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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珂摇头说道:“这就是没眼睛吃亏的地方,我只知道这人和佯醉的那个并非一路,至于是何来头,就不明白了。”
酒和尚疑信参半,不由问道:“怎能断定并非一路?”
萧珂缓缓说道:“佯醉之人,在你伸手抓扶他的时候窃去神刀,这时另外那个酒客也已赶到;我自佯醉之人袖中,又将神刀取回,然后扶着楼梯扶手;直到他俩下楼,自认并无一人近我身前,结果神刀竟……”
酒和尚急忙接口道;“这只是说明另外那人的功力极高,身手不凡,但仍无法证明他和佯醉的那个匹夫不是一路呀?”
萧珂淡淡地说道:“这已足证明两人并非一路了,否则那身手极高的一个,又何必让先前这人佯醉对你下手呢?”
酒和尚沉思片刻,点头说道:“如今我承认酒朋友你的看法对,要是他俩一路,上来那身手高超的一个就先动手了,那洋咱们也许至今尚未发觉神刀被窃呢!”萧珂也点头回答,表示酒和尚到底想通了此事。
沉默半晌之后,萧珂爽朗地说道:“酒和尚,不用去想它了,咱们还是饱饮一顿吧!别忘了今宵三更,和百草和尚及天丝老渔,还有一场搏斗呢!”
酒和尚长叹一声,抓过面前那壶美酒,仰颈而干。萧珂虽说不再提起丢刀之事,但又怎能忘怀?他倒并非为了失刀而愤恨,而是在苦思是谁有这么高的功力和胆量。
他俩要的酒菜,是一起送上来的;四冷四热整齐摆在桌上,十斤美酒也分十壶摆在一旁,刹那酒壶尽空。酒和尚这才想起,自己的酒葫芦要堂倌装酒,还没送来,不由瞟了柜台旁边那个堂倌一眼。谁知堂倌竟然做个手势,请他过去;并且指指萧珂,然后又摆了摆手。
酒和尚暗忖奇怪,立刻站了起来。萧珂问他干嘛,堂倌满脸焦急,又对他摆手;他遂藉口说道:“酒喝得太急,要方便一趟。”说着迈步,走到那堂倌面前;尚未开口,那堂倌却从柜台里面,取出来个尺长小包裹,悄声说道:“刚刚有位公子,要小的把这包儿送给师父您,一再嘱咐别教那位眼睛不好的少爷知道,并请您就打开。”
酒和尚紧皱眉头,打开包裹,面上陡现惊喜神色;瞟了远处独坐着的萧珂一眼,从包中拿出一张素笺,匆匆看完,神色越发欣慰。将素笺折好放妥,包裹放置肥大僧袍袖中,嘱咐堂倌再送五斤美酒;讨来酒葫芦,大踏步地回到座上。他越想心里越觉高兴,笑对萧珂说道:“今宵怪事迭出,增人酒兴。我又要了五斤好酒,干脆咱们喝到接近三更,去赴百草和尚之约如何?”
萧珂闻言心头一震,挺了挺身体说道:“酒和尚。你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
酒和尚装作不解道:“高兴的事?真亏酒朋友你想得出来。”
萧珂正色说道:“酒和尚,我虽不能视物,但却善以闻声。
你辞句之中,含着极端兴奋的声调,表示你遇上了开心的事。
别瞒我,我拿你当作知己良友,什么……”
酒和尚暗中佩服萧珂不止,立刻接话道:“高兴的事果然有,酒朋友你不妨先猜猜看。”
萧珂笑着说:“可是那‘黄帝神刀’有了消息?”
酒和尚暗中点头,自忖萧珂确是聪慧,随即自袍袖中取出包裹,递了过去,并低声地嘱咐道:“酒朋友试拔一下此刀看看。”
萧珂闻言全身一颤,果然由包裹中抓起神刀,轻按卡簧,缓缓抽刀。那始终无法离鞘的神刀,竟然随手出鞘寸余!萧柯霍地将刀归鞘,冷笑着问道:“酒和尚,我那义弟呢?”
酒和尚闻言不只暗赞萧珂思路之快,对这取刀还刀代为解破神刀奥秘的楚零,更是钦佩万分。留给自己的那张素笺上,楚零曾经写明,萧珂必然有此一问,如今果然不出他的预料。遂照素笺所嘱说道:“酒朋友,这遭你可料错事了,送还神刀的这人,我并没有会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尚且……”
萧珂断然说道:“除了我义弟楚零之外,绝无他人!”
“和尚愿意听这个道理。”
“除他之外,无人能从我身畔窃去神刀;除他之外,怕也无人能够解破神刀之秘;除他之外……”
酒和尚有心相驳道:“天下之大,奇人之多,你这第一个‘除他之外’,我看未必,因之第二第三个‘除他之外’也有问题。”
萧珂正色道:“酒和尚莫拦截我的话锋,我这第三个‘除他之外’是说,除他之外,解破神刀之秘后,此刀就不会物归原主了。”
酒和尚这才接口缓缓说道:“只有这一条,还有点道理。
不过奇怪呀!令义弟人既在此,为何不干脆出来大家见个面儿,竟……”
萧珂叹息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内情容我到敬阜山庄之时再说吧!”
酒和尚似是自语般喃喃说道:“这人似神龙一般,令和尚我深感弗如。”
萧珂竟也感慨地接口道:“萧珂一生从来没服过人,说句真心话,我对他的胸襟气量和过人的聪慧及卓绝的武功,实在心服。”
酒和尚暗中点头,深庆对面这个为武林侧目、身怀无敌功力、一向嗜杀的人,已然逐渐改了性情。酒又送到,两人开怀畅饮。直到酒客散尽之时,酒和尚约计已近三更,遂提起葫芦,放好神刀,要了四只鸡腿,和萧珂走下杏花楼。
(数图图档,HolyOCR)
第十八章 草木鱼龙
正三更,他俩已到百草和尚所约之处;对手尚未现身,遂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有酒有肉又吃喝起来。
萧珂捧起酒葫芦,咕噜喝了一口,抹抹嘴说道:“酒和尚,你对‘摄魂铃’知道多少?”
酒和尚冷哼了一声道:“酒朋友的意思我懂,按说此人百死有余;但我却不愿亲眼再看你杀人,所以今宵只好便宜了他。”
“酒和尚,我不杀他就是。”萧珂说着哈哈地笑了起来。酒和尚已知他的用意,也不点破。萧珂捧着葫芦又喝了一口道:“天丝老渔竟为神刀和百草和尚勾结,实在是不智。”
酒和尚接过葫芦来说道:“如此呼延龄师徒,望你手下留情之后,再留些见面之情;使这老渔深知厉害已足,切莫残伤他的肢体。”
和尚喝了一口酒,萧珂听他酒下咽喉之后才说道:“喂!酒和尚,我刚刚想起一事,今宵咱们两个怕要上个大当。说不定就会埋骨荒郊,死在此地!”
酒和尚已自楚零那张素笺之上,了然百草和尚的阴谋;此时听萧珂之言,故作不解,并迫问道:“酒朋友别吓唬人,就凭那和尚和渔夫,大概还要不了咱俩的命去,我都不怕你怕些什么?”
萧珂笑着说道:“因为神刀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失而复回,弄得我神智失聪。如今已过三更,不见贼和尚的人来,使我突然想到一事,凭百草和尚的摄魂铃、天丝老渔的几式竿法,他俩怎敢向你我明白约斗?”
酒和尚故意闻言领悟,霍地站起道:“若不是酒朋友提及,我真没想到这些。天下哪有自己明知绝非敌手,反而约会对方一搏的道理,内中果然有诈。”
萧珂缓缓站起道:“酒和尚,三更早过了吧?”
“早过多时了。”
“咱们赴约来了,不见主人之面,三更已过,是要再等下去呢?还是咱们走咱们的,不再等了呢?”
酒和尚似有所悟般说道:“酒朋友,莫非对方假言约斗,稳住咱们,教咱们傻等,他们却已远走高飞,逃之夭夭?”
萧珂皱眉道:“看来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只要多留些心,随机应变,谅无大错。如今既然时过三更,咱们不再等了,立刻回店。”
酒和尚一面说好,一面背起酒葫芦,和萧珂走下。岂料行未多远,突然前面传来“叮噹”铃声。
萧珂霍然止步,悄对酒和尚道:“咱们又料错啦! ‘摄魂铃’已在前面等候。”
酒和尚冷笑着却扬声说道:“百草和尚善于闹鬼,酒朋友当心暗算。”
萧珂声音更低说道:“摄魂铃一身无物不毒,酒和尚要仔细才好。”
酒和尚心有成竹,故意大声道:“酒朋友,咱们各找目标,和尚对付和尚如何?”
萧珂不知酒和尚已受楚零指点,再次悄声问道:“酒和尚,你能成?”
酒和尚笑道:“你放心,和尚治和尚是有十成把握。”
“好!如此咱们快些走。”
他俩把臂而行,铃声也越传越近,越来越响。转过一条极短的曲径,恰是亩余大的一片广场;场中间,面对曲径平坐着两个人,正是天丝老渔和百草和尚。
天丝老渔和百草和尚间隔三尺。那呼延龄手握天丝渔竿,屈膝俯首似在瞌睡;百草和尚双目紧闭左右双手分持着一对摄魂铃,互碰出声,叮哨不绝。身前二尺地方,有一三足小鼎,浓烟袅袅飞升。微风自百草和尚身后轻吹,是故鼎内浓烟被风吹动,出鼎之后,顺风飘向那条极短的曲径。
酒和尚与萧珂停在离百草和尚三丈的地方,鼎内烟香,在丈余之外已飞散无踪。萧珂悄问酒和尚道:“怎不近前?”
酒和尚低声答道:“百草和尚弄鬼,他面前有一小鼎,鼎内香烟可能有诈。酒朋友闭住气,我先把这邪玩意毁掉。”说着他捧起葫芦,仰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双手合十,大踏步走向百草和尚,相距七尺站住。
百草和尚缓缓抬头,并停敲双铃开口说道:“莫非师兄也参与此事?”
酒和尚身形微躬,蓦地张口,一股酒箭直射鼎中;刹时鼎内香灭,烟氲自息,百草和尚大怒道:“师兄竟敢灭我法火!”
酒和尚含笑不答。百草和尚左手铃交于右手,陡翻左腕,微甩微抖,一朵火花,投进身前鼎中。酒和尚再次张口,一道酒泉倾注火花之上。火花入酒,蓦地轰声作响,立即点燃。
酒和尚更不怠慢,大口再张,余酒电射而出,途经火上,酒柱化成一道火龙,羽飞张舞,扑向百草和尚。
百草和尚再也无法不动,左手一按,全身飞起,后纵两丈;酒和尚却趁此时机上前,一脚将小鼎踢出数丈。一旁的天丝老渔呼延龄,本来可以帮百草和尚的忙,谁知他却自顾自的退到一边,此举出人意外。
酒和尚这时冷笑着对百草和尚道:“你这佛门败类,我懒得和你多说。有多少下流的玩意,无妨全部施出,酒和尚来者不拒。”
百草和尚成名多年,他那一身僧衣之上,满挂着三百六十枚摄魂铃,是武林中最歹毒的暗器,软硬轻功亦不输酒和尚。今宵因有萧珂在场,百草和尚自知难敌,故而安排了不少阴谋;鼎内浓烟,为苗疆“迷心草”所炼,任何人若不事先服下预防解药,嗅之则昏;虽是一等一的内功高手,亦难逃脱。没想到上来就被酒和尚识破,早已恨毒至极。此次和天丝老渔呼延龄相结,纯为利害得失;事前两人曾经说好,彼此扶持劫夺黄帝神刀,有利共得。谁知天丝老渔在紧要关头竟不出手,百草和尚已起了恶毒的心肠。
他等酒和尚话毕,才接口说道:“酒僧,你为何一言不发就暴下毒手?”
“百草和尚,你比我明白多多。听我良言,立即退下,否则你要后悔莫及了!”
百草和尚冷笑一声道:“酒僧,相约赴会,未必一定成仇;况我曾有打算,已决心不与萧庄主为敌。你今一言不问,毁我……”
萧珂本来站立远处