新收的徒弟,你们以后更要亲近亲近了。”这才对守容说:“老身一世就这么个小孙女,她父母双亡……撇下这孩子跟着我,真够可怜的!从小没样儿,你们可别见笑。”
守容连道:“老前辈说哪里话,这位妹妹岁数也比我小不多,这身轻功可真不错啊!”
那少女闻言喜欢得直笑,一面拉她二人的手,一面道:“我真喜欢有你们这两个姐姐陪着我。奶奶,你把那乌鸦岭的怪蟒给杀了呀!真了不起!”
雷三姑道:“哪是我杀的呀,是你这位姐姐杀的,人家本事可真不小。”
那少女闻言面带惊异拉着守容的手道:“真的呀!?那你本事可比我强多了,我连想看看那蟒什么样,奶奶都不让我去,她非自己去不可,不想还是晚了一步让姐姐你给杀了。”
说着话已到门口,有个五十多岁女仆开了门道:“老太太回来了?”
雷三姑笑着点点头,一行四人进来。守容和小梅一打量这房子,一共有七间,都还宽敞整洁异常。当时由女仆备饭,三人饱食一顿。雷三姑命孙女崔翔情整理出一间房子,对二人道:“这一路走,想你们都累了,明天再谈吧。”
硬逼着二人就寝,一宿无话。第二日守容已能下床行走,和小梅双双对雷三姑又行了礼,自此守容和小梅就在这住下了。辗转三月,守容不但已病体康愈,且因为日与雷三姑婆孙讨教,已较以前武功更有精进,尤其得食那怪蟒灵舌,如今已感身轻力巨,远非当日可比。小梅已略熟武学根底,进步甚快。这一日守容向赤杖姥告别要走,那雷三姑虽也万分难舍,但人家有人家的事,怎么能强留。那崔翔倩和小梅更是伤心已极,说什么也不叫走,还是雷三姑再三开导,这才依依不舍地一直送她到十里以外……小梅拉着守容的手直哭得鼻红眼肿,守容也难过异常道:“妹妹,你别哭了,过些时候我一定来看你,你要好好练功夫,再有几年你也就可出来行道了。”
那小梅才收泪道:“姐姐,我一定听你话,好好学武。只是你一个人上哪去呀?还有那叶……砚霜,你还是去找找他吧,我总看他不是一个坏人。”
铁守容一听叶砚霜,不禁旧情复炽,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她对小梅道:“不要再提他了,我知道就是了。”
这才对她二人招招手,一回身腾纵而去。在这暮景里,就象一只苍鹰,只几闪已没影了。
不谈这师姐妹二人含泪而归,且说那守容别清波林后,一个人晓行夜宿,不一日已出河北地面,来至关外。时已隆冬,大雪纷飞,尤其这塞外,更显得滴水成冰,寒冷已极。在一条荒凉的小道上,铁守容正策马飞驰,她衣裘背剑,全身雪白,再加上胯下银驹,更显得一尘不杂,举止若仙。
突然一声轻啸自头顶划过,这漫天飞雪里,依稀可见一枝雁翎响箭。铁守容不禁一惊,暗想这响箭分明是绿林道上的传讯暗号,虽这荒凉道上,居然还有贼人斗胆向自己行劫么?
她勒住马缰想了想……毕竟艺高胆大,又策马前行。这次又走了二里路左右,第二枝响箭划空而过,守容心想今天恐非善于应付了……就闻一声铜锣,眼前闪出一排人来,一个个手提单刀,红巾扎首,那马嘶嘶一声长啸,人立双蹄,差点把守容摔下马来……铁守容不禁娇叱一声道:“好生生的,你们拦你家姑娘道路作甚?”
就见那小队前站着三个人。为首之人年已花甲,脑后小辫已呈斑白,这大冷的天,偏穿一袭黄衫,手中一个大烟袋兜儿,不时还吸上几口。身前两人,一个差不多四十上下,手持一对怪兵刃,半圆形的锋刃上,多出两个牛耳似的齿刃,知道这兵刃名叫“五行轮”,尤其是剑的克星。最前一人,年约二十上下,生得倒也英俊,背后交叉背着一对铁拐。这时那持五行轮子的汉子浅浅一笑道:“不敢请教这位女侠是往何方而去?这大冷的天不妨到在下草舍一谈,并备有水酒与女侠压压寒,不知意下如何?”
守容闻言,柳眉一竖道:“你我萍水相逢,谈不上论交,姑娘我还要赶路呢。失陪了。”
她说完一抖缰绳,就要岔道而行。这时那身旁背拐少年横身而出,拦住去路,口中道:
“女侠客请留驾,我师徒三人,久仰女侠剑斩赤仙怪蟒,江湖人称云中雁,故而久欲一瞻仙容,惜数月来未见侠踪。今接弟兄们回报,得知侠驾至此,故而斗胆拦路,尚请女侠勿怪才好。”
铁守容闻言略一思量,心想这等人,分明是绿林人物,偏又说话如此客套,自己真不知他们是何居心,当时自己略微一想。随即飘身下马道:“你我萍水相缝,实不便打搅,我还要赶路,无暇耽误。如需银资,我倒有些,愿意奉赠纹银二百两。”
言罢,探手革囊就要取银,却闻那吸烟怪老此时哈哈一声怪笑,声如夜枭道:“怎么着,小姑娘,想用几百两银子就把我师徒打发了,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别说你这区区二百两,就上万的黄金,我老头子还真瞧不在眼呢!我老头子好心请你寒舍论交,这是多大的面子,居然推三阻四,今天我老头子是非要留驾不可。你要有本事,你就过来试试看。”言罢又是一阵狂笑,接着拿起那旱烟袋来一阵猛吸。
铁守容闻言,心想这老人好不讲理,不禁杏眼圆睁勃然大怒,点点头道:“好,我就过来看。老爷子,你就给个厉害的看看吧。”
她言罢拉缰就走,却闻那老人冷笑一声道:“好刁的一张利口!老四,你就给我拦拦看。”
那持轮汉子闻言就要上前,这时那背拐少年冷笑道:“杀鸡焉用牛刀,钱师父,你退后待我收拾这丫头。”言罢劈手就抢守容手中马缰。
守容见这少年出口不逊,早已火起,此时见他居然敢动手抢绳,不由一声叱道:“匹夫你敢!”
右手反抖,往那青年手腕刁去,中指半吐,暗含点穴招数。那少年掌已推出,见对方非但不让,竟敢反迎,已自吃惊,再见对方中指微凸,知道竟是点穴高手,不由大惊,一带右手已自无及,竟被对方掌擦边而过,就觉脉门一阵火辣,这只右手几乎不能抬起。当时还不自量力,一翻左手,使一招“铁靠背”往守容后背猛击。守容见自己虽未点中对方穴门,已被自己掌划中脉门,知道受痛不浅,想必对方识趣让路,不想非但不识趣,竟不自量力,下杀手猛击。心想,我要不给点厉害,你也不知我云中雁何如人也。当时冷笑一声,一提气护住后心,非但不躲,竟迎他这一掌。就闻“砰”一声,声同击革,那少年退出四五步,头上汗珠如雨而下,这一掌竟似击在一块钢上,差一点腕骨折碎,只痛得口中啊哟了一声,竟自低头握掌不动……
那老人此时嘿嘿笑了一声道:“好厉害的‘混元炁’!我徒弟算自不量力,这门亲也别谈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言罢一捞长衫,往腰上一掖,就要出手。那持轮汉子却道:“当家的你先歇歇,我不行你再上不迟。”
当时手持双轮,向铁守容一晃道:“你这边来。”自己带先一窜,已来至一块约有四丈见方的一块平地上,摆轮相候。守容一听那老者话,竟是要与自己说亲,不禁大怒。她启食那赤仙怪蟒灵舌后,功力已大非昔比,更加与雷三姑这三月相处,日夕论技,收益非浅,见状非但不怕,倒想借此试试自己功力如何。当时微微含笑一闪腰,就象一朵白云似的落在那持轮汉子身前,那厚约一尺的积雪上,仅浅浅压下一分来厚,只这身轻功已足以自豪。
那汉子一晃手中兵刃问道:“你是成名的女侠,你可知我这兵刃的名字么?”
守容一笑道:“小小的五行轮谁人不识?这兵刃始铸于宋未的元卢韦氏,后渐流传,都是些仗义好施的侠客使用,却不料入清以来,把这上好兵刃乱传绿林,鼠盗狗偷之辈竟多用此。元卢韦氏地下有知,不知该如何伤心呢!”
那姓钱汉子闻后,又惊又怒。惊的是这女孩小小年纪,竟有此丰富常识;怒的是,她竟藉谈兵刃暗骂自己是鼠盗狗偷。当时强忍怒火,冷冷地道:“果不愧是成名女侠,我钱剑秋今天倒要会会高人,学两手高招。”言罢一摆手中双轮,“大鹏展翅”拉开了门户,说声:
“请”!
铁守容也撒开了剑,右手一领剑诀道声:“请!”
那钱剑秋内心已怒不可支,总因自己是成了名的绿林道,在一个小女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