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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笑道:“柜上已有人将进出武林人物熟记於胸,两位爷台不欲介入,只恐不能。”说着欠身退出。
屠龙方朔关穆道:“铁鞭韦护屠庆澜世居汉中,近年来不常在江湖走动,为何藉太白客栈聚会群雄,其中大有文章。”
狄康初出江湖,对武林人物甚是陌生,只唯唯喏喏,得便转入邻室盘坐榻上调息运功。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院中忽有人扬声大笑道:“老酒鬼,什么风把你吹来长安,既已闻讯来在太白客栈,就不该闭门不问。”
屠龙方朔含笑起立,启门一望,只见背搭铁鞭葛衣老叟与一貌英俊青衣背剑少年立在门外檐下,眉梢一扬,咧嘴嘻嘻笑道:“关某算计你也该来了,总不成行客有拜坐客之理,你也知道老醉鬼的习性,不愿伸手的事绝不参预。”说着延客入房落坐。
铁鞭韦护屠庆澜指青衣少年道:“这位是仙霞神龙崖四空上人衣钵高足,武林後起之秀侯青云。”
侯青云抱拳长揖道:“在下拜见关老英雄。”口角含笑,隐泛倨傲神色。
屠龙方朔关穆虽是玩世不恭,却也是个傲气自负老辈人物,只道了声:“幸会!”
侯青云不禁两道剑眉微剔,目中泛出一抹怒光。
屠庆澜长叹一声道:“屠某与四空上人曾有一段不寻常渊源,故侯少侠行道江湖,顺途拜望屠某,却无意在此长安伸手管了一件闲事,雪夜昏天路经一条暗巷,闻得女人惊呼救命,侯贤侄循声掠入民屋,发现一个三旬汉子强奸少女,不禁怒火沸腾,破门而入施展降龙掌法向那汉子劈去,岂知那汉子亦非易与之人,疾在身旁撒出一柄利剑。侯少侠辨识出那是柄春秋神物,利剑未出鞘之际,掌法加疾,把那人心脉震断,口吐狂血而死。那一丝不挂的少女竟逃逸无踪,侯少侠便将宝剑据为已有,匆匆离去……”
关穆道:“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乃我辈人物份所应为,那也不是骇人听闻,惊天动地之事。”
屠庆澜摇首黯然一笑道:“殊不知那少女是位暗娼,那被杀之人竟是正派高手,因为不堪久战,痛极娇呼,雪夜昏天,强风呼啸,本不易为人听见,怎奈侯少侠路经才生此枝节……”
“那被杀害之人究竟是何来历?”
“东岳高手八卦剑花鸣霄,因侯少侠为暗娼目睹形像,侯少侠出道不久,已是名动江湖,追踪至寒舍,屠某为息事宁人,才约至太白客栈调解,可是花鸣霄身後之人极为棘手,一个不当,立即触发腥风血雨,不可收拾。”
“是谁?”
“乾坤圣手东方黎明!”
屠龙方朔关穆不禁面色大变,道:“东方黎明侠名满天下,近年来炙手可热,威望极著,此事棘手得紧,关某更不愿介入了。”
侯青云不禁剑眉飞剔,冷笑一声。
铁鞭韦护屠庆澜叹息道:“侯少侠行侠江湖,难免与武林人物结怨,风声传播开去,仇家为此接踵而来,欲藉东方黎明之势置侯少侠於死,你我岂能袖手不问。”
屠龙方朔关穆沉吟不语。
侯青云似不耐烦,两道剑眉微扬,张口欲言,屠庆澜迅用目光制止。
铁鞭韦护屠庆澜微笑道:“关兄同行为何不见?”
关穆道:“一路行来,疲累异常,那位老弟现在调息……”
声犹未了,忽闻院中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姓侯的小辈,你临死还要连累无辜,及早安排後事吧!”语声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侯青云不由面色一变,坐式不改,人已电射而出,院中那有半个人影。
屠庆澜关穆接踪而出,相视一眼,眉头浓皱,关穆咳了一声道:“方才关某沉思之故,只觉其中关键不在花鸣霄无故被杀,亦非侯少侠行道江湖,开罪武林人物,端在侯少侠攘为已有那柄宝剑。”
侯青云闻言不禁一呆。
屠庆澜道:“怎么屠某虑不及此?”
三人重返室内,侯青云将剑抽出鞘外,龙吟过处一道青虹*射,寒气*人,道:“剑名‘巨阙’,的是春秋神物,切石若腐,吹毫可断,在下爱不忍释。”
蓦地——
一道光华疾闪,叭的大响,只见一支钢镖钉在桌面上,镇着一张笺函,屠庆澜迅如电光石火拔下钢鞭,取出信笺略一过目不禁面色大变道:“果然不出关兄所料!”
笺上大意为巨阙剑本为东方黎明所有,因花鸣霄奉命办事,须仗巨阙剑一行,花鸣霄之死若欲善了,限今日黄昏前将剑送往三山镖局局主司徒嵩。
侯青云冷笑道:“此剑为东方黎明之物,有何凭证?他为何不亲自前来索还?”傲气*泛眉宇。
关穆暗道:“此人真个狂傲自负!”
屠庆澜望了侯青云一眼,又道:“屠某邀约好友前来相助,为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一得知东方黎明之名,均纷纷藉故离去,依屠某看来,巨阙剑不如璧还。”
侯青云目蕴怒容,竟拂袖飘身出室。
忽闻一声桀桀怪笑传来道:“侯青云,好朋友不见不散,咱们这笔血债请问如何清偿法?”
关穆、屠庆澜两人闻声立即飞掠射出,只见院中雪地上一列横身立着六个玄衣劲装四旬左右汉子。
屠庆澜神色一惊,低声道:“来人乃吕梁七鸟,独缺老四朱同,想不到侯青云竟与吕梁七鸟结下梁子,七鸟虽不足惧,中州一霸梁九公亦是极难惹人物。”
但见侯青云哈哈大笑道:“血债血还有甚么大不了之事,在下无不接着,六位请出手吧!”
一人厉声喝道:“小辈,你死在眼前,还敢狂妄,纳命来吧!”一挥点穴销电奔出手,一式“游蜂戏蕊”,幻出数点寒星袭向侯青云“期门”大穴,辣毒绝伦。
其余五人亦均纷纷出手,但见侯青云身形一挺,升起三尺,巨阙剑出鞘挥舞,青芒流奔。
只听两声惨嗥中,一双人影飞坠倒地,胁下洞穿一孔,鲜血骨骨冒出。
四鸟不禁魂飞胆寒,一鹤冲天拔起,掠上屋面,甩掌打出一蓬阴毒弩箭,狠毒狞笑道:“侯青云,我等与你誓不两立。”人影一闪无踪。
侯青云剑光一卷,将弩箭悉数磕飞。
屠庆澜暗叹了声道:“侯贤侄,你我将两具尸体掩埋於郊外僻处再作计议。”
侯青云道:“屠叔父是否认为小侄出剑似嫌毒辣绝情!”
屠庆澜道:“大错已铸,老朽无话可说。”说时一跃而出,抓起一具尸体。
侯青云目中泛出一抹异样光芒,道:“并非小侄心狠意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剑归鞘,猿臂疾探抓起一具尸体,与屠庆澜双双掠上屋面,闪得几闪,人影顿杳。
屠龙方朔关穆默然忖思了一阵,转过身去,只见狄康站在门首含笑巍立,佯咳一声道:“方才情景,老弟尽然目睹。”说着向室内走去。
狄康身形一侧,答道:“老英雄似不愿出手相助,莫非惧与东方黎明结怨么?”
关穆望了窗外一眼,神色严肃,施展蚁语传声道:“老弟,侯青云虽是四空上人之徒,佛门高弟,但其人眸子不正,心胸狭仄,他日必为巨奸,其次因老弟经历,才知东方黎明名侠实邪,然东方黎明威望久著,如日中天在东方黎明恶迹未彰时,关某不愿为了侯青云与东方黎明明目为敌。”
天色渐晚,狄康见关穆如此郑重,亦不愿多问,只淡淡一笑道:“侯青云如不将巨阙剑还东方黎明,恐掀起一场血腥浩劫。”
关穆道:“他到手之物,岂能割舍,此事看似简单,其实复杂异常,你我且冷眼旁观。”
店小二突走了入来,垂手问道:“两位要用饭么?”
关穆点点头道:“速速送上,屠老英雄与侯少侠邀约助拳之人到了几位?”
店小二双手一摊,摇首苦笑道:“不知为何均不辞而别,小的只觉江湖中事委实离奇怪异,令人百思莫解。”
关穆笑道:“不要说你,就是老朽也茫然。”
店小二躬身退了出去,狄康瞥见窗户对首屋面上人影疾闪而过,低声道:“又有人来啦。”
关穆道:“谅系屠庆澜侯青云两人转返,此刻时已昏暮,三山镖局司徒嵩见侯青云未遵命将巨阙剑归还必有举动。”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太白客栈内沉寂无事,店夥却送了酒饭入来,关穆问道:“屠老英雄返回了么?”
店小二道:“屠老英雄现在邻院,与侯少侠关门密议,小的不敢惊动他们两位。”
关穆不禁目露惊愕之色,挥手示意店小二离去。
待店小二离去後,关穆道:“为了璧还巨阙剑,屠侯两人似已发生争执,看来今晚定有非常变化。”
两人默默无言进食,狄康忽低声道:“在下意欲窥察东方黎明对侯青云如何举动,以证实是否真如鲁英峰所言。”
关穆摇首笑道:“大诈若诚,东方黎明行事,向来不贻人口实,老弟千万不可出手。”
一餐饭饱,天色已暗黑昏沉,关穆两人疾腾上屋面,欲向邻院落下,忽闻一轻微语声传来道:“二位请勿介入是非漩涡中,免罹不测之祸,请在一侧古松上作璧上观如何?”
语声虽微,却字字清晰入耳,分明那发话之人是一内功绝乘高手。
关穆知是东方黎明手下,急伸手一拉狄康向距身三丈开外一株高大盘虬古松之上跃去。
邻院两间厅房内灯火明亮,只见房门一开,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面如朱砂,虎目阔口长髯老叟,气度威严,双手捧着一柄长剑,神态从容,慢步飘洒,行至院中花坛上昂然停步。
关穆暗道:“此人并非三山镖局百步追魂掌司徒嵩,锋芒内敛,功力已达不可想像之境,此人是何来历?”他见多识广,武林知名人物泰半熟知能详,竟不知这高大老人是谁。
狄康低声道:“此人手中不是侯青云的巨阙剑么?”
关穆已看清确是巨阙剑,不禁心神一震,暗道:“莫非屠侯两人已遭毒手么?”
忽见高大老人目中神光暴射慑人寒芒,四巡了一瞥,宏声道:“老朽身受东方黎明老师之托来此索还原剑,侯青云与诸位江湖过节无意伸手过问,但侯青云被老朽制住穴道,半个时辰方可自解,诸位请宽缓半个时辰,免东方老师与老朽落借刀杀人之嫌,诸位亦蒙不利。”
狄康暗道:“真如关穆之言,东方黎明行事果不落人口实。”
关穆望了狄康一眼,示意狄康不能轻举妄动。
只听暗处飞来一声阴森笑道:“半个时辰後无论我等出手如何辣毒,阁下真能袖手不问么?”
高大老人哈哈大笑道:“这是当然,但天亮以後,诸位如不能得手,前怨宿仇从此一笔勾消,倘有违忤,勿谓老朽宝剑不利。”说罢,身形潜龙升天穿空掠去,转瞬消失於沉沉夜色中。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当真无一江湖人物敢落向院中侵袭厅房,狄康暗道:“此人不过替东方黎明传话,果然言出如山,无人胆敢违忤,炙手可热,并非虚言。”
片刻後,一团黑物飞投在院中,叭的一声微响,忽燃起一蓬火焰经久不熄,竟是愈燃愈旺,一双人影飞掠如燕落在檐下,只闻一人吐气道:“侯朋友,请即现身出见!”
话声甫落,铁鞭韦护屠庆澜与侯青云两人疾如电射出室,满脸愤怒之容。
侯青云手挽一柄青钢长剑,也未打话,一式“风扫残云”疾卷挥出,剑光虹飞,破空锐啸袭向一双来人。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