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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虽止,但星月无光,四野仍是黝黑一片。
蓦然——
在前面谷内,忽然亮起一片火光,接着人声嘈杂,并有话声传来,但听一人大声说道:
“妈的巴子,这是什么天气,刚才在山那边还是大雨如注。
到了这山丫地方,反倒没有雨啦,真他妈的怪事。”
但闻另一个较小的声音道:“也好,大家就在这里把衣服烤干了以后再走。”
先前那个声声较大的说道:“还走个什么?依我说就在此休息一夜,明天再……”
那个较小的声音接口说道:“那怎么成?明天一早,傅坛主、金坛主,就已联袂赶到,如果发现我们还只在这里,那还得了。”
那个较大的声音又道:“你怕!怕个锤子,难道还会杀头呀,反正我们派去与黄谷主和濮堡主联络的人……”
却听另外又有一人接口说道:“赵香主,小声一点,注意隔林有耳,这种机密大事,一旦被人听去,那可是件大伤脑筋的事。”
岳腾一听这声音,似觉有些耳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正猜想间,忽听先前那个较大的声音又道:“常香主,你也未免太小心了,这么乌天黑地,有谁来偷听我们说话,如果因此而发生任何事端,与你二位无关,自有我赵威一人承担就是。”
岳腾微微一笑,心说:原来是震江湖常一鸣,和开山掌赵威两人,那么另外那人,就必是追魂判孙斌了。
这当儿,蓦见自己来路的身后山腰,一道花花冲霄而起,在天空中突又爆炸开来,撒出五颜六色的无数星火,使四野顿时明亮起来。
但这种明亮,为时甚短,却又一幌即灭。
忽听震江湖常一鸣惊道:“啊!那是两位坛主他们,真是来得好快,我们快些准备迎接。”接着仰首发出一声长啸。
但闻开山掌赵威道:“咦!不是事先约好,他们明日清晨才到达这里的么,怎么现在就来啦?”
这次他的话声较先前低了许多,显然是心存敬畏。
却听震江湖常一鸣道:“谁不知道我们傅坛主一向行事莫测高深,在他老手下办事,真是要加倍小心,一不注意,还不知自己脑袋,是如何搬家的哩。”
随又改口继续说道:“他们已经来了,我们快些准备迎接,孙香主,请你将火再燃大点,也许他们衣服和我们一样,通通都湿透了,也需要就火烤烤哩。”
岳腾回头望去,只见从身后林中,转出四五只火炬,将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皓首苍猿庞公毅,飞龙剑冉子清,以及关东四恶以外,另外尚有两位气势不凡之人。
一位是身穿黄色长褂,年约四十余岁,身高体大,一眼望去甚为威猛,一张紫脸,大眼浓眉,狮鼻阔嘴,腮下生满寸长短须,使人一看,就知此人心性直爽,不善心机,但却是位武功极高,颇为剽悍之人。
岳腾心知此人大概就是——天龙教第二坛主,黄龙坛主混世孽龙金鼎全了。
岳腾一见此人,立即想起义兄烈火神君,以及烈火神君交待自己的话,并要自己转告其徒——也就是这位金鼎全,劝他立刻返回祁连为师护法。
另外一人,则是位白面文士,也有四十出头,一袭白色长衫,斯斯文文,一触眼就知是一位军师型的人物,有点像木偶戏里的刘伯温。
此人非别,正是天龙教第四坛——白龙坛主矫天玉龙傅铨,也就是这次天龙教人领军的实权人物。
岳腾与乃妹两人,隐在一座大石后面,正在向天龙教人仔细打量,忽闻矫天玉龙傅铨,鼻中一声冷哼——
猝然扬腕,向左侧高树枝叶密茂之处,撒出一大把细小的夺命神针,蓦闻两声长啸,起自那高树之上。
接着,从那树上倏然飞起两条人影。
这两人身形好快,踏枝蹬叶,倏起倏落,闪幌之间,已上了右侧山脚,使天龙教人个个大吃一惊。
但闻皓首苍猿庞公毅道:
“我们快追……”
矫天玉龙傅铨喝道:“且慢!已经来不及了,咦!放眼当今,何人竟有这高轻功,本座今夜算是又开了一次眼界。”
忽见混世孽龙金鼎全回头说道:“看他两人,好像还是两个年轻孩子。”
“是啊!”傅铨怔怔说道:“那会是谁呢?”
突听皓首苍猿庞公毅惊道:“啊!莫非岳腾那小子,和无影童子两人。”
此言一出,除了两位坛主以外,其余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愕然停步。
但见混世孽龙金鼎全摇摇头道:“不会吧!听说岳腾小子,都是爱穿劲装,而刚才后面那人,则是一袭白色长衫,而且手中还握了一柄折扇,分明是一个俊俏书生。”
当这两人刚一现身,岳腾兄妹就已看清,但一看清两人身形,岳文琴就几乎惊叫失声,幸得岳腾手快,将她小嘴儿扪住,才未叫出声来。
原来这两条人影,就是那对东方兄弟,
岳腾甚感惭槐,兄妹二人在此隐藏这久,均未发观对方,显然,刚才兄妹两人的一番谈话,全被对方听去,这,这,这真是不好意思。
那知,这矫天玉龙傅铨一来,就知那树上隐的有人,并逼得对方现出身来,使其划空飞去,由此可见,这位坛主,当真高明干练得紧。
岳腾心知并非自己功力不及那位坛主,而是江湖经验,的确还太嫩,与别人相较,实在差得太远。
抬头望去,只见天龙教人,都围着一堆大火,在烤着身上的衣服,当然,也有人在吸烟、喝酒。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听得更仔细点,岳腾拉着乃妹,悄悄向前又逼近丈余,兄妹二人都知那位傅坛主的确精得要命,所以二人都是摒息凝神,小心翼翼。
如此又逼近三丈有余,距对方只有五丈左右,方在一块大石后面停住身形。
但闻矫天玉龙傅铨问道:“常香主,你们三人,怎么还只在这里?”
震江湖常一鸣躬身说道:“启禀坛主,因先前雨势甚大,将前头之人所留记号,全都冲洗干净,再加上天色又黑,伸手难见五指,属下等恐怕走错路程,所以才在此恭候二位坛主,听从指示以后,再行上路。”
岳腾映着火光,偷偷望去,只见傅铨点点头道:“难为你跟随本座多年,深知本座个性,凡事有不懂得的,或有不清楚的,只要多多请示,发问,就不为过,本座对属下最忌的是独断专行,曲解本座命令。”
震江湖常一鸣躬身应道:“是!属下等人不敢!”
这时,忽闻遥远一声长啸,划空传来。
岳腾兄妹正暗吃一惊,却听矫天玉龙傅铨道:“这是傅香主的声音,庞堂主,放起一道烟火,通知他,要他快来见我。”
皓首苍猿庞公毅,躬身应是以后,随即转身——
忽然一道火烟冲霄而起,在半空中爆炸以后,又飞溅出五颜六色的火花,不久又即熄灭。
约只盏热茶工夫,突见两条人影疯奔疾驰而来。
岳腾兄妹因功力深厚,虽是映着微弱火光,但对这两人,也是看得甚为清楚。
但见前面那人,是一位身形高大的劲装猛汉,年约三十五六,虎额豹眼,浑身肌肉结实,甚为英武。
而后面那人,则是一袭青绸长衫,手握折扇,长得甚是英俊,行走之间,步履从容,儒衫飘逸,颇为潇洒。
岳腾触日一见,几乎惊叫失声。
原来,后面那人,竟是银扇书生黄琦。
岳腾一见黄琦,先是一阵惊喜,接着又是一阵好奇,暗道:“他怎么与天龙教人搭上关系的,莫非……”
正猜想间,却见他二人已来到天龙教人跟前,并见那位劲装猛汉,对着两位坛主躬身一揖道:“属下幸不辱命,承黄谷主、濮堡主等人,顾念旧情,答应愿与本教合作,并自愿缠住岭南一派,为了表示诚意,特遣黄少谷主前来回礼。”
接着,便为双方引荐一番。
但见银扇书生黄琦,对着两位坛主拱拱手道:“在下黄琦,奉家父与濮伯父之命,特来向两位坛主表示诚意,于这次夺宝期间,愿与贵教衷诚合作,我方愿以全力缠住岭南派,将来贵我双方,无论那方得宝,贵我双方都得利益均分,不得食言背信。”
矫天玉龙傅铨微微一笑道:
“听令尊与濮堡主两人口气,你我双方合作的期限,只限于这次夺宝,此事完了以后,你我双方就再不合作了么?黄少谷主之言,可是这个意思?”
黄琦点点头道:“家父与濮伯父两人,确有此意,但也不是绝对如此,那要看将来的情况而定,如果情况需要,彼此仍可合作,否则,就只有作罢了。”
矫天玉龙傅铨,脸色略沉,微微有些不悦。
突闻开山掌赵威喝道:“小子,见了咱们坛主,不作大礼参拜,已经是罪无可恕了,还敢这么大模大样,更是罪加一等。”
此人声音本来就大,如今想在坛主面前讨好,表现一番,自然更加声宏音大,有些气势凌人。
那知黄琦毫不动容,冷笑一声道:“赵香主,黄某现在与贵教的首脑人物论交,这里那有你说话的份……”
开山掌赵威,侧头看看两位坛主,见并无阻止之意,于是越发仗势胆大,接口喝道:“前次在回马坡时,你小子以牛毛毒刺,也杀害了本教不少兄弟,赵某等人正要找你小子算帐哩。”
黄琦手中招扇一展,朗朗笑道:“彼一时,此一时,情势有别,敌友相易,岂可同日而语,赵香主此话,岂不说得太笨了些么?”
赵威侧头又将两位坛主看了一眼,只见两人端坐如故,脸上微带笑意,因而为求表现,怒喝一声道:“小子,找死?”
话声刚了,就呼的一掌,向黄琦迎面劈去。
他既有开山掌之号,而又是天龙教下一席香主,尤其,想在两位坛主面前讨好,这一掌自然用上了全力,立刻狂飙急卷,力浪如潮,威势端的惊人。
岳腾看得暗吃一惊,为黄琦甚是耽心。
凝神望去,只见黄琦于朗笑声中,身形微闪,一步“玄雾飞花”,早已闪让于侧,同时手中折扇顺势轻轻一敲,正好压在赵威手腕脉穴之上,并朗朗笑道:“目前你我双方正在合作期间,黄某不想有伤阁下,赵香主,请你还是自重一些吧。何必这般凶狠哩。”
他这闪身出扇,一气呵成,而且轻描淡写,显得极是轻松潇洒,致使天龙教人,个个看得大吃一惊,就连两位坛主,也不禁有些微微动容。
岳鹏则在暗中看得点头一笑,似有赞许之意。
岳文琴却小嘴儿连撇,唇角微翘,意有不肖。
想不到天龙教下,一位赫赫有名的香主,居然一招之间,就已落败,受尽对方奚落,开山掌赵威,只有羞愧得低下头去,再也抬不起来。
其实,赵威无用如此气馁,黄琦只不过学了岳腾所教的三步身法,再加上暗中使了点巧劲,所以,看上去才显得那么轻松从容,如果认真拼斗起来,黄琦那里会是赵威的对手,只因这步“玄雾飞花”,太过神奇,天龙教人不察,而赵威又轻敌过甚,所以才被黄琦逞了能去。
天龙教的两位坛主,倒也宽宏大量,既没有责备赵威,也未立刻喝止,只向属下各人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这微微一笑,甚为含蓄,皓首苍猿庞公毅,震江湖常一鸣,以及关东四恶等人,个个都是久走江湖,而又是老成了精的人物,那有不知坛主这微笑的心意——分明是在暗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