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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西川道:“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骷髅刺客有今日的声誉,手底下自然是有几下子,敌暗我明,大哥的毫无信心,并不难想像。”
说话间,聚宝斋已经在望,两人的脚步更急。
灯光照亮了书斋,柳西川在前,南宫绝在后,无言站立在对门那面照壁之前。南宫绝掌灯在手,目注著照壁上那幅松鹤图,若有所思。
柳西川目光忽转,问南宫绝道:“公子可瞧出什么?”
南宫绝道:“这面照壁之内莫非设有暗室?”
柳西川道:“但要找到进口所在,却不容易。”
南宫绝道:“晚辈正要见识。”
柳西川右手陡抬,食指疾点在那两只仙鹤的眼睛之上,然后又迅速在四条鹤脚之上先后一按。最后一掌拍向双鹤对著的那一轮明月。
一阵轧轧声响过处,照壁右方打开了一道两人并肩可进的暗门。
南宫绝轻叹道:“巧夺天工,不知是谁设计?”
柳西川道:“家师四绝之外,对于机关土木之学亦有研究,那门学问虽然枯燥,老夫却还感兴趣。”
南宫绝道:“佩服佩服。”接一声道:“请!”举步便欲走向右方那一道暗门。
柳西川却道:“那道门走不得的。”
南宫绝道:“难道并非进口?”
柳西川道:“进口虽是进口,却是地狱进口!”
南宫绝道:“然则……”
话未说完,柳西川手指又在左边那只仙鹤两只眼睛之上先后一点。
又是轧轧一阵声响,在照壁左方出现了第二道暗门。
柳西川即时道:“从右边那道门进去是一条通道,向前进十步,又有一道门户,但不管你是否试图弄开那道门户,进来的那道门户都在那个时候关闭,十二种暗器同时在四壁射出,困在通道的人除非藏在铁甲之内,否则必死无救!”
南宫绝道:“幸好我没有走进去。”
柳西川道:“左边那道门户才是真正入口,但要进去,亦不简单!”
南宫绝道:“难道还有什么机关埋伏?”
柳西川微一点头,举步向那道门户走去。南宫绝掌灯在后,亦步亦趋。
入门是一条通道,两面墙壁都砌著奇大的石块,地下的方砖白黑交替,骤看下倒也令人有些眼花。
柳西川目光一落,脚步移动,一步左,一步右,向前面走去。
走出了四步,他忽然回头,道:“公子可看出其中奥妙?”
南宫绝仍站在原来地方,应声道:“我若是随便走进去,只怕又得引发机关。”
柳西川道:“那就不止你遭殃,连我也得送命了。”
南宫绝笑了笑,道:“晚辈见识浅薄,不知这是否按照九宫八卦来排列?”
柳西川点头道:“人说公子文武双全,果然不错。”
南宫绝淡然一笑,举步走进去。
柳西川回过头去,继续向前去,脚步看似杂乱无章,但细看之下,显然颇有规则。
南宫绝紧跟在柳西川后面,身形快慢一样,脚步起落,竟与柳西川一般无异。
通道长达五丈,两人已迅速走了一半。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冷笑突然在门外传来。
柳西川面色立变,南宫绝身形一凝,回首叱喝道:“什么人?”
一个阴森森的语声回答道:“骷髅刺客!”
语声未停,一张檀木椅子就从门外呼地飞进,碰向地面!柳西川一见大惊,惊呼道:“快!”身形飞箭般射向通道尽头。
南宫绝身形同时飞射向柳西川落脚处。
刹那间,那张枑木椅子已经“篷”地重重撞在地面之上。
整块地面一震,回声响动之中,无数点寒芒从通道四壁交错飞射,“嗤嗤”破空声音,不绝于耳。进口那道门户同时关闭。
那张檀木椅子一撞,竟将通道的机关完全引发。
南宫绝人还在半空,暗器已经射到,也就在刹那间,他的剑已在手!
剑势同时展开,一蓬刺目的寒芒迅速将他的身子裹住,而他的身形竟未停顿,继续向前飞射而出!
那些暗器就像是一张闪亮的大网,四面八方的疾向南宫绝罩去!
门户一关闭,破空之声更响亮,惊入心魄。
叮叮声响中,南宫绝飞鸟一般,疾落在柳西川的身旁,他浑身上下的衣衫已经被暗器刺破了好几处,有两处甚至被暗器的锋刃划开了血口,然而都并不严重。
柳西川剑亦已出鞘,剑光飞舞,封开射向自己的暗器,左手一挥,拍在身后那扇暗门之上。
“叭叭叭”一拍三掌,那道暗门唰地一旁疾移了开去!
柳西川身形一缩,迅速闪入暗门内。
南宫绝身形一落立即一旋,亦闪入了暗门内。
即时“隆”一声,一道千斤刀闸疾从上落下。
南宫绝入目惊心,回头一瞥,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柳西川连忙问道:“公子怎样?”
南宫绝道:“还好!”
柳西川目光一落道:“公子已吃了两枚暗器!”
南宫绝道:“不要紧,那都是皮外伤。”
柳西川接道:“暗器上没有淬毒。”
南宫绝道:“我知道。”一拂衣衫,又道:“前辈在机关埋伏方面看来真的下了很大的苦功。”
柳西川苦笑道:“这机关建造以来,一直都没有发挥过它的威力,现在终于发挥出来,只是想不到却是招呼它的主人与朋友!”
南宫绝道:“幸好你这位朋友还有几下子。”
柳西川道:“幸好如此。”
南宫绝回剑入鞘,道:“看来那位骷髅刺客对于你这里的机关设计都颇有研究。”
柳西川微叹道:“家师四绝,我们四个人虽然是各得其一,对于其他三绝亦有涉猎,骷髅刺客既然就是小司马,对于我这儿的机关设置,多少也应该应付得来。”
他叹了一口气,接道:“现在他竟然懂得利用这儿的机关来对付我们,我放在秘室之内的金钥匙只怕已落在他的手中了。”
南宫绝颔首道:“他势必亦推想到我们必然会赶回来,所以得了手也不离开,只等我们踏进通道后突袭暗算。”
柳西川一再叹息,道:“十年不见,想不到他的心机竟然一重至此。”
南宫绝道:“这里是否只有一个进口?”
柳西川道:“进口只有一个,出口却有两个。”
南宫绝道:“很好。”
柳西川道:“这也是家师机关设计一个特色。”
南宫绝道:“亦是说,司马方也知道的了。”
柳西川道:“不错,所以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误,一发动机关,他必会立即离开。”
南宫绝道:“那么我们不妨先看看那些金钥匙是否还在?”
柳西川摇头道:“我已经看到了。”手指向对门那边的一个紫檀木架。
暗门之后,便是秘室所在,四壁摆放著一列列的紫檀木架,在木架之上,大大小小尽是精致的锦盒,虽然看不到内容,但只看那些锦盒的精致名贵,亦不难想像得到里头放的必是贵重之物。
对门那个紫檀木架上放著的一个锦盒却打开著。
南宫绝顺所指望去,道:“那些金钥匙莫非就放在那个锦盒内?”
柳西川道:“正是。”大踏步走了过去。
锦盒内铺著红毡,上面赫然留著三把钥匙的痕迹。南宫绝亦走了过来,目光一落,道:“老前辈不幸而言中。”
柳西川微叹道:“钥匙四得其三,藏宝图的正本想必亦已在手,小司马这一次的收获不可谓不大的了。”
南宫绝道:“还有一把金钥匙在哪里?”
柳西川道:“青凤那儿。”
南宫绝又问道:“只有三把钥匙,可以不可以弄开那个藏宝的门户?”
柳西川道:“绝不可以。”
南宫绝道:“这是说,他非找青凤不可的了。”
柳西川道:“这也是我们唯一可以抓住他的机会。”
南宫绝道:“在那个宝藏附近等候他亦未尝不是机会之一。”
柳西川道:“在他未进入宝藏之前是,进入了之后,就不是的了。”
南宫绝道:“他既然能够由那个宝藏出来,可见那宝藏之内必然有第二个出口。”
柳西川道:“那个出口却必然在万丈深渊之下,否则他根本用不著杀人赚钱,也用不著再找那些金钥匙与那张藏宝图。”
南宫绝道:“他当然亦知道还有的一把金钥匙乃是在青凤那里。”
柳西川道:“当然,也所以由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小心保护青凤了。”他说著走到一面墙壁之前。
那面墙壁之上画著一幅很大的钟馗像。虬髯如戟,巨目如环,那个钟馗画得神态骇人,而且栩栩如生。右手握宝剑,左手却抓著两个小鬼。
南宫绝亦走前去,目光一落,道:“出口就是在这里?”
柳西川点头,伸手在钟馗的双腿、宝剑之上各按了一下,一阵“轧轧”声立即响起,画著钟馗像的那面墙壁高七尺,阔三尺的一块缓缓向外旋开去。
那之外又是一条通道,柳西川领先走了出去。
通道非常黑暗,但因为秘室内长明灯的灯光,仍然可以视物。南宫绝紧跟在柳西川后面,又问道:“这条通道又通往什么地方?”
柳西川道:“后花园的一座假山。”说著也不知往哪儿一拍,秘室的那道暗门便自轧轧地关闭。两人立时被黑暗吞噬。
柳西川黑暗中道:“公子请小心。”
南宫绝道:“我身上带有火折子。”
柳西川忙道:“亮不得,万一小司马已推测到出口所在,看见灯光,知道我们快将出来,又突施暗算,那就糟糕了。”
南宫绝道:“也是。”
柳西川接道:“请随老夫来。”
黑暗中脚步声立起。
那不过十来二十丈的距离,在南宫绝的感觉中,却有若百来二百丈。
他的眼睛很快已能够适应眼前黑暗环境,但仍然不能够看得到怎样远。也只是朦胧地看见柳西川走在前面。到他看得比较清楚的时候,柳西川已经在前面收住了脚步。
轧轧的两下异响接起,一线天光漏进来,一道门户已打开,柳西川旋即一步越门跨了出去。他看似大意,实际上整个人都已在戒备状态,准备应付任何外来的袭击。
并没有袭击。
南宫绝相继走了出去,回头一望,乃是在一座假山之外,那道门也就是假山的一部分。
柳西川等南宫绝走了出来,反手将暗门关上,道:“我们无妨到书斋走一趟。”
那座假山乃是在书斋的后面,距离书斋并没有多远。书斋中这时候依然灯火通明,窗纸上却不见有人影出现,就表面看来,并没有任何异样。
骷髅刺客是否仍然留在书斋之内?
语声甫落,柳西川身形暴起,疾往书斋那边掠过去。
南宫绝不用关照,身形亦射出,却是绕向书斋的正门。
门并没有关闭,南宫绝一闪而进,同时哗啦一声暴响,柳西川穿窗冲进!
那扇窗户片片碎裂,对于柳西川的身形却没有任何的影响,轻捷如燕,著地无声。
书斋之内并没有其他人在。柳西川身形一顿,道:“本就该走了。”
南宫绝道:“看来我们得赶回殷家庄才是。”
柳西川点点头,走向对门那面照壁,伸手往那幅松鹤图之上接连几按。
轧轧一阵机括声乱响。
南宫绝心里奇怪,问道:“老前辈这是……”
柳西川截口道:“暂时将所有的机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