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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忽闻一涤生在旁冷哼一声。
黄琦心头直同触电一震,心说:原来那老鬼当真只是假装睡着,暗中在监视于我,自己几乎上了一次大当。
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脱口说的一声:“侥幸!”
一声侥幸出口,方知失态,但他毕竟是异常狡黯之人,连忙将错就错,连声笑道:“侥幸,侥幸,若非兄台及时醒来,以兄弟这点能耐,真还将它没有办法呢。”
他这种掩饰,做得相当自然,而又恰到好处,岳腾自然看不出来,还以为他这是自谦之话,所以当下双手一拱,极为诚恳的笑道:“哪里,哪里,若非黄兄相让,恐怕兄弟早膏了蛇吻,此种情谊,实叫兄弟感之不尽。”
虽令黄琦脸皮再厚,城府再深,听此话后,亦不禁略有愧色,连忙偏过头去。
他俩在此互相言谈,一涤生那老儿却在一旁低低一叹,似在感叹人间善恶为何相差如此之远。
岳腾首一望,见夕阳已经靠山,方知自己这一番运气,足足有两个时辰,于是喊着二人来道:“老前辈,黄兄,现在时间已不早了,我们还是上路吧。”
说罢,即当先向林外大步走去。
杀死一条大蛇,本是一件极为平常之事,三人那会将这事放在心上,所以都不以为意的向林外走去。
黄琦走在最后,忽觉触上金光连闪,耀眼生辉,不由住足而观,原来在那条大蛇的颈间,系着一条小指粗的金练,此时正映夕阳余辉,而射入他的眼中。
黄琦甚是诧异,心说:那是什么?于是折了一根树枝,蹲下身去,将那条金练一阵轻轻拨弄起来。
但闻叮当连响,清脆悦耳,原来这条金练上,还系着一块杯口大的银牌。
黄琦更觉得奇怪,忙将银牌拔于地上,并仔细察看起来,只见银牌正中刻有两行米大小字,注目一瞧,原来的刻的是:老夫饲物,动者必死。
银牌的左下方另有四字,刻的是:万蛇尊者。
“万蛇尊者”四字一入目,黄琦就一禁骇了一跳,因他知这万蛇尊者在三十年前,乃是十魔中的著名凶人,所以一见此牌,就几乎惊叫出声。
据说:万蛇尊者将天下所有巨蛇、毒蛇、怪蛇、都会鉴定,并著有一部蛇经,同时凡经过他鉴定之蛇,均分别系上金银铜铁四种牌子,以供识别而且凡被挂有这四种牌子之蛇,即视为他私有,任何人也不准妄动,否则,他将视为终生之生死大敌。
这事,黄琦平常只听人说过,哪知今天却亲眼看见,而且这条大蛇身系银牌,必然身价不低,如今大蛇已死,不啻树下强敌,所以忧心重重,实在难安。
忽然他剑眉斜飞,脸色一喜,暗道:我也真是太傻,只要把这银牌埋入士中,不就得了,万尊者只要没看见这块银牌,就证明这蛇未曾经他鉴定,再则时间一久,蛇尸腐烂成泥,他到哪里去找,这件公案不是不了了之。
想到这里,喜不自胜,连忙潜力功力,贯于树枝,一下一下的挑起地上泥土。
几下子就已挖了一个小坑,正要将那块银牌拨入坑中埋好,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又暗暗自我骂道:我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蛇又不是我杀的,我怕个鸟,而且我正要利用此牌,为那小子招来杀身之祸,我还埋他干吗?
念头转动之间,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空无一人,原来岳腾与一涤生那老儿,早已走出林外去了。
此时黄琦英俊嘴角边,又泛起一丝奸笑,连忙从怀中掏了一把常用的小刀,在银牌反面刻着:金陵岳腾,杀蛇于此。八个小字,然后将牌子拨蛇尸之旁。
他做完这件事,内心感到从未有过的愉快,然后转身匆向林中走去。
刚刚走出林来,见岳腾端坐马上,喊着自己道:“黄兄快些上马,一涤生已经走啦。”
黄琦点头笑道:“兄弟小解来迟,害岳兄久等,真是罪过!罪过。”
说罢哈哈一笑,藉以掩饰自己做贼心虚之态。
于是两人又并辔而行,边走边谈……
※ ※ ※
沿途,两人于谈笑声中,已过了豫鄂交界处,而来到湖北光华县境。
一入湖北境内,风声就骤然紧张起来,据江湖传言,随时随地都可能遇上无影童子和紫面如来,而剧烈拼斗一场,所以岳腾随时都在提高警觉,丝毫不予松懈。
自与烈火神君一战以后,岳腾生理上就大起变化,他总觉自己任督二脉,薄如蝉翼,似通非通,而且浑身内力充沛,似有向外膨胀之势。
这种感觉使他异常怀疑,他不相信这就是任督二脉,即将贯通之兆。
其实,他哪里知道,那次与烈火神君一战,他的本身内力早已用竭,后来全凭一种难得使出的潜力在支持残局,所以那次他汗出如浆,浑身衣裤湿透,而又喘气如牛,但始终都人未倒下。
要知一个练武之人,一旦激发天赋潜力,那么对原有功力,无形中增加不少,所以,那一战,他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其身受之益,亦非小可,不过他自己缺乏经验不曾察觉罢了。
他虽不相信这就是任督二脉即将贯通这兆,但本身的感应,却又令他毋容怀疑。
须知天下习武之人太多太多,但真能攻通任督二脉者,却少之又少,因为任督二脉一通以一,本身内力即可生生不息,持久耐战,源源不绝。
所以攻通任督二脉,乃是任何一位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事。
是故,岳腾很希望将任督二脉早点攻通,近几天来,只要一有空余时间,就坐地行动,细心苦练,企图于其次行动之中,而将此二脉冲破。
可是,每次他都失望了,这任督二脉之处,虽然感到只是薄如蝉翼,但凭自己如何努力,仍是冲它不破。
他虽未攻通任督二脉,但这些次的运功苦练,对他功力自是大为精进,所以,他总觉得浑身内力膨胀,似又有无法发泄之苦。
他急切希望于最近两天内,能与无影童子或紫面如来狭路相逢,而好好打上一架,过次足瘾。
其实,他并是好于打架之人,而是由于本身内力膨胀,极需狠狠用力发泄一番。
虽然消息越来越紧,但消息终归只是消息而已,无影童子与紫面如来,连影也没见到一个。
这种只闻雷声,不见雨点的沉闷气氛,真不是味儿。
一日,三人已来到鄂东的黄梅县境,快入安徽了。
此时正值四月中旬,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三人落店以后,即至街头纳凉,晚风徐徐,倒也甚为惬意。
正在三人谈笑之际,忽见两条人影,由三人左侧十丈远处,疾如飞鸟,直向正北奔去,幌闪之间,已窜入林中不见。
那两人身形虽快,但在这皓月之下,三个都曾看见。
岳腾心中一动,咦了一声,道:“这两人莫非就是无影童子与紫面如来,我们快追……”
顺手一带,已将黄琦拉着就跑,随影追去。
几个起落,已近林边,身法之快,真叫人匪夷所思。
二人刚到林边,就听到掌风呼呼,以及喝吼之声,不绝于耳,于是两人悄悄掩入林去,隐身在一株大树之后,凝目望去,但见前面空地上有四个人影,在兔起鹘落,打得风旋云转,雄风气势,煞是惊人。
定眼一看,一边是两个灰衣老者,一边则是一位白袍青年,和一个黄衣大汉,四人分成两组,正在竭力厮拼。
那两个灰衣老者,都在五十开外,看样子似是同胞兄弟,脸型相像,只不过一个胡须较长,一个嘴边有痣。
对方那个黄衣大汉,亦有四十出头,与那个脸边有痣的灰衣老者,打了个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这四人当中,只有那位白袍青年,纣只三十左右,而且生得气宇不凡,甚为英俊,与对方那个胡须较长的灰衣老者,也打了个斤两悉敌,锱铢并较。
岳腾从那白袍青年,和黄衣大汉,胸前锈有龙纹的衣服上判断,就知两人乃是天龙教中香主或堂主身份之人。
岳腾虽不知道那个灰衣老者是谁,但见他俩亦非弱手,看来这四个人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
两傍侧望去,见还有个身佩长剑的红衣大汉,与一个手执铁笔的青衣中年人,在傍凝神观战。
由于这两人胸前衣服,也绣有龙纹,不用猜,那必然也是天龙教中之人。
此时场中两人,都是在以外五门的硬功,实施掌掌硬接,招招硬拼,直震得四周树摇,枝折,叶落,而且沙飞石溅,暴起一天尘雾,这种气势,就连岳腾见后,也不禁暗暗点头,这当儿,忽听黄琦在耳边悄声说道:
“我想起来了,岳兄,那两个灰衣老者,就是鄂东二霸,年长的叫锦狒狒郑威远,生有黑痣的是黄梅一豹郑雄飞,你看他俩长相,是否一个像狒狒,一个像豹?”
黄琦却又继续说道:“那个白袍青年,是天龙教白龙坛的香主,名叫震江湖常一鸣,那个黄衣大汉,则是黄龙坛香主名叫开山掌赵威。”
略顿,又道:“至于那掠阵的两人,背剑的那个,是郑州分堂堂主,飞龙剑冉子清,那个拿笔的家伙,则是青龙坛下的香主,名叫追魂判孙斌,看来鄂东两霸今夜……”
话未讲完,忽闻风声讽然,人影一幌,突从林中奔出三个人来。
这三人一来,就并肩而立,岳腾注目望去,只见中间那人,是个面目清秀,年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年。
左右二人,则是双掌追魂唐坤,与皓首苍猿庞公毅。
岳腾正在猜疑那少年是何身份,忽见那少年侧过头去,对双掌追魂看了一眼。
接着,就听唐坤高声喊道:“常香主,赵香主,暂请住手,快来听令。”
场中本来打得甚是紧张,激烈,但经双掌追魂这么一喊,震江湖常一鸣,开山掌赵威两人,立刻跳出圈外,又会同冉子清,和孙斌二人,即向唐坤那里奔去。
这时鄂东二霸觉得奇怪,也向天龙教人茫然望去。
只见那红衣少年,忽从怀中摸一面小小令旗,迎风一展,震江湖等人就立刻止步,垂首而立。
唐坤与庞人毅两人,也向后退了一步,恭立两侧。
岳腾正在纳闷,却听那少年举旗高声道:“奉总坛大坛主令谕,凡本教门人,闻令以后,务必于三日以内,赶到安徽省舒城,听凭差遗无误。”
震江湖等人,同声应道:“遵令!”方始抬起头来。
至此,岳腾与黄琦两人,方知那红衣少年,乃是传说中天龙教的传令童子韦光辉。
以前,岳腾曾见该教乌龙坛坛主,黑水恶龙董武,对属下关东四恶的情形,已知天龙教纪律森严,就极敬佩,现在见到这种情形,愈觉得天龙教之所以如此势大,遍布全国,实非偶然。
这时,双掌追魂唐坤,皓首苍猿庞公毅,震江湖常一鸣,开山掌赵威,飞龙剑冉子清,追魂判孙斌等人,正在一块儿谈笑叙旧。
岳腾听他们谈话内容,大意思是说:目前那无影童子,与纯阳子两人,已在安徽舒城相晤,并扬言要在此一战之中,把天龙教人弄个全军覆没。
赤龙坛坛主,虬髯苍龙鲍金城见对方来势汹汹,而已方人手又未到齐,故目前尚未正式出头,只是一面令人将无影童子,与纯阳子两人,暗中跟定。
一面则遍传飞龙旗令,调集教中所有高手,聚集皖西,也准备在一举之下,而把两人生擒活捉了。
目前双方已是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