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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身如箭射,三度扑身而上;左掌“力劈华山”,又向赤发神君当头砸来。
赤发神君虽已取鞭在手,但因距离太近,萧震东出手又快,不容他施展,故而方以双臂硬扫。但萧震东内力之强,大出他意料之外;不仅双臂痛楚难当,心头也大惊不已。及见萧震东又复一掌劈来,不敢再行硬接,鬼哭狼嚎般一声嗥叫,身躯一扭,竟忽然失去踪迹。
萧震东一愣,心凛于对方轻功之高,赶忙旋身一周,却见四面八方都有赤发神君的身影闪动;仿佛他有分身之术,竟看不出何者是实,何者是虚。
原来赤发神君见萧震东内力浑厚,不能力拚取胜,故而施展出“百影化身”的轻功身法,迅如飘风般绕定萧震东团团而转。萧震东见对方身法诡异,竟为武林间罕闻少见之学,当下不敢出招反击,只能抱元守一,以静制动,有如狱峙渊停般巍然而立,静以观变。
太白三女紧随萧震东之后鼎足而立。华家姊妹自幼随太白仙姥幽居太白谷,虽不识辽东五绝之名,但以萧震东凝重的神色和赤发神君的功力身法看来,已知来人不善。
音莺姑娘悄向仇君菁道:“四丫头,你该去搬救兵。”
仇君菁依然满面含着笑,一对黑眼珠滴溜溜乱转。鼻头一皱,回道:“要去也该二姊姊三姊姊去!”
“为什么?”
“去搬救兵还不是搬二哥,我去算哪头蒜呀?”
飞莺姑娘一旁沉不住气,娇声叱道:“死丫头,我们要能脱得了身,还用得着求你?”说着向密密层层包围的人群瞄了一眼。
仇君菁仍然若无其事的笑道:“两位姊姊都脱不了身,我又能有什么用?”
音莺姑娘急得咬牙又跺脚:“死丫头片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要装模作样的拿架子。”
飞莺姑娘也啐了一口,叱道:“你还笑,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四丫头勉强收敛了一下笑容,道:“三姊姊不教我笑,难道教我哭?”
但是不行,就算她不笑,也还是像笑,眼睛、鼻子,尤其是那两个酒涡,怎么看都是笑。
华家姊姊好像生了气,没再说话。仇君菁忽地用手二指,仍然笑着说:“二位姊姊别动怒,就算我能走,现在我也不敢离开你们跟老爷子,你们看……”
华家姊妹依言看去,只见赤发神君已经收住身形,一指萧震东,傲然喝道:“老鬼,就凭你大爷的这种身法,要想取你项上人头,早已取到多时了。可是我不想现在杀你,慢慢的还有你的乐子……”
萧震东有生以来尚未受过如此戏弄,不由勃然大怒,厉声叱道:“鼠辈尔敢!”喊声甫落,又复纵身欲上。赤发神君桀桀一笑,猛退数尺;手中虎头蛇尾鞭一抖,忽然硬如长剑,随手一摆,陡闻身后围随的兵弁竟同时轰雷般应了一声。
萧震东猝出不意,吃了一惊,定神看去,不由大感竟外。
原是混乱纷杂的兵弁,在一声暴喝之后,却突然变得整齐有序;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刀枪剑戟密如丛林,原来这竟是奇谲多变的一座阵法。
萧震东对八卦九宫等变化素有研究,但一再观察,竟没看出这算什么阵法。但见九宫之中暗含五行变化,而且又按遁甲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更糟的是辽东五绝已经次第全部现身:
伤门兑位立定黄煞人魔宇文月,手捧紫竹剑,点首微笑。
杜门震位立定蓝面怪客左眠,披发跣足,手捧日月轮,怒目而视。
死门异位立定玉笛书生莫仇,摇头晃脑,双手把玩着玉质光洁的横笛。
惊门坤位立定黑魔王法彤,手扶阴阳拐,目光斜瞅着华家姊妹。
赤发神君自立于休门乾位,手扶虎头蛇尾鞭,仰天桀桀而笑。
萧震东心头已经冷了半截,三十年来这五个魔头横行无忌,战少林、攻武当、破七帮、吞三教,江湖道上望风披靡,闻名胆落,看来今日自属凶多吉少。
赤发神君笑声甫歇,倏而软鞭微摆,阵势立刻渐起变化。
各队变换诡异,时纵时横,忽掩忽开,同时隐隐似有风雷之声。赤发神君踊进数尺,扬声问道:“老鬼,这点小玩艺,多少还有点意思吧?”
萧震东冷冷笑道:“若凭真才实学,老,夫让你们五人联手齐上,绝没一点含糊,若凭这种旁门左道,鬼蜮伎俩,老夫认栽就是,何必多言。”
赤发神君纵声大笑,手中软鞭连摆三次。倏闻鼓声一鸣,其中夹杂着数声长啸,阵势缓缓前移。行进之中,按五行生克不时移宫换位;倏见枪戟如林,倏见刀剑如海,变幻不已。
萧震东、太白三女已如网中之鱼,随着阵势的推移,被逼缓缓而走。转瞬之间,进入了奸相秦贼的大门。
阵势继续前进,穿越厅堂而过,直达后园。萧震东等被困阵中,已不知身至何所。周围只见雾气阴沉,刀枪如林,不时有风雷呼啸之声。萧震东思如潮涌,不禁喟然而叹。回顾太白三女,华家姊妹镇静如恒,略显悲凄之色;仇君菁则东了西望,眼珠乱转,小脸上满含笑意。
老人家心头一惨,几乎落下泪来。心想,到底是年轻不懂事,竟然嘻笑颜开,全然不知死活。自己则更感愧疚,深悔不该连累上这三条年纪轻轻的小命。
阵势突然静止下来,中间约有两丈方圆的空隙。四周八门俱闭,旗幡迎风而动,剑戟林立如箭,无异钢墙铁壁,插翅难飞。赤发神君等已隐迹不见,烟云飘渺中,只有五绝中的老四,玉笛书生莫仇手持横笛,随风而吹……
忽见仇君菁似一朵白云般飘然出阵,娇笑道:“你要再吹这鬼笛子,当心把我大哥引来要你的命!”
玉笛书生心头一凛,身形猛退数步。他并不是怕她所说的那位大哥,而是怕这位满面含笑的小姑娘。为何太白三女、萧震东都受到笛声催眠,而她却浑若无事?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心一横,玉笛疾如电闪,点向仇君菁“脑户穴”。小姑娘没见起身,面前却没了人,不知怎么一来,瞬间已经到了他身后。她仍然笑着,道;“你真笨,我在这里!”玉笛书生霍地转身,玉笛拦腰横扫,左掌紧随而进,两招先后进发,势如狂风匝地。玉笛书生忝为五绝之一,身形之快,自毋待言;但一任他旋转如风,却总不见小姑娘踪影何在。但闻赫赫嘻笑之声,不断发于自己身后。
这一来玉笛书生既惊且怒,玉笛疾抡,身形转如风草,直至头晕目眩,方始停身回顾。但见赫赫的笑声已停,小姑娘也失去了踪影。阵中八门紧闭,风雷隐隐,雾气弥漫,枪刀剑戟如丛草,难道她是上天飞了走的?
玉笛书生大感错愕,三十年来他弟兄五人威服宇内,会过的高手奇人不知凡几,难道真在这个毛丫头跟前失了风?这岂非怪事!五阴风雷阵中会逃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这话又如何去对弟兄们解说!
两个时辰以后,玉笛书生当值已过,五阴风雷阵要交给老五黑魔王法彤。他愁眉苦脸,苦思焦虑,不知怎样解说弄丢了一个小姑娘。忽听背后“嗤”的一笑,转身看时,可不是她又回来了。玉笛书生即惊又喜,甚至对她有些感激。
小姑娘仍然盘腿坐着,双眉一扬,笑道:“大饭桶,我也累了,再把你那笛子吹吹,让我也睡一觉。”
玉笛书生蓦然惊觉,自己的魔笛功能摄魂逐魄,如不能将她催眠如死,仍然无法向老五交代。当下不及细忖,拉起笛子又吹,笛声婉转凄厉,有如婺妇夜泣。玉笛书生边吹边用眼角去看,小姑娘眼珠乱转,嘴角含笑,竟然毫无睡意。
玉笛书生无奈,停笛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小姑娘嘴角一撇:“我又不困了!”
玉笛书生大感焦急,忽然一揖到地,婉言求道:“那么求你装睡。”
小姑娘鼻头一皱,嗤道:“看你这人可怜,就依你一次吧!”
说完当真挨到华家姊妹身边,闭起双眼,满面含笑的呼呼睡去。
玉笛书生定了定心,黑魔王法彤准时接班入阵;先看下看横七竖八的几人一眼,发出一声轰雷似的枭笑,手扶阴阳拐,傲然而立。玉笛书生满怀鬼胎而去。
华家姊妹相背蜷曲而卧,俏脸如画;黑魔王目不转睛,越看越觉心痒,一时淫念大动。
数十年来他是出名的色中饿鬼,坏在他手中的良家妇女不可胜数;面对如此佳丽,岂能白白放过?念转心动,黑魔王缓缓趋前,蹲身出掌,向音莺姑娘胸前摸去。讵料手背一阵刺痛,有如蜂蜇蛇咬,不禁大惊失色。一声怪叫,全身跳起一丈余高。仔细看时,并无异样——老头儿和三个姑娘,鼻息均匀,睡得正酣;阵势依序而动,黑烟滚滚,风雷隐隐。但自己手背上却已肿起了铜钱大的一块,中间刺了半寸多深的一个血眼,兀自有鲜血涌出,刺痛不已。
黑魔王错愕片刻,拐交右手,二度蹲身出掌,又向飞莺姑娘胸前摸去。这次他换了左手,眼光直盯到手背上,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作怪。魔掌伸到飞莺姑娘胸前五寸之处,仍然没有什么作怪。他格格一笑,放心抓去。不料一把抓了个空!不,是没抓到飞莺姑娘,但是抓到了一支大针!三寸多长,用力不小,钢针刺穿了手背。黑魔王一声嗥叫,又跳起一丈多高。定神细看,三个姑娘睡得正熟,一动未动,这针是哪里来的?
暗中忽闻嗤笑之声。黑魔王大惊,张皇四顾,空无一人。
三个姑娘眼没睁、嘴没动,是谁笑的?耳中又听银铃般的声音娇笑道:“黑鬼,少动歪脑筋。”不错,是“传音入密”,难道这三个小妞儿里竟有这种高手?不可能,要不这风雷阵也困不住她们。但两只手痛得有点钻心,淫心邪念早巳意兴阑珊;只好满怀鬼胎,遥遥而立。
阵中昏黑如夜,不辨时光,不知已经过了多久,萧震东、太白三女依然沉睡如死。
花园斜角上有一方刁斗,高可十余丈,其下树丛繁茂,刁斗上忽有谈话之声。说话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用手指点着道:“辽东五绝初为五阴教徒,本不足道。后走辽东,遇咒罘鬼祖收为门下,才各练得一身邪门功力。咒罘鬼祖三十年前谢世,五绝方才肆无忌惮,胡作非为,纵横宇内。为师并非忍心坐视,实则前因后果,俱有定数,不便强扭天命。”
“此阵名为五阴风雷阵,可由景门坎位而入。阵无足惧,唯五绝非一般丑类可比,不可过分轻视。君菁小友亦在阵内,自会从旁支助,一切可见机而作,切勿疏忽。五绝大限未尽,孽根难除。此为既定之数,非人力所能强挽。保萧将军等安然脱险后,可同至城外白马寺内相会。”
一旁肃坐静听的俊美少年,正是楚零。老禅师每说一句,楚零点一下头;等老禅师说完,恭谨的答道:“弟子遵命!”
老禅师袍袖微拂,道声:“去吧!”遂趺坐瞑目,不再多言。
楚零双肩略动,已如巨鸟飞扑而下,直投景门坎位而入。
黑魔王双手痛楚未消,扶阴阳拐遥遥而立,心怀鬼胎,骇怪不已。忽而雷鸣数声,旗幡展动,景门坎位有人闯阵。黑魔王又是一惊,来人闯景门、走坎位,自是识得阵势变化。当下一声厉啸,声透十里,随手三摆,发动阵变。辽东五绝应声而出,各就方位,要捉闯阵之人。
楚零昂然入阵,先向萧震东、华家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